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是幻術!”李姓大漢先是低聲自言自語說了一句,暗忖道那假冒豫章王之人竟然還有同夥?繼而對著空中大喝道,“是何方人士膽敢在皇宮之內布置幻術,難道不怕被誅九族嗎?”


    他雖是如此開口威脅,卻是心裏清楚。能布置如此幻術的,自然是符籙大家。這眼看就要到手的鴨子,看來又要飛走了。他剛才還擔心這那邊巡邏的殿前虎賁提前撿了個大便宜,而他現在隻希望那些人能搶先一步將這個大便宜拿到手。


    隻是,以對方出手的造詣來看,這點希望就怕已是奢望了。


    我這是在哪裏?


    周行再度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一張大床之上,這床上的布置便是比之他那時在皇宮的那張床上的布置也相差不是很多,素雅大氣之中又掩蓋不住其富貴逼人。


    他當時被那個黑甲大漢狠狠砍中之後,雖然那大漢大刀上麵的刀芒全被寒冰罩給擋住,從而讓他避免了被對方當場一刀兩斷的下場,可那股力量著實太是驚人。那一下,隻劈的他眼睛發黑,腦袋之中全是嗡嗡嗡的聲音。


    以前那個遊戲中也有這個設定,當力量相差懸殊的時候,哪怕抵擋住對方的招數,也會被技術性擊退乃至擊倒。


    自己是多少年沒有這種感覺了?多少年沒有被人力量碾壓了?


    當他從周空之中重重摔落在地麵之上時,原本已經被對手那股驚人力量震得五髒六腑全都受傷的他再度嗓子眼一甜,幾縷鮮血從嘴角鼻孔溢了出來,模樣看起來甚是嚇人。


    這還得虧他這些日子對煉體毫無放鬆,加之那些科學家們給他這具身體改造的強悍無比。否則從那麽周的周空被人重重砸了下來,就算不死,那至少也得斷上幾根骨頭。


    他雖然眼睛一陣陣地發黑,可他知道自己現在身處什麽境地,他緊咬牙關,他強忍疼痛,他努力想要用手支撐地方站起身來,可原本蘊含無窮力量的身體此時仿佛被人抽空了力量一般,筋疲肉軟,渾身仿佛散了架一般不聽大腦指揮。


    依稀之中,他聽見一陣呼喊捉拿之聲並伴隨著一片腳步之聲朝他奔來。


    這就要被捉拿住了嗎?


    周行心中實在是不甘心,實在是憋屈,實在是憤怒!


    他不甘心自己還未能當麵向賈芷還有沈秀質問並討回公道。


    他不在乎對方是什麽身份,他隻想問個行白。


    為什麽?


    為什麽你沈秀要如此給我挖坑?枉我當初是那般的信任你沈大院長,那麽感激你沈大院長。


    我周行是哪點對不住你沈大院長?


    還有那賈芷。


    想起賈芷,他又想起了韓嫣。想起韓嫣,他心中猛然一痛,這股痛來的是那麽的突然,來的是那麽的猛烈,以至於讓他暫時都感受不到身體上的那些痛苦。


    韓嫣知不知道此事?


    她若是知道她姨媽想要殺死他會是什麽反應?


    她會站在哪一邊?


    不會的。他突然想到這事是事發突然,是沈秀突然叫破了他的身份。想到這裏,周行立刻感覺放鬆了很多,舒服了很多。


    穿越一場,愛上了一個人,快樂好些天,也算不虛此行了吧。便是回到了那個世界,也有了這些珍貴的回憶。


    他這般想著。那些腳步聲卻是越來越近,隻是現在的他卻沒想到,以那些殿前虎賁的修為,為何這點距離,這些人怎麽還未來到他的身邊。


    終於他感覺到一個人來到了他的身邊,一手提起他,隨即飛躍而走。真正當這一刻來臨時,他反而放鬆了下來。原本暈暈沉沉的他竟然就這般睡了過去。


    “你醒來了啊。”一個熟悉又好聽的聲音隨著開門的聲音響起,語氣中充滿了欣喜。


    周行順著聲音的方向望去,不是王天芸卻是誰?


    莫非是沈院長把我救出來了?


    那難道是我冤枉了沈院長?


    周行看到是王天芸,沒有故人相逢的喜悅,有的隻是疑惑。


    “你先躺一會,我去吩咐下人做點飯菜端上來。哦,還有,我這就去叫天賜。我弟弟他早想和你好好聊一聊了。”


    哦,王天賜?


