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慕霜看著白采茹的神色,不有一顆心越發縮緊了,雙手因為過度的緊張微微有些發抖,接過折本遲疑了片刻,才緩緩打開定睛看去。越往下看,雙手抖得越厲害,朱紅的櫻唇幾乎被雪白的貝齒咬破了。折本上的字還沒有完全映入眼簾就慢慢滑出了她的素手,玉軀一軟昏倒在了地上。


    旁邊侍立的梅憐雪見狀嚇得魂不附體,慌忙撲過來抱住秋慕霜,哭著呼喚:“阿娘,阿娘……阿娘怎麽了?阿娘。阿娘別嚇雪娘啊……”


    白采茹也吃了一驚,連忙命兩邊的宮娥,“快,快扶王妃起來。”宮娥們慌忙圍過來把秋慕霜扶到榻上。白采茹看著昏倒的秋慕霜,哭聲淒厲的梅憐雪心如刀絞,來到秋慕霜身邊,扶著她靠在自己身上,揉著前心呼喚:“阿霜,阿霜……”


    好半天,秋慕霜才慢慢蘇醒過來,睜開眼看了看身邊的梅憐雪,又看看白采茹,咬著銀牙說:“阿家,這是什麽時候的折子?”


    “剛到的六百裏加急,聖人看過就命人送進來了。阿霜,七郎他……”


    “阿家,我要去前敵。”秋慕霜無比堅定地說。


    “這……阿霜。”白采茹搖搖頭,“你是婦道人家怎麽能去前敵啊?”


    “阿家,難道阿家忘了?兒就是在戰場上和大王相識的。”


    “好吧,既然你決定了,我怎麽能攔著你啊!隻是,千萬要小心。”


    “是。兒這就回去準備啟程。”秋慕霜說完,咬著牙站起來向白采茹施了一禮,“請阿家保重。”回身向梅憐雪說:“雪娘,走。”梅憐雪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從秋慕霜的神情中也看出來關重大,慌忙扶著秋慕霜出了陽明宮。


    母女在宮外登車,秋慕霜催車夫急速回府。(.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說網)車夫和隨侍的侍女見秋慕霜氣色不正,就知道出事了,不敢多問連忙領命急速趕回王府。一路上秋慕霜咬著櫻唇一句話也不說。梅憐雪忐忑不安地看著秋慕霜,想問不敢問,不問心裏又焦急,張了幾張嘴,始終沒敢問出來。


    回到王府,秋慕霜在梅憐雪的攙扶下從車上下來,一邊往裏走,一邊吩咐憐娟,“快去喚穆阿奶、艾阿奶到內廳說話。”


    “是。”憐娟慌忙跑出去,去找穆氏和艾氏。


    秋慕霜一直回到臥房,命惜娟說:“快把我昔年的戎裝,短打衣服找出來,我要去前敵。”


    惜娟見秋慕霜的神色十分焦急不敢怠慢,慌忙命小丫頭們翻找出秋慕霜昔年用的戎裝,短打緊身衣服,佩劍等。秋慕霜一邊換衣服,一邊向梅憐雪說:“雪娘,前敵出事兒了,我要火速趕到前敵,你在家裏好好看家。”


    梅憐雪聽她這麽一說,心裏更加緊張,慌忙說:“不。阿娘,我也要跟阿娘一起去前敵。”


    秋慕霜略一沉思,點頭道:“也好。我們一家人生在一處,死在一起也好。你趕緊回去換衣服,我在內廳等你。”


    “嗯。”梅憐雪答應著,匆忙挑簾出來,快步回到自己的房裏。一進門就命靈痕等人找出平日習武時穿的短打衣服。靈痕見她臉色蒼白,雙眉緊鎖,知道有急事,慌忙去找了出來,服侍她換好。又準備了幾身換洗的衣服,用彈墨綾包袱包好。梅憐雪見收拾好了,命靈痕抱著包袱跟著自己回到內廳。


    秋慕霜已經簡單的向穆氏和艾氏交待了家裏的事情,命人備好快馬等著梅憐雪。


    梅憐雪進來,“阿娘,我收拾好了。”


    “好。走。”秋慕霜說著,接過憐娟和靈痕手裏的包袱要往外走。


    “王妃,”穆氏連忙說:“帶幾個侍女吧,路上也好有人服侍起居。”


    “來不及了。阿奶安排幾個人隨後送她們來吧。”秋慕霜說完,轉身向廳外走去,梅憐雪連忙隨後跟著。母女出了垂花門,在階下飛身上馬,飛馬出了王府,用藤鞭狠狠一抽馬的後胯,兩匹馬向旋風一樣飛馳出了京師。


    秋慕霜帶著梅憐雪日夜兼程,顧不得疲乏加急趕路。這一天傍晚,遠遠望見了連營的旗幡。秋慕霜才略微鬆了一口氣,“雪娘,到了,再緊幾步就能趕到大營了。”秋慕霜說著,又連催坐下的馬匹。梅憐雪已經從秋慕霜的口中得知父親梅鬆庭受了重傷,現在生死未卜。心裏更加著急,也連連鞭策著急的戰馬。母女二人不多時趕到連營的門外。


    守營的兵士看見她們過來,不知道是什麽人,慌忙抽弓搭箭攔住去路,高聲喝問:“來者何人?”


