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誌一怔，覺得這是玩笑。</p>
楊玄上馬。</p>
烏達走過來，邊走邊解下刀鞘。</p>
“大兄！”李誌覺得不對。</p>
“叫我？”楊玄上馬問道。</p>
李誌強笑道：“這是玩笑吧？”</p>
烏達舉起連鞘長刀。</p>
“大兄救我！”</p>
啪！</p>
“嗷！”</p>
……</p>
腿斷的痛楚真不是一般人能忍受的。</p>
慘叫了一路旳李誌愣是沒罵楊玄。</p>
“至少不蠢。”衛王說道。</p>
“在梁王府中，蠢人會活成行屍走肉。”李晗被大車拉了一路。</p>
回到衛王的住所，醫者已經在等候了。</p>
“如何？”醫者上前，溫文爾雅的頷首。</p>
“腿斷了。”李誌喘息著。</p>
“痛乎？”醫者用詞很雅致，讓李誌不禁生出了好感，“痛。”</p>
醫者含笑，“且忍忍。”</p>
他拿出剪刀，把李誌的褲腿剪開，歎道：“毛茸茸的腿，多乎哉？不多也！”</p>
李誌哆嗦了一下，“這位……”</p>
衛王府中的侍衛說道：“這是太平名醫……”</p>
醫者淡淡的道：“如今是陳州。”</p>
侍衛重新介紹，“這位是陳州名醫陳花鼓。”</p>
李誌問道：“冒昧一下，陳先生對跌打損傷可有造詣？”</p>
陳花鼓看看他的腿，伸手摸了一下，就在李誌慘嚎時，淡淡的道：“當世說跌打損傷，老夫說第二，無人敢稱第一。”</p>
邊上躺著李晗，他看到陳花鼓右手小指那長長的指甲，低聲道：“晚些請了軍中的醫者來。”</p>
楊玄和衛王在前院。</p>
“此事你莽撞了些。”衛王說道。</p>
“既然都是得罪人，那為何不得罪慘一些？”楊玄心中卻在想著另外的事兒。</p>
趙王竟然想和楊氏聯姻，梁王也是如此，由此可見，宗室和偽帝離心了。</p>
這是個重大利好。</p>
“你以後會多個敵人。”衛王的神色柔和了些。</p>
“我也不想得罪人。”</p>
這是實話，楊玄隻想做個好人。</p>
“隻是無法坐視。”</p>
衛王默然。</p>
楊玄走到門口，正準備出去。</p>
衛王抬頭。</p>
“我也是。”</p>
他沒有自稱本王。</p>
楊玄心中樂嗬，順勢讓人去州廨說一聲，“就說我去巡查。”</p>
可有人比他更快。</p>
州廨斜對麵，兩個女子正在木架子上翻來滾去，驚險萬分。</p>
圍觀者很多。</p>
“哎！油鍋來了，小心衣裳啊！”</p>
“哎！讓一讓了！”</p>
老賊一本正經的喊著，王老二也跟著吆喝，“收稅了啊！讓開！”</p>
油鍋不怕，有本事你就蹭，回家洗洗還能得些油水。但收稅的是官老爺，攔不得。</p>
兩個棒槌順利到了最前麵，蹲在那裏，陶醉的看著。</p>
“這個彎腰，哦喲！好嚇人！”老賊目不轉睛。</p>
“哎！她竟然能含著棍子倒立，那牙齒定然厲害，吃肉幹都不帶嚼的。”</p>
王老二讚美完畢，“老賊，該走了，郎君那邊還有事呢！”</p>
老賊搖頭，“郎君說有事，屁事沒有，就是想偷懶，咱們看咱們的！”</p>
“這腿，好長！”</p>
這個讚美的聲音有些耳熟，老賊和王老二緩緩偏頭。</p>
尊敬的使君大人換了一身便衣，正在看兩個女人翻跟鬥。</p>
