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起來，先修煉。</p>
良久，林飛豹睜開眼睛，輕輕呼出一口氣。他活動了一下身體，頓時各處骨節發出了劈裏啪啦的聲音。</p>
“統領。”</p>
張栩來了。</p>
林飛豹走出了臥室，“何事？”</p>
他的住所距離楊玄的住所很近，便於護衛。</p>
張栩的就遠了些，一邊抓撓手背，一邊罵道：“這南周的蚊子也格外的凶，難道是母的？咬住耶耶就不肯鬆嘴！”</p>
林飛豹自顧自去洗漱。</p>
張栩跟在後麵，“統領，我軍攻破了黃州城，歇息也歇了數日，該出兵了吧？”</p>
“永州敵軍雲集，七八千人，你覺著能獨自出擊？”林飛豹仰頭漱口。</p>
“就算是不能，帶著北疆鐵騎去耀武也行啊！先聲奪人。”張栩不滿的道：“郎君出了風頭，張煥那邊就開始打壓了。”</p>
“他犯不著。”林飛豹說道：“越王在，張煥若是敢胡亂施為，越王的奏報能讓他吃不了兜著走。”</p>
他搓搓臉，回身道：“哎！我說你往日不蠢啊！”</p>
“想婆娘了！”張栩歎息，“那些年咱們整日打鐵，順帶打熬筋骨氣血，倒也忘記了這些男女之事。可一旦身邊多了女人，哎！你說這是怎麽了，三天兩頭就想著家裏的女人。”</p>
林飛豹甩甩頭上的水珠，張栩問道：“統領，你可想了？”</p>
“想！”</p>
林飛豹想起了家中的女人。</p>
雖說是寡婦，可好歹未曾洞房。歲數是大了些，也冷了些，但慢慢的相處，這女人的溫柔又回來了。</p>
“男人在外麵經曆了多少磋磨都不打緊，回去看到家中有一盞燈火在等著你，這一切都值了。”</p>
林飛豹的眼中多了些溫柔。</p>
“哎！統領，你家那個可有孕了？”</p>
“有了。”</p>
林飛豹有些憧憬的道：“我在這邊也買了些南周的玩器，等回去時，那孩子定然就能用上了。”</p>
“回去就當爹！”張栩笑道：“可郎君還是沒有。”</p>
“這是個問題。”林飛豹很嚴肅的道：“我去尋郎君。”</p>
楊玄剛起。</p>
“郎君。”林飛豹看了正在給楊玄梳頭的薑鶴兒一眼。</p>
“還沒梳好頭！”薑鶴兒很硬氣。</p>
“隨便弄一個。”楊玄摸摸鬢角，“其實，弄個短發更舒坦。”</p>
天氣熱了，若是能弄個卷軸裏的那等短發，清爽的一塌湖塗。</p>
剛開始他看到卷軸裏那些奇裝異服時，著實被嚇了一跳。看多了之後，又覺得也還不錯。</p>
“短發？”薑鶴兒覺得不可思議，“會被阿耶打斷腿。”</p>
是了，卷軸裏楊玄看過電視劇，剛開始出現奇裝異服的時候，官府的人會拿著剪刀上街巡查，見到那等敞口喇叭褲，上去就是一剪刀。</p>
俗稱，一剪沒！</p>
梳完頭，薑鶴兒問道：“郎君，我可能去前院轉轉。”</p>
“去吧！”</p>
薑鶴兒歡喜的去了。</p>
“坐。”</p>
楊玄指指邊上。</p>
“就不坐了。”林飛豹站著。</p>
“這還是鄭重的談話？”楊玄笑道。</p>
“郎君該有孩子了。”林飛豹說道。</p>
“回頭就有。”</p>
“事不宜遲！”</p>
“我還年輕。”</p>
“郎君，做大事的，無不是先有了子嗣。有了子嗣，即便……恕我無禮，若是有個變故什麽的，至少不會一團散沙。”</p>
楊玄琢磨了一下這話裏的味道，“就是擔心我半路那個啥……被弄死了，你等好歹得有個效忠的對象。”</p>
林飛豹，“是。”</p>
“那你來說說，是大業重要，還是我的性命重要？”</p>
這該是個無解的難題。</p>
林飛豹卻毫不猶豫的道：“都重要。”</p>
“你這是在取巧。”楊玄笑了。</p>
