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邊的將領說道：“皇叔，撤吧！”</p>
一千多大遼鐵騎在手，他有把握護著皇叔殺出去。</p>
赫連春淡淡的道：“孫營在等著老夫動手。”</p>
孫營正在大旗下看著這邊。</p>
“赫連春為何不退？”</p>
司馬韓濤說道：“使君，他怕是心有不甘！”</p>
“那又如何？難道他還想倚仗這點人馬和老夫大戰一場？”</p>
若是麾下騎兵再多一些，孫營就敢圍殺赫連春。</p>
兩軍對峙，但北遼軍帶旳糧草卻漸漸不支。</p>
第三日。</p>
“皇叔，再不走……就走不了了！”</p>
糧草隻夠回程了。</p>
可赫連春不為所動，。直至一騎趕來。</p>
帳篷內，赫連春陰鬱的看著來人。“寧興是什麽意思？”</p>
來人是他的心腹，“皇叔，柳先生說，寧興的意思……若是皇叔大勝，便調回寧興重用。”</p>
“重用？是弄死吧？”皇叔微笑道，“對了，若是敗呢？”</p>
“若是敗，便是辜負了陛下的重托。”</p>
“死有餘辜，可對？”</p>
“是。”</p>
皇叔撓撓頭，“娘的！本王想著……若是戰死如何。”</p>
來人抬頭，“皇叔，也不成。”</p>
“為何？”</p>
“戰死便是無能，隨後清洗潭州。”</p>
皇叔苦笑，“柳先生呢？”</p>
“使者吩咐，王府眾人不得外出。”</p>
“這是要清洗之意，寧興猜忌本王何其深。”</p>
他艱難起身，走了出去。</p>
外麵的將士們見他出來，回身行禮。</p>
“皇叔！”</p>
皇叔頷首，緩緩從眾人讓開的通道中走了出去，看著城頭。</p>
“此地……不是風水寶地，撤！”</p>
對麵，孫營得報後，淡淡的道：“馬上去桃縣稟告……赫連春率軍突襲我奉州，老夫領軍六千與其對峙五日，赫連春黯然退兵。”</p>
韓濤笑道：“黯然二字用得好。”</p>
黯然，便有望而興歎之意。</p>
孫營看著漸漸遠去的北遼軍，說道：“老夫並未私下出手，不過楊玄卻有難了。”</p>
韓濤說道：“潭州北遼軍越境攻打奉州，陳州失職，楊玄失職。”</p>
……</p>
一路回軍，路過回龍縣時，林子鈺率軍盯著。</p>
“走了？”</p>
直至北遼軍遠去，林子鈺依舊緊張不已。</p>
斥候很肯定的道：“走了，遠遠的走了。”</p>
林子鈺大笑一聲，“來人，去臨安稟告，就說北遼軍攻打望餅縣，我軍斷其後路與糧道，北遼軍倉皇撤軍。”</p>
……</p>
“人呢？”</p>
第二日楊玄就到了回龍縣。</p>
“逃了。”</p>
林子鈺激動的道：“下官領軍斷了北遼軍的糧道……赫連春惶然撤軍。”</p>
楊玄負手看著他。</p>
“扯你娘的淡！”</p>
他指指林子鈺，“在我回到州廨之前，若是看不到一份請罪書，你自己尋根繩索吊死吧！”</p>
林子鈺麵如土色，“使君……”</p>
“我要看到從靈魂深處的懺悔！”</p>
楊玄策馬掉頭，“走！”</p>
“使君！”林子鈺淚眼朦朧。</p>
身邊人突然說道：“明府，明府，使君……這不是回臨安的路啊！”</p>
林子鈺一怔，“還來得及，趕緊，縣中文筆好的都叫來。”</p>
“明府，請來作甚？”</p>
林子鈺踹了小吏一腳，“為老夫寫請罪書！”</p>
沒多久，縣廨中傳來了林子鈺的咆哮，“要從靈魂深處懺悔，如何寫？”</p>
……</p>
“回吧！”</p>
草原深處，皇叔一人一騎指指潭州方向。</p>
千餘將士茫然不知所措。</p>
將領問道：“皇叔留在此地何意？”</p>
另一人說道：“此地最近出了一夥馬賊，為首的叫做宏春，修為了得，皇叔一人……危險啊！”</p>