外麵有人吆喝，“使君何在？使君，使君！”</p>
若是被人發現使君大人蹲在這裏看女人翻跟鬥，威望會跌幾成？</p>
楊玄低下頭，可低頭瞬間看到了老賊。</p>
娘的！</p>
楊玄板著臉，“這個木架子很危險。”</p>
“是啊！”老賊讚道：“郎君憐惜百姓。”</p>
王老二開口，“郎君憐惜美人。”</p>
楊玄冷著臉，“老二今日的肉幹……取消！”</p>
王老二愕然，老賊說道：“再說話明日的肉幹也沒了。”</p>
楊玄使個眼色。</p>
老賊直起腰喊道：“誰尋使君？”</p>
王老二差點想喊使君在這。</p>
想到自己的肉幹，他趕緊捂住嘴。</p>
老賊擠了出去。</p>
再回來時，他擠到楊玄的身側，蹲下。</p>
“郎君，桃縣來了使者。”</p>
“何事？”</p>
“說是有人舉報郎君貪腐。”</p>
艸！</p>
楊玄沒心思看雜耍了，起身去了州廨。</p>
“楊使君究竟去了何處？”使者有些不耐煩，一邊擦汗，一邊喝茶。</p>
“使君去巡查了。”使者都不能得罪，否則回去捅你一刀子，你還不知道。所以盧強很是謹慎。</p>
“哈哈哈哈！”</p>
笑聲中，楊玄進了值房。</p>
使者坐著不動。</p>
從官服看，使者不過八品，竟敢坐著不動，這姿態就有趣了。</p>
貪腐的罪名可大可小，不，是可多可少。</p>
這等事兒沒有證實，就無法拿人。</p>
使者這個姿態，有些像是先入為主。</p>
楊玄自問在北疆官場沒怎麽得罪人，更不認識使者。</p>
這是幾個意思？</p>
他微微冷著臉，“何事？”</p>
盧強使個眼色，示意他太過強硬。</p>
楊玄的臉越發的冷了。</p>
許多時候，你的軟弱隻會被誤認為心虛。</p>
使者幹咳一聲，站了起來。</p>
“見過楊使君。”</p>
原來你的腿沒斷，也知曉禮貌啊！</p>
楊玄淡淡的道：“何事？”</p>
使者說道：“桃縣有人說楊使君貪腐。”</p>
“黃相公如何說？”</p>
楊玄壓根不在意其他人的看法。</p>
使者的腰挺直了，“相公說無稽之談，不過舉報人言辭鑿鑿，說楊使君滅了瓦謝之後，收了瓦謝藏寶。”</p>
那事兒不是隻有可汗知曉嗎？</p>
不，是華卓兄弟知曉。</p>
在敗亡之前，華卓把這個秘密告知了女兒慧娜。</p>
慧娜死了，華卓兄弟也死了，唯一知情的便是楊玄和烏達率領的護衛們。</p>
那些護衛沒有根基，楊玄就是他們的天。</p>
而且隻要不蠢，他們就不敢摻和這等事，否則楊玄倒黴，你一異族人難道還想落個好？</p>
不說旁人，老頭定然會把他弄的生不如死。</p>
不對！</p>
若是真的發現了證據，現在來的就不該是官員，而是……軍隊！</p>
艸！</p>
淡定！</p>
楊玄說道：“此等事我連辯駁都沒有興趣，相公是什麽吩咐？”</p>
使者的態度又恭謹了些，“劉司馬當場發怒，嗬斥舉報者，差點動手。”</p>
老頭越發的衝動了啊！</p>
楊玄腹誹著。</p>
“相公令你去桃縣。”</p>
楊玄抬眸，沒有預料之中的憤怒，隻有冷漠，“若是誰都能汙蔑一州刺史，以後大夥也都別做事了。”</p>
使者說道：“相公當場嗬斥了劉司馬，劉司馬說讓你去桃縣散散心。”</p>
