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陽鎮。


    此刻一個秀才打扮的青年正要從文社中出來,這時卻仍自回頭衝身後的夥伴笑道:“爾等放心,今晚我便去那十王殿走一遭,明日必將那東廂的綠麵宗師背負過來,屆時爾等可要請我吃酒不許賴賬哦。”


    身後的一眾秀才卻是笑罵一片,此時有一人應道:“小明兄,明早隻要你將那綠麵宗師負來,我們幾人自當湊錢請宴於你。”


    那人卻一臉滿不在乎笑道:“好說好說,眾兄台瞧好吧。”說完就背起雙手溜溜達達的走了。


    等他走了,此時卻有一個秀才忽然道:“這個家夥平時一向膽大豪氣,豬二愣子的名號也不是白叫的。也說不定他今晚真把那綠麵判官背出來,那我等豈不真的要請他吃酒?”


    另一個秀才卻不在意說:“放心吧,十王殿入夜之後據說陰森恐怖,多少人進去都會嚇破膽。裏麵的十殿閻王自不必說,還有那綠麵判官、紅衣鍾馗、黑白無常、牛頭馬麵,以及各種小鬼。都是能工巧匠用木頭雕刻而成。白日看去麵目倒是惟妙惟肖,而入夜看去則個個活脫真鬼,哪怕他膽子再大,也必然不敢深夜前往,更何況將那綠麵判官背出來。”


    眾人均是點頭稱是,說笑幾句便不在意,不多時便作鳥獸散。


    ……


    卻說那個剛剛誇下海口,一身秀才打扮的青年離開文社後,在車水馬龍的街巷中一路穿行。


    周圍臨街店麵貨品琳琅滿目,路上挑擔的小販亦是叫賣聲不絕於耳。男子一路東瞧西看不疾不徐的走著。不多時走到北巷的一個院落前卻忽然停下喊道:“娘子,我回來了。”


    片刻男子推開院門,老舊的木門因門軸生鏽發出了“吱扭”一聲,院內卻是一片安靜。男子一愣,因為平時這個時候自己的娘子就應該答應一聲然後出門迎接,但今天卻沒見不到人。


    於是他便朝著屋裏喊道:“娘子,我回來了,給我弄點吃的,你相公我快要餓死了。”


    但就在這時,他忽然看到有一道白色影子瞬間從堂屋的門縫裏直竄了過來,快的猶如閃電一般!等到他看到的時候,那個影子已經直撞上了他的額頭,男子“啊!”的一聲便仰麵朝天倒下,頓時暈厥過去。


    這時,那道影子忽然定住,看上去似是個一身素白的長發女子,但僅僅是一瞬,白影一晃便飛出牆外瞬間不見了蹤影。


    又過了大概半炷香的時間,有一名穿著粗布衣裙的年輕女子從鄰居的院子中出來,笑嘻嘻的往這邊走。隻見她走到院落門口,剛剛推開木門便不禁驚呼了一聲。


    “相公!你怎麽了相公?莫要嚇我!”


    女子一邊蹲坐在地上,將倒在地上的男子的頭頸托在臂彎裏,一邊不停的拍打他的胸口呼喚。


    過了片刻,那個剛才仰麵摔倒的男子才悠悠醒轉。


    “相公你終於醒了!”年輕女子破涕為笑,連忙起身想要將男子扶將起來。


    “相公?”男子正在揉腦袋卻忽然自言自語了一句。


    女子沒有在意卻接著道:“都是我不好,要是早點回來就好了,相公你剛才嚇煞了我喲,你怎麽躺在地上?”


    那個秀才打扮的青年此刻仍然覺得額頭有些發沉,於是他一邊捂著額頭一邊用一種奇怪的眼神打量著對麵的女子。片刻說:“這是哪?您是哪位?我怎麽在這兒?”


