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軒剛還慶幸青青沒有在出現在獨孤九成麵前,哪曉得,下一刻便聽到小妮子涼悠悠,不疾不徐的淡定嗓音。他循著聲音的方向望過去,就見到她漾著滿臉輕鬆的笑容,不知何時已然站在了離他和獨孤九成不足三丈之遠的地方。


    這小妮子,他等了她大半個下午,她躲著不出來,卻選在這麽個節骨眼兒出來搗亂!


    “哈哈哈哈……”獨孤九成看到青青,那張老臉上立即充滿奸計得逞的詭笑。


    禦軒氣得個半死,因為怕獨孤九成對青青不利,他也顧不得自身的安危,趕緊運氣,將內功灌輸到頸項,想要讓自己的脖子能夠經受得住獨孤九成的拂塵攻擊。


    卻不料,他越是用力,脖子上那些一縷縷拂塵上的長須便似萬千根鋒利的利刃一眼割著他的喉嚨。他感覺,自己似乎隨時都有可能被那細絲如刃的長須給割斷喉嚨。


    想不到,當世之今,居然有這等深藏不露的高手隱匿深山。


    這獨孤九成果不愧是紫澤國第一國師的嫡脈相傳,恐怕功力直逼往日的第一國師。


    禦軒很想提醒青青,讓青青盡快離開,以免被獨孤老賊給暗害。可是他深知青青的脾性,她既然來了,要想讓她就這麽離開,談何容易?而且,瞧瞧她現在這副輕鬆自若的模樣,想來是真不將獨孤九成放在眼裏的。


    更何況,禦軒怕自己一開口提醒青青,反倒會讓獨孤九成意識到青青在他心目中的地位,那樣更會助漲獨孤九成的氣焰。


    稍加思量之後,禦軒決定先不要搭理青青,試試是否能夠盡量拖延時間,以便他尋找機會再反敗為勝。


    因為就目前掌握的情況看來,禦軒有足夠的理由相信,獨孤九成與百裏一族應該有著某種冤結,才致使獨孤九成一個遠離俗世的道徒這麽醉心於跟青青作對。


    既然獨孤九成如此費心於對付青青,而此刻青青就在他眼前,他豈能不將注意力放在青青身上?


    禦軒的猜測半點兒不差,獨孤九成看到青青,就跟貓兒見了魚,那個興奮勁兒別提過招搖了。瞧瞧他那雙眼睛裏,全是急不可耐之色。


    一陣得意的笑聲過後,獨孤九成不由狂妄地道:“今日老道算是不枉此行,醜丫頭,你是自行了結,還是要老道送你一程?”


    青青莞爾,嗤聲道:“滿身殺氣,一臉賊相,也堪自稱道家中人?豈不汙穢了道家先祖聖名?”


    “醜丫頭,你找死!”獨孤九成被個小丫頭這般鄙視,臉色極度難堪,眼睛裏大放厲光。


    “嘿嘿嘿……”青青不以為然,對方越是怒火中燒,她就越是輕鬆平和,非要氣得對方跳腳不可。一陣悅耳的輕笑聲過後,她又開始激他:“獨孤老賊,你修道幾十年,竟也沒參透一個‘靜’字。‘靜’乃道學之根本,看來你是白修煉了這幾世載,可惜了你幾十年的光陰歲月,我都替你不值。”


    “你個醜丫頭片子,懂什麽道學!”獨孤九成勃然大怒,氣得那副老身板兒都在顫抖。


    沒辦法,要是遇到其他人,或許他獨孤九成不會有這等大的反應。可是百裏一族的人就不同了,百裏一族的人!尤其眼前這黃毛丫頭,居然也敢跟他叫板,讓他怎不氣結?最可惡的是,她說的還沒錯,一語中的,直接就擊中了他的要害。


    不錯,這許多年來,他醉心在道學之中,為的就是磨掉心頭那團戾氣,讓自己更加喜怒不形於色。往常他以為自己做得已經夠好,可今日麵對著醜丫頭,他才知道自己還是那個憤世嫉俗的獨孤九成,幾十年也沒能改變。既如此,他也不準備改變了,今日就跟眼前這倆黃口小兒來一場硬仗!


    前方,青青見獨孤九成那雙老眼中怒氣熾盛,眸光閃爍不定,便料定他此刻已經頻臨爆發的邊緣。倘若她再燒一把火,再添一把油,再扇扇風,那麽……


    “我不懂道學又如何,總比你這個假道學也強,對麽?”青青閑閑地道。


    獨孤九成氣得雙眼通紅,吼道:“你個醜丫頭,還不快閉嘴,仔細老道這就送你見閻王!”


