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大營,主將營帳,賈昶坐在主帥桌案之後,臉色微變,猛地起身,抬頭看向了寧榮街的方向,眼中閃爍著駭人的光芒,璀璨明亮,如同寒星,一股強大的煞氣彌漫整座京都大營,賈昶手掌搭在了腰間寶劍之上,殺機凜然,發出了一聲爆喝。


    藏身在神京城的修行者,神魂之中都響起了賈昶的怒喝之聲,瞬間神魂震蕩,眼冒金星,頭疼欲裂,遭了無妄之災,不敢停留,紛紛向著神京城外奔去。


    賈昶心神融入京都大營之中,將大營之中的刀柄煞氣匯聚,化為了一柄黑色的長刀,飛入空中,直射寧榮街後巷。


    煞氣長刀幹淨利索的劈散了箭矢,餘勢不減,砍斷了神弓,徑直落下,向著地麵之上的渺渺真人和茫茫大士。


    “不好,這是人間刀兵煞氣,若是神魂不小心沾染到了一點,定會遭劫,快快出手,將其攔下!”


    渺渺真人神色大變,腳下罡步越發急促,手中桃木劍瘋狂揮動,射出一道道清輝,融入了腳下的陣法,頓時陣法之中飛出一張八卦圖,乾天,坤地,坎水,離火,震雷,艮山,巽風,兌澤,旋轉不休,攔在了煞氣長刀之前。


    茫茫大士也不敢大意,寶相莊嚴,周身透著隱隱金光,手中木魚敲得越發急切,篤篤篤的聲音不斷響起,回蕩在後巷之中,一座金鍾憑空浮現,向著煞氣長刀撞去。


    “轟!”


    “當!”


    煞氣長刀猛地劈在了八卦圖之上,風雨雷電驟起,烏雲匯聚,狂風吹拂,銀蛇舞動,轟鳴不絕,剛剛還是豔陽天,瞬間就變了天,昏暗壓抑。


    八卦圖擋不住人間刀兵煞氣,應聲而破,煞氣長刀繼續劈下,金鍾震蕩,一道道清晰可見的裂痕浮現,不斷蔓延,眨眼間就密布鍾壁,一聲鍾鳴,金鍾崩碎,化為了點點金光,融入虛空,消失不見。


    渺渺真人腳步一頓,手中桃木劍崩斷,臉色瞬間變得慘白,眼眸之中的精光潰散,暗淡無比。


    茫茫大士手中的木魚哢嚓裂開,口中吐出一口鮮血,腥臭無比,麵如金紙,身體搖晃。


    “哢哢哢!”


    二人腳下陣法破開,地麵上鋪著的青石板浮現出了一道道裂痕,密密麻麻,如同蜘蛛網,看著讓人畏懼。


    渺渺真人聲音無比嘶啞,嘴角滲出一道血痕,開口說道。


    “快走!”


    說罷,渺渺真人從懷中掏出了一張符籙,閃爍著瑩瑩寶光,這是一張道家寶符,雙手撕開,清輝閃耀,渺渺真人和茫茫大士就消失在了神京城中。


    京都大營之中,賈昶嘴角勾起,透著冷意,怒聲道。


    “算你們逃得快,不然定將你二人斬殺!”


    大明宮深處,道觀門前,龍虎山老道士駭然失色,轉頭看向了京都大營,喃喃自語道。


    “好可怕的人間武將,居然能夠匯聚大營刀兵煞氣對敵,這樣的人,古今少有,難怪可以屠滅女真,斬殺長白山黑龍,為大乾再續百年國運,這位武安侯,真是人間殺星,堪稱無敵!”


    老道士身影一閃,向著禦書房而去,不論如何,神京城發生了這樣的事情,他都需要告訴元康帝一聲。


    當天,元康帝震怒,頒下聖旨,在大乾境內搜捕通緝渺渺真人和茫茫大士,畫像張貼各省。


    江南金陵,城池郊外,一座破廟之中,渺渺真人和茫茫大士神色困頓,心力疲憊,臉上透著幾分慘白,唉聲歎氣,氣氛沉悶。


    “這次真是偷雞不成蝕把米,被刀兵煞氣沾染了神魂,折損了數十年的修為道行!”


