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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晏善城的大街寬有丈餘,用長長的青石板鋪製而成,打磨得光滑無比。丁小情這一隊人馬停留的街巷,正是晏善城最為繁華的商業街。街道兩邊高四起,攢尖的屋簷交錯在一些,櫛比鱗次一直排到遠處。挑起的店簷上掛著成串的大紅、大黃燈籠,竹製、木製的招牌漆成五顏六色掛在街兩側,招搖無比。街巷上人潮湧動,衣著斑斕各式,一看就是來自四麵八方。


    在人間界隻逛過廟會的丁小情哪裏見過這場麵,一雙眼都快不夠用了,驚奇的看著人潮。突然想起一段詞,不由得拍著手小聲自己唱著:“竹板打,進街來,一街二巷好買賣。也有買,也有賣,還有幌子和招牌……”


    還沒念完,傅修延一臉怪異的看著她,問道:“你……要過飯?”


    丁小情不滿的回瞪了過去,小聲道:“數來寶一定是要飯的才念嗎?”看著那兄弟幾個賣力的搬著車上的貨送到鏢局裏去,丁小情縱身跳下車。身邊的劉子騫半天都沒有動靜,不由好奇的回身去看。隻見劉子騫一張臉蒼白色,眉頭緊蹙,似乎有什麽為難的事正在糾結。


    “師父,你沒事?”丁小情湊近他小聲的詢問著。


    劉子騫抬頭,勉強給了她一個笑容:“我沒事。”心底卻還在想著,一會兒故人相見,自己要用一張什麽樣的臉去了見她。寫了他一臉的愁苦,看得丁小情摸不著頭腦,還從來沒有見過這麽憂心忡忡的師父呢?他擔心的會是什麽事兒呢?丁小情暗自揣測著。


    師徒兩個站在門前正各懷心事的站著,就聽門裏有個女聲清利的嚷著:“小喬子,怎麽這麽不賣勁?吃了老娘的飯,竟敢半死不活的?”聲音清脆穿透了大街上的喧鬧,一般情況下,帶有這種聲音的人,應該是身穿紅衣,舉手投足帶著颯爽英姿的女子。


    丁小情伸頭探奇的看向鏢局裏聲音傳來的方向,在忙碌搬動貨物的人群中,隻見有個瘦小枯幹佝僂的身子,一頭白發如雪盤了個如意髻,柱著一根比她身高高出一倍的龍頭拐杖靈巧的穿梭在人群中。不時的拽拽這個,戳戳那個。要不是她還在大聲嚷嚷著,丁小情真不敢相信,那個中氣十足的聲音就出自這個老太婆。正盯著老太婆出神,丁小情卻見老太婆目光一凜,抬起一雙三角眼死死的反盯著自己。兩人目光相對,丁小情隻覺得老太婆一雙眼裏射出的眼光如刀,帶著絲絲寒氣,盯得丁小情混身打了個冷戰。


    隻她這一顫,老太婆手中的龍頭杖頓向地麵,身子隨著那一頓箭一般飛射了出去,直達丁小情麵前。“喲,這是誰帶來的姑娘?”老太婆說著話,身形飛轉,這一句話的工夫,圍著丁小情轉了七八圈。一臉的挑剔,癟著一張沒有牙的嘴不停的“嘖嘖”出聲。“個子太矮,身材太瘦,屁股不翹,腿太短……嘖嘖,這樣的姑娘怎麽能選來當媳婦喲我說,這是你們誰半路上帶來的?”老太婆不顧丁小情臉上的不滿與吃驚,回頭對著五兄弟大聲嚷著。


    武無瑕一臉羞愧的走過來,扯過老太婆叫道:“我說娘,您安靜會兒這姑娘是半路碰到的,沒地兒可去,我就給帶過來看能不能找個落腳的地方。”


    武無瑕話還沒說完,老太婆竄起來給了兒子一記爆栗,敲在他的頭頂:“你又充好人,撿了亂攤子就丟給老娘我來處理”話裏透著分萬的不滿,顯然武無瑕已經不是第一次這樣做了。


    紅著一張臉被人品頭論足了一番,還不能生氣,丁小情解釋道:“婆婆,不是那樣的……我跟我師……師兄一起來的。”說著,扯了一把不知何時躲到一堆貨物後的劉子騫。“我們想,尋個事做。”


    “嗯,還不是一樣要麻煩我?”老太婆依然不滿的的眼光瞟了過去,與劉子騫目光相接時,兩個人都是控製不住的大叫一聲:“啊”臉上的表情驚恐至極,好像看到了這世上最恐怖的情景,緊接著脫口而出的是:“你……”


    劉子騫失聲叫道:“你怎麽變成這個樣子?”


    老太婆驚恐的叫道:“你怎麽找來的?”