    “獨孤老賊,閻王爺莫非跟你獨孤家很熟?你想送我見閻王,我便要閻王?可據我所知,你獨孤家就剩你這根兒快歇氣的老獨苗了,馬上就要絕種了咩,你不想著將你們獨孤家發揚光大,居然打算去跟閻王爺下棋,實在太不爭氣了。”青青說話間,下意識地瞥了眼被獨孤九成挾製住的禦軒。還好,那家夥現在表情還算正常,應該還能撐上一段時間。


    “醜丫頭!不知天高地厚!”獨孤九成氣急,終於控製不住,一手掐住禦軒的脖子,一手抽回原本勒在禦軒脖子上的拂塵。緊接著,他將那特殊的拂塵朝青青的方向重重一撣,那一根根長須便似無數鋒利的刀刃刺向青青。


    青青輕便的身子,瞬間一閃,便成功避過威脅。


    與此同時,禦軒瞅準機會,迅速抬起手,重重一拳砸在獨孤九成的手腕處。獨具九成吃痛,本能地手一鬆,便給了禦軒逃脫的機會。


    禦軒一獲得自由,立即拔出身上暗藏的彈簧寶劍刺向獨孤九成。


    獨孤九成也不是省油的燈,很敏銳地察覺到了禦軒的意圖。而後他將手中的拂塵撣來,那無數根長須又似細長的鋼索飛快地將禦軒手中的彈簧寶劍給纏住。而後,獨孤九成用力地一扯拂塵,便不費吹灰之力地將禦軒引以為傲的兵器給奪了。隨即,他使勁兒將拂塵一甩,纏在拂塵之上的寶劍便如離弦之箭“咻”地一下飛了出去,也不知落到了何處,竟然一點兒聲響都沒有聽到。


    身上的兵器給奪,禦軒雖然心驚,但還不至於手忙腳亂。他趕緊飛身躍起,高大的身影在半空中旋動兩圈,隨後正對著獨孤九成的命門,一腳就踢了上去。


    獨孤九成豈能是這麽容易對付的?


    眼前禦軒一腳踢來,獨孤九成不急著閃躲,反而是讓禦軒以為即將踢中他時,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手中的拂塵朝禦軒的腳拂去。


    禦軒先前吃了一次虧,吃一塹長一智,這次一看見獨孤九成的拂塵拂來,他趕緊就收腳,而後極速往一側躲避。


    獨孤九成將手裏的拂塵在半空中“呼呼”地亂甩一通,便攪動四周的氣流。


    禦軒陡感一陣狂風襲來,寒冷刺骨,風力極其凶猛,吹到他身上,竟讓他的身子難以保持平衡。


    不光禦軒感受到了那陣寒氣,青青也感受到了。而且,她對冰寒之氣的感知,要不禦軒更靈敏千倍萬倍。當獨孤九成剛剛攪動四周的氣流,令四周的冰寒之氣聚攏過來的刹那之間,青青就已經做出了反應。


    卻見得,她嬌俏的身子飛躍而去,直接就擋在了禦軒麵前。


    “你做什麽!”禦軒見青青擋在他的前麵,又急又氣。這小妮子,她不要命了!他難道需要她為他遮風擋雨!


    青青清楚禦軒此刻的想法,不過,她現在沒有時間跟他解釋太多。所以,她隻能一個勁兒地拚力擋住試圖從她背後繞到前麵來的禦軒,並同時發力去對付獨孤九成。


    獨孤九成見青青擋在了禦軒的前麵,不由狂傲大笑,笑聲裏盡是對禦軒的輕視,輕視他是躲在女人背後的小男人。


    原本禦軒就受不了青青擋在自己身前,現在又見獨孤九成對青青發起越來越凶猛的攻勢,並且耳朵還有受到獨孤九成的荼毒。雖然他也能夠聽得出來,獨孤九成是有意在用激將法激他,可他現在被女人護著確實是事實,這讓他情何以堪?