“不，若是郎君有危險，我等拚死也會護衛。若是郎君……不測，那我等也會拚死護著小郎君，把這份基業傳下去！”</p>
“小玄子，保護你和討逆不矛盾。”朱雀鄙夷的道。</p>
楊玄點頭，“是了，我有些軸。”</p>
林飛豹說道：“如此，晚些可讓那薑鶴兒侍寢。”</p>
楊玄：“……”</p>
“郎君可是擔心母憑子貴？”</p>
呃！</p>
“你這話說的，怎地和怡娘一個口氣。”</p>
“這等事倒也簡單，若是郎君在無礙，就如同當今衛王一般。若是郎君不在，那便去母留子！”</p>
楊玄舉手，“打住，別說了！”</p>
去母留子，這分明就是宮中的手段。</p>
林飛豹平靜的道：“我等眼中隻有郎君，郎君不在，我等眼中隻有小郎君！”</p>
“太狠辣！”</p>
楊玄起身，第一次表達了自己的不滿。</p>
去母留子！</p>
這是想弄死孩子的母親，隨後把孩子交給周寧撫養吧！</p>
嫡母嫡子，才好繼承基業。</p>
娘的！</p>
殺母！</p>
豈有此理！</p>
楊玄微怒，“我出去轉轉，都別跟著。”</p>
林飛豹默然。</p>
隨即，他令人去請了韓紀來。</p>
“我提了子嗣之事，郎君不渝。”</p>
韓紀一琢磨，“如今郎君的身邊聚集了不少人，大夥兒都是奔著郎君來的……”</p>
“郎君最近不少事都沒瞞著你，你也猜出了些東西，所以，無需裝傻！”</p>
韓紀一樂，“是啊！那些事不瞞著老夫，老夫自然能猜出些東西來。</p>
對了，可是去長安查探老夫來曆的人傳來了消息？”</p>
“你能想到這一點，可見郎君沒看錯人。”林飛豹依舊平靜。</p>
當年陛下的身邊也有些智囊，如韓紀這等算計了得的也有，隻是大局當前，無力回天。</p>
“郎君這是想作甚？在北疆弄一片基業？”韓紀試探道。</p>
“北疆大有作為。”林飛豹含湖以對。</p>
這也是楊玄的意思，一步步的把韓紀拉進來。</p>
這也符合韓紀的猜測……楊玄有做權臣、做封疆大吏的野心。</p>
“郎君需要拿住北疆，時不我待。”韓紀需要林飛豹把自己的分析傳遞給楊玄。</p>
“你說說。”林飛豹也想聽聽韓紀的謀劃。</p>
韓紀幹咳一聲，“弄杯茶水潤潤喉。”</p>
這些所謂的謀士怎麽都是一個德行！</p>
林飛豹叫人去弄了茶水來。</p>
愜意的喝一口熱茶，韓紀才悠悠說道：“此事為何說時不我待？就在陛下那裏！陛下年歲不小了，如今他喜好享樂，為何？就是覺著自己老。</p>
人一老啊！他就怕死。一怕死就恨不能時時刻刻都在享受人間的樂趣。”</p>
“說正事！”林飛豹有些同情當年的陛下，想著陛下麵對這等愛賣弄的謀士時會是如何的糾結忍耐。</p>
“這便是正事。”韓紀緩緩說道：“幾個皇子漸漸大了，再過數年，陛下老態畢露。到了那時，天下各種勢力都會站隊，都會投向自己看中的繼位人。</p>
到了那個時候，那些要緊的位置都會成為那些大勢力眼中的寶貝。郎君到了那時再去爭奪，晚了！”</p>
韓紀幹咳一聲，“到那時，郎君手握北疆大權，若是沒有看好的皇子，那便不幹涉，等待塵埃落定時，再送上忠心，新皇難道還敢冒著大戰的危險動他？”</p>
“你這個是什麽法子？”</p>
“權臣的法子，不過，權臣多不得善終。”</p>
“另外的法子呢？”</p>
“另外的，那便是尋一個皇子去投機。”韓紀笑道：“一路扶著他上位，等他登基時，會很有趣。</p>
他看著郎君就會擔憂，心想郎君力保自己登基為帝，該重賞吧？</p>
可仔細一琢磨，這事兒他不對啊！郎君執掌北疆，他還能如何封賞？</p>
為相？和執掌北疆軍比起來，郎君怕是不樂意。再說了，郎君也怕回了長安為官，被那些對頭挖坑埋了。</p>