    他們倆驚恐的表情嚇壞了其它人,一個個都瞠目結舌的看著他們倆個,一群人就像被施了定身法一般,呆呆的立在鏢局門前。


    老太婆最先反應過來,抽起龍頭杖,怒氣衝衝的猛壓向劉子騫的頸間。這一記用了她全身之力,虎虎生風。若是平時,劉子騫隻消輕巧的轉個身便可躲開這一重擊。老太婆隻怕也是知曉他的本領,所以,這一記重壓使盡了全身之力。


    隻聽“當”“當”二聲,二個人伸兵刃架住了龍頭杖,剛猛的杖風劈到劉子騫臉上,生痛一片。


    再看眼前,一個人執斷水槍的丁小情,一個則武無瑕,一把長刀。危急關頭,丁小情想都沒想伸手召來斷水槍架住了杖,此時她的手臂還在微微顫抖。抖著嘴唇,丁小情道:“老……老人家,你為什麽……出手傷人……”


    老太婆瞪了她一眼,卻是反手用龍頭杖將武無瑕的長刀纏過,猛甩得釘在地上。反手杖尾掃到丁小情手腕上,若是丁小情固執的持槍,一雙腕子就要被掃斷掉。丁小情隻好鬆了雙手,斷水槍落到杖柄上,被老太婆甩了起來,飛落在老太婆的眼前,伸手接住。老太婆轉頭不滿的對兒子吼道:“你今天吃了什麽不幹淨東西,竟敢擋老娘的招兒?”又掂量了一番斷水槍,疑惑的看著丁小情,不敢相信的問:“怯蘭王……跟你什麽關係?”


    這兩招甩刀挑槍老太婆施得幹淨利落,轉眼兩個人都成了赤手空拳,丁小情從未見過一個花甲老人能有如此身手,不由得膽怯的縮到牆角,吞吞吐吐的道:“怯蘭王是……是……”


    “是她的前世”倒在地上的劉子騫費力的站了起來,撣去了身上的塵土,站在老太婆的身前,沉靜的答道。


    老太婆微轉了頭,輕蔑的一笑,反問他:“哦,你的修為是怎麽回事?我方才那一招,你竟然躲都躲不過?”


    “你要傷害我師父”丁小情眼看老太婆眼光中滿是鄙夷與殺機,不知哪裏來的勇氣,縱身跳到劉子騫身前,將他護在身後,對著老太婆大喝一聲。


    老太婆明顯一愣,仔細的看了看丁小情,又轉頭看著劉子騫,不可置信的道:“怎麽?你們倆和好了?”


    劉子騫淡淡一笑,對丁小情柔聲道:“小情,不可無禮。還不向師叔見禮?”


    “啊?”丁小情一張嘴能塞得下一整隻雞蛋?若是稱為師叔,這個老太婆豈不是師父的師姐?可若是師姐,為什麽方才要下那麽重的殺手?丁小情怎麽也不敢相信劉子騫所說。


    老太婆冷哼了一身,半轉了身子,半不想受丁小情這一拜。


    武無瑕一聽,也跳了出來,叫道:“什麽情況?怎麽我娘是她師叔?你……你又是誰?我娘怎麽可能跟你們怨通山有關係”


    劉子騫先對著武瑕略一點頭,歉意的道:“武賢侄,對不起,這一路都欺瞞著你。在下姓劉,乃怨通山絕情壁劉子騫是也跟你前來,隻為找到我失散多年的師姐”說著,對著老太婆深施了一禮,畢恭畢敬的叫了一聲“師姐”。


    武無瑕和其它兄弟都慌了神,圍著老太婆緊張的詢問著怎麽回事。要知道,自他們懂事起,就被老太婆灌輸了怨通山癡妄壁沒有一個好東西的概念。雖然後來行走洪荒,也與怨通山的一些人有所接觸後改觀了一些,但還不敢在老太婆麵前提起。今天,猛然聽說,老太婆竟然是怨通山的大師姐,兄弟幾人還是覺得這是一個天大的謊言。


    嘰嘰嘰喳喳的在老太婆麵前呱噪半天,聽得老太婆都煩躁不堪,猛得一頓龍頭杖,老太婆大吼一聲道:“都給我安靜”這才停住了兄弟幾人的質疑。老太婆盯了他們幾人一遍道:“把貨都給我收好,來大廳見我。”


    見老太婆一臉威嚴,陰沉如水,兄弟幾人再也不敢亂嚷嚷,急忙應了一聲,四散開去繼續收拾貨物。


    老太婆看了一眼劉子騫,深吸了口氣,朗聲問道:“你自己來的?”


    劉子騫猶豫了一下,肯定的道:“是,文師兄和華師弟還不知道。”


    聽到這一句,老太婆的臉色才算有所緩和,自鼻子裏哼了一聲,轉身向鏢局內行去,丟下一句:“行啦,那咱倆還能有幾句話說,若是姓文的前來,看我不把他撕成兩段進來”


    劉子騫邁步跟了進去,身後丁小情小心翼翼的跟上前,叫了他一聲“師父”,劉子騫回了她一個安心的笑。伸手拉住她的手,帶著她向裏走去,邊走邊輕聲道:“放心,隨我來”


    丁小情一心忐忑的跟著他們倆人走進了鏢局,卻不知,這佝僂的老太婆倒底是怨通山的什麽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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