阿夏看了一眼碗裏的藥汁,然後轉手倒在了旁邊的花盆裏,將宮女拖上了床,用被子蓋好,仔細地看了一眼,表麵上看不出來,至少也能拖延一陣子吧。穿上身宮女的衣服,攤開掌心,掌心裏是一塊金塊,從皇帝大叔身上摸到的,於是微微一笑,走到廚房裏拿了一個食盒朝地下水牢的方向而去。


    水牢的守衛見到一個宮女前來,心裏頓時有些疑惑,小宮女恭恭敬敬地拿出一塊金牌,守衛一怔,眼睛裏有著惶恐的光芒,便沒有阻攔。


    走進牢房的深處,耳邊便有著滴滴答答的水聲傳過來,提站食盒的小宮女不禁加快的腳步,臉上的表情很是擔憂,對跟隨在身後的守衛說道:“奴婢自己過去就行了,守衛大哥不必再跟著了。”


    守衛一愣,臉上雖然有過一絲疑惑,不過既然這小宮女有皇上給的金牌,而且關在水牢裏的人不一般,皇上還親自過來看過,交待他們要好好照顧。便沒有再多想,言道:“你是去給水牢裏的那兩個犯人送吃的吧,在最裏麵的那一間,不過你要小心,聽說那裏有個犯人生了重病,會傳染。”


    “知道了,謝謝守衛大哥。”她微微一笑,臉上泛著明媚的光芒。


    守衛嚴肅的臉上突然有些動容,這小宮女的笑容很純潔,不帶一絲瑕疵,莫非是剛剛才進宮的?說道:“那我在外麵等,送完飯就趕緊出來。”


    阿夏點了點頭,將一個錢袋放到了守衛的手裏,說道:“嗯嗯,我知道了,這是給你們打酒喝的,奴婢剛剛進宮,這些是宮裏的姑姑教奴婢的,姑姑說守衛大哥這麽冷的天,還在這麽辛苦的做事,喝些酒暖暖身子,絕對不是賄賂,隻是一點心意。”


    說得真是體貼又全麵,守衛拿在手裏,心裏還有猶豫的那袋錢,頓時覺得理所當然了,轉身便離開地牢。


    阿夏見身後沒有跟著人,這才走到水牢邊,拿著剛剛從守衛身上偷來的鑰匙打開了牢門,一腳踩進去全是水,一個男子躺在水牢的石床上,緊閉著眼睛,旁邊的男子見到突然進來的人,驚愕道:“阿夏,你怎麽來了?”


    “師父!”阿夏跑了過去,將手裏的東西放在了旁邊,看著昏迷不醒的南宮曜,男子的雙手很冷,全身似乎沒有一絲兒生命的氣息,女子的眼睛裏頓時湧出大滴大滴的淚珠兒,感覺到心在被刀割,一片一片,那刀很鈍,殘忍的痛楚。


    趙季枝從阿夏的身後將女子哭泣的身體抱在懷裏,說道:“阿曜沒死,我用藥暫時抑製住了埋藏在他心裏的蠱毒,現在他這個樣子就跟冬眠一樣,並不是沒有生命氣息,隻是有很緩慢很緩慢地生命氣息,這樣蠱毒就不會蔓延得這麽快。”


    “不是說暫時不會有生命危險嗎?張老頭不是把師父的蠱毒封在他中毒箭的那道傷口裏嗎?怎麽說發作就突然發作了?”阿夏焦急地問道,靠了趙季枝的懷裏,淚如雨下。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阿曜的事情,你一早就知道了,隻是不敢麵對而已。”趙季枝沉沉地說道。


    “或許夏侯煬可以救師父。”阿夏突然說道,想到雲羅國國祭的時候,還有專門的祭司,那些祭司的能力她也見識過,夏侯煬還揚言隻有他雲羅國的人才可以替師父解除蠱毒。


    “你是說雲羅國的那個野獸人?”趙季枝臉上有一絲淡淡的擔憂之色,說道:“他是不可能會救阿曜的,阿曜師兄跟他毫無交情,況且那樣的一種人,誰也不可能會跟他有交情。”


    “夏侯煬說隻要我答應他的事情,他就會替我救師父,所以無論如何,我也一定要試一下!”阿夏很認真的說道。


    “他要你做什麽事情,夏夏,你不要相信一個野獸的話,他攻打夏國的時候,帶進來的那些野獸在屠城,城裏的一切活的生物幸免。”趙季枝冷冷地說道,那些事情都是他親眼所見。


    “那就沒有辦法救師父了嗎?”阿夏蹙眉。


    趙季枝用袖子擦著阿夏眼淚,說道:“丫頭,你別想了,夏侯煬是絕對不會這麽輕易地救阿曜師兄的,他叫你答應的事情,你千萬不要去做,就算阿曜知道了,他也不會允許你這麽做的,他寧可死。”


    “我記得張老頭還曾經說過有其他的辦法救師父,可是當時他吞吞吐吐的,任我怎麽追問他都不願意說出來。”阿夏淡淡地說道。


    “他說的方法是甚至救不了人的,就算能救阿曜,但是……”趙季枝微微一怔。


    “但是什麽?”阿夏追問道。


    “但是用一命換一命。”趙季枝放開了阿夏,見阿夏眼睛裏明亮的光芒,急道:“這個方法不到萬不得已,是不可以用的。”


    “什麽方法?”