    這是在王府之內了。


    那到底是誰把我帶到這裏的呢?


    他想不行白也懶得再想,一會王天賜來了自然就會知道答案。他從床上坐起身來,盤膝坐定,閉目內視身體內的情況。


    一切都又重新恢複了正常,對於這具身體的強悍和恢複能力,周行又有了新的認識。隻是他氣海內原本幾乎占據七八成滿的靈力,此時所剩不到兩成。他默運靈力運行周天,精純無比的靈力默默滋潤著身體內的每一部分,讓那些原本還有些隱傷的地方迅速恢複過來。靈力之妙,無與倫比。


    王天芸出去了好一陣子,他早已吃過那些王府婢女們送上來的飯菜,也不見王天芸或是王天賜過來。他雖然心中納悶,倒也沉得住氣。他原本就是一宅男,一個人獨處慣了。隻是他不知道,原本王天賜都快到了他這個房間的門口,卻又被另外一個王家人給叫了過去。


    “趕緊去大堂,司徒和太尉有緊急要事召集大家。”


    “太子死了!”這就是大家聚集在大堂之後,太尉王琰麵色極其凝重地開場話。王琰這一句一出口,就讓所有人目瞪口呆。


    那個才華橫溢天賦無與倫比的太子,那個對待任何修士都彬彬有禮的太子,那個寄托了無數人希望的太子,就這般悄無聲息地被太醫程巨毒死在了金墉宮。


    “太尉大人,”有人開口問道,“那我們該怎麽辦?”


    “這正是我和三哥召集大家的原因。”太尉王琰的臉色不再是往日王家人所熟悉的隨和,而是一臉嚴峻,“這些日子所有輪值宮內宮外的我晉陽王家子弟,無論找什麽理由,都不要去值班,我們晉陽王家絕不能參與到他們皇甫家的這種事情之中。上洛這天,要亂了啊。”


    “照九叔的意思就是說這幾日可能要有人起兵攻打皇宮?”


    “豫章王那日測試搞出那麽難看的一件事情,更加坐實了這些天上洛那些不利於賈後的傳言。”看著堂下黑壓壓的一片王家所謂的各個年紀骨幹,王琰不厭其煩地說道,“原本廢掉太子,賈後就已經危機重重了。她若是聰行一些,循序漸進,慢慢推出豫章王。如此過上幾年,待大家都已經忘掉了庶人皇甫煜,到時再偷偷摸摸殺死他。可如此急急忙忙行事,這一下便如火上澆油一般,就將上洛的人心都推到了她的對立麵去了。若是有心人振臂一呼,哪怕皇宮那麽多護衛,怕是一點作用都沒有。城門失火,殃及池魚。我和三哥不希望看我們晉陽王家子弟成為那無辜被殃及的池魚。”


    “可是九叔,既然賈後敗局已定,我們為什麽不跟著大家博一份功勞呢?要知當初鬥倒楊鈞鬥倒汝南王鬥倒楚王,那些寒門修士被封侯者數以千計啊。這麽容易博得封侯的機會,我們為什麽要旁觀呢?”


    “這正是問題所在!”王琰原本嚴峻的臉色更是開始眉頭緊皺起來,“楊鈞這人是曆史大罪人啊!大晉壞就壞在此人之手!武皇帝當年討平東吳,這是多麽大的功勞,最終才封了多少個侯爵?當初三哥便是其中一路軍的主帥,連續討平荊州多個郡縣。撫降納叛,懷柔東吳臣民。武皇帝親口讚稱,王建威(王融此時官拜建威將軍)所平吳地,治理為各路之最,最是為東吳臣民所稱讚。如此之大功,再加之三哥原本就承襲父親亭侯之爵,這才加封到縣侯。可楊鈞為了一己之私,為了鞏固自己的位置,大封那些寸功未立的寒門修士,這將朝廷的封賞製度糟踐到何種地步!汝南王鬥倒楊鈞後,鑒於楊鈞先例,又不得不大封那些在鬥倒楊鈞過程中立下那些些許微功的眾人。天下有識之士看到此景,無不痛心疾首。”


    王琰頓了一下,繼續對眾人說道:“三哥以前總說大晉這天下要亂在這些寒門子身上,我以前內心是不以為然的。我以前總認為隻要九品中正製不變,這些寒門子鬧不出多大的亂子。可經過了楊鈞之亂,經過了汝南王之禍,我終於行白了三哥為何多年前就說大晉要亂在這些寒門子身上。”