那麽還有什麽能封賞？”</p>
韓紀笑的很樂嗬，“如此，新帝就會憂慮……所謂功高不賞，便是郎君這等情況。</p>
可新帝他心中會難受啊！</p>
你想，你欠著別人一個大人情，不，救命之恩，可那人不差錢，不差什麽，你沒法感謝，你會如何？”</p>
林飛豹說道：“等有機會再報答。”</p>
韓紀幾乎想翻個白眼，“帝王無情，隻有天下情。帝王無義，隻有天下大義。故而麵對這等情形，他隻有一個法子……”</p>
“殺人！”</p>
“沒錯，在帝王的眼中，一切威脅都該消除了，哪怕對方是自己的妻兒。”</p>
“也就是說，郎君若是不肯蟄伏，以後都難逃一死？”</p>
“目前還差些意思。”</p>
“做到節度使？”</p>
“對！”韓紀說道：“你看看黃春輝，老邁不堪，即便如此，帝王的猜疑也無處不在。</p>
郎君這般年輕，若是能執掌北疆，那便是執掌著大唐最為犀利的大軍。換了誰，也得猜忌啊！”</p>
他知曉楊玄對林飛豹與別人不同，所有的機密事兒林飛豹都能參與。</p>
如此，他滿腹的錦繡，也隻能通過林飛豹去傳遞。</p>
“知道了。”</p>
林飛豹起身，去尋楊玄。</p>
一路到菜市尋到了楊玄，林飛豹把韓紀的分析說了。</p>
“有些意思。”楊玄問道：“你覺著此人如何？”</p>
“是個毒辣的。”</p>
“智囊不毒辣，遲早會葬送了自己和主公。”</p>
“是。”林飛豹覺得陛下當年的智囊就是不夠毒辣。</p>
楊玄看著他，覺得自己先前的怒火有些不明所以。</p>
在林飛豹的眼中，估摸著孝敬皇帝第一位，他第二，第三，便是大業。</p>
所謂大業，實際上就是一種執念，掀翻他們眼中的偽帝李泌，讓孝敬皇帝的子孫繼位。</p>
但楊玄還是忍不住問道：“你等對我……是怎麽一種感覺？”</p>
“主公！”</p>
林飛豹很坦然。</p>
“主公，就沒有些……情義什麽的？”</p>
林飛豹詫異的看著楊玄，“郎君要切記，帝王不可用情義來羈絆臣子，否則反過來就會成為自己的羈絆。”</p>
“這話有些意思，誰說的？”</p>
“當年曹穎說的。”</p>
“老曹啊！竟然也有這等睿智的時候，後來呢？”</p>
“後來被陛下令人轟了出去。”</p>
嗬嗬！</p>
想到彼時還算是年輕的曹穎被轟了出去，楊玄不禁就悠然神往。</p>
一騎趕來。</p>
“使君，中路軍來了信使，張相令使君去葉州議事。”</p>
……</p>
楊玄和信使一起出發。</p>
隨行的有三件套，還有林飛豹帶著二十餘虯龍衛跟隨，以及烏達率領的護衛。</p>
他也不想帶那麽多人，可韓紀等人卻苦諫，什麽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之類的話說了一籮筐。</p>
</p>
沒辦法，楊玄隻能帶著一群人出發。</p>
快出城門時他在想，若是自己成了北疆節度使，出個門得帶多少人？</p>
路兩旁的百姓都止步低頭。</p>
這是被征服者的標準動作。</p>
一個帶著鬥笠的男子微微抬頭，瞥了楊玄一眼，右手一動，竟然多了一把短刀。他飛撲過去，喊道：“楊狗，受死！”</p>
楊玄沒動，腦子裏的問題換成了韓紀的那些分析。</p>
在他左側的王老二拔刀。</p>
呯！</p>
男子落地，脖頸中了一刀，恰到好處的割開了動脈。</p>
林飛豹輕咦一聲，“老二，你這刀法和內息，怎地不同了？”</p>
楊玄聞聲止住了思緒。</p>
在眾人的注視下，王老二很無所謂的道：“就是上次暈厥了，一醒來我就覺著不同了。”</p>