    “丫頭,你是我看著長大的,我一說出來,你肯定會去做的,到時候師兄一定會怪責我,我不能這麽做,況且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阿曜師兄死,更加不可能看著你這丫頭死。”趙季枝搖頭。


    “隻要師父活著,我不在乎的。”她咬著唇,眼睛裏的有著痛苦的光芒。


    “你不在乎,你師父在乎啊,你這個笨丫頭,這種事情想都不用去想,阿曜在你沒有出現的時候,他活著就是活著,活一天過一天,就跟一個沒有靈魂的人一樣,自從你出現之後,我發現他變了,在他的心裏,你是他的羈絆,所以他才會活到現在,隻是現在人終於撐不下去了。”趙季枝心痛地看著她,緩緩而道,見到阿夏那張痛苦的臉蛋,水牢裏的滴滴答答的水聲還在耳邊回響,男子笑嗬嗬地說道:“丫頭,你每次哭,天都會下雨,很神奇啊,你就是上天派過來拯救南宮曜的,你讓他過了十年不是行屍走肉的日子,有時候我發現我真是很喜歡你,比師兄更加的喜歡你,喜歡你調皮搗蛋還裝得很無辜的模樣。”


    “人家本來就人見人愛嘛。”她吸了吸鼻子,抹著眼淚,喃喃地說道。


    “臭美!”趙季枝輕輕地敲打她的腦袋,無奈地說道。


    “我會想辦法帶你們離開這裏的。”阿夏說道。


    “這裏很安全,你沒發現這水牢的溫度比外麵低很多嗎?這樣可以保持阿曜體內的蠱蟲子處於靜止的狀態。這可是大夏皇帝替我們挑選地方。”趙季枝說道。


    “那個猥瑣大叔?!”怎麽可能?


    “總之在這裏。師兄暫時還沒有生命危險,等到張老頭找到解毒的萬全之策再說,不過要在十天之內找到方法,還實在是有些困難。”趙季枝淡淡地說道。


    阿夏咬咬唇,說道:“季枝師叔,我帶來的烤雞可以涼了,怎麽辦,你再不吃就成冷的了,到時候就不好吃了。”


    趙季枝吃此,無奈地笑笑,走過來打開食盒,陣陣香氣縈繞鼻尖,頓時他臉色一變,全身竟然無力,男子一臉震驚地看著阿夏,說道:“丫頭,你又在玩什麽?”


    “沒什麽,就是一點點軟骨散而已。以師叔的體質,一般的軟骨散對你根本起不了什麽效果,所以我就換了一種,正好拿師叔試食。”阿夏說道。


    趙季枝扶著牆,說道:“你也知道你師叔也泡了很多年的藥池,這點小毒隻是一時迷倒了我。若是別人這藥效會持續兩天,而我隻要十分鍾就可以了。”


    阿夏抬手,喃喃地說道:“能對付師叔,十分鍾就夠了。”


    “你!”趙季枝臉色微沉,看到阿夏從身上拿出一根極細的針,正在給南宮曜放血,南宮曜的血呈現著淡淡的紅色,而且流得很慢,而且那丫頭的臉上有著凝重的光芒,讓趙季枝有種不好的預感。急道:“你這丫頭到底想要做什麽?”


    “師叔不願意跟我說的方法,我知道的,在天山的時候,我逼張老頭說出來了,隻是當時師叔和師父全不知道而已。如果實在沒有其他的辦法,阿夏也是願意去試一下的,就是將蠱蟲轉移到自己的身上來,一命換一命嘛。阿夏泡了這麽多年的藥池,身體應該去師父的身體要好很多。”女子緩緩而道,割開了自己的手指,指類鮮血的血液滴在了南宮曜的傷口上,女子的表情平靜,就好像在做一件及其平常的事情。


    趙季枝咬牙,氣呼呼地吼道:“你這死丫頭是不是活得不耐煩了,這種事情怎麽能做,我說過一定還有其他的辦法的,何必要用自己的身體來引?”


    他看著女子的臉上有著大滴大滴的汗珠,臉色也漸漸變得蒼白,從南宮曜割開的傷口處似乎爬出來一條血淋淋的肉蟲,瞬間便鑽入了阿夏的傷口裏。男子剛剛還流著淡紅色的血,此時已經是一片鮮紅之色。


    阿夏見大功告成,長長地籲了一口氣,說道:“小事一樁而已,師叔幹嘛這麽驚訝啊?”


    趙季枝全身的毒藥藥性已經散除,一把抓住阿夏的手,看著她手指上的傷口,放在嘴邊吸著,吼道:“到哪兒去了?”


