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愛你……


    沈嘉柔就這麽靠在座位上,她緊了緊衣服,薑司機回頭看了一眼好像魂不守舍的沈嘉柔,提醒道:“沈小姐,你係一下安全帶。我們這就出警局了。”


    警局停車場的閘門一開,薑司機向閘門口緩緩駛過去。


    沈嘉柔似是沒聽到薑司機的提醒,仍舊這麽軟脫脫的靠在座位上,目光朝外望過去。


    夜深了。


    車窗外的世界十分冷寂,車子過閘門的時候嘀嘀嘀響了三下,安全通過,站在閘門兩邊的警察哥哥穿著統一的北國警察深藍色絨麵大衣,正一絲不苟的掃描過往車輛的車牌號,到了這輛車的時候,警察哥哥拿著指揮棒揮了一下,薑司機把車停下來,警察走到後車窗,敲了一下,提醒道:“這位女士,請係上安全帶。”


    北國的警察哥哥一如既往的鐵麵無私,沈嘉柔這才恍若從夢中驚醒,她後知後覺的係上安全帶,衝警察哥哥敬了個禮,閘門口立即放行――


    兩枚紅色安全燈在路邊閃爍,沈嘉柔裹緊了衣服,又想到了於小蔥的那句,我也愛你……她整個人又出了神,薑司機見狀,又問:“沈小姐,您沒事吧?怎麽見了我們二小姐之後,您就……?”


    “噢。我沒事。”沈嘉柔皺皺眉,來得路上還和薑司機談論著要去南國的博物館呢,現在可能她就要去南國了,她想了想,委婉的笑道:“沒事,我就是擔心西大橋的案子。”


    “那二小姐怎麽說?有進展嗎?”薑司機問。


    沈嘉柔和於小蔥短暫的會晤裏,還真沒提及案子,於是沈嘉柔便正色道:“小蔥說,這是機密,也沒和我聊什麽。不過肯定是沒破掉的,破了案的話,局子裏的人不會這樣忙碌。”


    沈嘉柔捏著手提包……我也愛你……


    街邊的夜色如火如荼的綻放,沈嘉柔的心裏,這句話也在如火如荼的綻放,就要匯聚成一片花海。沈嘉柔搖搖頭,她撫了撫臉,她從前還是個無憂無慮的少女時,也曾和於小蔥說過愛你愛你的話,到現在長了年紀,我愛你這三個字已經越發說不出來,也漸漸覺得這三個字的意義是十分淺薄的,根本比不上於小蔥常說的那句,沈嘉柔,別害怕,我一直在你身邊。而於小蔥就從未對她說過我愛你這三個字,今天她說了,沈嘉柔越想越覺得鼻酸。


    她已經不再是那種任何人說一句我愛你就能被融化的沈嘉柔,甚至離婚後,對於我愛你之類的尋常情話,沈嘉柔已經自動建立了一層屏蔽,她已經不相信這些在她心中不切實際的鬼話。沈嘉柔捏著包,眼淚唰唰的從眼眶裏倒出來,她咬緊下唇,當她以為,她已經君心似磐石的時候,於小蔥似乎比任何人都懂得怎麽撬開她硬邦邦的心,她從來不說那些情啊愛啊稍縱即逝的鬼話,隻會用實際行動證明她會一直陪在她身邊……沈嘉柔捂住嘴巴,眼淚依舊控製不住的洶湧而下,如今,當沈嘉柔以為,她已經不可能被感動的稀裏嘩啦的大哭時,沈嘉柔又像個少女似的哭得無法自已,於小蔥撬開了她的心,並在她耳邊說,我要給你一個孩子,我們的孩子……


    沈嘉柔的哭聲漸漸無法收聲,薑司機意外的轉過頭去,不過畢竟是老司機了,薑司機不敢出聲問什麽,隻是禮貌的拉下了前後座位的小簾子。


    沈嘉柔抱著包,就這麽坐在座位上,她從包裏拿出於小蔥給她看得資料,不看還好,一看那些,她又要嗚咽啜泣,就這麽一直流淚到於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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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於小蔥在寒風中送別了沈嘉柔,她目送著沈嘉柔的車子出了警局後就回到了房間內繼續辦公,前一秒還在和沈嘉柔柔聲說著孩子的於小蔥,後一秒就成了會議桌上麵無表情的小於會長。


    她把工程進度表和施工隊時間安排表全都一股腦兒的扔在象牙色的會議桌上,她看向陸留聲,“目前我負責的西大橋重建工程已經延遲了進度來配合警方的調查,但直到現在,警方無法給出確切的調查結果。”


    陸留聲噓了一口氣,沒想到於小蔥會在見過“家人”之後忽然發難。


    西大橋重建工程隸屬於公共庶務,相比較國家工程來說,其工程進度一般都進行的比較快,因為皇室和議員在資金和資源方麵會配給的十分充足,但在時間上很有限的,就像是限時供應一樣,過了時間,資金和資源方麵的提供就會延遲或短缺。所以於小蔥幾乎是夜以繼日的撲在工程上,不敢有絲毫怠慢。


    本次的西大橋重建工程,皇室方麵下來了兩個文件,於小蔥在督建過程中,幾乎可以調配到小燕州及相鄰八個省市的優質資源,這種“特權”也僅僅能在限期內享用,拖延一天進度,對後期工程就會造成不可估量危險,更何況水利局的消息稱,準江的大部分江麵已經開始融冰了,等它融化殆盡,整個工程又會多一重難度。


    將近四天的延誤,已經是於小蔥的極限。


    陸留聲看向於小蔥,“停下工程,配合罪案調查,是整個西大橋施工隊都應該明白的。如果停了幾天就貿然施工的話,那麽可能會毀掉一些重要的證據。”


    “你是說,調查一個無頭的屍體,比重建整個西大橋,圓了小燕州所有民眾的心願重要,比解了北國上下民眾的憂心重要?”