將領捂額，“下官想起來了，那夥馬賊上次還劫掠了大遼的一個官員，殺了他全家，此事寧興都怒了。”</p>
赫連春微笑道：“回去告訴使者，本王罪孽深重，就從此地開始，本王一路步行前去寧興……請罪。”</p>
將領苦笑，“皇叔，我等任憑皇叔差遣。”</p>
這句話赤果果的在表忠心……哪怕皇叔要造反，他們也跟著。</p>
這些不是最精銳的潭州軍，因為最精銳的潭州軍赫連春並未拉攏。</p>
“不必，本王一人足矣。”赫連春淡淡的道：“聽令，滾！”</p>
將領吸吸鼻子，“那……下官晚些再回來？”</p>
“不必。”</p>
赫連春擺擺手，下馬，把馬韁交給將領，“早些回去，免得路上斷糧。”</p>
將領帶著人馬，一步三回頭遠去。</p>
赫連春就這麽一路往前。</p>
前方出現兩騎，他視而不見。</p>
“那是誰？”</p>
“穿著倒是華麗，哎！好像帶著不少錢財哎！”</p>
赫連春背著包袱，包袱看著很重。</p>
他舉起手，衝著太陽看看。</p>
鑲嵌了寶石的戒指閃閃發光。</p>
一種叫做暴發戶的光芒，讓兩個馬賊激動了。</p>
“殺了他！”</p>
兩騎衝了過來。</p>
在他們看來，癡肥的皇叔便是個落單的商人。</p>
兩個馬賊舉刀。</p>
“跪地，饒你不死！”</p>
皇叔抬頭，笑了笑。</p>
跪地之後必然就是一刀。</p>
他沒拔刀，而是揮舞了一下胖手。</p>
呯！</p>
一個馬賊從馬背上倒飛了出去。</p>
另一個愕然。</p>
呯！</p>
一掌重傷。</p>
馬賊策馬掉頭就跑，一邊跑一邊咳血。</p>
“老狗，你等著！”</p>
“要快些！”</p>
赫連春笑的很開心。</p>
他就這麽蹣跚而行。</p>
一個多時辰後，前方烏壓壓數百騎出現。</p>
赫連春沒抬頭。</p>
“那年本王剛懂事，先帝就問本王，以後想做什麽，本王衝著先帝吐口水。”</p>
“那年，本王修煉，先帝問本王，修煉成了好手，你想做什麽。本王說……要為大遼廝殺。先帝很高興。”</p>
宏春眯眼看著赫連春，“就是他？”</p>
那個重傷的馬賊一邊咳血一邊指著赫連春，：“就是他！”</p>
宏春冷笑，“殺了！”</p>
數十馬賊蜂擁而至。</p>
“那年，本王狩獵，第一次獵殺了巨熊，先帝問本王，你有獵殺熊羆的本領，可願為朕獵殺對頭？本王說，願意。”</p>
馬賊們近前。</p>
“太子赫連峰就在身側，那時的我洋洋得意，卻沒看到他眼中的陰鬱。”</p>
“殺！”</p>
刀光中，赫連春的身形不斷閃動。</p>
慘嚎聲不絕於耳。</p>
屍骸不斷飛了出來。</p>
鮮血迸射。</p>
數十馬賊剩下一半潰逃。</p>
赫連春渾身浴血，身上多了幾個傷口。</p>
“此人竟然是用以命換命的招數，否則他能輕鬆擊潰那些兄弟。”有好手提醒了宏春，“莫非是個腦子有病的？”</p>
“有沒有病，殺了再說。”</p>
宏春動了。</p>
十餘好手跟隨出擊。</p>
“第二年，太子一次宴請，席間問本王，以後誌向如何，本王早已厭倦了這個問題，就說……當橫行。”</p>
橫行的含義很多。</p>
但更多的是指野心勃勃。</p>
“那時本王年輕啊！”赫連春看著衝來的馬賊，笑嗬嗬的道：“不知曉收斂，對上了太子…”</p>
“本王愚蠢的覺著那是本王的侄子，可沒想到的是，權力之前無父子，更遑論叔侄。”</p>
“這是取死之道，本王認了。”</p>
宏春掠空而來。</p>
一刀！</p>
赫連春咆哮揮刀，卻不防禦。</p>
以命換命！</p>
要來嗎？</p>
啊！</p>
“可你為何殺了本王的阿母！”</p>
赫連春從小全家死光，唯一的親人便是乳母。</p>
他的眼中多了淚水，長刀連續劈斬，卻壓根不防禦。</p>
宏春修為精深，卻也被這等不要命的招數給弄的節節敗退。</p>
