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蘇被殺死後,接下來的自然是對黃家塢堡的抄沒。但是這種突然襲擊式的抄沒使得任何一絲談判的希望也被撕裂……事實上,結局是最糟糕的。


    官軍漫不經心地與黃家家丁混雜坐著。官軍互相以眼神確定位置。待那老蘇一死,而旁邊看到管亥殺死老蘇這一幕的一個黃家家丁聲嘶力竭地叫出來時,屠殺就開始了。


    黃家的家丁家將還未完全醒悟過來,就被身邊那些剛才還在稱兄到地的官兵一刀砍倒在地,接著就被一擁而上剁為肉泥。


    局勢從一開始就完全傾向於官兵。當他們嘶吼著撲向西門時,卻被早已結好陣勢的王易工匠隊用強弩一一射倒。不得已,他們隻能往東門逃竄。隻是那裏麵向大海。即使來到那片地域,四周密林廣布,荊棘叢生,即使是黃家的獵戶也不會去那裏的。


    陳烈和劉韶聚集到王易身邊,將兵權指揮都交給了他――其實一切生的都是不自覺的。因為當王易橫持長槊衝入結陣迎來的黃家家丁,並使出他那日益精湛的武藝,連連刺死敵兵後,他們就已經歎服了。


    黃家兵丁手中刀短,他們見王易手持橫槊,每次回轉都要耗去不少時間,便互以眼神示意,分散到兩翼,然後於地上一個滾翻,溜到王易腳下。


    此時陳烈正向王易詢問:“子雲,黃兵不畏死者尚有幾十人,該怎麽辦?”


    王易卻沒有被這問聲打斷思緒,他的氣機牢牢跟隨著那從地上翻滾過來的黃家兵丁,然而步伐卻沒有怎麽動。


    當那些黃家兵丁那滾翻的動作完畢,將要爬起來時,王易雙手將長槊向前一推,避開了前麵逼迫而來的兵鋒。然後他一氣嗬成地拔出腰間那柄管亥贈予他的鯊魚皮鞘的戰刀。戰刀與身體同時旋轉起來,削開了與身後偷襲者的空隙。便依靠著這個時間差,王易伸長手臂,戰刀割斷三人的脖頸;再一轉身,長刀切碎前頭三人的額頭。


    古代行軍作戰,講究各單位的協調。真若後來電影所拍,將那長槍兵齊齊列成幾排,然後叫他們往前衝擊,那麽一旦陣形被衝散,單個士兵孤兵奮戰,不僅所能給敵軍造成的殺傷十分有限,自身的防護也將受到巨大威脅。


    將軍隊作什伍之分,就是要講單位的作戰效能。就如後來諸葛亮大名鼎鼎的八陣圖,也不過是以六十四個作戰單位為陣,兩翼以二十四隊騎兵遊擊抄掠罷了。


    麵對正規軍,一個普通兵卒不要說對上一什了,麵對一伍,他都會立即變成肉醬。


    然而王易卻以一己之力摧毀了黃兵一什。陳烈看得駭汗心悸。他又隨即看見那王易撩起係在帶鉤上的長長的黑色布條,將染血的戰刀在布條上使勁擦拭,漸漸露出一截光亮閃耀的利刃。


    隻見王易徐徐轉過頭來,雙眼牽動住了陳烈的氣機,森然說:“斬盡殺絕。”


    劉韶差點從馬腹上摔下來,兩腿積蓄多年的病灶也起痛來。


    而先前為王易獻策的鄧當輕眯雙眼,竟露出滿意的神色。隻是秦夫人將欲號哭而不能――她四肢都被捆得緊緊的,就連嘴巴都用布團堵得嚴嚴實實。


    樂進從一邊衝到來跟隨在王易右側,大聲道:“身為人主,豈可孤身涉險!”


    王易咧嘴一笑,而管亥殺退數名黃兵,緊緊跟隨在王易左翼。樂進接著就吹響圍脖中的銅哨,那二十五名工匠就直直立起長矛,各單位互相協調後,才徐徐向前逼近。


    樂進乃是這工匠隊的司號員,素來頗有威信。


    陳烈高吼一聲,令官兵推進到王易的工匠隊前麵。官兵殺得暢通無阻,個個興起,臉上都是爭先恐後的樣貌――他們已經看處此事與王易有極大關聯,隻盼著大戰結束後,能得到王易一些賞賜。