    阿夏淡淡而道:“在我的身體裏啊,現在很安靜,師叔不必擔心了,師父這麽多年來受蠱毒的侵襲,幫我好好照顧師父,我先走了。”


    “丫頭,你站住,把你那血蠱蟲給老子引過來!”趙季枝急道。


    阿夏吐了吐舌頭,調皮地說道:“就不,現在在我這身體裏了就是我的,你別妄想了,而且好像已經鑽入了心髒裏哦,你想要的話,莫非是想把我的心挖出來?!”


    趙季枝臉色一沉,氣呼呼地吼道:“丫頭,你這是自存死路!誰叫你把血蠱蟲往心口裏引的啊?這下除非能解毒,外人是不可以從你身上引渡過來的!你當真是想要把我氣死!”


    “師叔。”她眼睛裏的淚痕還在,調皮地笑意漸漸隱去,換上無辜的表情,說道:“師叔,你別生氣啦,人家不會有事的,等師父醒過來了,你別說我的事情,還有,你就說你找到方法,所以就把師父身上的毒給解了,現在沒事了。”


    “死丫頭!”趙季枝氣憤不已,握緊的拳頭都在顫抖,吼道:“隨你的便,老子不管了。”


    “我回去讓皇上放了你們。”阿夏站了起來,朝牢門外走,突然站住說道:“萬一我沒有說服皇帝大叔,那麽師叔你就自己逃。你這麽厲害隨便用的藥粉就把守衛弄倒了,都不會見血。”然後很不小心地忘記了鎖門,就走了出去。


    趙季枝握緊的拳頭打入了牆內,牆頭便深深地嵌入血淋淋的血跡。男子的拳頭流出血來,他卻沒有感覺到一絲的痛楚,反而讓他的心底有抹如尖刺紮過一般的難受。


    阿夏走了大牢,外麵的光線刺眼,她隻覺得眼前一花,栽倒在了地上。、


    醒來的時候,已經躺在了喬木殿那溫暖的床上,睜開眼睛的第一眼便看到了皇帝大叔那雙淩厲如的刀的眸子,眸子裏還布著腥膩紅的血絲,臉上的神色仿佛要殺人,男子見到阿夏醒來,臉上緊綁的表情稍稍的鬆了一口氣,沉道:“中毒了還到處亂跑?居然還裝成宮女跑到天牢裏去。”


    阿夏動了動嘴唇,有氣無力地說道:“請皇上放了師父,夏夏說到做到!”


    “放了他?!”夏雲逸冷冷一笑,“朕為何要放了他,朕要將他一輩子送在地牢裏,眼睜睜地看著他死去。”


    阿夏麵無表情地說道:“皇上也想把阿夏關在宮裏,然後眼睜睜地看著阿夏死去。”


    “朕怎麽會眼睜睜地看著你死去,朕不會讓你死的,一點點小毒而已,禦醫很快就能解決了,等你好了,又生龍活虎,肯定比朕活得長!”夏雲逸一字一句地說道。


    禦醫正在把脈,突然臉色一變,一下子就癱軟在了地上,戰戰兢兢地說道:“皇,皇上,請賜奴才一死!”


    “為何?”夏雲逸的臉色頓時一變。


    “皇後的病很是奇怪,與先前診斷的不一樣,除了中毒以外,還有一股奇怪的陰邪之物在侵襲著皇後的身體,明明之前沒有的。”禦醫膽戰心驚地說道。


    夏雲逸頓時目光一沉,說道:“夏夏去過水牢,回來之後就暈倒在牢門外了,若不是有認識你的侍衛撞見把你帶回去,這個時候,你還不知道被人扔到什麽地方了。”


    阿夏坐了起來,說道:“我真沒事,隻是頭有些暈而已。”


    她的聲音氣若浮絲,臉上的表情卻異常的堅定,夏雲逸說道:“朕一定不會放過傷害了你的人!”


    “皇上,奴才有罪,請皇上成全奴才!”禦醫言道。


    夏雲逸的目光瞟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禦醫,說道:“馮妃和皇後中的毒查出來是從哪裏流通出去的沒有?”


    “是一個小宮女在禦藥房裏拿的,說是要滅老鼠,好像,好像是之前秀女宮裏的宮女。奴才已經查到了那宮女的名字,叫榮花。”禦醫戰戰兢兢地說道。


    夏雲逸揮了揮手,說道:“一個小宮女罷,背後的指使者查出來再說,你的腦袋寄在你的脖子上,將功補過吧。”況且阿夏的命還需要人治。


    阿夏見那禦醫老頭離開,說道:“大叔,你別聽那老家夥胡說,那老家夥就是倚老賣老,其實我才沒事呢,什麽邪毒不邪毒的,這種迷信的事兒你也相信嗎?”


    夏雲逸說道:“朕不相信,不過你的事情,朕一定會徹查清楚。”


    “就是把下毒的人抓過來就行了,皇上為何不派人去盯一下馮貴妃呢?我想呀,今天晚上她宮裏必定會出死人。”阿夏若有所思地說道。


    夏雲逸敲了敲她的腦袋,輕輕地,生怕弄痛了她一樣,她現在這副虛弱的樣子,看起來真是楚楚可憐,一點兒囂張的氣焰都沒有,看著真是別扭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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