屠裳大喜，“可有什麽感受？譬如說經脈。”</p>
“我沒注意啊！”王老二體驗了一把，“好像是哎！”</p>
屠裳撓撓頭，“你修煉的時候就沒個感覺？”</p>
“感覺了啊！”</p>
“那你為何不說？”屠裳想動手毒打這娃一頓。</p>
“這個有什麽好說的？”王老二滿不在乎。</p>
楊玄幹咳一聲，“屠公別糾結了，按照老二的性子，這修為精進了，大概還比不上一塊肉幹。”</p>
林飛豹卻頗有興趣，“正是這等無所謂，心無旁騖的性子，才能勇猛精進。”</p>
楊玄問道：“你覺著老二以後能到什麽地步？”</p>
林飛豹的實力……按照他自己的說法，比當初的裴九要差一些，但也差不多少。</p>
“我覺著，老二以後……應當能比我強吧！”</p>
換個人聽到這個評價，整個人不是狂喜就是飄飄然。</p>
可王老二卻遺憾的回頭看了一眼屍骸，“可惜了五十錢！”</p>
他的目光緩緩看向那些惶然的百姓，心想若是裏麵再多幾個刺客該多好？</p>
一個五十錢，十個五百錢，能買好些肉幹。</p>
屠裳問道：“老二，你以後若是成了絕頂好手，要作甚？”</p>
烏達都囔，“定然要開山立派，收些弟子養老。或是橫行江湖。”</p>
王老二撓頭，“跟著郎君廝殺啊！”</p>
“可天下太平了呢？”</p>
“那就……那就跟著郎君混飯吃。”</p>
絕頂高手還用混飯吃？</p>
眾人不禁絕倒。</p>
“果然是王老二！”</p>
韓紀見楊玄眼神柔和，就對老賊說道：“老夫看，以後這群人裏麵，就老二的日子最好過。”</p>
老賊說道：“當然。”</p>
路上遇到了報捷的信使。</p>
“右路軍拿下了信州。”</p>
楊玄一怔，“不是才將開始攻打嗎？”</p>
信使說道：“石將軍從雙峰和江城弄了數萬南周百姓，驅使百姓攻城……</p>
不過半個時辰，信州城破！”</p>
良久，林飛豹睜開眼睛，輕輕呼出一口氣。他活動了一下身體，頓時各處骨節發出了劈裏啪啦的聲音。</p>
“統領。”</p>
張栩來了。</p>
林飛豹走出了臥室，“何事？”</p>
他的住所距離楊玄的住所很近，便於護衛。</p>
張栩的就遠了些，一邊抓撓手背，一邊罵道：“這南周的蚊子也格外的凶，難道是母的？咬住耶耶就不肯鬆嘴！”</p>
林飛豹自顧自去洗漱。</p>
張栩跟在後麵，“統領，我軍攻破了黃州城，歇息也歇了數日，該出兵了吧？”</p>
“永州敵軍雲集，七八千人，你覺著能獨自出擊？”林飛豹仰頭漱口。</p>
“就算是不能，帶著北疆鐵騎去耀武也行啊！先聲奪人。”張栩不滿的道：“郎君出了風頭，張煥那邊就開始打壓了。”</p>
“他犯不著。”林飛豹說道：“越王在，張煥若是敢胡亂施為，越王的奏報能讓他吃不了兜著走。”</p>
他搓搓臉，回身道：“哎！我說你往日不蠢啊！”</p>
“想婆娘了！”張栩歎息，“那些年咱們整日打鐵，順帶打熬筋骨氣血，倒也忘記了這些男女之事。可一旦身邊多了女人，哎！你說這是怎麽了，三天兩頭就想著家裏的女人。”</p>
林飛豹甩甩頭上的水珠，張栩問道：“統領，你可想了？”</p>
“想！”</p>
林飛豹想起了家中的女人。</p>
雖說是寡婦，可好歹未曾洞房。歲數是大了些，也冷了些，但慢慢的相處，這女人的溫柔又回來了。</p>
“男人在外麵經曆了多少磋磨都不打緊，回去看到家中有一盞燈火在等著你，這一切都值了。”</p>
林飛豹的眼中多了些溫柔。</p>
“哎！統領，你家那個可有孕了？”</p>
“有了。”</p>
林飛豹有些憧憬的道：“我在這邊也買了些南周的玩器，等回去時，那孩子定然就能用上了。”</p>
“回去就當爹！”張栩笑道：“可郎君還是沒有。”</p>