他是瓷器，這個癡肥的男子是瓦礫。</p>
瓷器自然不能和瓦礫碰。</p>
宏春奮力一刀後，身形倒退，“上！”</p>
那些馬賊列陣而上。</p>
這是宏春的得意之作。</p>
在那一次被楊玄哄騙，以至於被唐軍擊潰後，他就對陣型產生了濃鬱的興趣。後來竄逃的途中，不斷在操練麾下。</p>
麾下越發的強大了，宏春漸漸生出了一種念頭……為何我不能帶著這些麾下，去打下一片疆土呢？</p>
誰不是從底層爬起來的？</p>
看看三大部，原先也隻是個小部族，後來勵精圖治，一步步走到了今日。</p>
他們行，我為何不行？</p>
理想永遠都是人類進步的階梯。</p>
宏春生出了這個念頭後，就把根據地弄到了這邊。</p>
這裏遠離三大部，但有些零散部族。他決定率領麾下在這裏打下根基。剛開始很順利，他收複了幾個小部族，麾下漸漸強壯。</p>
但畢竟是馬賊出身，狗改不了吃屎，一次他的麾下劫掠了路過的官員，殺了那人全家。</p>
後續北遼軍幾度來清剿，宏春麾下那些小部族順勢溜了，他又變成了草原街溜子。</p>
那些馬賊在咆哮。</p>
赫連春也在咆哮。</p>
“赫連峰，你這條瘋狗！”</p>
宏春愕然，“看著是個北遼商人，竟敢罵皇帝，有趣。”</p>
赫連春氣喘籲籲，身上多了十餘道傷口。</p>
流血過多，讓他有些虛弱，但更要緊的是內息損耗太大。</p>
“他不行了！”</p>
有馬賊歡呼。</p>
“野狗！”赫連春一刀斬殺了此人，周圍的馬賊竟然不敢再上。</p>
他杵刀歇息，笑道：“想知曉我是誰？”</p>
“野狗！”那是一次狩獵，太子赫連峰輕蔑的對他說。</p>
“你的父親是叛逆，你可知曉自己是如何活下來的嗎？”</p>
赫連春搖搖頭，赫連峰笑的愜意，“你的父親謀反，一家子當全數斬殺。你父親一生驕傲，可最後關頭卻跪在父親的身前學狗叫，說……臣便是野狗，一條野狗，隻求陛下放過臣的狗崽子。”</p>
赫連春當時懵了。</p>
“學狗叫啊！”那時的太子赫連峰笑著說，“還學狗爬，宗室中最驕傲的陳王赫連密，發誓一生不對父皇低頭的那條老狗，卻跪下學狗爬，你可知曉自己的身份了？”</p>
那一刻，赫連春想殺了太子！</p>
巨大的羞辱讓他漲紅了臉。</p>
可太子身後站著幾個好手，而且他本人眼中多了殺機。</p>
顯然，那時候文武了得的赫連春讓他忌憚了。</p>
木秀於林，風必摧之！</p>
“狗崽子！”見他不敢出手，太子輕蔑的衝著他吐了一口唾沫。</p>
赫連春永遠的都記得那一天。</p>
從那一天開始，寧興權貴圈都流傳著此事，並悄然叫他狗崽子。</p>
也是從那一天開始，赫連春就變成了一個平庸的宗室。</p>
他想造反！</p>
他有這個能力，隻要掌握潭州北遼軍，再徹底收服三大部，他就敢和寧興叫板。</p>
但他不能！</p>
先帝臨去前說他忠心耿耿，更是看出太子赫連峰有殺他之意，所以令他去潭州。</p>
這是讓他有自保之力。</p>
他永遠都記得那個老人。</p>
哪怕他知曉，先帝眷顧自己，屬於養寵物養出了感情。</p>
就如同彼時赫連峰的嘲笑：阿耶你這是養條狗養出了情義。</p>
為此。</p>
他蟄伏著。</p>
發誓此生絕不謀反。</p>
但寧興逼迫一步更盛一步。</p>
今日，他過不去了。</p>
不想造反，那就死個痛快！</p>
“殺！”</p>
赫連春低頭衝殺。</p>
身後，屍骸堆積如山。</p>
“戰死百餘！”</p>
宏春眼神凝重，那些馬賊都在看著他。</p>
到了這等時候，老大不出手，大夥兒就要離心了。</p>
宏春深吸一口氣，“待我斬殺此人！”</p>
赫連春早已是強弩之末。</p>
宏春覺得自己能撿個便宜。</p>
呯！</p>