若是不自辯，就顯得有些心虛，這事兒一直會懸著。但去自辯又有些憋屈，所以老頭讓他去桃縣散心，順帶把這事兒了了。</p>
“老盧和老曹看好家，我去桃縣一趟。”</p>
盧強顯然是怒了，鼻息咻咻，“做事的人不得好，不做事的人步步高升，這個大唐……病了！無可救藥！”</p>
“老盧別這樣！”曹穎勸著，可不小心卻把茶杯給捏碎了。</p>
老盧人不錯，老曹的演技不錯。</p>
使者幹咳一聲，“劉司馬說，楊使君練兵了得，相公說如此，就讓楊使君帶一千騎去桃縣演示一番。”</p>
這個狗東西！</p>
盧強和曹穎齊齊看向使者。</p>
這個狗東西把順序說倒了，若是他最先說這番話，誰都知曉黃春輝讓楊玄去桃縣是安撫之意。</p>
楊玄問道：“使者和楊某有仇？”</p>
盧強冷笑，“怕是有人想看看使君是否做賊心虛吧？”</p>
使者拱手，“是廖副使的交代，廖副使說，劉司馬為楊使君吃了苦頭，好歹楊使君也得受個驚。”</p>
</p>
廖勁吃飽撐的！</p>
楊玄覺得不至於。</p>
唯一的解釋就是，有人在鼓噪，廖勁幹脆就建議讓使者來臨安試探。</p>
有意思啊！</p>
楊玄有些納悶，心想自己隻是刺史，難道礙著誰了？</p>
陳州是個獨立的地方，劉擎在時，地位不可動搖。就算是他走了，繼任者也不是北疆自己能決斷的……但有建議權。</p>
還有一種可能，就是楊玄侵蝕了誰的權力。</p>
陳州是獨立的……再說一遍，所以，陳州的權力沒有礙著誰。</p>
那特麽吃飽撐的？</p>
帶著迷惑，楊玄回到了家中。</p>
“郎君！”</p>
章四娘從門後突然走了出來，恭恭敬敬的行禮，“見過郎君。”</p>
“怎麽不扭了？”楊玄有些好奇。</p>
章四娘低著頭，她今日穿的衣裳有些大，順著往下滑，露出了白膩的一抹脊背，“怡娘說，以前能扭，現在扭就是挑釁娘子。”</p>
怡娘對分寸掌握的太好了。</p>
楊玄說道：“扭著也累。”</p>
“不累。”</p>
“為何不累？”</p>
“扭著扭著的，就覺著餓了。”</p>
“這還能消食？”</p>
楊玄想了一下那個動作，扭腰，送胯。</p>
這個動作，有些像是卷軸裏的快步走，不，是競走。</p>
競走的幾乎都是瘦子。</p>
以後阿寧想減肥就建議她學學這個？</p>
阿寧扭起來……</p>
楊玄隻是想想，就覺得很有趣。</p>
“阿寧，你該減肥了。”</p>
正在看書的周寧抬頭，迷惑的道：“昨夜你還說我有些瘦了，要多吃些。”</p>
“渣男！”朱雀說道：“帶著妻子出門時，恨不能妻子隻剩下骨架好撐起衣裳。躺在床上時，恨不能妻子渾身都是肉。”</p>
嗬嗬！</p>
楊玄打個嗬嗬，“對了，我明日去桃縣一趟。”</p>
周寧起身，“我去給你收拾東西。”</p>
“阿寧。”</p>
“嗯？”周寧回身。</p>
“要不要給你尋個事做？”</p>
“什麽事？”</p>
“沒事。”</p>
楊玄想到了護士。</p>
隨即腦海裏浮現了一些畫麵。</p>
艸！</p>
年輕人血氣方剛啊！</p>
楊玄在想，臨安缺少醫者，若是弄個卷軸裏的醫院怎麽樣？</p>
周寧為院長。</p>
但下屬全是男子也不妥當。</p>
你不忌諱，但外麵會傳閑話。</p>
殺人的從不是道德，而是人心。</p>
這事兒……</p>
那些女人犯呢？</p>
