吟書小心的替雲冷歌包紮著傷口,動作極為輕柔,生怕會弄疼了她一般。


    “赤語,一定要查清楚是誰從中作梗,將敵人放進陵城,不然一天沒有揪出來幕後黑手,咱們就多一天的危險。”雲冷歌眼底泛起一絲冷笑,眸中神色卻堅定如初,沉聲開口。


    “是,世子妃,陵城能有資格打開城門的將領官員並不多,相信,很快就會有結果,卑職已經命暗一去協助喬城主搜查,請世子妃寬心。”赤語表情微冷,暗道,若是查出那人,定要學世子的處理方法,將他丟在河裏喂魚。


    “世子妃,城門口有一小隊人馬來報,說他們是五皇子的侍衛,本欲援助世子妃的,可惜來晚,帶了五皇子昨日傳來的信箋說要當麵呈給世子妃。”門外一暗衛稟告。


    “有五皇子的令牌嗎?”雲冷歌沉聲道。


    “有,還有五皇子的親筆手諭。”暗衛答。


    “那讓他們進來吧,把五皇子的信箋拿進來給本妃。”雲冷歌吩咐道。


    暗衛應聲告退。


    “赤語,這夥人即便有五皇子的令牌和手諭,但我們仍不得不防,畢竟追殺我們的那夥賊人還未清除幹淨,你帶領暗衛暗地裏觀察著他們的情況,若是不對,立即拿下。”雲冷歌眼中閃爍著思量的光芒,須臾,冷靜道。


    “世子妃懷疑他們的身份?”赤語驚訝。


    雲冷歌微微闔首,凝神沉思了片刻,才將心中的疑惑緩緩說出,“咱們剛剛才遭遇刺殺,就有人聲稱援兵要進城,這未免太巧合了點,這隻是疑點其一,其二就是,我們來陵城除了給阿燁發過訊息,其他人一概不知情,五皇子是怎麽知道的?當然了,不排除他的消息靈通,手眼通天,所以知道了,但據我所知,五皇子派出來援救我們的侍衛,是早在我們還未決定選擇陵城時就已經出發離開京城了,他們又是怎麽得知的?五皇子應該明白我們躲進了陵城,就不會再有被追殺的危險,根據正常人的思維模式,他的命令隻會讓接應我們的暗衛返回京城,而不會繼續跟隨我們來到陵城,並且在如此敏感的時候,不得不防!”


    聽完雲冷歌條理分明的分析,赤語的臉色也隨著她的話一變再變,聽世子妃這麽一講,的確漏洞頗多,“既然世子妃懷疑,那又何必讓他們進城?將敵人放進來,世子妃會危險的多啊,不行,卑職不能讓喬城主開城門。”


    見赤語聽了自己的話,馬上就要轉身離開,雲冷歌臉上浮起一抹錯愕,繼而有些失笑道,“你別急,這隻是我一廂情願的猜測罷了,若是五皇子憂心我們的行程,想要進來確定一番我們的平安也不是不可能的。”


    聞言,赤語剛要邁步的腳一頓,神色有些躊躇,顯然是拿不定主意,既不願意世子妃受到一點來自外界的危險因素,卻又怕城門外若真是五皇子的人,而他們閉門不開,難免有不將五皇子看在眼裏的嫌疑,若是傳出去的話難免被世人疑惑,從而影響到世子,兩相權衡,赤語十分為難。


    “你調來喬順的守備軍不著痕跡的監視他們不就行了?方才侍衛也說了,人馬並不是太多,不會很難對付,小心謹慎些定會無礙的。”赤語想到的,雲冷歌自然也想到了,太子和三皇子伏誅,五皇子成為儲君是順理成章的事情,阿燁縱然軍功赫赫,但跟帝王扛上難免不是上計,萬一因為自己一時的多慮而誤會了五皇子,從而引發二人的矛盾,那就不妙了。


    來人持了五皇子的令牌,手諭,這都代表著五皇子,這城門他們不得不開,事到如今,隻能注意警惕,應付著隨時都會出現的突發狀況。


    赤語心中歎了一口氣,對著雲冷歌拱手行禮出了門。


    吟書幫雲冷歌包紮完畢傷口,隨即對一旁緊張兮兮的吟琴說著注意事項,免得她不小心引發了傷口的感染。


    一炷香時間後,赤語的聲音在門外響起,“世子妃,五皇子的侍衛首領說要親自見您一麵,確認您安然無恙後他就會立即離開,您要不要見他?”