    渺渺真人臉皮微微抽動,心痛無比。此次出師不利,損失慘重,他最後拿出的那張道家寶符,可是他壓箱底的寶物,居然也耗費了。


    茫茫大士聞言也是不由歎氣,一臉的苦色,恨聲道。


    “誰能想到神京城內居然會有一位人間無敵武將,簡直就是當世白起,居然可以匯聚到操控兵煞氣,簡直就是修行者的克星,如今神魂沾染煞氣,若是不想辦法將其根除,我等怕是要遭劫了!”


    “為今之計,我們隻能去一趟離恨天,請警幻仙子幫忙根除神魂煞氣了!”


    “也隻能如此!”


    一僧一道對視一眼,周身有光華流轉,璀璨清輝之中隱隱浮現一道黑氣,這是沾上的刀兵煞氣,如附骨之疽,難以根除。


    隨後兩人一腳踏出,竟似踏入另一個空間一般,他們前方不見那隻伸出去的腳,身後隻剩半個身子,情況非常的詭異,下一刻,兩人的另一隻腳踏出,兩人消失在了原地。


    光華流轉不定,一道虛影落在雲端之上,待光芒散去,一僧一道來到了離恨天,灌愁海,太虛幻境之中。


    但見此地仙鶴排雲直上,雲海濤濤,又見仙宮座座淩空而立,兩根白玉石柱立在仙宮入口之處,高達三十六丈,其上有個白玉牌匾,上書太虛幻境四字,燦燦如華,熠熠生輝。兩根白玉柱上,分別刻了七個大字。假作真時真亦假,無為有處有還無。


    二人轉過牌坊,便是一座宮門,上麵橫書四個大字,孽海情天。又有一副對聯,厚地高天,堪歎古今情不盡;癡男怨女,可憐風月債難償。


    兩人循著道路,兩人七拐八繞來到一座宮殿前,相視一眼,推門而入。如今他們遇到了困難,事情變得不可控,他們不得已到這神仙之地,求見警幻仙子。


    仙宮沉寂半響,有一道仙音回蕩而來,聲音輕柔,如鸞佩相擊,又如春花盛開,泉水叮咚,讓人聞之心酥,繞梁而心馳,忽見有人翩若驚鴻,步步生蓮而來。及近處,卻見此人傾國傾城之貌,靨笑春桃兮,雲堆翠髻;唇綻櫻顆兮,榴齒含香。纖腰之楚楚兮,回風舞雪;珠翠之輝輝兮,滿額鵝黃。此人不是別人,正是本地的主人,也是司掌天下風月的司主,警幻仙子。


    一僧一道不敢怠慢,連忙行禮,和尚雙掌合十,道士手結天尊印,開口問候道。


    “見過司主!”


    警幻仙子伸手虛扶,示意兩人無須多禮,便開口問道。


    “你二人可曾查清了?究竟是什麽原因導致的天機混沌,十二金釵命運發生了變化?!”


    一僧一道不敢隱瞞,便將凡間之事一一道來。


    “啟稟仙子,榮國府後輩之中出現了一位驚才絕豔之人,名賈昶,年近弱冠,就封侯拜將,武道通神,手段驚人,竟然可以匯聚人間刀兵煞氣,簡直就是當世白起,人間殺星,是修行者的克星!”


    “正是因為他的存在,使得寧榮二府氣運如虎,興盛昌隆,難以撼動!”


    “我二人本想施法破壞寧榮二府的氣運,但是被大乾武安侯賈昶發現,我二人被他凝聚京都大營煞氣打傷,神魂沾染了煞氣,難以根除,隻能求司主出手相助了!”


    警幻仙子細細聽著,眉頭緊皺,麵現異色,仙眸閃過一道清光,看向了渺渺真人和茫茫大士,一道黑色煞氣纏繞在他們二人神魂之中,如附骨之疽,難以根除。


    “果然是人間煞氣!”


    “你二人無需擔憂,我這裏有兩顆太乙清氣丹,可以根除煞氣,助你們恢複修為道行!”


    說罷,警幻仙子掏出一個玉瓶,遞給了渺渺真人和茫茫大士。


    一僧一道接過玉瓶,倒出了兩枚泛著青光的丹丸,一人一顆分了,喂入口中,體內的刀兵煞氣被一道清氣逼出神魂,在虛空中化為了一頭黑色猛虎,仰頭咆哮,凶猛狠厲,猛地邁開腳步,向著警幻仙子撲去。


    警幻仙子眼中閃過一絲驚色,素手一揮,一道清輝閃過,化為了火焰,神焰暴虐,將黑虎包圍,燒成飛灰。


    “好凶悍的刀兵煞氣!”


