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白近期,或說打從搶來個媳婦兒,就始終很‘弱勢’。這是一種由內而外的‘敗’。隱白在某些方麵,敗給了常歡,包括像讓她私自出去監視別的男子這樣的事情,隱白以前是絕不會妥協的。放任一個姑娘,去探看男人不說,還要充當她的保姆,最重要的是,這姑娘還是自己的內子……綜上所述,隱白日益接近‘妻管嚴’的隊伍,又綜上,隱白此刻正跟著常歡,跑去監視餘大縣令了。


    說是跟著,帶路的卻是隱白,常歡這路癡,哪兒知道縣衙所在,這回可沒有事先拿到大叔薑的地圖。於是,隱白就成了聲控導航器……


    看見那高門大院,常歡覺得領路人的價值盡了,立馬朝前蹦著就去了。隱白有些無奈地將她扯住,提醒她,注意隱蔽……


    倆人於是偷偷翻牆,到了內院,躡手躡腳前行。縣令家後院,可不是個戒備森嚴之所。政府官員的家,精神上的威攝力大於形勢。


    這是個精致的院落,甫一看來,還以為是哪個大戶人家大姑娘的院子,作為縣令家宅來看,未免不夠“高端、大氣、上檔次”。隻是就這一點而言,對常歡他們不是壞事,點綴多了,藏身之處便多。假山裏頭藏匿片刻,待仆從散盡,兩人往廂房跑。


    隱白執拗地牽了常歡的手,畢竟自己在前穩妥些,任這丫頭四處亂竄,指不定又弄出什麽閑事兒。常歡卻更固執地要走在先,被隱白皺眉默默盯著瞧了一小會兒,她隻得撇撇嘴乖乖跟在後頭。


    此時,辦公時間未過,尋到內宅亦是找不到餘縣令的。隱白常歡兩人無聊地在廂房頂上找了處地兒趴著瞧風景。


    陽光明媚惹人懶。不應辜負好時光。常歡覺得,此刻補個美容覺當時極好的,後頸上忽地多出一隻暖和的大掌,有一下沒一下地輕觸著她,仿佛主人正給心愛的貓仔梳理皮毛。這府衙重地。一時倒成了兩人溫習浪漫之所……


    隻是jq總被雨打風吹去……不過一時半刻,一隻無情的“黑手”便將這虛擬的“郎情妾意”硬生生打斷了。


    “喂!我在外頭日曬雨淋,你們倒是會享福。”冷不丁闖入的黑手。就是那位有‘外派’任務的離職道士玄雲。


    “不就是來抓你個現行麽!不去跟蹤賀若連,跑來這兒躲懶。”常歡忍住微微的臉燙,白了玄雲一眼,順便用眼角瞟了瞟隱白,這位倒是看來鎮定自若,老僧入定般的表情顯示了他非一般的‘皮厚’。


    沒等玄雲回嘴,隱白先開口打岔:“平日裏。午後小憩之時。你總是躲回去偷吃。今兒倒舍得不回去?怕是發現了什麽吧。”


    玄雲聞言。略顯得意:“前日中午回去早了,發現賀若連的丫頭才剛鋪床,就覺得有貓膩,多留了個心眼。這才被我發現,原來午憩不過是個幌子,他趁著這時候,偷偷溜出去。不知道辦什麽見不得光的事兒。隻是他很是小心,不不好跟得太緊。今兒遠遠跟著他,跟到這兒,沒人了,自然就是在這宅子裏了。沒想到沒找到他,先瞧見你們倆……”


    常歡隱白皺眉互望——賀若連來縣令家做什麽?莫非……有jq?


    “朱縣令快要下班了吧……”常歡喃喃。


    玄雲扯嘴一笑,指著前頭的羊腸小道——瞧,那是誰。


    那位踱著方步,珊珊而來之人,穿著朝服,想必就是餘縣令正身了。此人麵白須長,圓墩墩一張臉,看起來像個糯米團子,甚是無害,隻是雙目視物慣是朝下,像是鄙視人鄙視多了改不了了。


    縣令大人身後,並無仆從跟隨,獨自一人進了東邊的廂房。待他關緊了門,隱白三人才悄聲攀上那間廂房。


    隱白習慣了走在前頭,卻被常歡‘扯了後腿’,轉身正瞧見常歡把玄雲推到前麵,輕聲‘嗬斥’:“道士,躲什麽!難不成要傷員給你開路!”


    隱白這才意識到,一路來,常歡有意無意地把他擱在後頭,是惦記著他之前受的傷呢……他自己都快忘了這茬了……


    見隱白怔怔地盯著自己瞧,常歡鼓著腮幫子‘狠狠’瞪回去——傷還沒好,瞎蹦個什麽勁!