    “讓他進來。”雲冷歌冷聲開口。


    很快,赤語推開了門,他後麵跟著一位城防軍打扮模樣的將領。


    “卑職李海,見過世子妃。”來人單膝跪地,恭敬行禮。


    “李將軍請起。”雲冷歌神情柔和的說道,沉靜的眼眸不動聲色的打量著這位京城城防軍的將領。


    “世子妃,這是北月境地傳來的消息,五皇子命卑職連夜趕路,務必要交給世子妃。”李海從懷中掏出一封信,餘光見赤語虎視眈眈的正看著他,心中一顫,識趣的先將信遞給赤語。


    赤語滿意的挑眉,接過信,轉而呈給了雲冷歌。


    雲冷歌見狀,眸底升起一縷若有似無的笑容,緩緩的打開信封,拿出信紙,輕輕的展開,快速的瀏覽著紙上的內容。


    隻是隨著越往後看,她的表情也越加震驚,看到最後,雲冷歌的臉上已經是一片蒼白,紅唇頃刻間失去了血色,眼底的溫柔淺笑早已換上了不可置信,猛地站起來,身子搖搖欲墜的就要一頭栽倒,卻竭力保持著腦內的清醒,不讓本就疲憊不堪的自己昏倒過去。


    “世子妃…”,赤語發現雲冷歌翻天覆地的變化,驚呼一聲,呼喚道。


    吟琴連忙攙住雲冷歌的胳膊,穩定住她如秋風落葉的身體,目光驚疑不定的看著她麵若紙白的臉色,低聲道,“小姐,您怎麽了。”


    雲冷歌卻是根本顧不上他們的呼喚,腦海中一片混沌,紙張上的內容太過讓她震駭,讓她一時片刻根本冷靜不下來。雲冷歌用力的吸了兩口空氣,命自己迅速的鎮定,雙眼射出如冬日森寒的冷芒,對著仍表現的一臉無辜之色的李海道,“李將軍能篤定這是南星邊境傳過來的消息嗎?為何慕容世子沒親自送信過來,反而是五皇子代筆傳了這封信給本妃?”


    “世子妃,怎麽了?可是世子出了何事?”赤語神色驟變,心中隱隱有種不好的預感,且有越來越強烈的趨勢,世子妃一向冷靜自若,即便在麵對群敵環飼,一路追殺的情況下,都能一直泰然處之,從容指顧,可現在她卻驚慌到這般無以複加的地步,除了關於世子的,他實在想不到會有什麽事會讓世子妃震驚成這般模樣。


    “信上說阿燁離開北月邊界的第二天,路過錦州城時,被北月三皇子和南星的人聯合圍殺,阿燁不敵,抵抗到一處山頂時…”雲冷歌停了下來,麵色沉痛的閉上了眼眸,嗓音嘶啞道,“阿燁不慎從懸崖處掉落,屍骨無存!”


    一言既出,赤語隻覺腦中一聲轟鳴,眼前頓時一黑,身子竟是微微搖晃了下,瞬間衝到李海的麵前,單手拎起他盔甲中的衣襟怒道,“這不是真的,你是不是誰的奸細,故意假傳消息來擾亂軍心?快說,這不是真的!若是敢胡言亂語一個字,我要了你的小命!”


