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馬！”</p>
北疆的一個驛站外來了兩個男子，牌子亮了一下，驛丞親自牽來兩匹好馬，準備了上好的幹糧。</p>
二人遠去後，驛卒問道：“這二人幹啥的？”</p>
“鏡台的人，看樣子，怕是有大事。”</p>
這二人一路換馬不換人，急速趕到了長安。</p>
到了長安時，二人精疲力竭，依舊急匆匆的趕到了鏡台。</p>
“監門，北疆緊急消息！”</p>
天氣熱，王守的值房裏擺放了幾盆冰，涼悠悠的，讓他連門都不想出。</p>
王守接過消息，打開看了一眼，麵色驟然一變，“咱馬上進宮。”</p>
皇帝正在殿內納涼，喝著進貢的葡萄酒，吃著進貢的幹果，貴妃在邊上輕聲說話，有琴師在側撫琴。</p>
炎熱到了這裏似乎都消散了。</p>
“陛下。”</p>
韓石頭側身看了一眼，“陛下，是王守。”</p>
“這麽熱的天，他來了，可見有大事，讓他進來。”皇帝放下酒杯，紅色的酒液在水晶杯裏晃動著，賞心悅目。</p>
王守進來，一看臉色就知曉是大事。</p>
皇帝用帕子擦擦嘴，“說！”</p>
王守低頭，“陛下，鏡台北疆密報……黃春輝置兵部之令而不顧，說，北疆戰事紛雜，瞬息萬變，該如何應對，老夫自有謀劃。”</p>
皇帝的臉瞬間就陰了。</p>
誰不知道兵部官員的話代表著皇帝的意思？</p>
可黃春輝竟然頂了回來。</p>
幾乎是反過來在告戒他：陛下，消停些吧!</p>
“老狗！”</p>
呯！</p>
皇帝伸手一拂，酒杯重重的砸在了地上。</p>
價值千金的水晶杯就此了賬，紅色的酒液流淌在地毯上，看著就像是血。</p>
“他怎敢如此！？”皇帝氣得麵色煞白。</p>
貴妃在邊上勸道：“陛下，國事慢慢來。”</p>
皇帝的胸膛急速起伏著，“黃春輝大膽，竟然悖逆朕的意思，朕……”</p>
他握緊雙拳，接著深吸一口氣，“還有什麽？”</p>
王守說道：“黃春輝令人出擊，擊潰北遼軍.”</p>
這是打臉！</p>
隱忍多年的黃春輝看來是不準備忍了。</p>
皇帝心中閃過一抹後悔，心想此次是否逼迫過甚了。</p>
可朕是帝王，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p>
朕就算令他死，他難道還敢活？</p>
皇帝的眼睛眯成了三角型，看著格外陰鬱和凶狠。</p>
他的呼吸漸漸平緩，神色也恢複了平靜。</p>
“賞黃春輝家人，一萬錢！”</p>
皇帝賞賜人的手筆很大，動輒十萬錢以上。譬如說貴妃的三個姐姐如今都在長安，皇帝大手筆賞賜豪宅，錢財更是眼睛都不眨一下的往三位姨姐家中拉。</p>
宮中開玩笑，說陛下賞賜人若是少於十萬錢，那就不是賞賜，而是告戒。</p>
韓石頭帶著人去了。</p>
皇帝擺擺手。</p>
所有人起身告退。</p>
稍後，皇帝到了太上皇那裏。</p>
“逆子，你這是遇到難事了？”天氣熱，太上皇赤果著上半身，正在欣賞歌舞。</p>
皇帝坐下，接過宮人遞來的酒杯，卻隻是沾沾唇。</p>
“北疆黃春輝抗令不遵，有割據之勢。”</p>
“黃春輝？”太上皇把玩著白玉酒杯，眉間多了些譏誚之意，“朕還記得他，那是個知曉進退的臣子，能忍常人所不能忍。</p>
</p>
裴九之後便是他，也是他收拾了北疆殘局。</p>
當初他若是願意割據，隻需喊一聲為裴九報仇，北疆頃刻間便不再屬於大唐。</p>
那個時候他不割據，如今垂垂老矣卻突然生出了野心，你以為朕是蠢貨嗎？</p>
逆子，可是你逼人太甚？”</p>
皇帝拿著酒杯的手垂下，“那老狗在北疆陽奉陰違，朕意欲提振南疆來製衡。”</p>