    那小表情,瞪得隱白心頭一暖,沒來由心悸了一回,正巧那超級大燈泡玄雲要往他前方躥,弄得他老不自在,開始從內心嫌棄道士。


    雖然行動上不能有表現,表情還是可以有的。隱白嘴角微揚,對常歡報以一笑,笑得很含蓄,那笑的意思,基本上就是——無須掛心,傷好得差不多了。


    見這倆人眉目傳話,當他活死人,還是特礙事的那種,玄雲心底浮現出極大的不爽——勞資的愛人還在天上飛,你倆還青天白日曬甜蜜,損不損呐!


    三人的內心戲是極多的,隻是時間緊迫,容不得他們多‘動情’,隻極快的爬到東廂房,伏於房頂,側耳傾聽。三人都是習武之人,耳力自然過人,院中本來就靜謐,更方便他們‘聽壁腳’。


    餘縣令進屋不多時,便開口說了話,可見這屋子裏早已有人候著。


    “少東家今兒過來,是……”餘縣令語氣平緩,不卑不亢。他口中的少東家一開口,眾人便證實了他就是玄雲追蹤進院的賀若連。


    “餘兄可是厭煩小弟了。”賀若連的聲音帶著倨傲和輕慢,顯然對這位縣令爺沒什麽懼意,“小弟來此,自然是有事。那邊催得緊,由不得我過那閑雲野鶴的日子。”這句閑雲野鶴,怕是說來奚落餘縣令的罷。


    “催也沒用。近日鎮上瑣事不斷,閑雜人等也不少,不宜動手。”餘縣令並不受脅迫,看來兩人的地位是勢均力敵的模樣。


    “上水鎮從來也不是安樂窩,餘兄你何時倒成了膽小鬼了。”


    餘縣令嗤之以鼻,卻不露惱意,淡淡地回了句:“至少等清華閣太平了再說。”


    “清華閣的事兒,也是餘兄你婦人之仁留下的禍根,如今不過收拾殘局罷了。”賀若連邊說,邊喝了口茶。


    “婦人之仁?若是有機會斬草除根,我豈會放過。有人明裏暗裏保著她,我若輕易動手,咱們可就都曝露了。對方底細不明,你不如上報了去,看看那邊敢不敢下令行動。”餘縣令仍舊輕描淡寫,卻絲毫未落下乘。“如今這事,是那婆娘私自動的手,倒是讓咱們都撇清了。隻要瞞天過海,把尋事的個把人糊弄了,也就幹淨了。”


    賀若連哼哼一笑:“那婆娘?那可是餘兄你的相好的,怎麽撇得幹淨。”


    “少東家不曾染指麽。”餘縣令陰陰答道。


    “好了好了,就算是大家的女人。隻是她這次會私下行動,難免下次……留著真也是個禍害。”賀若連微微感歎。


    “還是個除不得的禍害。”餘縣令這次真心附和,“要不是她背景深厚,早就不留她了。”


    “倒也不盡然……”賀若連嗬嗬一聲,“即便是個禍害,也是個留著比死了有用的禍害。事已至此,不如想想怎麽撇幹淨才是正經。她倒是有恃無恐,隻是萬一牽連起來,誰都不好看。”


    餘縣令也喝著茶,似乎尋思著什麽:“若隻有那個呆頭呆腦的捕快,倒好對付。隻怕暗中有人下手。你看姚家的事兒,就已經超出咱們的掌控了。”


    “這事兒您還看不明白?”賀若連接口倒快,“不就是忘園那位……疼老婆的。”


    一聽‘忘園’二字,常歡猛地轉頭去看隱白,又聞‘疼老婆的’這個形容詞,常歡的臉刷地紅了,心中卻貓爪撓癢似得,怪賀若連說話說得這麽不直白,交代得如此不完整。隱白目不轉睛地盯著瓦片,沒有回望。玄雲倒是望了又望,可惜沒人搭理他。


    “若是真的,可不是好事兒。那位甫一出現,就鬧出這麽大動作,背後的勢力,可想而知。”餘縣令說得有些猶豫,“總覺得不至於為了個女人,就露了底細。二來,回鎮上沒幾日,調動手下也沒那麽方便罷……而且,朱姈那會兒,他也插不了手。”


    “姚家得了您的眷顧,在鎮上一向順風順水,這會可是欺到餘兄您頭上了。雖然沒直接動您親妹子,可姚家的麵子,不還有一半是您的麽。”賀若連這話,十足地挑釁,戳得餘縣令不難受都不行。見餘縣令不搭茬,賀若連堅持不懈地戳:“雖說這會倒了黴的是姚家的庶女,可起因卻是您妹子。若不是先有了那沸沸揚揚的傳言,說主母殺人,殺了自家男人的小妾和小妾生下的庶子,怎會牽連出主母教唆庶女動手殺人,到後來變成庶女豬油蒙了心,私下動手殺了人,嫁禍給主母。明眼人都看得出。”


    “少東家幾時有這閑情逸致去聽那些坊間謠傳了。看來,近日的生意怕是不忙了吧,那邊該給少東家多派點任務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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