    知道青青的輕功在他之上,她如果要有意擋在他前麵,他根本就無法從她的遮擋下走開。於是,他大掌一伸,便摟住了她的細腰,而後輕輕一甩,欲將她甩到一邊兒,遠離現在的戰場。


    當禦軒的鐵臂橫過她腰間的一刹那,青青就已經明白禦軒這家夥接下來要幹什麽。所以,不等他甩開她,她就掐住了他的胳膊,而且是很用力很用力地掐了他,直掐得他吃痛使不上勁兒。


    同時,借著兩人此刻身體緊密貼合在一起的優勢,她壓低了聲音警告自己背後的人:“你若不想死就別亂動。你放心,如果沒有十分的把握,我不會救你。我才不會拿自己的命換你的命。”


    她的話,雖然不怎麽中聽,卻成功讓他急躁的心歸於平靜。


    “當真?”他不確定對問了聲,心中仍舊在猶豫是否該接受她的好意。畢竟她不是個衝動的女子,她能這樣做,許是真有一番打算?其實拋開男人的自尊心不談,他發現自己此刻應該感到幸福和溫馨才對,隻是當下形勢不允許罷了。不然,他真得好好兒享受下被她保護的幸福。


    不過,縱然很迷戀她對他的這份兒心意,可他最在意的還是她的性命。她這麽一直擋在他麵前,若真有個什麽閃失,怎不叫他悔恨終生?


    然而,他了解她的脾性,如果自己現在不能說服她主動從他的眼前撤離,如果他真是再次強行要將她甩開,後果一定很嚴重。最重要的是,她不會配合他的動作,這樣一來兩人間動作的不協調隻會給敵人以可乘之機。


    因而,他現在才要試探試探她的真實想法,希望能在最短的時間內找出個兩全其美的法子,以便解決眼前的難題。


    “自然真的,難道你的命比我的命值錢?”青青冷冷地道。


    禦軒見青青的語氣那麽拽,倒是放心了些,至少證明她現在還頗有些信心的。隻是,身為男人,禦軒自然不會甘心一直讓自己的女人為自己躲避危險,這之後他又嚐試了幾次,可終究沒能將身前的小妮子給移開。這小妮子,倔強起來的時候,居然比他還執著難纏。


    青青和禦軒說話的聲音很小,幾乎隻有他們自己能夠聽到。


    前方,獨孤九成見青青和禦軒不時嘴角微動,心知兩人在商量著什麽。隻因兩人的談話聲極其細微,以至於讓獨孤九成豎著耳朵也聽不清楚兩人談話的內容。


    “都死到臨頭了,還有心思打情罵俏?”獨孤九成極盡蔑視之能事,說話間,他又展開了更為凶猛的攻勢。


    隻見得,獨孤九成握著拂塵的手,揮動拂塵的速度越來越快,最後竟然讓人看出清楚他的動作,隻依稀看到拂塵那長長的穗兒在半空中劃下一道道鋒利的弧度。


    隨著拂塵運動的速度不斷加快,四周的風起雲湧,大風似冰冷的鋼刀無孔不入,直逼青青和禦軒而去。


    禦軒見此,再也顧不得青青高不高興的問題了,閃身一躍便要衝到前麵。


    青青一麵要對付獨孤九成,實在無瑕再跟禦軒爭搶禦敵先鋒的位子。


    瞧著那獨孤九成手中的拂塵也不簡單,已然成了被他運用自如的兵器。而且,每每發功,他必定用盡十成功力,讓那寒風愈發地恐怖刺骨。


    事態緊急,禦軒一掌就擊向青青頭部,欲將她先行擊暈。隻有這樣,她才能乖乖地待在他的懷裏,讓他為她遮蔽危險。


    青青像是後背長眼睛似的,居然頭也沒回,在沒有看到禦軒表情的情況下,隻憑著自己本能的判斷,便將禦軒此刻的心思猜了個八成,所以知道他那厚實的手掌接下來想要搞什麽。


    “不是讓你別逞能?你沒有練過寒冰之功,哪裏能對付那老賊?”青青惱了。一定要她明明白白地說出來麽?


    簡短地訓了禦軒兩句,青青便趕緊掏出袖中的九音玉笛。當下她手裏也沒有兵器,隻能暫且用此玉笛擋擋風險,希望這隻神笛能在關鍵時候幫她一把,趕緊收拾獨孤九成這個老賊!


    “你們誰也跑不了,一同受死吧。到了陰曹地府,你們還能再湊成一對!”獨孤九成見青青總和禦軒說著什麽,心裏不由產生了一些危機感,就怕兩人真的商量個什麽對策出來複對付他。


    所以,現在獨孤九成的意識中,先下手為強,將兩個亡命鴛鴦給控製了再說。


    很快,獨孤九成又胡亂地拂動手裏的拂塵……


    隨著拂塵的舞動,剛才才晴空萬裏,這會兒就成了烏雲密布。


    “獨孤老賊,同樣的招數,你用幾次了?看來,你本領也不多,黔驢技窮了。趕明兒本姑娘得空了再教你幾招新鮮兒,不過你得先叫我師父才行。”青青樂嗬嗬地道。


    獨孤九成直接將青青當成了信口雌黃,狐假虎威的官家小姐。他覺得,這等沒見多世麵的女子最好對付了。


    “呼呼呼……”又是幾次重重地撣動四周的空氣,想讓青青和禦軒直接被疾風吹趴在地。


    豈不料,疾風的確是吹過去了,可效果……這到底在怎麽回事?為何四周的寒氣消失了?