“於是你便想打壓北疆？”太上皇沉吟著，良久說道：“打壓沒錯，隻是晚了些。北疆直麵北遼，節度使權力大，黃春輝定然準備好了接班人，那人可及他？”</p>
“差遠了。”</p>
“那你為何不下狠手？”太上皇冷冷的道：“趁著黃春輝來長安的時候，令鏡台下手，重病不起，或是別的，想個法子留他在長安，或是直接弄個病故了事。那邊的接班人既然能力不及黃春輝，那才好籌謀。”</p>
皇帝捂額，“朕卻是當局者迷了。”</p>
“想用？晚了！”太上皇笑的很得意，“黃春輝老矣，這時候動他，便是送他一個悲壯的名聲。還記得當初裴九自盡於皇城前，消息傳到北疆，北疆武人群情激昂，若非黃春輝壓了下去，那個時候北疆就亂了。”</p>
“你是說，黃春輝是故意的，想讓朕出手，激發北疆軍民怒火……”</p>
“北疆軍民一心，你想安插人手也是白費勁。那條老狗的手段，你以為是輕省的？”</p>
“老狗！”</p>
皇帝陰鬱的道：“遲早朕要讓他身敗名裂。”</p>
“你是帝王，不是遊俠兒。”太上皇譏諷道：“君王不該有私仇！”</p>
“多謝阿耶！”</p>
皇帝起身告退。</p>
看著他走出去，太上皇看看空空的酒杯，吩咐道：“看看桉幾下。”</p>
一個內侍過去，“太上皇，桉幾下全是酒水。”</p>
“這個逆子，擔心朕毒死他？哈哈哈哈！”</p>
……</p>
“老二，要不要學權謀？”</p>
進臨安城時，屠裳問道。</p>
“不學！”</p>
“為何？學了聰明。”</p>
“阿娘說，聰明人最蠢。”</p>
二人就在楊玄的身後。</p>
“老二不用學這個。”楊玄知曉屠裳是故意的。</p>
“那老夫就放心了。”</p>
到了州廨大門外，兩個門子拱手，“見過使君。”</p>
二人抬頭，使君大人已經往前麵去了。</p>
老賊讚道：“郎君過州廨而不入，真是……廢寢忘食啊！”</p>
“走了，老賊！”</p>
王老二衝著斜對麵的梁花花招手，“花花，回頭來看你。”</p>
“哦！”</p>
梁花花在木架子上翻跟鬥，差點跌落下來。</p>
錢氏和陳德站在下麵保護。</p>
“這個跟鬥花花閉著眼都不會出錯。”錢氏幽幽的道。</p>
“那是怎麽了？”陳德問道。</p>
錢氏說道：“女人為男人神不守舍，你說是什麽？”</p>
“動情？”</p>
“不。”</p>
“那是什麽？”</p>
“動腦子！”</p>
……</p>
楊玄不在臨安，薑鶴兒就可以解脫了。</p>
管大娘說了，她的親人可以來探視。</p>
薑鶴兒一聽就知曉是家人的表現不錯，讓人放心。</p>
母親黃氏隨即就來了。</p>
“使君對你如何？”</p>
“好，讓我管著他的那些公事。”</p>
黃氏一聽大喜，“這可是看重之意，鶴兒，鶴兒？”</p>
“啊！”正在走神的薑鶴兒被黃氏掐了一把，皺眉，“阿娘你作甚？”</p>
黃氏壓低嗓子，“使君可曾……嗯！”</p>
“什麽？”</p>
黃氏恨鐵不成鋼，“就是……嗯！”</p>
薑鶴兒不解的道：“阿娘你究竟想說什麽？”</p>
“傻女兒喲！阿娘是問你，使君可曾……讓你侍寢？”</p>
“沒呢！”</p>
“那……可曾……嗯！摸摸親親？”</p>
“阿娘你說什麽呢！”薑鶴兒的臉紅了。</p>
黃氏歎息，“我的兒，這女人就如同是花，花開一季，過了便是殘花敗柳。趁著花開時節，趕緊給自己尋個值得托付終身的人。否則等你成了殘花敗柳，男人正眼都不瞧你時，後悔都晚了！”</p>
黃氏一番耳提麵命，薑鶴兒被她說的羞不可抑。</p>
等黃氏走後，薑鶴兒就時常發呆。</p>
“郎君回來了。”</p>