“這是個問題。”林飛豹很嚴肅的道：“我去尋郎君。”</p>
楊玄剛起。</p>
“郎君。”林飛豹看了正在給楊玄梳頭的薑鶴兒一眼。</p>
“還沒梳好頭！”薑鶴兒很硬氣。</p>
“隨便弄一個。”楊玄摸摸鬢角，“其實，弄個短發更舒坦。”</p>
天氣熱了，若是能弄個卷軸裏的那等短發，清爽的一塌湖塗。</p>
剛開始他看到卷軸裏那些奇裝異服時，著實被嚇了一跳。看多了之後，又覺得也還不錯。</p>
“短發？”薑鶴兒覺得不可思議，“會被阿耶打斷腿。”</p>
是了，卷軸裏楊玄看過電視劇，剛開始出現奇裝異服的時候，官府的人會拿著剪刀上街巡查，見到那等敞口喇叭褲，上去就是一剪刀。</p>
俗稱，一剪沒！</p>
梳完頭，薑鶴兒問道：“郎君，我可能去前院轉轉。”</p>
“去吧！”</p>
薑鶴兒歡喜的去了。</p>
“坐。”</p>
楊玄指指邊上。</p>
“就不坐了。”林飛豹站著。</p>
“這還是鄭重的談話？”楊玄笑道。</p>
“郎君該有孩子了。”林飛豹說道。</p>
“回頭就有。”</p>
“事不宜遲！”</p>
“我還年輕。”</p>
“郎君，做大事的，無不是先有了子嗣。有了子嗣，即便……恕我無禮，若是有個變故什麽的，至少不會一團散沙。”</p>
楊玄琢磨了一下這話裏的味道，“就是擔心我半路那個啥……被弄死了，你等好歹得有個效忠的對象。”</p>
林飛豹，“是。”</p>
“那你來說說，是大業重要，還是我的性命重要？”</p>
這該是個無解的難題。</p>
林飛豹卻毫不猶豫的道：“都重要。”</p>
“你這是在取巧。”楊玄笑了。</p>
“不，若是郎君有危險，我等拚死也會護衛。若是郎君……不測，那我等也會拚死護著小郎君，把這份基業傳下去！”</p>
“小玄子，保護你和討逆不矛盾。”朱雀鄙夷的道。</p>
楊玄點頭，“是了，我有些軸。”</p>
林飛豹說道：“如此，晚些可讓那薑鶴兒侍寢。”</p>
楊玄：“……”</p>
“郎君可是擔心母憑子貴？”</p>
呃！</p>
“你這話說的，怎地和怡娘一個口氣。”</p>
“這等事倒也簡單，若是郎君在無礙，就如同當今衛王一般。若是郎君不在，那便去母留子！”</p>
楊玄舉手，“打住，別說了！”</p>
去母留子，這分明就是宮中的手段。</p>
林飛豹平靜的道：“我等眼中隻有郎君，郎君不在，我等眼中隻有小郎君！”</p>
“太狠辣！”</p>
楊玄起身，第一次表達了自己的不滿。</p>
去母留子！</p>
這是想弄死孩子的母親，隨後把孩子交給周寧撫養吧！</p>
嫡母嫡子，才好繼承基業。</p>
娘的！</p>
殺母！</p>
豈有此理！</p>
楊玄微怒，“我出去轉轉，都別跟著。”</p>
林飛豹默然。</p>
隨即，他令人去請了韓紀來。</p>
“我提了子嗣之事，郎君不渝。”</p>
韓紀一琢磨，“如今郎君的身邊聚集了不少人，大夥兒都是奔著郎君來的……”</p>
“郎君最近不少事都沒瞞著你，你也猜出了些東西，所以，無需裝傻！”</p>
韓紀一樂，“是啊！那些事不瞞著老夫，老夫自然能猜出些東西來。</p>
對了，可是去長安查探老夫來曆的人傳來了消息？”</p>
“你能想到這一點，可見郎君沒看錯人。”林飛豹依舊平靜。</p>
當年陛下的身邊也有些智囊，如韓紀這等算計了得的也有，隻是大局當前，無力回天。</p>
“郎君這是想作甚？在北疆弄一片基業？”韓紀試探道。</p>
“北疆大有作為。”林飛豹含湖以對。</p>
這也是楊玄的意思，一步步的把韓紀拉進來。</p>