隻是一刀，赫連春就連退兩步，手中長刀崩飛。</p>
“殺！”</p>
宏春揮刀。</p>
赫連春竟然不閃不避。</p>
不好！</p>
宏春心中一愣，長刀刺入了赫連春的小腹中，接著被一拳擊飛。</p>
赫連春站在那裏，緩緩環視一周。</p>
衝著寧興方向艱難跪下。</p>
噗通！</p>
他微笑道：</p>
“皇兄，這輩子我對得住你，對得住大遼！下輩子，我必造反！”</p>
……</p>
周圍屍骸堆積。</p>
馬賊人人變色。</p>
……</p>
飛退中的宏春麵色劇變，“是潭州皇叔！”</p>
“殺了他！”</p>
眾人變色，知曉若是今日讓赫連春逃出生天，回頭他們將會亡命天涯。</p>
噠噠噠！</p>
馬蹄聲從側麵傳來。</p>
一騎出現。</p>
“皇叔？”</p>
楊玄目瞪口呆的看著屍骸堆裏跪著的赫連春。</p>
揮手，“救命之恩啊！拿定了！出擊！”</p>
宏春見到楊玄，不禁雙目赤紅，“竟然是你！今日不殺你，我誓不為人！”</p>
</p>
若非楊玄，他還在吃香喝辣，哪會躲在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p>
他上馬疾馳，眼中隻有楊玄。</p>
近前。</p>
舉刀。</p>
可楊玄的眼中壓根就沒有他。</p>
而是看著赫連春。</p>
“殺！”</p>
宏春心中大喜。</p>
側麵。</p>
一杆長槍閃電般的刺出。</p>
從宏春的胸膛穿入，挑起。</p>
宏春飛在了半空中，看著楊玄一箭射殺了準備梟首赫連春的馬賊，一臉悲痛的下馬，走到赫連春的身前。</p>
原先此人被我追殺的如同野狗，可今日……他身邊一個人就能弄死我！</p>
一千多大遼鐵騎在手，他有把握護著皇叔殺出去。</p>
赫連春淡淡的道：“孫營在等著老夫動手。”</p>
孫營正在大旗下看著這邊。</p>
“赫連春為何不退？”</p>
司馬韓濤說道：“使君，他怕是心有不甘！”</p>
“那又如何？難道他還想倚仗這點人馬和老夫大戰一場？”</p>
若是麾下騎兵再多一些，孫營就敢圍殺赫連春。</p>
兩軍對峙，但北遼軍帶旳糧草卻漸漸不支。</p>
第三日。</p>
“皇叔，再不走……就走不了了！”</p>
糧草隻夠回程了。</p>
可赫連春不為所動，。直至一騎趕來。</p>
帳篷內，赫連春陰鬱的看著來人。“寧興是什麽意思？”</p>
來人是他的心腹，“皇叔，柳先生說，寧興的意思……若是皇叔大勝，便調回寧興重用。”</p>
“重用？是弄死吧？”皇叔微笑道，“對了，若是敗呢？”</p>
“若是敗，便是辜負了陛下的重托。”</p>
“死有餘辜，可對？”</p>
“是。”</p>
皇叔撓撓頭，“娘的！本王想著……若是戰死如何。”</p>
來人抬頭，“皇叔，也不成。”</p>
“為何？”</p>
“戰死便是無能，隨後清洗潭州。”</p>
皇叔苦笑，“柳先生呢？”</p>
“使者吩咐，王府眾人不得外出。”</p>
“這是要清洗之意，寧興猜忌本王何其深。”</p>
他艱難起身，走了出去。</p>
外麵的將士們見他出來，回身行禮。</p>
“皇叔！”</p>
皇叔頷首，緩緩從眾人讓開的通道中走了出去，看著城頭。</p>
“此地……不是風水寶地，撤！”</p>
對麵，孫營得報後，淡淡的道：“馬上去桃縣稟告……赫連春率軍突襲我奉州，老夫領軍六千與其對峙五日，赫連春黯然退兵。”</p>
韓濤笑道：“黯然二字用得好。”</p>
黯然，便有望而興歎之意。</p>
孫營看著漸漸遠去的北遼軍，說道：“老夫並未私下出手，不過楊玄卻有難了。”</p>
韓濤說道：“潭州北遼軍越境攻打奉州，陳州失職，楊玄失職。”</p>
……</p>