薑鶴兒趕緊打起精神，準備給楊玄匯報這陣子的事兒。</p>
楊玄回來了，看著臉微黑，大概是曬的。不過因此卻多了些英氣，薑鶴兒看了一眼，耳根不禁有些發熱。</p>
楊玄先去沐浴。</p>
薑鶴兒看到言笑拿著郎君換洗的衣衫進去，那俏臉微紅的模樣，連她都有些動心。</p>
不過，言笑很快就出來了。</p>
洗完澡，楊玄先去周寧那裏。</p>
“孩子好著呢！”周寧現在專注養胎，外事盡量不過問。</p>
“我給你帶了桃縣的特產，晚些你令人整理。”</p>
楊玄接著去了書房。</p>
先進去的是赫連燕，她扭動臀兒，腰肢如風中楊柳擺動著，令薑鶴兒不禁低頭看看自己的凶，又摸摸自己的屁股。</p>
好像沒她豐腴啊！</p>
但阿娘說過，男人吃東西不挑食，各種口味的都喜歡。</p>
“見過郎君。”</p>
“燕啊！”楊玄靠在椅背上，“說吧。”</p>
赫連燕一臉嚴肅，微微昂首，如此，凶就顯得格外的茁壯，幾欲裂衣而出，“郎君走後，盧強中規中矩，並未拉攏人手。”</p>
楊玄把脖頸擱在椅背上麵，“嗯！”</p>
赫連燕緩緩的說著……</p>
楊玄閉著眼睛，直至她說完，問道：“章茁……可否敢於行險？”</p>
“章茁此人行事不定性，有些喜怒無常。”赫連燕擔心楊玄覺得自己無能，上前一步，“這是當初奴在皇叔那裏時的判斷，如今時過境遷，也不知此人如何了。”</p>
“時移世易，潭州換了刺史，章茁行事難以判斷，這我知道。”</p>
楊玄睜開眼睛，猛地坐直身體。</p>
眼前一暗！</p>
茁壯啊！</p>
赫連燕羊裝惶然退後一步，“郎君！”</p>
楊玄幹咳一聲，“可還有事？”</p>
赫連燕搖頭，“奴，告退。”</p>
這個騷狐狸，那幽怨的神情，能讓男人發狂。</p>
娘的！</p>
楊玄換了個坐姿。</p>
接著進來的薑鶴兒。</p>
“見過郎君。”</p>
薑鶴兒行禮，學了母親說的姿勢。</p>
臀兒微微偏一些，脖頸微微低一些。</p>
“說吧！”</p>
楊玄卻閉上了眼睛。</p>
薑鶴兒說了最近的政事，大多是小事，唯一一件大點的事兒就是王氏的礦石給少了。</p>
“……太平那邊的甄斯文和王氏的人爭執吵架，差點打起來。”</p>
“王氏的人可還在？”</p>
“還在太平。”</p>
“明日去太平！”</p>
楊玄打個哈欠，見薑鶴兒不走，就問道：“還有事？”</p>
薑鶴兒想到了母親的交代，臉就紅了，但幾度猶豫，終究沒法做到母親說的勾搭。</p>
“奴，告退。”</p>
出了書房，薑鶴兒有些茫然，有些羞赧。</p>
去尋誰呢？</p>
她想了想，尋花紅？</p>
可花紅她們也是郎君的備用女人，和我，好像是對手呐！</p>
那我去尋誰？</p>
管大娘站在門後麵，正在和一個侍女說話，看著神色有些嚴厲，那侍女多半是犯錯了。</p>
哎！</p>
少女看著院子裏的樹，心中不禁生出了幽怨來。</p>
原先遊俠江湖多好啊！</p>
雖說會吃些苦頭，可自在。</p>
現在卻被關在了城中。</p>
楊玄不去州廨，薑鶴兒就算是解脫了。</p>
她漫無目的的在院子裏轉悠。</p>
作為刺史的住所，後院不小。</p>
院子更是不小。</p>
院子裏有花草樹木，還有周寧開辟的一小塊藥田。陽光下，藥材看著欣欣向榮。</p>
薑鶴兒看了一會兒藥材，懶洋洋的準備回去。</p>
不經意間，她看到屋簷下站著一人，猛地抬頭。</p>
怡娘就站在屋簷下，雙手交疊放置在小腹前，默默看著她。</p>
“怡娘。”</p>
薑鶴兒對怡娘不怎麽了解，隻知曉郎君頗為敬重這個女人。</p>
在後院，管大娘管人，怡娘看著彷佛什麽事兒都不管，也不做。但花紅她們卻有些怕她。</p>
