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秦姒提出想與東宮一同前往。但後者言說皇城之中險惡,要是遇著意外,帶了女子總不方便脫身,還是讓她留在暫住之處等候了。


    他這樣講,讓原本就覺得此行極度不妥的秦姒坐立難安,整個白天都纏著他,希望能勸說得其改變主意。但對於東宮來說,這次機會難得,定然是不能錯過的,於是說什麽也不肯放棄。


    兩人爭論半晌,誰也說服不了誰。


    看著秦姒泛紅的眼圈,東宮心中難受,好言好語哄著,臨走的時候又叫了阿青來,千叮嚀萬囑咐,要阿青保證絕對不讓秦姒偷溜出去跟在自己身後,這才勉強算是安心地離開了。


    之後秦姒軟磨硬泡想阿青陪她去跟蹤東宮,各種招法悉數失敗等等,暫時不提,現在隻說東宮趁著天黑,小心地潛到大理寺後的水井處。


    “嗯……墨河王並未封死密道。”東宮小小地鬆了口氣。隨即又想起秦姒的擔憂,“……不知會否有詐?”


    躲在一旁猶豫片刻,東宮仍是決定冒險一試。


    入了密道之後,東宮從熟悉之處摸到火燭,謹慎地沿甬道前行,途中機括果然有做調整,貯藏室等位置略有調換,但大致走向等沒有變化。估計是時間緊張,來不及做較大調整,兼且物力不足,皇後與墨河王的自家小金庫沒那能耐支持太大的工程。


    東宮走到石室,這時候才敢放鬆少許,背上已經出了一層汗。抬頭看牆麵上,地圖仍然是以前的那份,不能作為參考,幸好他時常出入皇城,對密道結構早已爛熟於心,眼下倒是不會迷路。


    到了冷宮正下方,東宮貼著出口處聽了半晌,確定沒有人居住在此,正想開密道口出去,卻發現出口機關被固定死了,無法活動。東宮嘖了一聲,原路返回岔道口,找了原本是陷坑的路走,果然發現已經被改造為新的出口處。[.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說]確定周圍無人之後,他飛快地鑽了出去。


    他對後宮的地形並不算太熟。之前都是隻走幾條固定的線路,不敢亂闖的。這下一上到地麵,便是座空置的宮房,東宮無頭蒼蠅般走動了好一陣子,才找到自己熟悉的道路。


    雖然時候還早,宮中人卻都已經起來了,接近長青宮的地方,人來人往,準備祭祀儀典。


    挑在冬至日夜裏進來,是為了提前進皇城裏最靠北的天一殿躲藏。因皇後(如今的太後)按製是要在冬至這天到天一殿誦經祈福的,在這裏,應當可以避過眾多內衛宮人,與皇後麵對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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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與此同時,天色未明的清晨裏,阿青將兩名訪客帶至秦姒麵前。


    東宮走的時候沒有說大概什麽時候會回,是以秦姒一夜都沒有鋪著被褥睡覺,隻等著他的消息,有他回來才能安心。到了早晨,臉色便不大好,仍硬撐著。


    “秦斯,你看誰來了?”阿青將人領到門前。掀了簾子探個頭進來瞧瞧,見她人在外屋的小案邊但又沒應聲,再喚,“秦斯?”


    “嗯?”秦姒提起神來,“怎麽?”


    “有人求見,我這就自己做主給你送進來了。想你也不會討厭見他倆。”阿青說著,將簾子拉開了些。


    有人便低了頭從門簾旁側進來,笑道:“東家,兩三個月不見,怎麽就沒精打采的了?”


    秦姒抬眼看,原來是張緹,便點點頭,說:“一宿沒睡。”


    “為何呢?”張緹皺眉。


    “……”秦姒不答,打起精神往張緹身後看,詫異道,“我還以為張大哥必然帶了千柳刀女俠同來,竟然不是。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說網]”


    “她尚有要務在身。”張緹應了聲,轉頭對往後麵縮的女子道,“唉喲好姐姐,你都到這兒了,何必躲躲藏藏?當初四姑娘與你不是相處得挺和順的麽?”


    那女子這才蹲身脫了鞋子,拘束地進屋。張緹跟著入了來,將門簾放下。


    秦姒衝那女子道:“繡姐,許久不見了,身子還好麽?”


    繡娘上前一步便跪,接下來將要叩頭。


    秦姒一見,再大的瞌睡也給嚇醒了,急忙去扶:“繡姐,你這是……”


    “你就讓她見個大禮吧。”張緹笑道。“繡娘不拜你一拜,心中便不踏實的。”


    趵斬將亡的時候,把繡娘托付給了張緹,後者來京城辦事,自然也將私務記得的,這就一並辦了。但自己帶著繡娘畢竟不方便,不如交給秦姒一行人照顧。


    張緹道:“東家,在下已對繡娘說了無疏的去向,隻是在無疏揀好地兒安頓下來之前,繡娘須得委屈委屈,跟著咱們幾日。”


    繡娘急忙回頭,對張緹連聲說:“不委屈,不委屈,是天大的福分了!”