可另一個麻煩又來了。</p>
周寧去外麵做事，家中的事兒誰來管？</p>
若是普通人家也就罷了，楊家的事兒真不少。</p>
這個問題暫且擱置。</p>
楊玄找來了怡娘。</p>
“貪腐？”怡娘怒，“郎君何曾貪腐？”</p>
瓦謝部的藏寶就在太平那邊，怡娘果然是不講理的偏袒啊！</p>
“這個天下都是郎君的！”</p>
……</p>
老劉頭是斥候首領。</p>
斥候越老越值錢，所以，哪怕是到了該回家帶孫子的年紀，老劉頭依舊出沒在北遼一線。</p>
他帶著二十餘斥候出了桃縣，一路哨探過去。</p>
“小心些！”</p>
在看到了一片馬糞後，老劉頭讓斥候們別下馬，他自己去檢查。</p>
他撿起馬糞，掰開看看濕度。</p>
“新鮮的！”老劉頭麵色微變，再用手指頭碾碎馬糞，隨即上馬，“有上好的豆子，走！”</p>
馬蹄聲從側麵傳來。</p>
一隊北遼騎兵狐疑的看著這邊，有人喊道：“是唐軍斥候！”</p>
隨即就是一次追逃。</p>
“快走！”</p>
老劉頭喊道：“先去兩個人。”</p>
“老劉頭，側麵！”有人驚呼。</p>
另一邊也出現了遼軍，黑壓壓一片。</p>
老劉頭看了一眼，麵色大變：“少說千餘，這是要突襲哪裏？”</p>
麵對北遼的強勢，北疆采取的是防禦態勢，北遼無計可施，除非願意付出巨大的傷亡去攻打堅城，否則最好的法子便是突襲。</p>
而斥候們的作用就是及時發現北遼的突襲。</p>
“走！”</p>
雙方不斷接近。</p>
老劉頭喊道：“王二，帶著兄弟們先走！”</p>
王二說道：“那你呢！？”</p>
老劉頭說道：“耶耶就算是去了地獄，也能活著回來。”</p>
無數次出生入死，造就了老劉頭漠視生死的坦然從容。</p>
他一人落在最後麵，拿出弓箭，返身，腰那裏哢嚓一聲。</p>
老了！</p>
年輕時他還能扭的更厲害。</p>
張弓搭箭。</p>
咻！</p>
一人落馬。</p>
再度放箭。</p>
一騎斜刺裏急速衝了過來。</p>
他飛身一撲，就撲到了老劉頭的身後，左手扼住他的咽喉，右手去搶馬韁。</p>
對於斥候而言，被俘獲比死亡還令人懼怕。</p>
雙方對待對方的斥候都不會留情，能被幾刀砍死就算是祖上積德，更多的是用天底下最惡毒的酷刑拷打。</p>
老劉頭的腦袋後仰，右手猛地一肘，可對手卻有甲衣擋住了這一擊，接著抓住了韁繩。</p>
隻需把韁繩拉一下，這個俘虜就到手了。</p>
老劉頭的身體一鬆，身體後倒。</p>
對手猝不及防，竟然被這一下撞了下去。</p>
但他也順手把老劉頭拖了下去。</p>
“老劉頭！”</p>
前方的斥候們目眥欲裂，有人想掉頭，被王二喝罵，“快跑！”</p>
老劉頭勉強站起來，衝著他們揮手，“跑！跑啊！”</p>
風吹散了他斑白的長發，一個繩套飛了過來，老劉頭單手握住，繩套收緊，他及時鬆手。</p>
馬蹄聲驟然大作。</p>
前方的斥候突然掉轉馬頭衝殺過來。</p>
“老劉頭，挺住！”</p>
老劉頭舉目看去，就看到一麵大旗。</p>
大旗迎風招展。</p>
上麵一個大字。</p>
楊！</p>
楊玄上馬。</p>
烏達走過來，邊走邊解下刀鞘。</p>
“大兄！”李誌覺得不對。</p>
“叫我？”楊玄上馬問道。</p>