“失魂落魄的，想什麽呢？”怡娘問道。</p>
薑鶴兒說道：“有些悶。”</p>
“是無聊了？”</p>
“有些。”</p>
“來了一陣子了，你覺著如何？”</p>
“郎君人好。”</p>
“如何好？”</p>
“郎君和氣，不打罵。當初我還擔心來這裏會被打罵，都準備好了東西。”</p>
呃！</p>
我怎麽把這個事兒給說出來了？</p>
薑鶴兒瞪著眼，後悔極了。</p>
“準備了什麽？墊子？跪著能墊膝，挨打能墊臀。”</p>
“怡娘你怎麽知道？”</p>
薑鶴兒沒想到自己準備的絕招竟然被怡娘給知曉了，雙眸中盡數都是警惕之色。</p>
“你還不值當我去盯著。”怡娘澹澹的道。</p>
不知怎地，薑鶴兒信了她這句話。</p>
“你耶娘可是想讓你早些侍寢？”</p>
“是。”薑鶴兒有些沮喪。</p>
“你有些不大情願。”</p>
“我沒試過。”</p>
“嗯！讓一個處子去主動引誘男人，是為難了些！”</p>
“……”</p>
薑鶴兒的臉就像是一塊紅布。</p>
“那麽，你可喜歡郎君？”怡娘看似漫不經心的看著薑鶴兒。</p>
“我……”薑鶴兒本想說喜歡，卻一下愣住了。</p>
她的腦海裏浮現了楊玄的臉。</p>
竟然很英俊啊！</p>
而且還有別人沒有的威嚴和英氣，看一眼，我的心就會彭彭跳啊！</p>
她又用力點頭。</p>
隨即覺得羞赧，又搖頭。</p>
果然，我的小郎君沒有女人不喜歡……怡娘澹澹的道：</p>
“下次，記得穿薄一些。”</p>
薑鶴兒低頭看看自己的衣裙，“怡娘，花紅她們也想那個……也沒見你提點她們。你為何提點我？”</p>
“家花沒有野花香。”</p>
北疆的一個驛站外來了兩個男子，牌子亮了一下，驛丞親自牽來兩匹好馬，準備了上好的幹糧。</p>
二人遠去後，驛卒問道：“這二人幹啥的？”</p>
“鏡台的人，看樣子，怕是有大事。”</p>
這二人一路換馬不換人，急速趕到了長安。</p>
到了長安時，二人精疲力竭，依舊急匆匆的趕到了鏡台。</p>
“監門，北疆緊急消息！”</p>
天氣熱，王守的值房裏擺放了幾盆冰，涼悠悠的，讓他連門都不想出。</p>
王守接過消息，打開看了一眼，麵色驟然一變，“咱馬上進宮。”</p>
皇帝正在殿內納涼，喝著進貢的葡萄酒，吃著進貢的幹果，貴妃在邊上輕聲說話，有琴師在側撫琴。</p>
炎熱到了這裏似乎都消散了。</p>
“陛下。”</p>
韓石頭側身看了一眼，“陛下，是王守。”</p>
“這麽熱的天，他來了，可見有大事，讓他進來。”皇帝放下酒杯，紅色的酒液在水晶杯裏晃動著，賞心悅目。</p>
王守進來，一看臉色就知曉是大事。</p>
皇帝用帕子擦擦嘴，“說！”</p>
王守低頭，“陛下，鏡台北疆密報……黃春輝置兵部之令而不顧，說，北疆戰事紛雜，瞬息萬變，該如何應對，老夫自有謀劃。”</p>
皇帝的臉瞬間就陰了。</p>
誰不知道兵部官員的話代表著皇帝的意思？</p>
可黃春輝竟然頂了回來。</p>
幾乎是反過來在告戒他：陛下，消停些吧!</p>
“老狗！”</p>
呯！</p>
皇帝伸手一拂，酒杯重重的砸在了地上。</p>
價值千金的水晶杯就此了賬，紅色的酒液流淌在地毯上，看著就像是血。</p>
“他怎敢如此！？”皇帝氣得麵色煞白。</p>
貴妃在邊上勸道：“陛下，國事慢慢來。”</p>
皇帝的胸膛急速起伏著，“黃春輝大膽，竟然悖逆朕的意思，朕……”</p>
他握緊雙拳，接著深吸一口氣，“還有什麽？”</p>
王守說道：“黃春輝令人出擊，擊潰北遼軍.”</p>
這是打臉！</p>
隱忍多年的黃春輝看來是不準備忍了。</p>