    那李海哪裏見過這樣凶神惡煞的姿態,尤其此時赤語周身彌漫著強烈的殺氣和怒氣,更是嚇得那李海麵色發白,唯唯諾諾地回答著他的問題,“卑職不知道啊,…卑職隻是奉命傳信,並未偷看信中的內容,豈會知。情!”隨著他一句一句的訴說,李海感覺到提著自己衣領的那隻手的力道逐漸加大,說到最後,他連喘息都十分艱難。


    聽到回答,赤語麵色難看,眼神呆滯,鬆開了李海的衣襟。


    就是這時候了,李海惶恐害怕的眸底極快的閃過一道陰騭,嘴角更是牽起一抹陰謀即將得逞的冷意,大手閃電般的伸入盔甲的胸腹中,從那裏掏出了一柄銀光閃閃的匕首,身形像一隻野豹般一躍而起,握著匕首直插向雲冷歌的心髒部位。


    隻是赤語和雲冷歌關心則亂,猶自沉浸在可能失去慕容燁的痛苦中,各自都是喪失了以往的精明,都沒注意到李海猝不及防的動作。


    吟琴亦是手足無措,隻有素來心性沉冷的吟書覺得此事撲朔迷離,飛快的運轉著思緒,眼睛也觀察著李海的舉止,當看見李海臉上變化的表情,暗叫不好,可是她並沒有武功,無法打掉他的凶器,隻得腳步快速的移動,擋在雲冷歌的身前,同時,抬起右腿,一腳踢向李海的胯下。


    李海隻感覺胯下傳來一陣撕心裂肺的痛楚,且這種痛感極快的蔓延全身,讓他不自覺的就兩腿打顫,麵色一片猙獰,整個五官扭曲的不成樣子,想必是承受了旁人無法想象的疼痛,李海大吼一聲,“找死,”匕首朝吟書刺去。


    吟書並不恐慌,趁著李海停滯了一瞬間,極快的調轉身體,將背部暴露給敵人,她是學醫的,非常懂得能在緊急關頭,利用一切能利用的刹那時間,避開致命的要害,讓自己的傷害減緩到最輕。


    雲冷歌在李海的大吼時就已經清醒了過來,當看清屋內情形時,麵色大變,而此時李海匕首的劍尖已經距離吟書不過一尺,交手反抗已是來不及了,而把吟書推開的話,那匕首必將刺入自己的小腹內,那她和阿燁的孩子…


    電光火石之間,雲冷歌心中翻轉了無數念頭,咬緊了嘴唇苦苦思索著對策,千鈞一發之際,最後她還是推開了吟書,雙腿劈開成一條直線,後背和腦袋風馳電掣般往後仰去,隻是速度太快,雲冷歌高估了自己身體的柔軟度,腰間的骨頭頓時湧上了撕裂的痛,她仿佛聽見了有東西碎裂的聲音。


    李海眼睜睜的看著雲冷歌以一種怪異的姿勢彎曲了身體,用後背觸地躲過了他的致命一擊,匕首劃過空氣,並未傷到雲冷歌的一根頭發絲。


    李海極為不甘心,隻差一絲,他就可以殺了雲冷歌,匕首在手中調轉了弧度,再欲下殺手。


    隻是,雲冷歌已經成功拖延了時間,赤語的掌風已經來到,蘊含了十足的力道重重的拍在李海的肩膀。


    雲冷歌這次可以肯定,自己真的聽到了骨頭破碎的聲響,看著站在自己上方,手握著匕首,一臉煞氣的李海努力的想揮動匕首,卻是徒勞的模樣,李海七竅漸漸的流出鮮血,逐漸渙散的瞳孔升起最後一抹怨恨,和對這個世間的留戀,隨即身體慢慢的往前倒下。


    雲冷歌忍著劇痛在地麵翻了一個身,避開了李海從上而下的轟蹋,看了一眼李海那雙死不瞑目的眸子,雲冷歌終於安心的放鬆暈了過去。


    “小姐…”吟琴慘呼一聲,淚雨滂沱的跑了過去,抱住了雲冷歌的身子,哭的泣不成聲。


    吟書從雲冷歌推開她時就憋住的眼淚此刻也忍不住的奪眶而出,但她知道現在不是哭泣的時候,連忙爬過去,為雲冷歌把脈,並且細細的查看著她的傷勢。


    赤語一雙利眸已是通紅,拔出腰間的佩劍,提高了十足的音量,“暗衛何在!”