    “你二人暫且留在太虛幻境恢複修為傷勢,之後再去人間,見機行事,斷不能讓寧榮二府繼續興盛下去,不然你我等人都要遭受氣運反噬,修為大減,道行折損!”


    此方世界自有規矩,那便是三十三重天的仙人不得隨意插手人間之事,就算是那些隱姓埋名留在人間的那些修行者,也要受到人間規矩約束。


    而強行從仙界下凡者,必曆經神魂之苦,軀殼之傷,這一僧一道便是前車之鑒,茫茫大士成了癲頭和尚,渺渺則成瘸道人,並且每隔十年,神魂都要遭受一次劫難考驗,苦不堪言。


    警幻仙子也是因為這個原因,才會讓出一部分利益,用來驅使僧道二人在人間行事。


    ........


    這日,寧國府賈珍拜見了榮國府老太太賈母,談起了一件事情,是關於賈昶生母進入賈氏祠堂,享受香火一事。


    賈珍看了一眼屋中眾人,對賈母說道。


    “老太太,昶弟如今貴為武安侯,執掌京都大營,位高權重,其生母理當進入賈氏祠堂享受香火供奉!”


    賈母也聽賈政說過此事,她自然同意,賈昶如今是賈氏一族的頂梁柱,族中需要作出態度,不能讓賈昶寒了心。


    “此事自然可行,你是賈氏一族的族長,這事你說了算,自然也有你們這些爺們操持,我自不會反對。”


    賈母眉頭微皺,她其實不太記得賈昶生母的樣子了,隻是記得賈昶生母是府中的一個丫鬟,樣貌長得好像不錯,但是並未有妾室的名分,隻是個通房丫鬟,地位甚至還不及趙姨娘。


    賈珍的點點頭,這事早就定下來,他這次來目的不是為此,環顧了一圈,人多眼雜,不好明言,隻是說道。


    “還有一事,孫兒想和老太太商量,隻是不好外傳!”


    賈母聞言知雅意,揮了揮手,對屋中伺候的丫鬟們說道。


    “你們都出去玩吧,屋中隻留鴛鴦伺候就可以了!”


    一群丫鬟婆子們頓時起身離去,榮慶堂中瞬間就空了下來,隻有鴛鴦在老太太身前伺候。


    賈珍知道賈母離不開鴛鴦這個貼心人,也不意外,沉吟了一下,組織好了言語,這才開口說道。


    “老太太,昶弟生母並無名分,隻是一個通房丫鬟,這樣的身份供奉祠堂,未免太過寒酸,反而會讓人笑話昶弟!”


    “昶弟封侯拜將,生母對我賈氏一族有著大功,理應給她一個名分,你看是不是這個道理?”


    賈母聞言沉思了片刻,歎了口氣,有些為難的說道。


    “你是族長,考慮思量的很是周到,確實該如此!”


    “你認為該如何做?”


    賈珍看了一眼默不作聲的鴛鴦,麵色肅穆,十分認真的說道。


    “老太太,我認為昶弟生母可以成為政老爺的平妻,這樣才能配得上昶弟的爵位!”


    賈母聞言一愣,眼睛微微睜大,有些不敢置信的看向了賈珍,這樣做讓寶玉他娘如何自處。


    “你莫不是開玩笑?”


    賈珍神色嚴肅,微微搖頭,身體稍稍前傾,似乎是為了增加自己話中的分量,沉聲道。


    “老太太應該明白,昶弟還未行過冠禮,就已經封侯拜將,日後必定前途無量,平妻之位還委屈了他的生母呢!”


    賈母思索了一番,覺得賈珍所言有理,麵色沉重的點點頭,歎道。


    “此事我不反對,需要你來提議!”


    賈珍聞言大喜,連忙說道。


    “有老天太這句話就足夠了!”


    “不瞞您說,我一開始也沒有想這麽多!前幾天我有事情前去請教父親,是他提出了此事,我已經和族中老人都商量過了,他們都一致同意此事!”


    上次寧國府賞梅之後,賈珍前往了玄真觀,向父親賈敬求證秦可卿的身份,果然如賈昶所言,這才徹底息了對秦可卿的覬覦之心,驚出了一身冷汗,後怕不已。


    “原來是你老子的主意,他是一個有學問,有見識的,如果不是當年發生那些事情,何至於出家修行,不理紅塵!”