皇帝心中閃過一抹後悔，心想此次是否逼迫過甚了。</p>
可朕是帝王，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p>
朕就算令他死，他難道還敢活？</p>
皇帝的眼睛眯成了三角型，看著格外陰鬱和凶狠。</p>
他的呼吸漸漸平緩，神色也恢複了平靜。</p>
“賞黃春輝家人，一萬錢！”</p>
皇帝賞賜人的手筆很大，動輒十萬錢以上。譬如說貴妃的三個姐姐如今都在長安，皇帝大手筆賞賜豪宅，錢財更是眼睛都不眨一下的往三位姨姐家中拉。</p>
宮中開玩笑，說陛下賞賜人若是少於十萬錢，那就不是賞賜，而是告戒。</p>
韓石頭帶著人去了。</p>
皇帝擺擺手。</p>
所有人起身告退。</p>
稍後，皇帝到了太上皇那裏。</p>
“逆子，你這是遇到難事了？”天氣熱，太上皇赤果著上半身，正在欣賞歌舞。</p>
皇帝坐下，接過宮人遞來的酒杯，卻隻是沾沾唇。</p>
“北疆黃春輝抗令不遵，有割據之勢。”</p>
“黃春輝？”太上皇把玩著白玉酒杯，眉間多了些譏誚之意，“朕還記得他，那是個知曉進退的臣子，能忍常人所不能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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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九之後便是他，也是他收拾了北疆殘局。</p>
當初他若是願意割據，隻需喊一聲為裴九報仇，北疆頃刻間便不再屬於大唐。</p>
那個時候他不割據，如今垂垂老矣卻突然生出了野心，你以為朕是蠢貨嗎？</p>
逆子，可是你逼人太甚？”</p>
皇帝拿著酒杯的手垂下，“那老狗在北疆陽奉陰違，朕意欲提振南疆來製衡。”</p>
“於是你便想打壓北疆？”太上皇沉吟著，良久說道：“打壓沒錯，隻是晚了些。北疆直麵北遼，節度使權力大，黃春輝定然準備好了接班人，那人可及他？”</p>
“差遠了。”</p>
“那你為何不下狠手？”太上皇冷冷的道：“趁著黃春輝來長安的時候，令鏡台下手，重病不起，或是別的，想個法子留他在長安，或是直接弄個病故了事。那邊的接班人既然能力不及黃春輝，那才好籌謀。”</p>
皇帝捂額，“朕卻是當局者迷了。”</p>
“想用？晚了！”太上皇笑的很得意，“黃春輝老矣，這時候動他，便是送他一個悲壯的名聲。還記得當初裴九自盡於皇城前，消息傳到北疆，北疆武人群情激昂，若非黃春輝壓了下去，那個時候北疆就亂了。”</p>
“你是說，黃春輝是故意的，想讓朕出手，激發北疆軍民怒火……”</p>
“北疆軍民一心，你想安插人手也是白費勁。那條老狗的手段，你以為是輕省的？”</p>
“老狗！”</p>
皇帝陰鬱的道：“遲早朕要讓他身敗名裂。”</p>
“你是帝王，不是遊俠兒。”太上皇譏諷道：“君王不該有私仇！”</p>
“多謝阿耶！”</p>
皇帝起身告退。</p>
看著他走出去，太上皇看看空空的酒杯，吩咐道：“看看桉幾下。”</p>
一個內侍過去，“太上皇，桉幾下全是酒水。”</p>
“這個逆子，擔心朕毒死他？哈哈哈哈！”</p>
……</p>
“老二，要不要學權謀？”</p>
進臨安城時，屠裳問道。</p>
“不學！”</p>
“為何？學了聰明。”</p>
“阿娘說，聰明人最蠢。”</p>
二人就在楊玄的身後。</p>
“老二不用學這個。”楊玄知曉屠裳是故意的。</p>
“那老夫就放心了。”</p>
到了州廨大門外，兩個門子拱手，“見過使君。”</p>