    正當獨孤九成納悶兒時,青青奧妙的嬌軀已經朝他疾掠而來,幻化的身影讓人根本看不到她的人影。


    獨孤九成暗叫不妙。此計不成,他還能有什麽辦法對付眼前本領高強的兩人?


    相較於獨孤九成的滿腔憤憤,禦軒和青青顯得要淡定很多。


    憤怒的獨孤九成連連出了好幾招式,都無一例外的成了空拳。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說網]反倒是剛才還被那陣寒氣包圍的小兩口,現在雙雙跳出了包圍圈。戰場中的主控權,正在慢慢地產生變化。更讓獨孤九成惱火和驚愕的是,他手中的拂塵撣過去的寒流,一擊中青青,非但不能對她造成影響,反而還讓她將那股濃鬱凶猛的寒氣給吸進體內,四周籠罩的烏雲,漸漸散去,恢複了藍天白雲。


    怎麽回事?這丫頭,她究竟練的什麽功夫?


    獨孤九成這下可不敢再輕敵,拿出看家本領,準備先收拾了青青以泄私憤。至於說禦軒,他還需要留著,他日還有用處。


    既然拂塵撣過去的寒流不能對她起作用,獨孤九成立即停止了這種無謂的攻擊。收回拂塵,他目光凜凜地望向青青,滿是胡須的下顎微微抖動著。


    雖然聽不見獨孤九成在說些什麽,但青青和禦軒都同時感覺情勢不妙。試想,獨孤九成剛才出招凶狠無比,現在突然收手不說,還不動聲色地站在那裏,一定有什麽陰謀。瞧著他那抖動的下巴,還有慢啟慢合的嘴唇,莫非……他在念著什麽咒語?


    果真不出他們所料,很快青青便感到一陣頭暈,暈得她的身子輕飄飄的,站起不穩,腳下幾度踉蹌,還好被禦軒及時扶住。


    “青青?”禦軒心裏一慌。硬打硬鬥他不怕,可對於這種邪性的咒術他根本參不透,弄不明白。


    青青頭昏腦脹,感覺自己的身子像是漂浮在半空中一般,一點兒沒有腳踏實地的感覺。使勁兒搖了搖頭,她想要借著重力搖晃的當口,將腦袋恢複短暫的清醒,卻沒有成功。


    此刻,她的耳中似乎聽到禦軒在說著什麽,可沒聽清楚。拚盡了所有的力氣,青青艱難地運功提神,希望自己能夠抵禦得過獨孤九成的魔咒。


    獨孤九成見自己的咒術起了作用,眼中劃過一絲得意,更加有勁兒地念了起了,而且念咒語的速度越來越快……


    禦軒不知如何破咒,又見青青神思不清,心下一急,也就顧不得什麽上策下策之類的東西了。他直接衝上前去,與獨孤九成硬打一仗。


    掌風擊去,勁道十足,若炸雷劈來,不偏不倚地打中獨孤九成的老臉。


    獨孤九成因為在念咒,所以不敢分心,硬生生吃了禦軒一掌,那力道十足的掌風讓他的老臉上立即現出個諾大的紅色掌印。同時,他身體也被震蕩,禁不住晃了晃。


    之前禦軒的寶劍被甩在遠處,現在身上沒有兵器,隻得赤手空拳。可若是近身癡鬥,獨孤九成手中的拂塵始終是一大威脅。


    稍稍冷靜之後,禦軒快速地從身旁的樹上摘下一根樹枝,有著茂密綠葉的枝條在他的手中便成了靈便的刀劍,極為鋒利,可以靈活地出擊獨孤九成;又似一麵天然的屏障,能夠纏繞獨孤九成的拂塵長須,遮擋獨孤孤九成的攻擊。沒想到,這小小一根枝條,在這特殊的時刻,居然比禦軒那柄隨身攜帶的寶劍更派得上用場。


