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些時候,季業匆忙來見季牧。


    “州府的房舍多用石瓦少用木材,辦差又是集中一處,這次大震中損失最大,幾、幾乎覆沒。大都臨時組了一個賑災司,一應官員也都派遣過來,但這樣的天災古未有之,而且餘震時有,救援進度總是遲滯。”


    “先不管大都的安排,先把我們能動用的力量動用起來,救人與安置同時啟動。”


    季業長歎一聲,“這一場浩劫,雲都五百萬人家園盡失,大哥,以我們的力量杯水車薪啊!”


    “不隻季家還有商界,多了的事你不必想,去做便是。”季牧沉聲道,“西部是工坊所在,這邊的事情我來操持,你去西部主導物資一事。”


    “好!”


    “帶家裏人都回西部宅子。”


    話到這裏,季業神色一暗,“大哥,震後我便讓嫂嫂去西部,可是她……”


    “這些我都知道,小妍和野眉都在西部,有花間集全力生產帳篷,你的重點是盯著食物,酥品米食凡是能解急的日夜趕製,雲都的需求豁口太大,活著的人要活下去!”


    季業點了點頭,“可是大哥,藥品這個口子更是難填啊!”


    季牧搓搓手,“我來想辦法!回去之後,你要告知雲麓城的幾百商家,這段時間想走貨的自己想辦法,西部三大道不走一輛賺錢車!”


    季業咬牙重重點頭,內心忽生一股豪烈之氣,有季牧坐鎮主導,心骨厚而有定!


    “大哥,你的氣色太差了,這是一場長久事,當歇還是要歇呀!”


    “再是長久終將過去,歇的時間大把大把。”


    深夜時候,梅笑風風火火趕來。


    上來便是對著大都一頓狂噴,“他奶奶啊!這一震把雲都震沒了,還把大都給震懵了!開的會比救的人還多!新班子三天才起來!物資慢得還不如頭牛!人們都已如此水深火熱,官員還扯他娘的九州福佑,光打氣能活命嗎!”


    “你先冷靜,藥品這塊怎麽說?”


    “老季,缺口太大了!最大的醫館也給震沒了,大都運來的藥品最多隻夠兩日,而且需要的就是那幾種主要藥品,止血止痛去炎麻醉。大都還在籌集,可關鍵我們沒有時間啊,每時每刻都有人死去!大夫也不夠,許多自發的隊伍哪裏見過這等慘絕人寰之狀,來了之後都是有些手忙腳亂,加上餘震不休,這救援不見效果啊!”


    季牧道:“人員這塊我看這樣,醫館的人你自行安排,這時候禦學名譽大可一用,你以此發起號召將禦學與九大太學醫學院的人合起來,由你和九大院長統納,集合之後以區域進行分配救治。”


    “雲州太學已經來了,其他州明後兩天陸續都會到達,可是藥品怎麽辦!九州大大小小的醫館倒是捐了一些,可是那些人不可能為了雲都傾其所有。”


    “買!”季牧沉道,“宇盛通已經在用高出市麵的價格到處購買,大都的用完宇盛通的便應到了。”


    梅笑看著季牧悵然一歎,“老季啊,這一次浩劫傷者百萬之眾,你縱有再多的錢,這個窟窿也是填不完的。”


    “這不是填窟窿,而是搶時間,後麵的事是後麵的事,當下最重要的是讓更多的人活下來。雲都,我們生活了大半輩子的地方,許許多多的熟人舊人葬於廢墟,對於我們這些活下來的人來說,隻有去做,再多都不多。”


    梅笑雙目閃動,“成!募捐的事你當去主導!有你在,才不亂!”


    季牧搖了搖頭,“我隻做商界的事,其他的都是大都,商界也是配合大都而已。”


    梅笑一滯,霍然覺得此間好是一大鴻溝,但不管怎麽說,以季牧的影響,商界於這場浩劫絕對舉足輕重!


    翌日,大批的物資從南方抵達雲都,殷州、雍州、滄州、瀾州、賀州許許多多季牧多年不見的頭家們都來了!足足幾百大車,都是各大頭家從各地采購而來的必需品,這些人不走募捐的渠道,而是全部向季牧這裏集結而來!


    更悍的是接下來的西部世界,雲麓城這座舉世大工坊在這個時候威力綻爆!


    這個地方本就以雲州商家居多,雲都蒙難人人掛牽,正合所用的坊子日夜兼工,暫時幫不上忙的坊子則把雇工遣至其他坊子做幫手。許許多多西部世界的淳樸甸民,有人在坊子裏無償幫忙,有人趕起自家的馬車幫著運輸。


    與此同時,雲州九郡皆向雲都,各個郡子的商家都在集結賑災之物。一些精壯年則配合著軍隊清理廢墟,尋找還有一線生機的人。呈田字形,四片區域建起來四個救治中心,所有的傷者都被運到這裏。城北曾經的郊地,立起上萬的帳篷,老人與孩子都安置在這裏。


    雲都雖然千瘡百孔,但近日來的種種動向,在這場浩世劫難中給了人們最大的信心!


    此來雲都賑災班底的帶頭人職級並不高,賑災司素來都是個臨時成立的部門,這位主司名叫孫烈,據說滄瀾災風時履有功績,整個朝堂視其為最合適的人選。


    不過這場災劫,比大都還懵的就是這孫烈,滄瀾災風年年有,死傷過百已是大災,雲都浩劫後麵要加個“萬”字,這裏頭哪有什麽經驗可循。局勢能有今日,根本就是因為自發行為所幫襯,不然不知會有多麽難看。


    可稍微一調查便知,這些“自發”都是表麵,實際上人人所向都是同一個人。


    季牧正在與人談著要事,可這官府差役半個時辰催了三趟,言辭更是越加不客氣,無奈之下,季牧隻好先把事情擱下。


    “走吧,一起去看看。”與季牧聊話之人,喝了一口茶,杯盞落定。


    進來之後片刻,季牧便覺氣氛有異,坐都做不得。


    “季頭家才是真正的賑災人,如此盛大之舉,本司要多謝季頭家了。”


    “大人,身為雲州子民,這些都是應該做的。”


    “可是季頭家,你凡事都不報備,不知是將大都置於何地?”


    季牧心裏早就憋著一口氣,u看書.cm 雲都賑災遲滯此人脫不了幹係,如今局麵剛剛一穩,就來了個“興師問罪”,有這麽一個主兒懟在這裏,今後的事哪裏還能順暢半分。季牧心有一定,這麽個人帶頭賑災,卡在雲都和大都之間,上難傳、下難達,節奏拖冗簡直是災上之瘡!


    “怎麽?我季牧救人於水火,現在大人還要先把我推進水火?”


    “放肆!本司並未否定你之所為,但凡事要有規程!”


    “什麽規程?西部運來一袋米,先要到大人這裏驗一驗真假嗎?”


    “無法無天!這是什麽話!”


    “還請大人看看這是什麽時候!”


    “任何時候都不是越界的借口!”


    “孫烈是吧?”


    就在這時,季牧旁邊的那位老者沉聲開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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