    劉韶本想叫住陳烈,讓他把官兵挪到王易那一隊後頭,讓王易他們作先鋒,這樣可叫王易拚個死活,還可以觀察後事,再作圖謀。隻是陳烈毫無念想到此處,隻是一味推進。


    劉韶在腹中將陳烈來回罵了幾遍,雙腿的病灶也愈痛苦了。


    董昭和劉馥何嚐沒有看出如此。在他們看來,陳烈雖然已布置到前方,但仍然有反驅倒戈的危險。他們叫護住城門的徐盛作好防備。徐盛亦是個伶俐的人,他馬上意識到態勢並非完全美妙,因而連忙叫二十五名工匠都作好萬全的準備,同時在空置的射軌上安上箭矢。


    劉韶見前後都是王易的人,暗歎了一聲。形勢威逼,他隻能高聲催促陳烈殺賊務盡。


    一路追黃家家丁到塢堡東門外,趁他們放吊橋的時候,官兵猛地橫衝過去,霸住了吊橋。


    黃家隻有十來個人護著黃家兩個十幾歲的少主往野桑地裏奔去。


    眼下卻仿佛後來京城大亂時一王一帝倉皇奔出的情形。隻不過董卓不會來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望無際的大海。


    護住兩個少主的一個老仆跪倒在驚濤四起的海岸邊痛哭流涕,祈禱在那遠方能飄來一隻小舟。


    可現實總是那麽殘酷,老仆哭得眼前一片迷茫,卻哭不來一條船。


    而得了王易一個“斬盡殺絕”的回答,那些官兵早把惻隱之心拋在腦後,他們一路狂奔,隻是盼著能先奪來那兩個黃家少主。


    至於黃家其他親族――他們早在襲擊開始後不久就被人從屋舍的各個角落捉出來。此時有一支官軍正看護住他們。


    追逐的人漸漸遠去,而喊殺聲也徐徐輕微。那些停留在塢堡內的官軍熱血正在上湧。此時雖然被留下來管份閑差,可他們也會無事找事出來。這些郡國兵把俘獲的人捆縛緊實後,開始肆意搶奪屋中的財物。這些人搶起東西來如狼似虎,眼中的血絲交織可見。不一會兒,連內中女眷的飾也被扒下來,那些女眷個個被搶得披頭散。


    又過了會兒,這些郡國兵淫火內焚,開始對女眷們毛手毛腳。劉韶急呼而不能止,他喟然長歎,然後眼巴巴地望向劉馥董昭等人,企盼他們能出言嗬止。


    倒是徐盛看不下去,但他也隻是喝了聲:“如果連貧苦的佃農也要搶,那就該我給他活扒了皮!”


    郡國兵剛才已看過徐盛縱橫捭闔的風采,因而惡行稍有收斂。


    野桑中含苞的微蕊依舊帶著清晨的雨露,輕輕地揮放著一陣陣沁香。老仆讓秦夫人極為疼愛的兩位黃家少主往枝椏繁密處躲藏,他們一路被交錯的枝條劃得兩臂都是血條。


    “往林子裏走!”老仆氣急地叫道,一麵又拉著兩位少主的衣領,試圖盡快提高度。


    一老兩少氣喘籲籲的躥逃聲驚動了暗伏在高地上的獵人。


    “哥,你瞧,那不是黃家的兩個少主麽?”


    “唔,黃家有難了啊。”


    裹著一張白虎腰裙的大漢徐徐站起身,用手遮蔽住刺目的陽光。他低沉地說道:“黃家在海鹽紮根數十年,可謂風雨不動,怎麽若無其事地就被官軍一鍋端了呢?”


    沉吟了片刻,他又道:“護衛在黃家少主身邊的也是一些普通家丁,而非鹽場的鹽丁……這就是說,官軍乃是使詐,偷襲了黃家的塢堡。”


    “哥,陳烈偽善,劉韶怯懦,他們怎麽敢若無其事就偷襲黃家呢?”“縣丞王易呢?你怎可忘了他?”


    “……王易!”


    “王易可是個惡少年。你張羅兄弟們下去準備一下,將那黃家少主救上來。”


    “哥是要做那呂不韋,來個奇貨可居嗎?”


    大漢笑而不答。


    跟隨在黃家少主身後還有十來個家丁。然而真正到了窮途沒路的地步,並非所有人還真能忠心耿耿。就在兄弟倆談話剛結束的間隙,灰頭土臉跟隨在黃家少主後的一個家丁突然暴起,摸出一把匕徑直衝過去。他先是刺死了老仆,接著就當著孩子驚恐的雙眼,將刀子精確地捅入了他們的心髒。


    密林中的大漢高舉起手,示意弟兄們不要繼續行動了。他歎了一聲:“海鹽可真不是個好地方。”


    “哥,這還真是王易搗的鬼?”


    “哼……過不了多久,總歸要和他打交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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