一路回軍，路過回龍縣時，林子鈺率軍盯著。</p>
“走了？”</p>
直至北遼軍遠去，林子鈺依舊緊張不已。</p>
斥候很肯定的道：“走了，遠遠的走了。”</p>
林子鈺大笑一聲，“來人，去臨安稟告，就說北遼軍攻打望餅縣，我軍斷其後路與糧道，北遼軍倉皇撤軍。”</p>
……</p>
“人呢？”</p>
第二日楊玄就到了回龍縣。</p>
“逃了。”</p>
林子鈺激動的道：“下官領軍斷了北遼軍的糧道……赫連春惶然撤軍。”</p>
楊玄負手看著他。</p>
“扯你娘的淡！”</p>
他指指林子鈺，“在我回到州廨之前，若是看不到一份請罪書，你自己尋根繩索吊死吧！”</p>
林子鈺麵如土色，“使君……”</p>
“我要看到從靈魂深處的懺悔！”</p>
楊玄策馬掉頭，“走！”</p>
“使君！”林子鈺淚眼朦朧。</p>
身邊人突然說道：“明府，明府，使君……這不是回臨安的路啊！”</p>
林子鈺一怔，“還來得及，趕緊，縣中文筆好的都叫來。”</p>
“明府，請來作甚？”</p>
林子鈺踹了小吏一腳，“為老夫寫請罪書！”</p>
沒多久，縣廨中傳來了林子鈺的咆哮，“要從靈魂深處懺悔，如何寫？”</p>
……</p>
“回吧！”</p>
草原深處，皇叔一人一騎指指潭州方向。</p>
千餘將士茫然不知所措。</p>
將領問道：“皇叔留在此地何意？”</p>
另一人說道：“此地最近出了一夥馬賊，為首的叫做宏春，修為了得，皇叔一人……危險啊！”</p>
將領捂額，“下官想起來了，那夥馬賊上次還劫掠了大遼的一個官員，殺了他全家，此事寧興都怒了。”</p>
赫連春微笑道：“回去告訴使者，本王罪孽深重，就從此地開始，本王一路步行前去寧興……請罪。”</p>
將領苦笑，“皇叔，我等任憑皇叔差遣。”</p>
這句話赤果果的在表忠心……哪怕皇叔要造反，他們也跟著。</p>
這些不是最精銳的潭州軍，因為最精銳的潭州軍赫連春並未拉攏。</p>
“不必，本王一人足矣。”赫連春淡淡的道：“聽令，滾！”</p>
將領吸吸鼻子，“那……下官晚些再回來？”</p>
“不必。”</p>
赫連春擺擺手，下馬，把馬韁交給將領，“早些回去，免得路上斷糧。”</p>
將領帶著人馬，一步三回頭遠去。</p>
赫連春就這麽一路往前。</p>
前方出現兩騎，他視而不見。</p>
“那是誰？”</p>
“穿著倒是華麗，哎！好像帶著不少錢財哎！”</p>
赫連春背著包袱，包袱看著很重。</p>
他舉起手，衝著太陽看看。</p>
鑲嵌了寶石的戒指閃閃發光。</p>
一種叫做暴發戶的光芒，讓兩個馬賊激動了。</p>
“殺了他！”</p>
兩騎衝了過來。</p>
在他們看來，癡肥的皇叔便是個落單的商人。</p>
兩個馬賊舉刀。</p>
“跪地，饒你不死！”</p>
皇叔抬頭，笑了笑。</p>
跪地之後必然就是一刀。</p>
他沒拔刀，而是揮舞了一下胖手。</p>
呯！</p>
一個馬賊從馬背上倒飛了出去。</p>
另一個愕然。</p>
呯！</p>
一掌重傷。</p>
馬賊策馬掉頭就跑，一邊跑一邊咳血。</p>
“老狗，你等著！”</p>
“要快些！”</p>
赫連春笑的很開心。</p>
他就這麽蹣跚而行。</p>
一個多時辰後，前方烏壓壓數百騎出現。</p>
赫連春沒抬頭。</p>
“那年本王剛懂事，先帝就問本王，以後想做什麽，本王衝著先帝吐口水。”</p>
“那年，本王修煉，先帝問本王，修煉成了好手，你想做什麽。本王說……要為大遼廝殺。先帝很高興。”</p>
宏春眯眼看著赫連春，“就是他？”</p>
那個重傷的馬賊一邊咳血一邊指著赫連春，：“就是他！”</p>
宏春冷笑，“殺了！”</p>
數十馬賊蜂擁而至。</p>
