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裏多有狼,尤其是在夜間,這也是為什麽寧珣和寧錦兩兄妹不敢摸黑下山的緣故。果不其然,在半山腰走著的兩人遇到了狼。


    不過好在是頭落單的獨狼,不是狼群,就是寧錦也能用毒藥毒倒,而林遲更是幾乎沒怎麽費體力的就解決了。


    聽獨狼“嗷”的一聲慘叫倒下,寧錦突然就想起了幾年前的那夜,突如其來的慕容長離帶著她殺出狼群的包圍。她有些古怪的看了看四周,想知道身旁是否還會有慕容長離的存在。


    林遲見寧錦還一直站在原地不動,刻意柔和了三分嗓音,道:“嚇到了?”


    “沒有。”寧錦搖搖頭,“隻是想到幾年前的事情了。”


    林遲抿了抿唇,沒有說話。


    他知道寧錦所說的是哪一件事,事實上,他對那件事也是心有餘悸了很久。當時他在看到滿地零碎的屍塊和血液時,差點快崩潰了。


    好在寧錦最後是被人救走了。


    被林遲拉著手跨過了被狼血染的烏紅的土地,寧錦慢吞吞的問道:“怎麽會想到楚國了?北齊那邊的狀況可還好?”


    “一切都好。”林遲的眼睛生得本就深邃,看人的時候顯得認真而深情,在月色下更甚,他看著寧錦,“我來楚國是想帶一個人走。”


    寧錦低頭沉沉的問道:“若是這個人不會離開楚國呢?”


    林遲認真的說道:“那我就陪她留在楚國。”


    “那北齊呢?你不管了?”


    “嗯。”如今生父的大仇得報,已經了了這樁心事。


    寧錦啞然。


    她又低下頭走路,不知該說些什麽。


    林遲知寧錦是在躲避,應該給她思忖的時間,可寧錦對於感情的事實在是太過沉默,尤其是現在,若是不主動些,隻怕下次機會就難了。林遲緊追著說道:“錦兒,跟我走可好?”


    “你若是不願跟我回北齊也可。你從前所說的我都能答應你,遊山玩水還是隱居在這山上,都可以。”


    他抿了抿唇說:“我可以隻是林遲。”


    寧錦有點不可思議的抬頭看著林遲,似乎不敢相信這話是從林遲口中說出來的。隻是與那雙黑沉沉的眸子對視了一眼後,她便又垂下來眼眸。


    按理說,她應該高興,她等了這麽多年,總算等來了這麽一句話。但,心裏卻沒有一絲欣喜,有的隻是脹悶。


    寧錦摸了摸胸口,不知是為何。她想也許是因為父親離世的緣故?她像是溺水者抓住一根稻草一般,把所有的不正常都推在喪親上,“我現在還不能離開楚國。”


    “林遲,我爹爹是被人害死的,我不可能放凶手逍遙。”


    這算是變相的拒絕?早就料到結果的林遲苦笑道:“我知道。”


    雙雙沉默的走過最後一段路,小竹屋終於出現在兩人的麵前。


    竹屋在經過長多十多年的風吹日曬後已經變得很破舊了,尤其是最近幾年,更是垂垂暮矣了。


    推開搖搖欲墜的竹門,迎麵便是一陣灰塵,撲在人身上。


    聽到走在前麵為她擋住灰塵的林遲咳嗽了兩聲,寧錦有些愧疚的將帕子遞給林遲,“這竹屋我有兩年不曾來過了,所以……”就沒有打理。


    林遲低垂下深邃的眼睛,道:“沒關係。”


    寧錦解釋道:“這兩年事情很多……”她想起以前還待字閨中的時候,都能偷偷溜出來到竹屋,至少一月一次,即便是她嫁給了楚懌,也是如此。而後來,就成了兩月一次,三月甚至半年,如今更是兩年都未曾來過一次。她有些說不下去了,聲音有些幹澀,“對不起。”


    林遲握住她的手,“竹屋是我們兩人的,你都打理了這麽多年,我卻一次都不曾。這麽說來,更是我該說對不起。”


    “這不一樣。”寧錦咬了咬唇:“你離楚國這麽遠,我……”


    林遲抬手按住寧錦的唇,讓她不再自責,“以後我和你一起打理,可好?”


    寧錦沒有回答,她有些心虛,眼睛虛看著四周,借著月光能隱隱約約看清竹屋的小院子——被籬笆劃成片兒的藥園,用藤子搭成的野葡萄架,還有那套被他們兩人一點點打磨光滑的石桌石凳。


    一切看起來都很熟悉,可細看來,卻又什麽都變了。那原本整齊的藥園裏因為常年無人打理早已沒了藥草,隻餘一片茂密的野草,搭好的葡萄架上也早就沒了葡萄藤,被普通的藤草纏繞著,光滑的石桌也被風雨腐蝕的不平坦……


    一如她現在的心,表麵上似乎沒變,內裏卻似乎又都變了。


    林遲也許是不善言辭,但絕對不是一個喜歡隱瞞自己心思的人。他低下頭看著寧錦,黑眸沉沉,“錦兒,給我個機會,也給你自己一個機會。我們還會和以前一樣。”


    寧錦咬了咬牙,抬頭問道:“和以前一樣?”用什麽和以前一樣!