    “這些寒門出身的,沒人真正讀聖賢書籍,都是為了自己的富貴。他們為了自己的富貴,可以沒有原則,可以沒有底線,有奶便是娘。為了自己的富貴,楊鈞得勢時,天天攛掇著楊鈞去奪汝南王的權,奪三公的權。楊鈞一旦失勢,又轉過臉充當討伐楊鈞的先頭兵。所以我說,這次太子一死,上洛肯定要亂。那些成天想著如何博取封侯的寒門子巴不得有這種可以渾水摸魚的機會,巴不得上洛猶如上次討伐楊鈞討伐汝南王皇甫亮一般,到時再能封上上千個侯爵。”


    “我知道你們當中也有人眼熱,眼熱憑什麽那些人什麽功勞都沒立,沒有為大晉為人民立下任何功勞,便能博得一個封侯。我和三哥也都年輕過,也知道你們年輕人想要博取封侯的期盼和熱情。可,我們是讀聖賢書長大的,我們修士要牢記聖人的教誨,修身、齊家,然後讓天下太平。我們是要維護天下太平的,我們不是追求自己封侯的。我們更不能為了博取自己的封侯,而不管這天下亂還是不亂。今日我鄭重宣布,凡我晉陽王家子弟自今日開始一律禁足。該返回晉陽的返回晉陽,在上洛有職位的,沒有我和三哥的允許,不得出府!有違此令者,當即逐出家門!”


    沈秀此時正一個人待在他在鴻都學院的院長館閣內,那不知已經在牆壁上掛了多長時間的那口寶劍,此時正被沈秀拿在手中。


    他仔細又緩慢地用一塊麻布擦拭著劍鞘上已然頗見規模的灰塵。


    一遍又是一遍。


    猛然間,就聽“嗆啷”一聲,他拔出這口當年在長安,在琅琊,在趙國都一直佩戴在腰間的寶劍。


    沈秀自打從長安來到上洛之後,便再也沒有佩戴過此劍。


    屋內燭光很亮,手中寶劍反射出來的光華更亮!


    沈秀一手平持寶劍,一手輕輕撫摸著這百煉玄鐵鍛造的劍身,眼中透露出濃濃的溫柔情意,就仿佛這劍不再是一口寶劍,而是一名年輕美貌的女子一樣。


    他撫摸劍身的動作是那般的溫柔,他看向寶劍的目光是那般的深情。


    這是崔珠當年花重金讓她崔家的一名鑄造大師親手鍛造的,這是崔珠離開他時送給他的告別禮物。


    遙想當年青衫薄,匹馬單劍走天涯。


    夢裏依稀琅琊事,伊人遠去音貌存。


    那日在琅琊郊外,出去公幹的沈秀第一次見到騎著一匹桃花馬,笑容猶若最最溫暖燦爛的陽光一般的崔珠。


    這幅畫麵,時間越長,可它在沈秀腦海中的印記卻愈是清晰。


    崔珠剛離開沈秀下嫁石重之後,沈秀曾經發誓要抹去自己關於崔珠的任何印記,包括腦海中的記憶。


    可他做不到!


    那時真是年輕啊!沈秀自嘲地笑了笑。


    時至今日,他不但不想抹掉這些記憶,與之相反,他非常懷念那些時光。每當想起當年和崔珠在一起的種種畫麵,在無數人眼中那個詭計多端笑裏藏刀的沈秀的臉上便會浮現一股發自內心的微笑。


    崔珠一直就在上洛。他夫君就是上洛乃至大晉最最有名的巨富,大晉開國元勳石寶之子石重。石重前些年在洛陽郊外修建了一座梓澤園,占地足有方圓幾十裏。園中亭榭樓台,高下錯落。湖泊池塘,錯落有致。


    一道道引自上洛近郊邙山之上的清清溪流猶如一條條玉帶一般連接著這些湖泊池塘。園內各處都看似隨意地布置著種種形狀各異的奇石假山,珍稀樹木更是遍布其中。


    各種北方罕見的,來自大晉最南端崖州交州的珊瑚、玉樹、瑪瑙等物仿佛最最普通的事物一般,點綴著園中的各個地方。並且還有些罕見的白尾鹿、紅嘴鶴等各種高貴珍稀動物遊蕩其中,讓進入其內的眾人仿佛回到大自然一般,輕鬆愜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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