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含玉看到喬越低著頭時的模樣不知怎地忽然想到了老國公,她見到老國公的時候她就是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麽又該說什麽,當時太爺爺就是這樣摸摸她的腦袋的,她覺得很舒服,能讓她的心放鬆下來。


    她看得出來,這個男人很痛苦。


    落得這般模樣,任是誰人都會痛苦。


    生不得死不能的滋味,她很清楚。


    而且……


    他的頭髮真的很漂亮很好摸,她可不能讓他就這麽死了,不然就太可惜這麽完美的長髮了。


    而當她撫上喬越的頭頂時,喬越的身體乃至神思驀地僵住了,她的話,更是令他心尖猛顫。


    「姑娘你……」喬越聲音輕顫。


    誰知溫含玉又摸了摸他的頭,毫無遲疑道:「你身上的毒交給我來解,從今往後你就是我的人,以後我來護著你,誰也休想欺負你。」


    「……」喬越震驚之餘有些哭笑不得。


    這話由一個姑娘家來對他說,太過荒唐,一直以來都是他護著他人,從不需要他人來護著他。


    不過他如今這般模樣,再也護不住任何人。


    他根本……就護不住任何人。


    「看來你需要時間冷靜。」看著喬越震驚過後又重新垂下頭,溫含玉收回手,她並未逼著他即刻就做任何回應,反是給他時間,「正好我也需要做些準備。」


    「過兩日我會再來,在此之前,你自己也要做準備。」溫含玉邊說邊從懷裏拿出一隻小布包放到喬越手裏,這是昨日她在這兒順走的那包針具,「在我下次來之前,把你這兒和這類東西相關的一切東西全都準備好。」


    「不管你願意還是不願意,你身上的毒我都要解。」


    溫含玉說完,片刻也不多留,轉身便走,不給他詢問,更不給他猶豫。


    這屋子真是太冷了,她一刻也不願意多呆。


    喬越仍是低著頭,久久都沒有動。


    過了良久良久,他才慢慢將溫含玉塞到他手中的小布包打開。


    指尖撫過那一根根冰冷的金銀針,他心中想起了許多已經很久都不敢去想的事情。


    *


    十六第三次見到溫含玉的時候,依舊震驚。


    「你又來做什麽?」十六覺得這人是怪人,難道就不怕外邊那些人罵他找他麻煩?


    「自然還是來看你家主子。」溫含玉不緊不慢道。


    十六當即用一種奇怪的眼神將她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然後連語氣都變得古怪起來,「我可先跟你說啊,我家主子不喜歡男人的。」


    「……」溫含玉當即推開巴在門邊的十六,兀自推開了大門走進了府邸裏去。


    她對他的殘廢主子也沒有這方麵的興致!


    她隻對他體內的毒和他手上或許有的東西有興致。


    十六興知自己想岔了,趕緊關門跟上前去,一邊走一邊道:「正好我家主子有事情交給我做,就還是像前兩日一樣勞煩你照看我家主子了啊,我家主子這會兒在休息,不會有什麽事兒需要你太幫忙的。」


    「……」這貨前兩日也是這麽說的,「你還真是不客氣。」


    十六嘿嘿一笑,「這不知道你是好人呢嘛。」


    好人?溫含玉愣住。


    天下間竟會有人覺得她是好人?連黑鴉都說她是毒到骨血裏的人,她又怎麽可能是好人?


    她知道好人是什麽樣,好人都是懷著一顆善心救人的人。


    而她隻會殺人。


    她從沒有救過人,就算是上峰讓她治好的人,到頭來都隻會死得更慘。


    今日的天不知何時開始飄起了雪,愈下愈厚,比昨日更冷,整個平王府也顯得更蕭瑟冷清。


    溫含玉回過神來時,十六已經不見了人影,想來是已經出府去了。


    他是真的覺得溫含玉是好人,所以又怎麽會如此放心?