    而且,枝葉掃在獨孤九成的臉上,會產生一陣瘙癢之感,能讓他分心,念咒也會受到影響。


    禦軒見枝條能有效地纏住獨孤九成,拿起手中的枝條便是一陣狂掃亂打,同時運功將內力灌輸到枝條之上,讓獨孤九成不至於一撣子揮過來就將枝條折斷。


    “臭小子!你找死!”獨孤九成原本沒打算先對付禦軒,可現在禦軒老在他麵前晃蕩,讓他根本無力專心地去念咒對付青青。不得已,他隻能先將禦軒給打壓下去。


    那頭,青青忽然覺得頭暈的症狀減輕,正在疑惑,定睛一看,竟見到禦軒拿了根枝條去跟獨孤九成硬拚!氣得她不顧所以,飛身就上去支援。


    “叫你別逞能,你硬是不聽是不!”青青氣不打一處來。


    獨孤九成見青青來救禦軒,嘴角一陣邪笑,拂塵“唰”地一下朝青青撣過去。


    禦軒這個認死理的,見青青要中招,趕緊自己擋過去,並伸手去抓飛向青青的拂塵長須。


    “呲……”


    隻聽得,幾聲利刃割破皮膚的呲呲聲響起。下一刻,禦軒的掌心就流下鮮紅的血滴,那殷紅的血似斷線的珠子滴滴落下,在地上甩出一串紅色的印記。


    獨孤九成趁勝追擊,又朝禦軒撣去一拂塵。


    這回,青青眼明手快地甩出袖中隨身攜帶的追命繩,繩子穩穩地纏住了獨孤九成手中的拂塵。而後,她用力一拉,原想奪了獨孤九成的兵器。


    哪曉得,獨孤九成一個巧勁兒使過來,竟然反倒將青青給拉扯過去。


    禦軒趕忙雙手去抱正被獨孤九成拉扯過去的青青。還好,他成功拖回了青青,不過兩人最後狼狽地掉在了地上,摔得頭昏眼花。


    “叫你別逞能,看見了吧?”青青一陣埋怨。若非他受困,她也不會這麽急著出招。


    讓他躲在她背後,眼巴巴地看著她迎敵?


    辦不到!


    不過,現在他沒工夫跟她爭辯,擔心地問道:“你沒事吧?”


    青青憋著一肚子氣,惱著禦軒呢,沒跟他搭話,倒是飛快地爬起身,又要去對付獨孤九成。


    這下,禦軒說什麽也不願意了。那獨孤老賊那般厲害,連他都沒有把握戰勝,他豈能將她給推出去送死?也管不得她惱不惱,生氣不生氣,他一把就扯著她的衣裳,狠狠一甩,強力將她甩了好幾丈遠。


    虧得她會輕功,緊急在半空中調整了重心,才不至於摔斷骨頭。可這一摔,卻將她身上的寶物——九音玉笛給摔落出來,砸在地上,笛身還發著墨綠的柔光,在草叢裏微微地閃爍著。


    青青心下一震,那玉笛周身以玉石雕成,怎經得住這一重摔?嚇得她心裏不規則地狂烈一跳,趕緊彎身下去撿玉笛,心裏止不住地祈禱寶器不要有損,不然怎對得起師父。


    還好,玉笛經受住了這次劫難,並未有任何毀壞。玉笛在手,青青突然有了新的想法。上回這玉笛曾在關鍵時候擊退了魔煞神君,救了她一命,這回是否……


    禦軒和獨孤九成正打得激烈,忽而,空中傳來悠揚的笛聲,似清泉流瀉,聽之讓人通體舒暢。那清晰純淨的笛聲,仿佛能洗脫人一身的疲憊和誤會,讓人瞬間清爽。


    禦軒以為青青是想用笛聲分散獨孤九成的注意力,所以及時抽回被笛聲吸引的心神,全副心力對付獨孤九成。


    可獨孤九成不這樣想,他總覺得,那陣笛音似有什麽特殊之處。他正這麽想時,突然驚見腳下的大地“啪啦”一下出現一條裂痕,而且裂痕越來越大。他縱身一跳,跳過那條突然出現在腳下的溝壑,才發現從那條大地的裂痕中正往上湧出澎湃的洪流!