李誌強笑道：“這是玩笑吧？”</p>
烏達舉起連鞘長刀。</p>
“大兄救我！”</p>
啪！</p>
“嗷！”</p>
……</p>
腿斷的痛楚真不是一般人能忍受的。</p>
慘叫了一路旳李誌愣是沒罵楊玄。</p>
“至少不蠢。”衛王說道。</p>
“在梁王府中，蠢人會活成行屍走肉。”李晗被大車拉了一路。</p>
回到衛王的住所，醫者已經在等候了。</p>
“如何？”醫者上前，溫文爾雅的頷首。</p>
“腿斷了。”李誌喘息著。</p>
“痛乎？”醫者用詞很雅致，讓李誌不禁生出了好感，“痛。”</p>
醫者含笑，“且忍忍。”</p>
他拿出剪刀，把李誌的褲腿剪開，歎道：“毛茸茸的腿，多乎哉？不多也！”</p>
李誌哆嗦了一下，“這位……”</p>
衛王府中的侍衛說道：“這是太平名醫……”</p>
醫者淡淡的道：“如今是陳州。”</p>
侍衛重新介紹，“這位是陳州名醫陳花鼓。”</p>
李誌問道：“冒昧一下，陳先生對跌打損傷可有造詣？”</p>
陳花鼓看看他的腿，伸手摸了一下，就在李誌慘嚎時，淡淡的道：“當世說跌打損傷，老夫說第二，無人敢稱第一。”</p>
邊上躺著李晗，他看到陳花鼓右手小指那長長的指甲，低聲道：“晚些請了軍中的醫者來。”</p>
楊玄和衛王在前院。</p>
“此事你莽撞了些。”衛王說道。</p>
“既然都是得罪人，那為何不得罪慘一些？”楊玄心中卻在想著另外的事兒。</p>
趙王竟然想和楊氏聯姻，梁王也是如此，由此可見，宗室和偽帝離心了。</p>
這是個重大利好。</p>
“你以後會多個敵人。”衛王的神色柔和了些。</p>
“我也不想得罪人。”</p>
這是實話，楊玄隻想做個好人。</p>
“隻是無法坐視。”</p>
衛王默然。</p>
楊玄走到門口，正準備出去。</p>
衛王抬頭。</p>
“我也是。”</p>
他沒有自稱本王。</p>
楊玄心中樂嗬，順勢讓人去州廨說一聲，“就說我去巡查。”</p>
可有人比他更快。</p>
州廨斜對麵，兩個女子正在木架子上翻來滾去，驚險萬分。</p>
圍觀者很多。</p>
“哎！油鍋來了，小心衣裳啊！”</p>
“哎！讓一讓了！”</p>
老賊一本正經的喊著，王老二也跟著吆喝，“收稅了啊！讓開！”</p>
油鍋不怕，有本事你就蹭，回家洗洗還能得些油水。但收稅的是官老爺，攔不得。</p>
兩個棒槌順利到了最前麵，蹲在那裏，陶醉的看著。</p>
“這個彎腰，哦喲！好嚇人！”老賊目不轉睛。</p>
“哎！她竟然能含著棍子倒立，那牙齒定然厲害，吃肉幹都不帶嚼的。”</p>
王老二讚美完畢，“老賊，該走了，郎君那邊還有事呢！”</p>
老賊搖頭，“郎君說有事，屁事沒有，就是想偷懶，咱們看咱們的！”</p>
“這腿，好長！”</p>
這個讚美的聲音有些耳熟，老賊和王老二緩緩偏頭。</p>
尊敬的使君大人換了一身便衣，正在看兩個女人翻跟鬥。</p>
外麵有人吆喝，“使君何在？使君，使君！”</p>
若是被人發現使君大人蹲在這裏看女人翻跟鬥，威望會跌幾成？</p>
楊玄低下頭，可低頭瞬間看到了老賊。</p>
娘的！</p>
楊玄板著臉，“這個木架子很危險。”</p>
“是啊！”老賊讚道：“郎君憐惜百姓。”</p>