這也符合韓紀的猜測……楊玄有做權臣、做封疆大吏的野心。</p>
“郎君需要拿住北疆，時不我待。”韓紀需要林飛豹把自己的分析傳遞給楊玄。</p>
“你說說。”林飛豹也想聽聽韓紀的謀劃。</p>
韓紀幹咳一聲，“弄杯茶水潤潤喉。”</p>
這些所謂的謀士怎麽都是一個德行！</p>
林飛豹叫人去弄了茶水來。</p>
愜意的喝一口熱茶，韓紀才悠悠說道：“此事為何說時不我待？就在陛下那裏！陛下年歲不小了，如今他喜好享樂，為何？就是覺著自己老。</p>
人一老啊！他就怕死。一怕死就恨不能時時刻刻都在享受人間的樂趣。”</p>
“說正事！”林飛豹有些同情當年的陛下，想著陛下麵對這等愛賣弄的謀士時會是如何的糾結忍耐。</p>
“這便是正事。”韓紀緩緩說道：“幾個皇子漸漸大了，再過數年，陛下老態畢露。到了那時，天下各種勢力都會站隊，都會投向自己看中的繼位人。</p>
到了那個時候，那些要緊的位置都會成為那些大勢力眼中的寶貝。郎君到了那時再去爭奪，晚了！”</p>
韓紀幹咳一聲，“到那時，郎君手握北疆大權，若是沒有看好的皇子，那便不幹涉，等待塵埃落定時，再送上忠心，新皇難道還敢冒著大戰的危險動他？”</p>
“你這個是什麽法子？”</p>
“權臣的法子，不過，權臣多不得善終。”</p>
“另外的法子呢？”</p>
“另外的，那便是尋一個皇子去投機。”韓紀笑道：“一路扶著他上位，等他登基時，會很有趣。</p>
他看著郎君就會擔憂，心想郎君力保自己登基為帝，該重賞吧？</p>
可仔細一琢磨，這事兒他不對啊！郎君執掌北疆，他還能如何封賞？</p>
為相？和執掌北疆軍比起來，郎君怕是不樂意。再說了，郎君也怕回了長安為官，被那些對頭挖坑埋了。</p>
那麽還有什麽能封賞？”</p>
韓紀笑的很樂嗬，“如此，新帝就會憂慮……所謂功高不賞，便是郎君這等情況。</p>
可新帝他心中會難受啊！</p>
你想，你欠著別人一個大人情，不，救命之恩，可那人不差錢，不差什麽，你沒法感謝，你會如何？”</p>
林飛豹說道：“等有機會再報答。”</p>
韓紀幾乎想翻個白眼，“帝王無情，隻有天下情。帝王無義，隻有天下大義。故而麵對這等情形，他隻有一個法子……”</p>
“殺人！”</p>
“沒錯，在帝王的眼中，一切威脅都該消除了，哪怕對方是自己的妻兒。”</p>
“也就是說，郎君若是不肯蟄伏，以後都難逃一死？”</p>
“目前還差些意思。”</p>
“做到節度使？”</p>
“對！”韓紀說道：“你看看黃春輝，老邁不堪，即便如此，帝王的猜疑也無處不在。</p>
郎君這般年輕，若是能執掌北疆，那便是執掌著大唐最為犀利的大軍。換了誰，也得猜忌啊！”</p>
他知曉楊玄對林飛豹與別人不同，所有的機密事兒林飛豹都能參與。</p>
如此，他滿腹的錦繡，也隻能通過林飛豹去傳遞。</p>
“知道了。”</p>
林飛豹起身，去尋楊玄。</p>
一路到菜市尋到了楊玄，林飛豹把韓紀的分析說了。</p>
“有些意思。”楊玄問道：“你覺著此人如何？”</p>
“是個毒辣的。”</p>
“智囊不毒辣，遲早會葬送了自己和主公。”</p>
“是。”林飛豹覺得陛下當年的智囊就是不夠毒辣。</p>
楊玄看著他，覺得自己先前的怒火有些不明所以。</p>
在林飛豹的眼中，估摸著孝敬皇帝第一位，他第二，第三，便是大業。</p>
所謂大業，實際上就是一種執念，掀翻他們眼中的偽帝李泌，讓孝敬皇帝的子孫繼位。</p>
但楊玄還是忍不住問道：“你等對我……是怎麽一種感覺？”</p>
“主公！”</p>
林飛豹很坦然。</p>
“主公，就沒有些……情義什麽的？”</p>