    “語首領!屬下在。”須臾,許多人影集齊在雲冷歌的房間門口。


    當他們看見屋內的情形,向來冰塊的臉上也閃過一絲驚懼,齊齊把目光放在赤語身上,無聲的詢問。


    “給我殺了冒充五皇子的那對人馬!”赤語眸底的戾氣充滿了整個眼眶,渾身散發的寒氣讓門外見慣了各種場麵的暗衛都愣了一瞬。


    “一個不留!我要將他們五馬分屍!”赤語怒道,這一句話像是從牙縫裏咬出來的。


    “是,語首領!”暗衛看了一眼麵色蒼白,昏迷不醒的世子妃,對事情的來龍去脈有了大概的了解,眼中紛紛劃過一道怒色,大聲道。


    “還有,將這個人給我丟到山上喂狼!”赤語眼帶狠戾的瞥了一眼地上已經氣息全無的李海,握緊了拳頭,吼道。


    暗衛齊齊應聲,一人走進房內像拖死狗似的將李海的屍體拖出了房門,其餘的暗衛則掏出了各自的兵器,準備去執行赤語的命令。


    “等等…”這時,雲冷歌轉醒,她剛才並沒有暈的太過徹底,迷迷糊糊的時候聽見了赤語的說話聲,和他下的一係列命令,逼迫自己從昏迷的狀態中蘇醒。


    見雲冷歌醒來,泣涕如雨的吟琴毫不掩飾臉上的驚喜之色,抬眼看著她,“小姐,您醒了。”


    “赤語,外麵的來人並未與李海一同發起攻擊,也許他們並不是敵人,你不要輕舉妄動,免得錯殺了好人!”雲冷歌半靠在吟琴的懷中,半睜著雙眼,有氣無力的說道,隻是每次開口,就會牽扯到內髒,疼的身子抽搐了幾下。


    “小姐,您別說了,您內傷十分嚴重,骨頭也有錯位的跡象,您現在必須馬上休息,不然胎兒隻怕真的難保!”吟書眼睛微腫,急急的製止著雲冷歌還想要開口的舉動。


    幸好這幾日小姐身子調養的還算好,不然這次腹中的孩子肯定挨不過去。


    “寧可錯殺一百,不可放過一人!”聽了雲冷歌的話,赤語神情並未有任何的鬆動,“世子妃,卑職絕對不會再讓你受到一絲的傷害,不然卑職就是自刎都難以麵對世子的交托。”短短半晚的時間,世子妃險些兩次性命不保,若是世子知道,他還有什麽臉麵對世子交代?


    “聽本妃的話,別亂來,你在李海的臉頰邊緣處,仔細檢查一遍,看看他是否戴了人皮麵具。”雲冷歌虛弱的聲音帶著一絲強硬。


    小腹處隱隱傳來些微的疼痛,雲冷歌知道她肯定是壓一字馬的時候牽扯到了小腹,應該是動了胎氣了,還好她是上身後仰,不然肚子被她這般猛烈的撞擊在地上,寶寶肯定受不住。


    赤語咬緊牙關,右手成拳,骨節出泛著白光,手背青筋暴出,可見他心頭擠壓了多大的憤怒。


    片刻後,忍著怒意的赤語對著準備行動的暗衛揚了揚手,製止了他們的離開,自己則蹲在李海的身邊,伸手在他的臉上粗魯的摸索著,半響後,“撕拉”一聲,一張薄的透明的人皮麵具被赤語捏在兩指之間。


    “看來是有人暗殺了真正的李海,李代桃僵的蒙混當中,騙了我們開城門,然後找機會刺殺!”雲冷歌眼底的淩厲光芒稍縱即逝。


    “赤語,將這假冒的李海交給五皇子派來的城防軍,讓他們將屍體運回京城,同時將這裏發生的情況盡數告知於他!”雲冷歌沉默了半響,當機立斷道。


    太子一黨雖說已經被一網打盡,但偶爾一兩隻未曾挖掘廚的漏網之魚仍在蹦躂,必須要提醒五皇子小心行事,不然東陽想要太平還需很長的一段時日!


    想要不驚動隨行的城防軍而將真正的李海殺死,來個魚目混珠,何其困難?這隊城防軍內肯定有人做了內應,才會這般簡單的瞞過了其他人。


    “至於本妃,給本妃準備車馬,食物,三日後,本妃要離開前往錦州!”雲冷歌一一的做出安排,每個決定都極為堅持,不容置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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