    隻不過眨眼的光景,夾雜著泥漿的洪水已然漫過了獨孤九成的膝蓋,讓他躲無可躲,逃無可逃。


    這凶猛的湍急直流,與後方青青唇下流瀉而出的優美笛音形成強烈的視覺和聽覺的衝擊,竟然有種奔騰狂放的野性之美。


    禦軒見此,驚疑地回頭望了眼正盤腿坐在地上,閉目陶醉地吹著玉笛的青青。轉瞬之間,他似乎明白了點兒什麽。


    迎頭,禦軒打算趁獨孤九成被洪水圍困之時將他拿下。可獨孤九成也不是癡傻之人,腳下站不穩,他索性施展輕功懸在半空中,從上而下攻擊禦軒。


    禦軒也躍身而起,兩人正在半空中打得熱火朝天,哪曉得,地上一個大浪騰空,“唰”地一下,將他們雙雙衝刷下午,卷進了洪水之中。


    而吹著笛子的青青,現在不敢有絲毫的雜念,隻一個勁兒地,全神貫注於那隻潤滑而富有靈性的玉笛之上。


    在洶湧的洪流之中,禦軒和獨孤九成連站都站不穩,何談發功對付彼此?想要騰空,可腳下的洪水像是吃定了他們一樣,一浪卷過一浪,衝得他們東搖西倒,隻顧著逃避洪水了,哪裏還能有別的念想?


    獨孤九成權衡一下,微眯雙眸,望了眼前方吹著玉笛的青青,而後心有不甘地用盡全力讓自己從水中逃出。未免再被大浪卷進水裏,他也不敢再對付禦軒,尋個機會逃之夭夭。


    禦軒要追,居然被一陣大浪卷進水裏,在浪頭上飄來浮去,像個浮木般。


    “青青!”


    聽到禦軒氣息不穩的聲音,青青被迫睜開眼,望了過去。那老賊呢?怎不見人影?


    笛聲方歇,前方的洪流便緩緩隱沒,地上的裂痕也逐漸合上。


    青青快步走上去,蹙眉望向禦軒。


    雖然她未開口,他已經從她的眉宇間看出了她所要問的問題。


    他有些微惱,道:“逃走了!”


    沒想到,青青非但沒有遺憾,反而是如釋重負地鬆口了氣。


    “走吧,去山上。”青青望了眼禦軒之前被獨孤九成的拂塵所傷的右手,輕聲道。她的用意是,帶他回山上,替他先行包紮傷口。


    方才,由於被洪水衝刷,他傷口上的血跡已經被洗淨,隻是顯得那手掌有些發腫。


    循著青青的目光,禦軒低頭瞟了眼自己的手,才陡然覺得手心火辣辣地刺痛著。


    他這會兒驚魂未定,他疑惑於她竟然那般淡然沉靜,仿佛剛才不曾經曆生死大劫似的。


    “這點兒小傷,晚上去客棧包紮一下便可。”禦軒堵著一股子悶氣,不打算應青青的要求。


    青青收起手中的玉笛,終於恢複了平常的調皮,莞爾笑道:“真不去?那好,你隨意,我上去歇會兒。”


    說罷,她果真墊墊腳尖,要飛上山去。


    “等等!”哎,可憐他又示弱了。


    青青轉頭朝著禦軒淺淺一笑,這才折返回來,攜著他一同山上。


    來到山上,清洗了傷口,然後青青便丟出一塊紗布給禦軒。


    禦軒望著眼前的紗布,悶哼哼的不出聲。小妮子該不會連這點兒福利都不給他吧?難不成真要他自己包紮?


    “你那傷,別看傷口小,事實上傷得可不輕。我勸你還是早做處理,不然感染發炎,遲早出大問題。”青青這不是危言聳聽,而是她清楚,但凡修道之人,手裏那拂塵不是件擺設。


    更何況獨孤九成那好人物,怎麽會帶個沒用的擺設在手上?而且師父也有拂塵,其威力青青比誰都清楚。先前禦軒重了獨孤九成的拂撣子,怎會隻是皮外傷那麽簡單?


    隨著青青的提醒,禦軒將目光瞟向自己的右手掌心,發現自己手心的傷口全數與手心的紋線重疊。雖然傷口看似很淺,卻隨著手掌的細微牽動,便會扯動傷口,帶來鑽心的劇痛。怪事,他並非沒受過傷,這點兒皮外傷竟能讓他如此難受,果然很詭異。


    “那你還不給我包紮?”禦軒像個討不到糖吃的小男孩兒一般,使著性子。


    其實不光是這包紮的問題,他更生氣的是,她之前在山下居然會不顧自身安危,數次擋在他身前!她明知道獨孤九成的拂塵厲害,竟不懂得閃避,好歹這一撣子是落到了他的手上,若是刷在他的身上,以她那嬌弱的小身板兒,能承受得住?


    禦軒越想越氣,覺得眼前的小妮子簡直就不可原諒!