    “嗯。”林遲把她攬在懷裏,道:“我們還住在這裏,讓任何人都不許打擾。”


    他微微笑了笑,模樣十分好看,像是深夜裏的稍縱即逝的煙火,“不過,竹屋有些舊了,需要修葺一番,明天我就去後院砍些竹子。”


    寧錦緊握的手微微有些抖。


    林遲接著道:“要是在青山住的厭煩了,我們還可以去其他地……”


    “林遲!”寧錦猛的推開林遲,急聲喝斷,“別說了——”


    “我們不可能像以前一樣了。”


    林遲瞳孔一縮,抓住寧錦的手,語氣強硬,“會一樣的!沒試過怎麽會知道?!”


    黑暗的夜色遮擋住寧錦微紅的眼眶,卻沒能掩飾住她自嘲的笑容,“林遲!齊戈昱!從十三歲到二十三歲,整整十年,我們都變了,就是那份喜歡,也在這十年裏都快消磨殆盡了!”


    林遲的心猛然一緊,急促的想要解釋,可到口卻隻有重複,“沒試過怎麽會知道?”


    寧錦擦去眼角的淚水,“齊戈昱,我們怎麽沒試過嗎?”


    “我與楚懌新婚的那夜,我們是否定過三年之約?”寧錦慘淡的笑。“‘我有辦法讓楚懌不碰我。可我,隻會等你三年,三年後,若你不能履行承諾,我們便橋歸橋路歸路,兩不相識。’”她重複道,慘然的聲音再不複當年那般充滿希冀。


    三年之約,誠然,現在早已是第六年。


    林遲全身都僵硬住了。他當然沒有忘記,他還能清晰的記得當時是怎樣回答寧錦的——


    “我不會違背承諾。”


    而現在,他卻違背了。


    林遲試圖解釋,“父母之仇我不敢忘,北齊的事情……”


    “嗬嗬。”寧錦諷笑著打斷,“父母之仇自是為先!可是,我就該等平白等你齊戈昱十年麽!活該等不來你一個人影,一封信,活該為你擔驚受怕麽!”


    她說著說著,淚水就順著臉頰落下來了,“如若不是知道你是齊戈昱,北齊的王爺,我早該以為你死了!”


    林遲慌了,忙抬手擦掉寧錦臉上的淚珠,可這淚水卻是越擦越多。


    他有些笨拙的安慰,“錦兒,別哭了,都是我不好,別哭了……”


    寧錦向後退了一步,躲開林遲的安慰,自己用衣袖擦幹了眼淚,閉了閉眼睛道:“林遲,我們合合走走十年,也是時候做個了斷了。齊戈昱,你還是北齊做你的王爺罷,就當我們的三年之約不作數,也彼此沒有見過。”


    “這不可能!”


    林遲徹底失去了陣腳,深邃的眸子滿是不可置信,咬牙道:“寧錦,我知道你不滿我失諾!你能多等我三年,我亦可以,三年,六年,十年都成,隻要你能消氣。”


    “那之後呢?”寧錦語氣淡漠,可眼底裏卻蘊藏著洶湧的波濤,像是一觸即發,“我們還能怎樣?”


    “和以前……”林遲甫一開口,就被寧錦尖銳的聲音打斷,“不可能再想像以前一樣了!林遲!你直到現在還不知道你錯在哪裏!”


    寧錦微微抬眼,把湧到眼眶的眼淚逼回去,“林遲,我知道你厲害,有魄力,什麽人什麽事隻要你想都能控製!我也欣賞這樣的性格!可感情不是這樣的!不是你想控製就能控製的!”


    林遲抿著唇,目光隱忍,“我沒有……”


    “你聽我說完。”寧錦偏過頭掩飾住眼角的淚水,把悶在心中這麽多年的話說出來,“從我們相識以來,一直都是你在安排我該怎樣做——十年前那次,我不願意回相府,你就強行送我回去;六年前,我嫁給楚懌,你闖進喜房讓我等你三年,可我卻等了六年;現在,北齊事情了了,你又要我跟你離開!所有的事情,都是你一手安排,你從來都不許我有過任何反抗。”


    “林遲,我知曉你心係我,我也是,可我不是你的寵物,不是你想起來就疼愛一陣子,想不起來就放在一邊,沒有絲毫選擇的玩物!”


    寧錦的這些話就像刀子一樣,一點一點的刻在人心上,讓人痛的厲害,就連一向堅毅的林遲麵上也難得露出了脆弱的表情,“我從來沒有這麽想過。寧錦,你該知道,我喜歡你,這麽多年來,我心裏隻有過你一人。”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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