“那年，本王狩獵，第一次獵殺了巨熊，先帝問本王，你有獵殺熊羆的本領，可願為朕獵殺對頭？本王說，願意。”</p>
馬賊們近前。</p>
“太子赫連峰就在身側，那時的我洋洋得意，卻沒看到他眼中的陰鬱。”</p>
“殺！”</p>
刀光中，赫連春的身形不斷閃動。</p>
慘嚎聲不絕於耳。</p>
屍骸不斷飛了出來。</p>
鮮血迸射。</p>
數十馬賊剩下一半潰逃。</p>
赫連春渾身浴血，身上多了幾個傷口。</p>
“此人竟然是用以命換命的招數，否則他能輕鬆擊潰那些兄弟。”有好手提醒了宏春，“莫非是個腦子有病的？”</p>
“有沒有病，殺了再說。”</p>
宏春動了。</p>
十餘好手跟隨出擊。</p>
“第二年，太子一次宴請，席間問本王，以後誌向如何，本王早已厭倦了這個問題，就說……當橫行。”</p>
橫行的含義很多。</p>
但更多的是指野心勃勃。</p>
“那時本王年輕啊！”赫連春看著衝來的馬賊，笑嗬嗬的道：“不知曉收斂，對上了太子…”</p>
“本王愚蠢的覺著那是本王的侄子，可沒想到的是，權力之前無父子，更遑論叔侄。”</p>
“這是取死之道，本王認了。”</p>
宏春掠空而來。</p>
一刀！</p>
赫連春咆哮揮刀，卻不防禦。</p>
以命換命！</p>
要來嗎？</p>
啊！</p>
“可你為何殺了本王的阿母！”</p>
赫連春從小全家死光，唯一的親人便是乳母。</p>
他的眼中多了淚水，長刀連續劈斬，卻壓根不防禦。</p>
宏春修為精深，卻也被這等不要命的招數給弄的節節敗退。</p>
他是瓷器，這個癡肥的男子是瓦礫。</p>
瓷器自然不能和瓦礫碰。</p>
宏春奮力一刀後，身形倒退，“上！”</p>
那些馬賊列陣而上。</p>
這是宏春的得意之作。</p>
在那一次被楊玄哄騙，以至於被唐軍擊潰後，他就對陣型產生了濃鬱的興趣。後來竄逃的途中，不斷在操練麾下。</p>
麾下越發的強大了，宏春漸漸生出了一種念頭……為何我不能帶著這些麾下，去打下一片疆土呢？</p>
誰不是從底層爬起來的？</p>
看看三大部，原先也隻是個小部族，後來勵精圖治，一步步走到了今日。</p>
他們行，我為何不行？</p>
理想永遠都是人類進步的階梯。</p>
宏春生出了這個念頭後，就把根據地弄到了這邊。</p>
這裏遠離三大部，但有些零散部族。他決定率領麾下在這裏打下根基。剛開始很順利，他收複了幾個小部族，麾下漸漸強壯。</p>
但畢竟是馬賊出身，狗改不了吃屎，一次他的麾下劫掠了路過的官員，殺了那人全家。</p>
後續北遼軍幾度來清剿，宏春麾下那些小部族順勢溜了，他又變成了草原街溜子。</p>
那些馬賊在咆哮。</p>
赫連春也在咆哮。</p>
“赫連峰，你這條瘋狗！”</p>
宏春愕然，“看著是個北遼商人，竟敢罵皇帝，有趣。”</p>
赫連春氣喘籲籲，身上多了十餘道傷口。</p>
流血過多，讓他有些虛弱，但更要緊的是內息損耗太大。</p>
“他不行了！”</p>
有馬賊歡呼。</p>
“野狗！”赫連春一刀斬殺了此人，周圍的馬賊竟然不敢再上。</p>
他杵刀歇息，笑道：“想知曉我是誰？”</p>
“野狗！”那是一次狩獵，太子赫連峰輕蔑的對他說。</p>
“你的父親是叛逆，你可知曉自己是如何活下來的嗎？”</p>
赫連春搖搖頭，赫連峰笑的愜意，“你的父親謀反，一家子當全數斬殺。你父親一生驕傲，可最後關頭卻跪在父親的身前學狗叫，說……臣便是野狗，一條野狗，隻求陛下放過臣的狗崽子。”</p>
赫連春當時懵了。</p>
“學狗叫啊！”那時的太子赫連峰笑著說，“還學狗爬，宗室中最驕傲的陳王赫連密，發誓一生不對父皇低頭的那條老狗，卻跪下學狗爬，你可知曉自己的身份了？”</p>