    “平王妃秋慕霜。”秋慕霜說著並沒有放慢戰馬,一抖絲韁繼續往裏走。


    士卒聽說是秋慕霜來了,慌忙向兩邊一閃讓出一條道路,跪下施禮,“參見王妃。”


    秋慕霜沒說話,帶著梅憐雪穿營而過,一直來到中軍轅門外才勒住馬韁,高聲問:“今天誰當值?”


    定國侯雷鳴正巡視連營,聽見有人回稟秋王妃來了,連忙趕到轅門外迎接,“王妃,卑職雷鳴參見王妃。”


    “帶我去見大王。”秋慕霜一邊說著,一邊從馬上跳下來。


    “是。”雷鳴知道這位王妃非比尋常,不像平王那般好說話,慌忙說:“請隨卑職來。”說著在前邊引路。


    秋慕霜拉著梅憐雪跟著雷鳴進了轅門,穿過幾道營帳來到梅鬆庭的寢帳外。梅興正出來取水,看見秋慕霜母女,手一軟熱水灑了一地,奔到秋慕霜的近前急切地說:“王妃,大王他……”秋慕霜顧不得身份之別,一把抓住梅興的手腕子,急問:“大王怎麽樣了?”


    “大王中了毒弩,已經昏迷了兩天了。營裏的軍醫能想的辦法都想了,還是沒有一點兒起色。”


    “帶我進去。”秋慕霜說著,一甩梅興的手。


    “是。”梅興被秋慕霜甩了一個趔趄,差點兒摔倒,連忙跑到寢帳門外掀起帳門。


    秋慕霜帶著梅憐雪疾步走進大帳。


    大帳裏,梅鬆庭直挺挺地躺在床榻上,臉色青白,嘴唇幹裂,幾乎和死去的人沒有區別。梅笑春正一臉愁容地拿著手巾給他擦拭著臉和手。低聲呼喚:“父親,父親……醒一醒啊。”


    一年多沒見,梅笑春長高了好些。經過沙場的曆練,行動舉止也顯得沉穩了很多,儼然已經是成人的模樣了。但他畢竟是十幾歲的孩子,麵對如此重大的變故總是有些手足無措的。聽見急促的腳步聲連忙一回頭,正看見秋慕霜母女疾步走進來,心裏一酸眼淚頓時如泉水一般噴湧而出,雙膝一軟跪倒在地上,以膝代步來到秋慕霜的近前,“阿娘……”抱住秋慕霜的雙腿失聲大哭。


    “起來。”秋慕霜的心不停地戰栗著,但她還是極力讓自己的聲音平靜一些,“你已經是經過沙場曆練的男子漢了,怎麽還學這些小兒習性?”


    梅笑春被母親的聲音鎮住了,連忙搌了搌眼淚站了起來,“阿娘……”


    還沒等秋慕霜說話,梅憐雪一把抓住了梅笑春的手腕,哽咽著責問:“兄長,你不是答應過我和阿娘要好好照顧父親的嗎?怎麽會讓他受傷了?你是怎麽照顧父親的?”


    “雪娘,”梅笑春的眼淚又滾了下來,“對不起,是我不好,是我沒有照顧好父親。阿娘,春郎不孝,是春郎有負阿娘和妹妹的囑托,沒有照顧好父親。是春郎不好……”


    “唉!”秋慕霜重重地歎息著,“身為武將在陣前征戰,受傷是難免的。不怪你,要怪就怪你父親命裏該有這一場劫難。你不要再自責了。”一邊說著,疾步走到梅鬆庭的床邊,焦急地問:“傷在哪裏了?”


    “在肩頭。”梅笑春連忙過來揭起了梅鬆庭身上的被子。


    秋慕霜在床邊坐下,解開梅鬆庭的衣服注目向傷口看去。這是一處箭傷,傷口並不大,卻呈現出了觸目的黑紫色,絲絲縷縷的青黑已經蔓延到了心口。秋慕霜一見之下,頓時心冷如冰。她知道,已經太遲了。即使有神仙下界,也不可能挽回梅鬆庭的性命。


    “阿娘,怎麽樣?父親還有救嗎?”梅憐雪急切地問,聲音裏帶著哭腔。


    “是啊,阿娘,父親怎樣?”梅笑春也焦急地問。


    秋慕霜微微顫抖著手係好梅鬆庭的衣服,回頭看了看一雙兒女,“試試吧。”她不想把噩耗過早的告知他們兄妹,丈夫的傷情已經讓她五內如焚,她不想再聽到兒女們的哭聲。回身向旁邊侍立的軍醫說:“用甘草和綠豆衣煎湯過來。”


    “是。”幾個中年模樣的軍醫頂手答應,卻遲疑著沒有動身。


    “去吧,我這裏有鍾國用密不外傳的古方配製的解毒丹藥,要用甘草和綠豆衣煎湯送服。”秋慕霜淒然一笑,此時任何的治療,對於已經毒氣攻心的梅鬆庭來說都是莫大的傷害,不僅解不了他的毒,救不了他的命,甚至更會加重傷情得蔓延。什麽解毒密藥也不過隻是延緩毒氣攻心,延長幾天生命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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