    “小於會長,您必須配合調查,在沒調查清楚之前,如果再發生類似的無頭施工事故,再出現像小修那樣的傷亡事故,恐怕您也會遭受輿論的譴責。”


    陸留聲也幾方受壓,而目前北安部的幾個專家所給出的隻是無頭人的化驗結果,對於凶案的具體過程,警方仍舊一頭霧水,在失蹤人口裏仍舊沒找到可能與無頭人相匹配的數據,正規醫院關於少量北國國民注射r級疫苗的秘密檔案仍在被檢索中,非正規醫院的r級疫苗注射狀況,還在收集中。


    “該譴責的應該是那些製造出無頭人的基因實驗狂熱分子,而不應該是我這個僅僅是心係工程的北國財政廳監理會準會長,如果我北國的媒體這樣愚蠢,那麽他們應該爬去南國煽動輿論。”於小蔥的眼睛裏冒出簇簇火焰,她壓迫式的語氣讓陸留聲不得不停下幾秒來思考,三分鍾後,陸留聲開口道:“於無爭,你應該知道,如果再次發生無頭人事件的後果?”


    “我們北國從來不會受製於南國!”於小蔥站起來,“如果僅僅是害怕幾個南國無頭人,就軟弱的拖延重要的工程項目,這何異於賣國求榮!”


    “你,你,你……”陸留聲嚇了一跳,“小於會長,你可不能這樣說話,誰賣國求榮了!”


    站在他身旁的另一個警探謝湘東實在看不下去了,對於小蔥說:“於無爭,大家共事幾天了,你何必在這時候擺官架子,你還沒當上會長呢!用不著在這裏耍官威!”


    到底是個新人,謝湘東此話一出,陸留聲一把推開他,“這裏沒你什麽事,你說什麽呢?”


    謝湘東不服,“於無爭,你不要以為是我們拖延了你的工程進度,妨礙你升官發財,我們這麽多人,天天在這裏調查那個無頭鬼,我們多少個兄弟,好幾天都沒合眼了,眼下一點線索都沒有,你天天在這裏,又不是不知道,何必這時候給陸警官氣受!說什麽賣國求榮!當官的有我們當兵的愛國嗎?天天坐在辦公室裏吹空調,你都沒上過戰場,扛過槍!”


    於小蔥不吭聲的望著謝湘東,直到謝湘東說完,她才開口道:“我以小燕州財政廳監理會準會長的名義,要求警方撤出封鎖,明日恢複西大橋工程。”


    “你……”謝湘東以為她是被自己說傻了,沒想到居然如此固執己見,他瞪大眼睛,於小蔥則看向陸留聲,“警方有警方的難處,監理會有監理會的難處,咱們各有各的難處,但我們都是北國的,你不能因為你的難處而讓我更加難做。”


    “說得好聽。你為了你的難處,也讓我更加難做了。你又怎麽會體諒我們警方的難處?”陸留聲和於小蔥共事這幾天,直到這一刻才察覺到於小蔥真是塊圓潤的硬石頭。


    “為了無頭案拖延工程進度,就好比是殺雞取卵,凡是有輕重,你我的處境都是危機四伏,你調查不出個所以然來,上頭就能治你的罪,我又何嚐不是呢,我要是把西大橋修殘了,上頭也會治我的罪。某種程度上,我們的處境相同。”於小蔥看向陸留聲,陸留聲也看向於小蔥,“你這樣貿然開工,要是再出現事故,會進一步增加調查難度的。”


    “因噎廢食,終究不是長久之計。逃避問題隻會把問題弄成一團亂麻。解決了首要問題,其他問題都能迎刃而解。南國人不過是想看西大橋修不成,你想讓他們看嗎?”於小蔥換了副勸人的語氣,陸留聲摸摸平頭,開始吸煙,又問:“那你告訴我,要是再來個無頭人,你要怎麽辦?”


    “來了一個無頭人那就是孤本,要來了兩個、三個,會更方便專家們研究,我又何樂而不為呢?當下最緊要的是得穩住民眾情緒,省得鬼神之說四處竄,隻要工程繼續,民眾自然也會放下心來,工程凝滯一天,猜疑就越多,你我,包括邵茉,都不想讓民眾猜到謎底是什麽。”於小蔥也吸了一口煙,“再者,如果真是南國那邊有研究室出了問題,那麽他們看到報道,應該也會知道自己遺失了實驗品,這時候再放出實驗品的幾率不大;如果像研究報告裏說得那樣,這種無頭人可以像我們正常人一樣生活,而且那無頭人是我們的同胞,他們可能就在對岸,無法回到自己的國家,我願意開工,讓他們借助西大橋和東大橋的最後一點連接,回家。”於小蔥吐了一口煙,陸留聲這時才覺得自己確實私心太重,害怕開工後的狀況太多,令調查工作變得更加難以進行,這一組一攔,生生讓於小蔥的工作難以進行。


    “我想我們達成了共識,嗯?”於小蔥伸出手去,再次說:“我真心希望那些無頭的北國同胞,能夠借著東大橋和西大橋最後的一點連接,一步步跑回家,我可以給他們提供質量最好的繩索。”陸留聲苦笑,想象一群無頭人跑向這裏來,那是多麽可怕的畫麵,說到於小蔥嘴裏,反而愛國情全麵被激發開,他伸出手去,兩人握在一起,擊掌道:“為了北國的未來!為了我們的同胞!”


    作者有話要說:更的晚了點,後台不穩定。


    天真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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