王老二開口，“郎君憐惜美人。”</p>
楊玄冷著臉，“老二今日的肉幹……取消！”</p>
王老二愕然，老賊說道：“再說話明日的肉幹也沒了。”</p>
楊玄使個眼色。</p>
老賊直起腰喊道：“誰尋使君？”</p>
王老二差點想喊使君在這。</p>
想到自己的肉幹，他趕緊捂住嘴。</p>
老賊擠了出去。</p>
再回來時，他擠到楊玄的身側，蹲下。</p>
“郎君，桃縣來了使者。”</p>
“何事？”</p>
“說是有人舉報郎君貪腐。”</p>
艸！</p>
楊玄沒心思看雜耍了，起身去了州廨。</p>
“楊使君究竟去了何處？”使者有些不耐煩，一邊擦汗，一邊喝茶。</p>
“使君去巡查了。”使者都不能得罪，否則回去捅你一刀子，你還不知道。所以盧強很是謹慎。</p>
“哈哈哈哈！”</p>
笑聲中，楊玄進了值房。</p>
使者坐著不動。</p>
從官服看，使者不過八品，竟敢坐著不動，這姿態就有趣了。</p>
貪腐的罪名可大可小，不，是可多可少。</p>
這等事兒沒有證實，就無法拿人。</p>
使者這個姿態，有些像是先入為主。</p>
楊玄自問在北疆官場沒怎麽得罪人，更不認識使者。</p>
這是幾個意思？</p>
他微微冷著臉，“何事？”</p>
盧強使個眼色，示意他太過強硬。</p>
楊玄的臉越發的冷了。</p>
許多時候，你的軟弱隻會被誤認為心虛。</p>
使者幹咳一聲，站了起來。</p>
“見過楊使君。”</p>
原來你的腿沒斷，也知曉禮貌啊！</p>
楊玄淡淡的道：“何事？”</p>
使者說道：“桃縣有人說楊使君貪腐。”</p>
“黃相公如何說？”</p>
楊玄壓根不在意其他人的看法。</p>
使者的腰挺直了，“相公說無稽之談，不過舉報人言辭鑿鑿，說楊使君滅了瓦謝之後，收了瓦謝藏寶。”</p>
那事兒不是隻有可汗知曉嗎？</p>
不，是華卓兄弟知曉。</p>
在敗亡之前，華卓把這個秘密告知了女兒慧娜。</p>
慧娜死了，華卓兄弟也死了，唯一知情的便是楊玄和烏達率領的護衛們。</p>
那些護衛沒有根基，楊玄就是他們的天。</p>
而且隻要不蠢，他們就不敢摻和這等事，否則楊玄倒黴，你一異族人難道還想落個好？</p>
不說旁人，老頭定然會把他弄的生不如死。</p>
不對！</p>
若是真的發現了證據，現在來的就不該是官員，而是……軍隊！</p>
艸！</p>
淡定！</p>
楊玄說道：“此等事我連辯駁都沒有興趣，相公是什麽吩咐？”</p>
使者的態度又恭謹了些，“劉司馬當場發怒，嗬斥舉報者，差點動手。”</p>
老頭越發的衝動了啊！</p>
楊玄腹誹著。</p>
“相公令你去桃縣。”</p>
楊玄抬眸，沒有預料之中的憤怒，隻有冷漠，“若是誰都能汙蔑一州刺史，以後大夥也都別做事了。”</p>
使者說道：“相公當場嗬斥了劉司馬，劉司馬說讓你去桃縣散散心。”</p>
若是不自辯，就顯得有些心虛，這事兒一直會懸著。但去自辯又有些憋屈，所以老頭讓他去桃縣散心，順帶把這事兒了了。</p>
“老盧和老曹看好家，我去桃縣一趟。”</p>
盧強顯然是怒了，鼻息咻咻，“做事的人不得好，不做事的人步步高升，這個大唐……病了！無可救藥！”</p>
“老盧別這樣！”曹穎勸著，可不小心卻把茶杯給捏碎了。</p>