    賈母對賈敬似乎十分信服,賈敬是寧榮兩府之中唯一的進士出身,曾經在廢太子東宮做屬官,後因為那場宮變,受到了牽連,將爵位給了兒子賈珍,出家修行,算是避嫌。


    “既然你們已經商量定了,那就這樣做吧!”


    平妻是對商人在外經商所娶女子的一種稱呼,但是其實際法律地位仍然為妾。是在大乾太宗皇帝時期,法定為適應於兼祧婚製的另娶妻子的稱謂,但正妻與平妻之間相當於堂妯娌。


    直到太上皇登基後,一名以上的正妻才被稱為平妻,即兩個都是大老婆,又有對房之稱,即與正房對等。與妾不同的是,平妻不需向元配行妾禮,但實際上的地位仍然不及元配,平妻仍然要稱元配為大姊。


    翌日,賈珍拜訪了賈政,將族中老少的想法告訴了他,他深思熟慮之後,也同意給賈昶生母平妻之位。


    王夫人聽到消息,大鬧榮禧堂,怒斥賈政,賈珍,並揚言說賈昶生母身份卑賤,隻是府中的一個丫鬟,不配成為賈政平妻,除非是她死了,否則她是絕對不會同意此事的。


    王夫人一哭二鬧三上吊,使得整個榮國府都不安寧,即使是賈母也無可奈何,不敢強行為之。


    賈昶聽聞此事,冷笑了幾聲,直接進入宮中,請得元康帝下旨,冊封生母為一品誥命夫人,地位不低於賈母,頓時壓得王夫人抬不起頭來,再也沒有借口阻止此事,賈昶生母順利成為賈政平妻,供奉在賈氏祠堂之中,逢年過節,即使是王夫人都要拜祭,可謂是憋屈至極。


    王夫人大鬧了一場,沒能阻止此事,臉麵有些掛不住,隻能在小佛堂之中吃齋念經,少有露麵,低調了許多,隻是心中對賈昶越發怨恨,沒少在背後咒罵。


    這日,賈昶拜訪寧國府,算是感謝賈珍為生母出力,恰巧賈珍妻子尤氏請榮國府眾姐妹妯娌做客,好不熱鬧。賈寶玉死皮賴臉的跟著一同過來了。


    恰好秦可卿的弟弟秦鍾也來了寧國府,賈寶玉早就對秦鍾有所耳聞,一見如故。


    秦鍾較寶玉略瘦巧些,清眉秀目,粉麵朱唇,身材俊俏,舉止風流,似在寶玉之上,隻是怯怯羞羞,有女兒之態。靦腆含糊的向眾人問好。


    賈寶玉是個男女通吃的,見秦鍾容貌俊美,心中起了癡念,暗暗思忖。


    “天下竟有這等人物!如今看來,我竟成了泥豬癩狗了。可恨我為什麽生在這侯門公府之家,若也生在寒門薄宦之家,早得與他交結,也不枉生了一世。我雖如此比他尊貴,可知綾錦紗羅,也不過裹了我這根死木頭;美酒羊羔,也不過填了我這糞窟泥溝。富貴二字,不料遭我荼毒了!”


    賈寶玉湊在秦鍾麵前,拉著他的手,問東問西,你言我語,十來句後,越發親密起來。


    賈昶冷眼旁觀,心中惡寒,當年賈寶玉也曾糾纏過他,隻是他每次見到賈寶玉都保持安全距離,張口閉口就是聖人的微言大義,硬生生的將賈寶玉勸退,如今看來,秦鍾怕是很難擺脫賈寶玉的糾纏。


    賈昶歎了一口氣,對著秦可卿使了一個眼色,兩人悄無聲息的離開了隊伍,在屋外說話。


    “不知小叔叔何事叫我?”


    秦可卿笑靨如花,風情萬種,豔壓群芳,魅力驚人,嬌聲問道。


    賈昶目光掃了一眼秦可卿,他又不是賈珍,不會做出有違人倫之事,淡淡的說道。


    “寶玉可是個男女通吃的,小心你那弟弟被人帶壞了,成了寶玉玩物!”


    秦可卿聽到這話,俏臉之上燦爛笑容瞬間消失了,連忙轉身回到屋中,找了個借口將秦鍾從賈寶玉身邊叫走,再也不敢讓自己弟弟和賈寶玉單獨相處。


    賈寶玉看著秦鍾離去的身影,小眼神無比哀怨,看得賈昶惡寒,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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