    秦姒看一眼張緹,明白他是要隱瞞趵斬的死訊,便扶著繡娘道:“繡姐,這回張大哥沒說場麵話,四妹真得委屈一下你。要知道,我這一路過來,謹慎得很,帶上繡姐回西麵去,更是需小心再小心的事。繡姐可吃得苦,扮作仆傭數月?”


    “不妨事的。隻要四姑娘用得著,便是給貴府上做丫鬟也是慣常了的。”


    秦姒再看張緹神色,心中想反正趵斬不可能回來了,此時說些好聽的也是沒關係,便道:“繡姐這是哪裏的話?隻是避人耳目做做樣子而已,趵大人的夫人,我怎麽敢當真做丫鬟使喚?”


    那繡娘雖已經有二十八九歲,算年紀是不小,聽了這話,卻也不免羞得低下頭。


    她原本是給趵斬拖了十年有餘,到如今不敢奢望收做妾室。隻盼趵斬領她份情意,留她在身側做個使喚人而已,誰知道四姑娘竟說出這樣的好話來。真是……令人心喜得都不像真的了。


    秦姒打起精神來接待著繡娘,等後者安置下了之後,又叫住張緹,詢問他如今住在哪裏,打點得怎樣,對方都一一答了。


    秦姒想想,再說:“張大哥,你是如何知道我們已在京城,又是躲藏在這裏?”


    “山人自有送信兒的。”張緹道。


    “即是說,此處十分不安全了。”秦姒說著,或許是因為疲憊,腦中突然傳來一陣鈍痛,她穩了穩神,端起茶來喝上一口,說,“張大哥,你就暫時不要走了。”


    “啊?”


    “等會殿下回來,我們便要立刻出京的,你雖然不離京,但也算是多陪陪我,過會子也好送送繡娘。”秦姒說著,雙手捂住茶杯,“……外麵天將明,卻好像越發冷了?”


    張緹答說:“是,來的時候便有些征兆,方才你姐倆在裏麵說體己話,在下出門站站,看見已經落雪了。”


    秦姒低首道:“殿下出去的時候穿得或許少了些,希望別凍著。”


    張緹聽了好奇:“對了,來這麽久,竟然沒見著三公子,他是有事出去辦了?”


    “嗯,也沒說什麽時候回來,隻能等著。”秦姒點頭。


    張緹留神看著她,關切道:“東家。你臉色不好,是否跟著三公子趕這麽久的路,又熬了一夜未曾合眼?應當趕緊休息著了。”


    秦姒撐著額首,讓張緹叫阿青來,對方卻不在。


    她又等上片刻,還是支持不住一陣陣的頭疼,先去睡下了。


    張緹想走,但記起秦姒吩咐說不讓自己離開,隻好一麵看雪,一麵等阿青回來。


    他也知道秦姒是顧慮著什麽,若他召了人埋伏在外,那必然不能連自己這與敵人勾搭的線索一並捉了,應是等人離去之後再發難的。所以危境中將人留下,乃是無奈之中的掙紮法子。想到這裏,張緹苦笑著回頭,望向緊閉的紙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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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時東宮藏在抄經的閣樓裏,也正悔得慌:進來得及,竟然沒有帶些填肚子的東西。若是帶了四姑娘一道,她必然會預備妥當的。


    眼下他是又冷又餓,蜷起來,聽著外邊、樓下,仙樂陣陣,儀禮已經開始了。


    大概再過一個時辰,太後(舊皇後)便應當要進來,然後在閣裏呆上數日,全皇城也開始齋戒之禮。主持儀式的是過去身為墨河王正妃的女子,也是十年前,太後替墨河王做主結的親,對太後敬重得很。太後在這裏過得應是極為順當的。


    東宮有一搭沒一搭地想著,不禁又念起秦姒來。


    過了半晌,宮女入得閣中,熏香布暖等等忙碌起來。東宮躲在房梁上,不敢發出一絲聲響,又悄悄抬了頭,辨認哪些是自己過去見過的熟麵孔,一旦認出,便又是氣惱又是欣慰地,暗歎不已。


    片刻之後,需索用品一應備齊,屋子四麵都用屏風圍了兩層,又將玲瓏爐移到四角去,遠遠地溫著室內熱度。太後便領了眾人入閣,跟隨在側的女子,穿戴華貴,是東宮不認識的人。太後首先坐定,然後各位妃嬪上前,將一年中的作為大體梳理簡述,之後一一受訓,領命退下,各自回宮。


    東宮再仔細看看,位高的女子皆換過,也不知道元啟帝另幾名妃子是去了哪裏,或許送去道院了。


    等到眾人散去,門窗緊閉,太後專心觀經的時候,東宮這才跳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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