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宴前幾天,一件驚愕事傳遍九州。


    娥皇山守護之族古家人張揚天下,有夜紫輝澆土、憑空若霞飛馳,娥皇顧蒙盛世、望得天宮地設。


    這世間沒人敢拿娥皇山說事,更不要說“天宮地設”,此事傳開足見“氣象”之宏。在九州,此中之事隻能瞻仰,一旦成了話題,意味著又一件曠世之舉,天宮不足概,此地當稱“神殿”。


    拜天娥皇,始有九州之安,九州得安,方有如今盛世,守護一族要興神殿,無論帝國與萬民,都是大事中的大事。


    不過這件事在商人眼中就變得純粹了許多,從前在爭、現在是競,說不出深刻差別,九大行宮引商破頭、九州遊誌引商蜂擁,如今“娥皇神殿”不怎麽新鮮,隻不過這一次的名頭更響而已。


    娥皇山是什麽地位,新帝登基都要拜祭之地,其影響哪裏是行宮可以比擬。商人圖名,無孔不入,有些地方再大的場子都到不了,但名氣二字,它的傳唱並不需要實實在在的場子。


    可以預見的是,為了這營殿之權,九州巨商又要爭破頭了,商人個個都是鬼精,既然可以傳得開,那便意味著可以做得起,不然如果娥皇神殿有什麽不妥,大都會讓它傳得如此響亮?


    如今天下,金龍三榜是不二的金額,可從名氣上來說,金額焉能比得上“神額”?誰要是為娥皇神殿出一把力,能向天下人說的可就太多了。再者說了,金龍三榜年年湧現一大堆,所謂的額都已讓人麻木,隆興神殿隻此一舉,這種在意識上的淩駕,帶來的影響不可估量。


    “不可把商做成一家”,這是韓富臨走之前對季牧的告誡,季牧視之無二,此三年霸榜,一切都是香料的可怕輸出,與左拉右攏、勠力共舉扯不上丁點關係。所以,至強的大類還是大類,沉默的大佬還是大佬。


    季牧想的是競,但很多人還在瞄著最初的設定——毀!


    因為這三年來過於不真實,季牧不倒,意味著他們永遠沒有喘息,天下千萬商,有奪魁之誌的未必有百家,心有此念的無不是底蘊深厚、手段強勁之輩。這些人有著一個共識,你季牧可以奪魁,但不能一魁永魁!


    看看今時的態勢,前兩屆用盡不齒手段,後三屆以海外做文章,九州人像沒吃過果子一樣俯首逢迎,巨利的背後,其心可誅!


    但在更多商人眼中,扯這些討伐之事好沒意思,贏就是贏、輸就是輸,鋪開白紙寫大字,誰也沒綁了誰的手腳。真說起來什麽不齒,那就是另一種宏篇大論了,商人之間何時把“不齒”當成標準了?真要是這樣的話,天底下九成的大商,牙早就被拔沒了。


    眼下最是讓人詫然的,乃在這個無比微妙的當口了。


    季牧的這個壽宴,注定不會平凡。


    雲麓城季宅的場麵,絲毫看不出什麽娥皇神殿的影響,季牧大壽之日的火烈排場正在上演。


    季牧見到了很多老熟人,很多老得不能再老的熟人。


    此間沒有了生意事,滿目滿心都是過去事。


    這一幕幕,讓人陡生一種歲月感、流失感。


    易九昊已經拄不住手杖,這個大季牧二十多歲的老家夥,兩根拐杖夾在腋下,一步一定走到了季牧麵前。


    唉!季牧麵上迎喜,內心一聲長喟,當年一口老哥一口老弟,當年不循規矩力圖你心,而今麵館會一直在、一直興,可是人啊滿心都是後代了,這一見怕難再見。


    還有那侯天寶,還有那祝正熙,那些米商的頭家、老雲商的頭家,那老到似乎隨時都在犯瞌睡的貢品堂“四大天王”,從他們身上的歲月之痕,季牧也看到了自己。


    還有那明明才見不久的太學人、禦學人,這個三年的變化仿佛年青時候的三十年,怎麽打眼一瞧,一個個就都是老夥計了。


    郭二虎帶著子通子達,唐小勺抓著唐甜,花野眉和季妍帶著花卿風,季業和季飛帶著知雲、巧雲、念雲、開雲也都來了。


    季牧此生什麽場子沒經曆過,但這一刻把他徹徹底底圍在中心,看著眾多的同輩老夥計,看著勃勃然後輩好兒郎,季牧恍然覺得不怕歲月催人老,就怕對比太鮮明。


    所幸的是場子還雄、場子還烈!


    季牧舉杯,滿場迎上,正在人們打算好好思量思量這開場白的時候,季牧卻一語不發,咕咕咕咕,一大杯酒縱入豪腸。


    季牧心有千言,不知何為起點,仿佛這就是素來所為之事,隻要轟烈場子在,根本不必說太多。


    這一席是怎麽來的,季牧心知肚明。


    剛剛的吆號猶在耳畔,比季牧所曆任何一個禮程都要冽然。


    但不要以為這就是圓滿之席,uu看書ww.uuansh 是把浩蕩作為注腳的標榜之席,對季牧來說,這隻是一個節點,巧的是,此間還孕育著一個更強的節點。


    “九州厚土乃孕西部,西部曠遠仍得所念,季牧在此厚謝諸位!”


    人皆點頭但又人皆狐疑,不得不說,這般說辭顯得有些格局不夠,搞得好像如此驚天的商界之舉隻為捧一個西部世界的場子。以當下的季牧,西部乃是背書而已。再者說了,今日可是大壽之宴,西部乃是可說可不說的事。


    不過那些深知季牧的人,卻在此時心生憂慮,越是不說壽宴事,越是意味著他沒把這當成簡單壽宴。往深一步想,壽宴是一個人的事,他不說分明是不把這點當成一個點,細細一想,事情更加不簡單。


    話在聊、酒在喝,不知不覺半個多時辰過去。


    “老爺,宅外有人來訪。”


    “何人?”


    “問其不語,隻言要和老爺商量要事。”


    “讓他進來吧。”


    立時間,滿場靜默,此舉頗是離奇,更加不諳禮數。


    但在場人各個都是明達,細一想,該不會是有人要在這個場子說一說娥皇神殿的事吧!


    也難怪人們這樣想,因為近些時日商界最重要的事除了眼前,就是那件了。


    可怎也想不到,這一來,就來了一大片人!


    人們一瞅,好家夥!個頂個都是大佬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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