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起來很有道理,可他也想得太簡單了。


    就算東宮的腦子放在那裏是做裝飾的,即墨君也不會讓他被隨隨便便揪出來。上訴二人正呆在小店裏,一麵吃早點,一麵等著皇衛來報。


    不一會兒,便有人趕回客棧:“那男子牽馬往北城門去了!”


    “嗯,好。”即墨君起身,“諸位,啟程罷,我們從南麵出城。注意別落下東西。”


    ――你能在本地雇傭幫手做探子,我為何想不到雇人做假商客呢?那幾張通行文書,弄得還挺能以假亂真的說……


    見即墨君抄起包袱往外去,東宮愣了愣,連忙追上:“子音,你是如何知道那人不會驚動官兵?”


    不會驚動?人家自己也是官兵好吧?


    即墨君回答:“年前曾與這位將軍見過,家父對其人品信任有加。可惜如今此人立場不明,為免生變,屬下以為還是小心避開為妙!”


    “喔。”


    東宮聽得心裏犯嘀咕,既然信人,為何要避,如果不信,怎麽又這般胸有成竹,篤定人家不會報官來捉他?有時候,子音考慮的方向,他是真的猜不透。


    “子音你太小心了啦……”他嘟噥一聲,鑽進馬車內。


    東宮一行離開祝州往南去的時候,秦姒主仆二人,也結束在墨河的商談,正向南麵的祝州趕。


    這一趟墨河之行。秦姒原本沒有協談得皆大歡喜的信心,她一路上考慮的竟然多是出了事怎麽逃,被捉了怎樣勸說,就算會被拎到帛陽麵前,她也要確保自身安全。可奇怪的是,求見墨河王所換來的,居然是對方的盛情款待。


    回想起來,關於監國一事,墨河王絕口不提,卻跟秦姒談起了生意,請她轉告關外的北狄人,墨河與北狄不是仇家,何不放下弓箭,試著把草原上的貨物再送進來呢?


    以前北狄都是偶爾跟祝州人通商,墨河那邊州官受元啟帝特令,嚴禁放鬆關卡,讓墨河王與外敵有接觸,所以墨河王撈不到什麽好處。


    如今元啟帝不在了(誰說的),夏縣又掐了半道關卡,墨河王別的沒注意,倒是看出了這裏麵有財路。他想向北狄示好。


    秦姒聽對方講完,頷首道:“王爺眼光獨特而敏銳,在下佩服得五體投地。”


    “哈哈哈,哪裏的話,這不是監國先提出來的麽?請回轉去告知監國,本王同意了!至於兵卒問題嘛……墨河也是動蕩之地,恕本王實在無法相借。”


    秦姒錯愕一瞬,隨即應答:“既然北狄之事王爺無異議,那秦斯這一趟也算沒有白來。監國大人所言商借兵力,其實並非即時需要,也沒有要求王爺冒著風險、在朝廷大軍壓境夏縣的時候一力相助,隻是夏縣糧草匱乏,怕青黃不接之時出現兵亂或民反,若一語成箴,希望王爺能仗義出師,解監國燃眉之急。”


    “那是自然。”


    墨河王答應得滿滿,不過想也知道,到時候怎樣,跟他沒多大關係。他隻能保證現在暫時不參與圍剿夏縣兵賊的行動而已。


    有這一項也就夠了,秦姒不介意替他打通(非法的)商路。更何況,先前因夏縣與祝州交鋒並相持,商路切斷,北狄商客也不再走這條路。如今私下聯係到墨河,於是北狄人又可以從銅山入關跑貿易,再次給夏縣帶來收入,何樂而不為?


    至於墨河王提到的監國去函,秦姒是越想越不明白,莫非是穀家莊那位假監國所為?


    ――就算墨河王對東宮的長相沒有印象,印信通文什麽的也肯定有存底啊?偽監國一封信寫過去不難,要偽造一個足以亂真的監國大印,那還是有些難度的。


    閑話少說,解決了墨河這邊的麻煩,秦姒馬不停蹄,南下會見霍亦州霍將軍。


    霍亦州早早地就等在邊境小鎮上,一見到秦斯,立刻要求她,帶他去見監國。


    “這……”秦姒偷瞄身後的梁五。那小子模仿東宮,不能說是學得一模一樣,連皮毛都還差三分,更別提細談了,立刻就要露餡的。


    沒等她支吾出答案,霍亦州就嚴肅地點頭:“秦大人,下官知道,監國在外經商,很是繁忙,又相當小心,你或許不易得知他的行蹤。但若監國回了夏縣,請務必通知下官!”


    ――東宮在經商?


    回想自己投出的信函,她並沒有提過,東宮在經商或者做地主什麽的糊口……霍將軍從哪裏得到的結論?秦姒納悶。


    她想了想,試探到:“殿下在外行走,危險重重,連莊內人都不知他這一筆商要前往何處聯絡……為何霍將軍會了解,殿下在奔走經商、籌備軍銀呢?”


    “說來是巧遇,下官前些日子借住在祝州州府,恰好與監國大人投宿同一座客棧!下官愚笨,一開始並未認出建國大人,待到記起時,卻發覺監國一行人馬已是人去樓空,再也尋不著了!”


    秦姒本是一手扶著杯子,杯中茶水頓時漾出漣漪。


    她定定神,作出解釋,“哈,霍將軍也知道,此乃非常時期,殿下也要當心自個兒的安危,怕是帶隊逃了罷?不知霍將軍是怎樣確信認監國殿下身份的?”


    於是霍亦州詳細告知。


    秦姒的指節泛白了。


    這邊談妥,秦姒立刻跟梁五分道揚鑣,打發人家回夏縣,自個兒匆匆南下。到了州府,她也沒有多做停留,隻是按照霍亦州的敘述,將州府的客棧全都問了個遍。


    符合東宮形象的,隻有那名公子哥兒帶的書仆。


    能查到東宮當真在祝州活動過,秦姒歡喜不已,急忙再往細了詢問,並租用掌櫃手中的賬本,認真推敲猜測。


    有人要說了,這東宮一行人來自何方還不好猜麽?入住時候要登記的啊!再不然,聽口音差別也可。


    其實不是每回都留下記錄,客官要求胡亂填寫,掌櫃隻好答應,難道還把客人往外趕不成?皇衛一個個該是哪裏口音,便是哪裏的,天南地北哪裏都有,誰能說出他們究竟是哪裏人?


    但具體操作,秦姒自有辦法。


    她統計了東宮每天吩咐的菜食類型,再比對天朝各地的糧食種類與價格,很快便摸清東宮等人的喜好。那麽,東宮討厭的那些菜肴的豐產地附近,則極有可能是他們的藏身之處。


    一句話,東宮吃多了某樣菜,絕對會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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