罡十一年盛夏。


    雪花鹽吵得沸沸揚揚,民間也出現了少量的雪花鹽,被抬到了天價。


    而在官場,大都思路清奇,它把官差每月要領的盈祿雪花鹽放在了九州的很多遊誌之處。


    尤其一些適合儲存雪花鹽的地方,像殷州官場的盈祿就都放在了酹月山莊。


    這酹月山莊位列九勝第九,除了巨石陣,論改造程度之小就當屬酹月山莊了。此地由來已有百餘年,屬於極度完美的規製,不能再多不能再少,甚至於改造遊誌的各大團隊都沒有來到此地。


    若非是位列九州遊誌,酹月山莊向來是不對外開放的。值得一提的是,在商界與大都方案定下之後,酹月山莊表麵上開始對外,但票價高得離譜,進來一次動輒以龜背而計,不止誇張堪稱離奇!


    這麽一來,酹月山莊反而引起了人們的注意,民間商界甚至官場都似乎頭一次去想一件事——


    這酹月山莊,它到底是幹什麽的?


    一不對外開放,二也不見什麽聚會,若不是九州遊誌把它推上前台,人們還真不會往這裏去想。


    如今,雪花鹽這股勁就顯得更直觀了,此地當成盈祿之庫,每到月初來來往往的官家們終於有緣一探這神秘之地了。


    一個暴雨之夜,電閃雷鳴,四更天地最沉最暗的時候,二十多輛馬車從酹月山莊走了出來。馬車摸黑走夜路,不亮一絲火光,下了山莊立時走進殷州最深的山林。


    可就在半個時辰後,衝天的火光亮了起來,掩映之下赫然是整齊的銀甲!一支上千人的軍隊把馬車圍得水泄不通!


    由此,揭開了宇國史上有名的大案——“酹月案”的序幕!


    ……


    接下來,商界的動靜很詭異,整個天元的所有大頭家足不出戶。


    當許多事情傳出的時候,已是入秋的時節。


    早在一個多月前,虞氏父子虞夢韜虞則士就被帶到了刑寺,同時又有許多商界的頭家不斷被請到刑寺,整個商界人心惶惶。


    想過會有大事發生,也想過或許絕非純粹的商界之事,但萬沒料到居然如此駭人聽聞。季牧這才明白為何施如雪會那般緊張,又為何會說“救了自己”,若是這幾個月不明所以摻合點什麽,趟個泥腿子也夠自己受的了。此事能有多大是沒法想象的,傾家蕩產都是往小了說。


    也難怪施如雪之前諱莫如深,這種事豈能亂說一個字,這是真正的變天之舉,當事情一步步被推到這裏的時候,商界與韭菜無異。


    “其實最初時候父親和虞夢韜是十分要好的朋友,冰封閣也確實沒少得了他的幫襯。”


    “那他為何要用南楚紅塗陷害父親?”


    “因為在那之前,父親與他去過一個地方。”


    “酹月山莊?”


    “沒錯,一定是父親看見了什麽不該見的東西,已經超出虞夢韜的控製。所以後來,虞夢韜才用了南楚紅塗之計把父親關進了監獄,為的是掩蓋酹月山莊之事。出獄之後,父親自知事難跳脫,他是服了慢性毒才被放走,隻願回雪州見我們母子一麵。”說著說著,施如雪潸然落淚。


    季牧雙目炯然,想不到背後竟然是這樣一段慘事,“除了官場,父親去過酹月山莊這件事還有誰知道?”


    “我不確定,我也在怕這件事。”施如雪搖搖頭,“我們回頭再看,這裏麵萬千種種,無論如何整飭商界,引出酹月案必然也是目的之一,這等思量好生可怕。”


    酹月案的案宗遲早會大白天下,季牧擔心的是這個過程,誰能知道還會牽扯進去多少人。


    這段時間,季牧不斷去州府,可非但見不到袁書群,連吳亮柴跡都閉門不見。至於商界,知道不知道的人都一語不發,整個宇國如那個雨夜一般陷入長久的沉暗。


    郭二虎一直在大都,季牧所能依靠的隻有雲盛通的消息。


    一直到了罡十二年的早春,酹月案仍舊沒有定論,這件官場大案不知何時才能收場。據說陶州的文岐、雍州的祝正熙至今還都在刑寺,事情的波及越來越廣。


    這日,一個季牧既意外又頗不想見的人來到了季宅。


    正是劉鴻英。


    一見季牧,劉鴻英未及寒暄便一臉疑惑,“季頭家,怎麽不見施頭家?”


    季牧喉結一動,“大公子,有話和季某說便是。”


    劉鴻英嘖嘖嘖了三聲,而後慢慢搖起頭來,“有些事情隻能和施頭家談,不方便的話那我可就先回去咯?”


    季牧從後抄步抵到劉鴻英麵前,急道:“大公子請留步,你找如雪不知何事?”


    劉鴻英立時顯得不耐煩了,“不見施頭家也不知從何說起,季頭家,說白了咱也是來奉差的,你還不明白嗎?”


    也在這時,施如雪走了出來,“大公子,有話請說。”


    劉鴻英笑了笑,而後自顧坐下,“就知道施頭家不是怕事的人,u看書 uuknsh 人在就好辦,但事兒呢還是要和季頭家說。”


    季牧憋在原地,臉色黑而發紅,這件事情滄瀾知道的一定更多,案子何時能了也比更多人有把握。更要知道,自打橡樹山一事之後,這個劉鴻英便不隻是代表金穀行了,這等事蒙梟定然不會出麵。


    “季頭家,我也不說因為什麽,但你一定懂得什麽,這節骨眼兒上金穀行也想凡事為你兜一兜。隻是劉某此來也是身不由己,得罪之處還請見諒了。”


    “有話直說。”


    “你那西北商盟不是有兩條商道嘛,一條自北向南、一條自南向北,鹽商走了幾年發現愈發不順心。你看能不能給行個方便,雲賀還是從前的走法,把另一條單獨讓給鹽商如何?”


    施如雪上前一步,“西北商道不是季牧一人說了算,大公子既然是找我,若談當談冰封閣的事。”


    劉鴻英搖搖頭,“商盟誰說了算,商道便是誰說了算,而且……施頭家真想談談冰封閣?”


    季牧忙道:“商道之事就依大公子!不僅如此,鹽鋪西北,雲商一定鼎力幫襯!”


    “果是識時務!”


    終於談到了商事,不管其影響幾何,季牧心知,酹月案應是終於要結束了,不然那六湖商會哪來的膽子借機談生意!這是滄瀾那邊故意留的一個豁,趕上這息落的尾巴,得一筆重利!


    他們更賭,季牧不敢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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