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拂曉前,獨孤與伯文返回本部複命,正趕上王思禮將軍於帳前派發令牌,大軍攻城就定在今日卯正時分。龍威軍擔當攻城主力,伯文得令,負責帶領重裝步兵衝鋒攻城,獨孤則被安排在騎兵團跟在步兵之後。二人得令後便分頭回營準備動身。


    就在出征前一刻,獨孤在帳中獨自收拾行裝,忽然聽見帳外隱約傳來陣陣笛聲,那悠揚的曲調竟是如此的熟悉。“千金!”他下意識地喊出聲來,轉身衝出帳去,四下尋找著笛聲的方向。


    此時營中的其他將士們也都在奇怪這笛曲從何而來,隻覺得曲調舒緩綿長,似是在訴說著思鄉之苦,繼而聲調一轉又變得雄渾豪邁,像是在為出征的將士們擂鼓助威,幾疊吹罷聽得將士們眼中紛紛噙出了淚光。


    獨孤循聲一路登上一側的山坡,終於看見一襲白襖裙的千金手中握著橫笛立在坡前。千金衝跑到跟前的獨孤莞爾一笑,問道:“昨夜我新趕的《塞上曲》,獨孤大哥可還喜歡?權當是為你們大軍出征壯行吧。”說完緊緊地攥著手中的包裹,臉上戚楚的神情令獨孤看著心頭一陣泛酸,一把將千金摟進了懷裏。


    千金多少有些意外,但片刻下來,也便肆意地將頭埋進獨孤的雙臂之間,眼角泛起了淚花,哽咽道:“獨孤大哥好是糊塗,功名之路那麽多,何苦非要選從軍這一條?”


    獨孤苦笑著說:“既是為了千金你才來到此地,我早已是無怨無悔。隻要此一戰功成,料想定能凱旋回京,將你明媒正娶,遂了我倆所願。”


    千金聽了這般真情實語,便更加緊抱著獨孤,不自覺地仰起頭來。就那一刻,正迎上了獨孤熱切的雙唇,一時間唇齒相抵,心頭激蕩,真情難分,直到耳邊傳來一聲悶長的號角聲,才輕輕地推開獨孤,胸口仍喘息不止。


    號角聲正是出征的號令,千金反應過來趕忙將手中包裹打開,其中是特意為獨孤準備的一件金絲軟甲衣和一道平安符,她抖開甲衣讓他即刻就換上。


    也是獨孤未曾多想,剛解下衣帶,突然從腰間掉下一串玉石。


    千金好奇地俯身拾起,見那玉石潔白如雪,晶瑩剔透,像是女子配飾,滿臉疑惑地問:“這是……?”


    獨孤愣在原地,反應不及,才想起這玉石乃是那燕翎公主所贈,頓時表情很是尷尬,支吾道:“是,是家母在我臨行前給我的。”


    千金將玉串還了過去,嘟囔著說:“既如此何必吞吞吐吐?”說完轉過身又道,“我很快就要隨裴大人回鄯州城了,你多加小心,等打完這一仗我們在鄯州城再見。”話音剛落,遠處角聲又起,千金望著獨孤微微點了點頭,便徑直離去。


    手中握著玉串,獨孤呆呆地望著她的背影,欲言又止,竟也沒多送幾步,隻是任憑那一抹亮白在視線中越走越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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