    青青見禦軒那般生著悶氣,著實覺得好笑,沒忍住,“嗬嗬嗬……”地笑了起來。


    良久,在禦軒憤憤的眼神瞪視下,她才沒好氣地道:“你自己又不是沒長手,為什麽要我替你包紮?”


    禦軒抿著嘴,憋著氣,沒開口,眼神怨憤。


    青青自顧自地接話,道:“你是不是覺得,若不是我不顧命地衝在前麵,你也不會赤手去抓那老賊的拂塵?”


    可不是?禦軒雖然沒有開口,但眼神中透露的信息是這樣反問的。


    “哈哈哈哈……”青青樂嗬嗬地又溢出了一陣銅鈴般的笑聲,不由奚落他起來:“我說你平常也挺精明的,怎麽今兒個這麽笨?你居然空手去抓人家的兵器?好歹隻是割傷了手,若那獨孤老賊的功力再高一層,你這手就廢了。”


    她還笑得出來!禦軒真被青青給氣死了。


    “你既知對方厲害,怎不聽我話閃一邊去!”他終於沒忍住氣,低聲咆哮。


    青青瞟了瞟禦軒,沒好氣地道:“就這樣你都差點兒被人家給綁了去,若無不出手,你確定自己能得勝?”


    “這麽說,我還得感謝你?”禦軒真想一手掐死這個氣人死不償命的女人。


    青青高調地挑挑黛眉,芊芊玉手輕輕一擺,萬分豪爽地道:“不必了,大恩不言謝嘛。”


    禦軒咬了咬牙,很艱難地壓下肚子裏的火氣,否則真會發火。想著,這小妮子吃軟不吃硬,他決定軟下話來,好生訓訓這不聽話的女人。


    “你難道沒看出來,那獨孤老賊本不想要我的命?他是用我引出你,你才是目標,知道不?”他就不相信,依著她的腦袋會看不出來。既然知道,還自投羅網,實在不可原諒!


    青青癟癟嘴,不甚在意地道:“他不是不想要你的命,隻是暫時要留你一條命要挾某人罷了。一旦他目的得逞,你以為自己能全身而退?況且我一出來,他就改變了想法,隻要能夠打敗我們,他根本就是不惜魚死網破。為了這等宵小之輩,搭上你我的性命,你覺得值麽?”


    禦軒長長地籲了口氣,後退而求其次:“你的輕功那般了得,先前完全可以抽身逃到山上。根本不必與他魚死網破。”


    青青這下沒有回應禦軒。的確,一開始,獨孤九成沒有念咒語之前,她是能夠逃脫的。不過,那時的她,自然沒打算逃,而是想借此一舉捉住獨孤九成。


    稍後,青青不由憂慮地道:“這回讓獨孤老賊逃了,下次要捉到他就難了。這人功夫遠在你我之上,實在不好對付。”


    禦軒從未像今日這般覺得自己窩囊,居然要個女人保護,還被個不壞好心的老頭兒給治得死死的。


    青青敏銳地發現禦軒臉上有頹廢之色,用腳趾頭想,也能猜到,像禦軒這等驕傲的王孫公子,自然受不了今日被人所辱的巨大心理落差。想想,往常都是他高高在上,掌控全局,此番卻被獨孤老賊給占了先,心理能好受麽?


    轉過頭,青青輕聲安慰著滿肚子火氣的禦軒:“你也別覺得丟臉。那獨孤老賊畢竟是紫澤國第一國師之後,武學淵源頗深,又會奇門遁甲之術,沒多少人是他的對手。更何況,他的武功以陰寒之氣做基礎,這天虞山又滿山的寒氣,更會增加他的功力。而你的武功偏陽,在此與他鬥上,自然是背水一戰,豈能討到便宜?我天生體寒,又得這寒山護體,那老賊在此用寒功發力,自然傷不了我。”


    禦軒聽罷,猛然抬眸望向青青,才發現這小妮子心思如此縝密,能在最短的時間內分析利弊,查找緣由,果然了得。


    他心裏稍稍舒服了點兒,至少他現在知道她不是莽撞地要逞能。罷了,這事兒再談也是枉然,反倒傷了彼此的和氣。至於她的安危,他日後再謹慎些便好。否則,他今日即便是說破了嘴皮子,估計也勸不回她。


    沉默了一會兒,禦軒才想到要問:“你那玉笛怎麽回事?”