    他明明記得上一刻他還獨自一人在安徽青陽縣的陵陽古鎮遊玩,怎麽突然眼前一黑就倒在了一個院子裏?眼前還多了一個一身古裝的年輕女子。看這女子除了荊釵布衣外,麵相也是普通,算不得讓人眼前一亮的那種。隻是從她那一雙充滿關切的眼神和微微攢起的秀眉來看,似乎對自己非常在意,這點讓他著實有些不適應。


    已經習慣做單身狗的他,似乎左右都是女孩子的白眼,今天怎麽突然青眼有加了?這不科學啊?這到底什麽情況?


    這時,年輕女子頓時緊張兮兮的說道:“相公啊,這可是咱們家,公爹一早出門做事去了。我剛從張嬸家回來,您從文社剛剛下學的吧,怎的?你莫不是記不起來了?”


    “什麽亂七八糟的,她在逗我嗎?”男子心裏暗暗想著,但就在這時,他忽然感覺腦袋似乎嗡了一聲幾乎炸開,有許多場景往事就像流水賬一般瞬間從某個地方湧現了出來。片刻之後有些瑣碎的事情卻又逐漸忘記,但有些事情卻慢慢清晰了起來。


    “我叫朱爾旦?”男子表情古怪的說道。


    然後他又指了指對麵的女子,試探性的說:“你……你是少榮?我娘子朱柯氏?”


    對麵的女子頓時一掃愁容展顏笑道:“是啊是啊,相公你終於想起來了!”


    “我勒個去,我居然穿越了?”男子此時自言自語的說道。麵上卻是一副驚疑不定的表情。


    “相公,別站在這裏了。快回屋我給你端茶來飲。”朱柯氏表情雀躍的拉著男子的手直往屋裏走。


    這位叫做朱爾旦的秀才一邊遲疑的走著一邊忽然問道:“娘……娘子,你可知道現在是什麽朝代?皇上叫什麽?我還有點糊塗。”


    朱柯氏笑道:“相公誒,奴家隻知道現在是大夏七年,至於皇上叫什麽,我這個婦道人家就不知道了,等到公爹回來你問問他就好了。uu看書 ww.uanshom ”


    “大夏?難道是夏商周的夏朝?可是看著服飾又不太像,我不會穿越到了另外一個位麵吧?”


    此時朱爾旦坐在堂屋的椅子上,手裏端著朱柯氏遞過來的一個青瓷茶杯,茶杯裏是清淡的綠茶,看葉片類似於毛尖的一種。


    朱爾旦喝了口茶,砸麽了一下滋味。心裏卻暗想:“我這個窮遊的大學生,居然穿越到了另一個位麵的古代。我叫朱曉明,可這個新身份的名字卻叫什麽朱爾旦。這個名字依稀我哪裏聽過似的,卻想不起來。按照記憶我好像是什麽秀才,每天還要去什麽文社讀書。”就這些問題便想的他腦仁直疼,他甚至覺得自打穿越過來後,忽然間腦子不夠用了。。。


    朱柯氏看著相公一邊品著茶水一邊暗自思索,隻是笑著看著他卻不打擾。


    這時,朱爾旦卻問道:“娘......子,你剛才說公爹,是不是就是我爹呀?”


    “相公又冒傻氣了,那是當然了。”朱柯氏嘻嘻笑道。


    “我爹他,是做什麽的?”朱爾旦看了一眼堂屋的布置問道。


    “公爹可是孝廉呢,你忘了?公爹最是要緊相公的功課啦。”朱柯氏說。


    “孝廉是什麽?官位嗎?”


    “孝廉就是舉人老爺呀。”


    “哦,這樣啊……”朱爾旦看到朱柯氏穿著布衣,已經預感到自己穿過來的這家是個普通民家。但看堂屋的布置卻有些書香意味。


    這時,他忽然想到了什麽,不禁心裏一驚暗道:“嗯?夜闖十王殿?把那綠麵判官背出來?這麽不著調的事我也能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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