林飛豹詫異的看著楊玄，“郎君要切記，帝王不可用情義來羈絆臣子，否則反過來就會成為自己的羈絆。”</p>
“這話有些意思，誰說的？”</p>
“當年曹穎說的。”</p>
“老曹啊！竟然也有這等睿智的時候，後來呢？”</p>
“後來被陛下令人轟了出去。”</p>
嗬嗬！</p>
想到彼時還算是年輕的曹穎被轟了出去，楊玄不禁就悠然神往。</p>
一騎趕來。</p>
“使君，中路軍來了信使，張相令使君去葉州議事。”</p>
……</p>
楊玄和信使一起出發。</p>
隨行的有三件套，還有林飛豹帶著二十餘虯龍衛跟隨，以及烏達率領的護衛。</p>
他也不想帶那麽多人，可韓紀等人卻苦諫，什麽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之類的話說了一籮筐。</p>
</p>
沒辦法，楊玄隻能帶著一群人出發。</p>
快出城門時他在想，若是自己成了北疆節度使，出個門得帶多少人？</p>
路兩旁的百姓都止步低頭。</p>
這是被征服者的標準動作。</p>
一個帶著鬥笠的男子微微抬頭，瞥了楊玄一眼，右手一動，竟然多了一把短刀。他飛撲過去，喊道：“楊狗，受死！”</p>
楊玄沒動，腦子裏的問題換成了韓紀的那些分析。</p>
在他左側的王老二拔刀。</p>
呯！</p>
男子落地，脖頸中了一刀，恰到好處的割開了動脈。</p>
林飛豹輕咦一聲，“老二，你這刀法和內息，怎地不同了？”</p>
楊玄聞聲止住了思緒。</p>
在眾人的注視下，王老二很無所謂的道：“就是上次暈厥了，一醒來我就覺著不同了。”</p>
屠裳大喜，“可有什麽感受？譬如說經脈。”</p>
“我沒注意啊！”王老二體驗了一把，“好像是哎！”</p>
屠裳撓撓頭，“你修煉的時候就沒個感覺？”</p>
“感覺了啊！”</p>
“那你為何不說？”屠裳想動手毒打這娃一頓。</p>
“這個有什麽好說的？”王老二滿不在乎。</p>
楊玄幹咳一聲，“屠公別糾結了，按照老二的性子，這修為精進了，大概還比不上一塊肉幹。”</p>
林飛豹卻頗有興趣，“正是這等無所謂，心無旁騖的性子，才能勇猛精進。”</p>
楊玄問道：“你覺著老二以後能到什麽地步？”</p>
林飛豹的實力……按照他自己的說法，比當初的裴九要差一些，但也差不多少。</p>
“我覺著，老二以後……應當能比我強吧！”</p>
換個人聽到這個評價，整個人不是狂喜就是飄飄然。</p>
可王老二卻遺憾的回頭看了一眼屍骸，“可惜了五十錢！”</p>
他的目光緩緩看向那些惶然的百姓，心想若是裏麵再多幾個刺客該多好？</p>
一個五十錢，十個五百錢，能買好些肉幹。</p>
屠裳問道：“老二，你以後若是成了絕頂好手，要作甚？”</p>
烏達都囔，“定然要開山立派，收些弟子養老。或是橫行江湖。”</p>
王老二撓頭，“跟著郎君廝殺啊！”</p>
“可天下太平了呢？”</p>
“那就……那就跟著郎君混飯吃。”</p>
絕頂高手還用混飯吃？</p>
眾人不禁絕倒。</p>
“果然是王老二！”</p>
韓紀見楊玄眼神柔和，就對老賊說道：“老夫看，以後這群人裏麵，就老二的日子最好過。”</p>
老賊說道：“當然。”</p>
路上遇到了報捷的信使。</p>
“右路軍拿下了信州。”</p>
楊玄一怔，“不是才將開始攻打嗎？”</p>
信使說道：“石將軍從雙峰和江城弄了數萬南周百姓，驅使百姓攻城……</p>
不過半個時辰，信州城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