老盧人不錯，老曹的演技不錯。</p>
使者幹咳一聲，“劉司馬說，楊使君練兵了得，相公說如此，就讓楊使君帶一千騎去桃縣演示一番。”</p>
這個狗東西！</p>
盧強和曹穎齊齊看向使者。</p>
這個狗東西把順序說倒了，若是他最先說這番話，誰都知曉黃春輝讓楊玄去桃縣是安撫之意。</p>
楊玄問道：“使者和楊某有仇？”</p>
盧強冷笑，“怕是有人想看看使君是否做賊心虛吧？”</p>
使者拱手，“是廖副使的交代，廖副使說，劉司馬為楊使君吃了苦頭，好歹楊使君也得受個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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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勁吃飽撐的！</p>
楊玄覺得不至於。</p>
唯一的解釋就是，有人在鼓噪，廖勁幹脆就建議讓使者來臨安試探。</p>
有意思啊！</p>
楊玄有些納悶，心想自己隻是刺史，難道礙著誰了？</p>
陳州是個獨立的地方，劉擎在時，地位不可動搖。就算是他走了，繼任者也不是北疆自己能決斷的……但有建議權。</p>
還有一種可能，就是楊玄侵蝕了誰的權力。</p>
陳州是獨立的……再說一遍，所以，陳州的權力沒有礙著誰。</p>
那特麽吃飽撐的？</p>
帶著迷惑，楊玄回到了家中。</p>
“郎君！”</p>
章四娘從門後突然走了出來，恭恭敬敬的行禮，“見過郎君。”</p>
“怎麽不扭了？”楊玄有些好奇。</p>
章四娘低著頭，她今日穿的衣裳有些大，順著往下滑，露出了白膩的一抹脊背，“怡娘說，以前能扭，現在扭就是挑釁娘子。”</p>
怡娘對分寸掌握的太好了。</p>
楊玄說道：“扭著也累。”</p>
“不累。”</p>
“為何不累？”</p>
“扭著扭著的，就覺著餓了。”</p>
“這還能消食？”</p>
楊玄想了一下那個動作，扭腰，送胯。</p>
這個動作，有些像是卷軸裏的快步走，不，是競走。</p>
競走的幾乎都是瘦子。</p>
以後阿寧想減肥就建議她學學這個？</p>
阿寧扭起來……</p>
楊玄隻是想想，就覺得很有趣。</p>
“阿寧，你該減肥了。”</p>
正在看書的周寧抬頭，迷惑的道：“昨夜你還說我有些瘦了，要多吃些。”</p>
“渣男！”朱雀說道：“帶著妻子出門時，恨不能妻子隻剩下骨架好撐起衣裳。躺在床上時，恨不能妻子渾身都是肉。”</p>
嗬嗬！</p>
楊玄打個嗬嗬，“對了，我明日去桃縣一趟。”</p>
周寧起身，“我去給你收拾東西。”</p>
“阿寧。”</p>
“嗯？”周寧回身。</p>
“要不要給你尋個事做？”</p>
“什麽事？”</p>
“沒事。”</p>
楊玄想到了護士。</p>
隨即腦海裏浮現了一些畫麵。</p>
艸！</p>
年輕人血氣方剛啊！</p>
楊玄在想，臨安缺少醫者，若是弄個卷軸裏的醫院怎麽樣？</p>
周寧為院長。</p>
但下屬全是男子也不妥當。</p>
你不忌諱，但外麵會傳閑話。</p>
殺人的從不是道德，而是人心。</p>