二人抬頭，使君大人已經往前麵去了。</p>
老賊讚道：“郎君過州廨而不入，真是……廢寢忘食啊！”</p>
“走了，老賊！”</p>
王老二衝著斜對麵的梁花花招手，“花花，回頭來看你。”</p>
“哦！”</p>
梁花花在木架子上翻跟鬥，差點跌落下來。</p>
錢氏和陳德站在下麵保護。</p>
“這個跟鬥花花閉著眼都不會出錯。”錢氏幽幽的道。</p>
“那是怎麽了？”陳德問道。</p>
錢氏說道：“女人為男人神不守舍，你說是什麽？”</p>
“動情？”</p>
“不。”</p>
“那是什麽？”</p>
“動腦子！”</p>
……</p>
楊玄不在臨安，薑鶴兒就可以解脫了。</p>
管大娘說了，她的親人可以來探視。</p>
薑鶴兒一聽就知曉是家人的表現不錯，讓人放心。</p>
母親黃氏隨即就來了。</p>
“使君對你如何？”</p>
“好，讓我管著他的那些公事。”</p>
黃氏一聽大喜，“這可是看重之意，鶴兒，鶴兒？”</p>
“啊！”正在走神的薑鶴兒被黃氏掐了一把，皺眉，“阿娘你作甚？”</p>
黃氏壓低嗓子，“使君可曾……嗯！”</p>
“什麽？”</p>
黃氏恨鐵不成鋼，“就是……嗯！”</p>
薑鶴兒不解的道：“阿娘你究竟想說什麽？”</p>
“傻女兒喲！阿娘是問你，使君可曾……讓你侍寢？”</p>
“沒呢！”</p>
“那……可曾……嗯！摸摸親親？”</p>
“阿娘你說什麽呢！”薑鶴兒的臉紅了。</p>
黃氏歎息，“我的兒，這女人就如同是花，花開一季，過了便是殘花敗柳。趁著花開時節，趕緊給自己尋個值得托付終身的人。否則等你成了殘花敗柳，男人正眼都不瞧你時，後悔都晚了！”</p>
黃氏一番耳提麵命，薑鶴兒被她說的羞不可抑。</p>
等黃氏走後，薑鶴兒就時常發呆。</p>
“郎君回來了。”</p>
薑鶴兒趕緊打起精神，準備給楊玄匯報這陣子的事兒。</p>
楊玄回來了，看著臉微黑，大概是曬的。不過因此卻多了些英氣，薑鶴兒看了一眼，耳根不禁有些發熱。</p>
楊玄先去沐浴。</p>
薑鶴兒看到言笑拿著郎君換洗的衣衫進去，那俏臉微紅的模樣，連她都有些動心。</p>
不過，言笑很快就出來了。</p>
洗完澡，楊玄先去周寧那裏。</p>
“孩子好著呢！”周寧現在專注養胎，外事盡量不過問。</p>
“我給你帶了桃縣的特產，晚些你令人整理。”</p>
楊玄接著去了書房。</p>
先進去的是赫連燕，她扭動臀兒，腰肢如風中楊柳擺動著，令薑鶴兒不禁低頭看看自己的凶，又摸摸自己的屁股。</p>
好像沒她豐腴啊！</p>
但阿娘說過，男人吃東西不挑食，各種口味的都喜歡。</p>
“見過郎君。”</p>
“燕啊！”楊玄靠在椅背上，“說吧。”</p>
赫連燕一臉嚴肅，微微昂首，如此，凶就顯得格外的茁壯，幾欲裂衣而出，“郎君走後，盧強中規中矩，並未拉攏人手。”</p>
楊玄把脖頸擱在椅背上麵，“嗯！”</p>
赫連燕緩緩的說著……</p>
楊玄閉著眼睛，直至她說完，問道：“章茁……可否敢於行險？”</p>
“章茁此人行事不定性，有些喜怒無常。”赫連燕擔心楊玄覺得自己無能，上前一步，“這是當初奴在皇叔那裏時的判斷，如今時過境遷，也不知此人如何了。”</p>
“時移世易，潭州換了刺史，章茁行事難以判斷，這我知道。”</p>
楊玄睜開眼睛，猛地坐直身體。</p>
眼前一暗！</p>
茁壯啊！</p>
赫連燕羊裝惶然退後一步，“郎君！”</p>
楊玄幹咳一聲，“可還有事？”</p>
赫連燕搖頭，“奴，告退。”</p>
這個騷狐狸，那幽怨的神情，能讓男人發狂。</p>
娘的！</p>
楊玄換了個坐姿。</p>