    溫含玉一路去往平王的院落時,心裏想的全都是「好人」二字。


    她此刻心情很好,全然不受寒雪天的影響。


    她才推開立苑的院門,便看見了喬越。


    他不在床上也不在屋裏,而是在庭院裏,在一株杏樹下。


    他肩上仍是披著一件與時節不符的薄衫,他微昂著頭,看著光禿禿的杏樹,他的黑髮如瀑,垂在肩上,散在胸前,雪花落在他墨黑的發上,像落了片片細碎的白梅花瓣。


    他雖消瘦得厲害,他麵前的杏樹亦光禿禿的,可不知為何,溫含玉看著此刻的他,隻覺自己在看一幅畫,一幅寧靜的畫。


    隻是她不知光禿禿的杏樹有何值得他看出神的,連她來了也沒有察覺。


    溫含玉撐著油紙傘來到他身側,他轉過頭來「看」她,她則是將多揣在懷裏的那一隻手爐塞到他手裏,「給你一個。」


    這一隻手爐是她今日出門前特意讓青葵多準備的,因為這府邸實在是凍得慌,給他一個,於她解毒也有益。


    手爐的暖意穿過喬越的掌心流向全身,使得他驀地愣住,好一會兒才輕聲道:「多謝姑娘。」


    「沒什麽。」她原來也一直這麽把同樣份子的東西給黑鴉,黑鴉可從沒跟她道過謝


    喬越摩挲著手中的手爐,又低下了頭,語氣輕輕地問道:「不知姑娘……可否將芳名相告?」


    喬越問這話時不僅語氣輕,連聲音都是低低的,險些讓溫含玉聽不清。


    「溫含玉。」溫含玉看著沾在喬越墨發上尚未化掉的雪花,想也不想便抬手去拂,就像她將名字告訴喬越時也沒有絲毫遲疑猶豫一般,「我叫溫含玉,你叫什麽?」


    這是她的父母留給她的唯一一樣「東西」,黑鴉告訴她,組織把她撿回來的時候她的衣服上就寫著這個名字。


    用血寫著的名字。


    不知是她的舉動還是她的直言相告讓喬越怔了怔後慚愧道:「抱歉,在下應相將自家姓名相告才是,在下姓喬,單名一個越字,字執。」


    隻是,他一個重罪之人的名字,根本不值得旁人知曉,更不值得誰人再記住。


    「飛越的越,執著的執?」喬越的墨發上沒了雪花,溫含玉這才覺得順眼了。


    「正是。」喬越輕輕點頭。


    喬越?原來平王名為喬越,她可算是知道了。


    隻當溫含玉在想喬越這個名字還挺好聽的時候,他卻忽然抓住她的手,用力將她扯往自己身後,與此同時隻聽「鐺」的一聲,他本捧在手心裏的手爐掉落在地,爐蓋跌落,散出了爐子裏邊的炭灰以及紅紅的炭火。


    溫含玉被他這突然一扯扯得腳下踉蹌,險些跌倒,心生了些惱意,抬頭正要斥他時,卻見他抬起的右手裏抓著一柄劍。


    不是劍柄在手,而是劍刃在手,鋒利的劍刃割破他的五指及虎口,滴落的血水瞬間紅了他蓋在腿上的方被。


    假若方才他沒有及時將溫含玉扯開,那這柄劍便不是傷著他的手,而是刺穿她的心髒。


    即便如此,那被喬越及時抓住的利劍劍尖也僅差半分便刺穿他的額心,假若方才他再慢一丁點的話——


    能在她毫無察覺的情況下從遠處準確無誤地投來一柄如利箭出弩一般威力的劍,可見這投劍之人內力之深武功之強。


    溫含玉瞬間沉了目光。


    隻聽喬越冷冷道:「閣下既然來了,又何必再藏著不現身?」


    喬越邊說邊將手中的劍調轉了一個方向,他並未將劍扔掉,而是握住了劍柄。


    並不算高的院牆上傳來粗礪如風沙般的男子聲音,「一直聽聞平王殿下武功高強驍勇善戰,今日得以一見,果真名不虛傳,即便成了廢人一個,竟還能接住我的一劍,不過——」


    伴隨著聲音出現的,是一名身著灰色勁裝的男子。


    男子手上一把劍,背上還背著兩把,頭髮梳得光整,眸中寫著殺意。


    「今日之事與你無關,你若是不想死,就乖乖滾到一旁。」男子看喬越的眼神裏充滿著唾棄與鄙夷,而後將目光轉到被他扯到身後的溫含玉身上,「我今日要的是她的命!」


    話音方落,劍芒乍現。


    ------題外話------


    是哪個老賤人想要我們小含玉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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