那一刻，赫連春想殺了太子！</p>
巨大的羞辱讓他漲紅了臉。</p>
可太子身後站著幾個好手，而且他本人眼中多了殺機。</p>
顯然，那時候文武了得的赫連春讓他忌憚了。</p>
木秀於林，風必摧之！</p>
“狗崽子！”見他不敢出手，太子輕蔑的衝著他吐了一口唾沫。</p>
赫連春永遠的都記得那一天。</p>
從那一天開始，寧興權貴圈都流傳著此事，並悄然叫他狗崽子。</p>
也是從那一天開始，赫連春就變成了一個平庸的宗室。</p>
他想造反！</p>
他有這個能力，隻要掌握潭州北遼軍，再徹底收服三大部，他就敢和寧興叫板。</p>
但他不能！</p>
先帝臨去前說他忠心耿耿，更是看出太子赫連峰有殺他之意，所以令他去潭州。</p>
這是讓他有自保之力。</p>
他永遠都記得那個老人。</p>
哪怕他知曉，先帝眷顧自己，屬於養寵物養出了感情。</p>
就如同彼時赫連峰的嘲笑：阿耶你這是養條狗養出了情義。</p>
為此。</p>
他蟄伏著。</p>
發誓此生絕不謀反。</p>
但寧興逼迫一步更盛一步。</p>
今日，他過不去了。</p>
不想造反，那就死個痛快！</p>
“殺！”</p>
赫連春低頭衝殺。</p>
身後，屍骸堆積如山。</p>
“戰死百餘！”</p>
宏春眼神凝重，那些馬賊都在看著他。</p>
到了這等時候，老大不出手，大夥兒就要離心了。</p>
宏春深吸一口氣，“待我斬殺此人！”</p>
赫連春早已是強弩之末。</p>
宏春覺得自己能撿個便宜。</p>
呯！</p>
隻是一刀，赫連春就連退兩步，手中長刀崩飛。</p>
“殺！”</p>
宏春揮刀。</p>
赫連春竟然不閃不避。</p>
不好！</p>
宏春心中一愣，長刀刺入了赫連春的小腹中，接著被一拳擊飛。</p>
赫連春站在那裏，緩緩環視一周。</p>
衝著寧興方向艱難跪下。</p>
噗通！</p>
他微笑道：</p>
“皇兄，這輩子我對得住你，對得住大遼！下輩子，我必造反！”</p>
……</p>
周圍屍骸堆積。</p>
馬賊人人變色。</p>
……</p>
飛退中的宏春麵色劇變，“是潭州皇叔！”</p>
“殺了他！”</p>
眾人變色，知曉若是今日讓赫連春逃出生天，回頭他們將會亡命天涯。</p>
噠噠噠！</p>
馬蹄聲從側麵傳來。</p>
一騎出現。</p>
“皇叔？”</p>
楊玄目瞪口呆的看著屍骸堆裏跪著的赫連春。</p>
揮手，“救命之恩啊！拿定了！出擊！”</p>
宏春見到楊玄，不禁雙目赤紅，“竟然是你！今日不殺你，我誓不為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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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非楊玄，他還在吃香喝辣，哪會躲在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p>
他上馬疾馳，眼中隻有楊玄。</p>
近前。</p>
舉刀。</p>
可楊玄的眼中壓根就沒有他。</p>
而是看著赫連春。</p>
“殺！”</p>
宏春心中大喜。</p>
側麵。</p>
一杆長槍閃電般的刺出。</p>
從宏春的胸膛穿入，挑起。</p>
宏春飛在了半空中，看著楊玄一箭射殺了準備梟首赫連春的馬賊，一臉悲痛的下馬，走到赫連春的身前。</p>
原先此人被我追殺的如同野狗，可今日……他身邊一個人就能弄死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