接著進來的薑鶴兒。</p>
“見過郎君。”</p>
薑鶴兒行禮，學了母親說的姿勢。</p>
臀兒微微偏一些，脖頸微微低一些。</p>
“說吧！”</p>
楊玄卻閉上了眼睛。</p>
薑鶴兒說了最近的政事，大多是小事，唯一一件大點的事兒就是王氏的礦石給少了。</p>
“……太平那邊的甄斯文和王氏的人爭執吵架，差點打起來。”</p>
“王氏的人可還在？”</p>
“還在太平。”</p>
“明日去太平！”</p>
楊玄打個哈欠，見薑鶴兒不走，就問道：“還有事？”</p>
薑鶴兒想到了母親的交代，臉就紅了，但幾度猶豫，終究沒法做到母親說的勾搭。</p>
“奴，告退。”</p>
出了書房，薑鶴兒有些茫然，有些羞赧。</p>
去尋誰呢？</p>
她想了想，尋花紅？</p>
可花紅她們也是郎君的備用女人，和我，好像是對手呐！</p>
那我去尋誰？</p>
管大娘站在門後麵，正在和一個侍女說話，看著神色有些嚴厲，那侍女多半是犯錯了。</p>
哎！</p>
少女看著院子裏的樹，心中不禁生出了幽怨來。</p>
原先遊俠江湖多好啊！</p>
雖說會吃些苦頭，可自在。</p>
現在卻被關在了城中。</p>
楊玄不去州廨，薑鶴兒就算是解脫了。</p>
她漫無目的的在院子裏轉悠。</p>
作為刺史的住所，後院不小。</p>
院子更是不小。</p>
院子裏有花草樹木，還有周寧開辟的一小塊藥田。陽光下，藥材看著欣欣向榮。</p>
薑鶴兒看了一會兒藥材，懶洋洋的準備回去。</p>
不經意間，她看到屋簷下站著一人，猛地抬頭。</p>
怡娘就站在屋簷下，雙手交疊放置在小腹前，默默看著她。</p>
“怡娘。”</p>
薑鶴兒對怡娘不怎麽了解，隻知曉郎君頗為敬重這個女人。</p>
在後院，管大娘管人，怡娘看著彷佛什麽事兒都不管，也不做。但花紅她們卻有些怕她。</p>
“失魂落魄的，想什麽呢？”怡娘問道。</p>
薑鶴兒說道：“有些悶。”</p>
“是無聊了？”</p>
“有些。”</p>
“來了一陣子了，你覺著如何？”</p>
“郎君人好。”</p>
“如何好？”</p>
“郎君和氣，不打罵。當初我還擔心來這裏會被打罵，都準備好了東西。”</p>
呃！</p>
我怎麽把這個事兒給說出來了？</p>
薑鶴兒瞪著眼，後悔極了。</p>
“準備了什麽？墊子？跪著能墊膝，挨打能墊臀。”</p>
“怡娘你怎麽知道？”</p>
薑鶴兒沒想到自己準備的絕招竟然被怡娘給知曉了，雙眸中盡數都是警惕之色。</p>
“你還不值當我去盯著。”怡娘澹澹的道。</p>
不知怎地，薑鶴兒信了她這句話。</p>
“你耶娘可是想讓你早些侍寢？”</p>
“是。”薑鶴兒有些沮喪。</p>
“你有些不大情願。”</p>
“我沒試過。”</p>
“嗯！讓一個處子去主動引誘男人，是為難了些！”</p>
“……”</p>
薑鶴兒的臉就像是一塊紅布。</p>
“那麽，你可喜歡郎君？”怡娘看似漫不經心的看著薑鶴兒。</p>
“我……”薑鶴兒本想說喜歡，卻一下愣住了。</p>
她的腦海裏浮現了楊玄的臉。</p>
竟然很英俊啊！</p>
而且還有別人沒有的威嚴和英氣，看一眼，我的心就會彭彭跳啊！</p>
她又用力點頭。</p>
隨即覺得羞赧，又搖頭。</p>
果然，我的小郎君沒有女人不喜歡……怡娘澹澹的道：</p>
“下次，記得穿薄一些。”</p>
薑鶴兒低頭看看自己的衣裙，“怡娘，花紅她們也想那個……也沒見你提點她們。你為何提點我？”</p>
“家花沒有野花香。”</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