這事兒……</p>
那些女人犯呢？</p>
可另一個麻煩又來了。</p>
周寧去外麵做事，家中的事兒誰來管？</p>
若是普通人家也就罷了，楊家的事兒真不少。</p>
這個問題暫且擱置。</p>
楊玄找來了怡娘。</p>
“貪腐？”怡娘怒，“郎君何曾貪腐？”</p>
瓦謝部的藏寶就在太平那邊，怡娘果然是不講理的偏袒啊！</p>
“這個天下都是郎君的！”</p>
……</p>
老劉頭是斥候首領。</p>
斥候越老越值錢，所以，哪怕是到了該回家帶孫子的年紀，老劉頭依舊出沒在北遼一線。</p>
他帶著二十餘斥候出了桃縣，一路哨探過去。</p>
“小心些！”</p>
在看到了一片馬糞後，老劉頭讓斥候們別下馬，他自己去檢查。</p>
他撿起馬糞，掰開看看濕度。</p>
“新鮮的！”老劉頭麵色微變，再用手指頭碾碎馬糞，隨即上馬，“有上好的豆子，走！”</p>
馬蹄聲從側麵傳來。</p>
一隊北遼騎兵狐疑的看著這邊，有人喊道：“是唐軍斥候！”</p>
隨即就是一次追逃。</p>
“快走！”</p>
老劉頭喊道：“先去兩個人。”</p>
“老劉頭，側麵！”有人驚呼。</p>
另一邊也出現了遼軍，黑壓壓一片。</p>
老劉頭看了一眼，麵色大變：“少說千餘，這是要突襲哪裏？”</p>
麵對北遼的強勢，北疆采取的是防禦態勢，北遼無計可施，除非願意付出巨大的傷亡去攻打堅城，否則最好的法子便是突襲。</p>
而斥候們的作用就是及時發現北遼的突襲。</p>
“走！”</p>
雙方不斷接近。</p>
老劉頭喊道：“王二，帶著兄弟們先走！”</p>
王二說道：“那你呢！？”</p>
老劉頭說道：“耶耶就算是去了地獄，也能活著回來。”</p>
無數次出生入死，造就了老劉頭漠視生死的坦然從容。</p>
他一人落在最後麵，拿出弓箭，返身，腰那裏哢嚓一聲。</p>
老了！</p>
年輕時他還能扭的更厲害。</p>
張弓搭箭。</p>
咻！</p>
一人落馬。</p>
再度放箭。</p>
一騎斜刺裏急速衝了過來。</p>
他飛身一撲，就撲到了老劉頭的身後，左手扼住他的咽喉，右手去搶馬韁。</p>
對於斥候而言，被俘獲比死亡還令人懼怕。</p>
雙方對待對方的斥候都不會留情，能被幾刀砍死就算是祖上積德，更多的是用天底下最惡毒的酷刑拷打。</p>
老劉頭的腦袋後仰，右手猛地一肘，可對手卻有甲衣擋住了這一擊，接著抓住了韁繩。</p>
隻需把韁繩拉一下，這個俘虜就到手了。</p>
老劉頭的身體一鬆，身體後倒。</p>
對手猝不及防，竟然被這一下撞了下去。</p>
但他也順手把老劉頭拖了下去。</p>
“老劉頭！”</p>
前方的斥候們目眥欲裂，有人想掉頭，被王二喝罵，“快跑！”</p>
老劉頭勉強站起來，衝著他們揮手，“跑！跑啊！”</p>
風吹散了他斑白的長發，一個繩套飛了過來，老劉頭單手握住，繩套收緊，他及時鬆手。</p>
馬蹄聲驟然大作。</p>
前方的斥候突然掉轉馬頭衝殺過來。</p>
“老劉頭，挺住！”</p>
老劉頭舉目看去，就看到一麵大旗。</p>
大旗迎風招展。</p>
上麵一個大字。</p>
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