    青青掏出袖中的笛子把玩了下,睨著笛子,慶幸地道:“這是師父留下的保命符,已經兩次救我性命。”


    “既然知道它有這等厲害之處,你為何不早些拿出來一用?”反倒還讓獨孤九成的魔咒傷身。


    青青白了禦軒一眼,沒好氣地道:“你以為這笛子想用就能用?今日能用它脫困乃是萬幸了,它的玄機我還不曾摸透,難以運用自如。”


    說罷,收起玉笛,暗自決定自己得抽空好生琢磨琢磨這寶笛了。想那魔煞神君行蹤不知,終是禍患,現在又多了個獨孤九成,又是個厲害到不能再厲害的角色。而且,敵明我暗,情勢不容樂觀。


    聽到這裏,禦軒很擔心:“這麽說,若再遇到那老賊,你仍舊沒有把握脫困?”


    青青沒有搭話,因為禦軒說中了事實。


    稍後,她忖度道:“那老賊也不知念的什麽咒語,竟那般厲害,險些要了我的命。我猜是因為當時有天虞山護我,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既如此,這找尋獨孤九成的事,往後你別再參合。”禦軒膽戰心驚地道。


    “那老賊沒料到我手上有玉笛,今日吃了玉笛的虧,暫時不會出現在我們眼前。他那賊窩應該會挪地方了,即便我們找,一時半會兒也找不著。”青青分析道。隨後,她決定:“我們暫時不要找那老賊了,得先設法破了他的咒語才行。”


    而且,她在懷疑,百裏一族的魔咒,是否就與獨孤九成剛才所念的那些咒語有關聯?否則,為何他念咒語時,她那般難受,而同在現場的禦軒卻好端端的沒什麽影響?


    “我們尚不知曉那咒語的內容,如何破咒?”禦軒的心,一抽一抽的,覺得青青身邊正浮現著無數的危機。


    青青那雙閃閃發亮的眸子轉了轉,沒有言語,心中似乎有著什麽計劃。


    “你在想什麽?”禦軒越來越看不透眼前的小妮子了。


    青青收起臉上所有的表情,而後掃了眼之前就丟在禦軒麵前的紗布:“你還是快將傷口包紮好吧,孟達和秦羽還在樹林等著。”


    “你給我包紮。”他很堅持。說什麽,他也要逮著機會享享福。見青青無動於衷,他又可憐兮兮地曬了曬自己受傷的右手,攤了攤左手,補充道:“我一隻手怎麽包紮?”


    青青被禦軒那副小媳婦的模樣給逗得忍俊不禁,無可奈何地上前,蹲在他麵前,拿了紗布,粗魯地拉過他的右手,掰開他的大掌,窸窸窣窣一陣,便將傷口包紮好。站起身,拍拍芊手,表示大功告成。


    “這麽快?”他有點兒小失望,還以為兩人可以趁機近距離地擦點兒火花出來。


    青青扯了扯嘴角,清澈的眸子裏竟是笑意,嘴裏戲言道:“快了?要不,我們拆了重新再包?”


    “好主意。”沒想到,他居然賴皮到這種程度,真是罕見。


    青青趕緊又彎下身來,烏黑的眸子裏盡是不懷好意之色。她湊近他的麵龐,讓自己眼中的調皮被他所窺見。


    這時,她快速地拔下自己頭上的發簪,尖銳的簪頭逼向禦軒完好的左手,邪惡地道:“要不索性左手也弄倆傷口,也好再包紮一回,兩隻手正好對稱。”


    禦軒慌忙收回手,即刻站起身,皮皮地笑道:“還是算了,兩隻手都受傷了,誰來保護你。”


    “嗬嗬嗬……怕了不?真想給你劃上兩簪子,看你以後還敢存壞心。”威脅了一番,她才重新將簪子插回發間。


    兩個冤家抬抬杠,便讓先前橫亙在心頭的沉悶之氣悉數趕走,心情也跟著輕鬆起來。


    趁著青青心情輕鬆,沒有戒備之時,禦軒問道:“你身上究竟還有多少秘密武器?”


    他是越來越覺得,眼前的小妮子不受他控製了,反倒是她總是在左右他的情緒。這樣下去,他不是很被動,完全不能抓住這個飄忽不定的人影兒。


    “想知道?”青青咧嘴輕笑。


    禦軒滿臉期望。


    “那你應我一個要求,我就告訴你。”她拋下誘餌。


    看她那雙眼眸裏藏著偷腥貓兒似的笑容,他心裏“咯噔”一響。雖然知道她心裏有小九九,可是他很迷戀她眼眸中熠熠生輝的色彩,於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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