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子悅坐在馬車裏，聽到外麵的喊聲嘈雜，忍不住掀開車簾往外看。</p>
熟悉的百姓，熟悉的呼喊，熟悉的氣息……</p>
這是汴京，她生長的地方。</p>
“記得五歲時，我聽說外麵熱鬧，便央求父親帶我出宮。那時我想，宮外會是什麽樣，應當是許多宮殿吧！還有許多人，和宮中一般……”</p>
到了這裏，張菁就徹底放鬆了，不再擔心年子悅的安全問題，她莞爾道：“陛下想必是不肯吧。”</p>
“父親開始不答應，我便偷偷把他的書給藏起來，隨後看著他四處尋找卻找不到，我就笑，父親就答應了。”</p>
一個五歲的女娃娃，偷偷的把父親的書藏起來，那模樣想來就可愛。</p>
而年胥自然不可能不知道……年子悅的身邊人會把這一切都看在眼裏，隻是大家配合著這對南周最高貴的父女演戲罷了。</p>
“我一路倍感期待，到了宮外，隻看到了人。好些人，南來北往，叫賣聲一下就衝進了耳中，我有些慌，卻有些期待。”</p>
她看著外麵，笑了起來，“父親帶著我去逛了街市，給我買了吃食，還看了把戲，看了相撲……我很快活。。”</p>
大了之後，年子悅的美漸漸傳播開來。她再也沒法輕易出宮了, 加之年胥政事越來越多，這等快活的日子越來越難得。</p>
前方, 楊玄在馬背上也在看著四周。</p>
果然繁華！</p>
若說長安是雄偉, 那汴京就是繁華。</p>
那些百姓穿著比長安百姓更好, 笑容也更多。</p>
但依舊能看到衣不蔽體者，也能看到豪奢者。</p>
王老二已經陶醉了, “好多吃的，老賊，你看, 那些吃的大唐從未見過。”</p>
老賊也算是見多識廣，但從未見到過如汴京般繁華的城市，也有些驚訝。</p>
“看看那些女子，嘖嘖！嫵媚。”</p>
烏達也在看，老賊問道：“烏達覺著如何？”</p>
烏達說道：“我在想, 若是一千騎可能破了這座繁茂的城池。”</p>
老賊搖頭, “莫要輕看了南周。”</p>
烏達說道：“草原上越是苦寒窮困的地方, 就越出勇士。”</p>
這話楊玄聽著, 不禁想到了卷軸裏的那個世界。</p>
在熱兵器出現之前，草原上總是能孕育出許多令人膽寒的部族，這個被滅了，下一個又會踩著他們的屍骸站起來，更為強大。</p>
二樓。</p>
楊略指指房門，何聰心領神會的摸出了短刀。</p>
叩叩叩！</p>
有人叩門。</p>
“何事？”何聰緩緩走向房門，輕聲問道。</p>
門外男子說道：“客人可要女伎？”</p>
汴京的女妓和女伎很多, 主要是在青樓中, 那是固定場所營業。</p>
而有些女妓和女伎就看中了一個沒有被發掘的市場……外賣。</p>
於是她們在酒樓和逆旅中轉悠, 主動把服務送到客人身邊。</p>
外麵腳步聲沙沙，仿佛是有幾個女人在期待的看著房門, 等著豪客開口留下自己。</p>
何聰看向楊略。</p>
楊略看了一眼窗外, 使團正在過來。</p>
他點頭。</p>
何聰說道：“進來。”</p>
房門緩緩而動, 一雙眸子透過漸漸擴大的門縫看向房間中。</p>
楊略就站在窗戶邊, 卻是背身而立，看不清長相。</p>
另一人呢？</p>
房門開, 一個男子衝了進來。</p>
門側, 短刀揮動。</p>
男子身形閃動，避開了一刀。</p>
何聰沒管他，而是衝著第二個男子揮刀。</p>
門外，有密諜衝著樓下招手。</p>
門內，那個男子逼近了楊略的身後, 毫不猶豫的一刀捅去，目標是楊略的大腿。</p>
大腿中刀，就算是再凶悍的人也無法逃脫情人司密諜的追索。</p>
楊略反手拍了一巴掌。</p>
呯！</p>
這一巴掌直接拍斷了他的脖頸。</p>
第三個男子衝了進來，迎麵就是一個飛掠而來的身影。他下意識的揮刀。</p>
何聰此刻也重創了自己的對手，說道：“走！”</p>
使團正在接近。</p>
楊略近乎於貪婪的看著左側，“再等等！”</p>
兩個男子持刀衝了進來。</p>
“殺！”</p>
低喝聲中，何聰和他們鬥作一團。</p>
蘇央飛掠上來，十餘手下緊緊跟隨。</p>
“外麵人多！”何聰一打二，看似僵持，可外麵腳步聲漸漸逼近，他覺得必須要走了。</p>
楊略蹙眉，他已經看到了馬背上的人影，但看不真切。</p>
“殺了！”</p>
門外，蘇央低喝。</p>
房間裏施展不開，一次最多能進三人，否則就是同室操戈。</p>
這次三個人都撲向了楊略。</p>
楊玄回身，拳頭迎向了長刀。</p>
呯呯呯！</p>
聽到這個聲音，何聰下意識的躲避在兩個對手的側麵，為此險些挨了一刀。</p>
三把長刀崩碎，碎屑呼嘯著飛濺而去。</p>
室內的五人慘嚎了起來。</p>
“是公主來了。”</p>
外麵一陣歡呼。</p>
南陽公主年子悅，南周珍寶。</p>
門外，蘇央知曉對手凶悍，說道：“弓箭手！”</p>
既然麵對麵無法解決，那麽就用弓箭來說話。</p>
楊略看了外麵一眼，判斷使團的距離，隨後身形閃動，飛掠出去。</p>
三個弓箭手剛拿出長弓，蘇央的警告就來了。</p>
“小心！”</p>
楊略奪過一把長刀，刀光閃爍間，二樓成了屠宰場。</p>
“閃避。”蘇央喊道。</p>
可今日他們並未準備專用的衣裳，無法藏匿行蹤。</p>
飛鏢攢射，在刀光前被彈飛，蘇央差點被波及。</p>
他厲喝一聲，腳下一頓，人就從緊貼著欄杆平飛而至，棄刀不用，而是一掌拍去。</p>
另一個密諜咬牙從後麵揮舞長刀。</p>
一人騰空躍起，頭下腳上，一拳徑直轟向楊略的頭頂。</p>
三麵夾擊！</p>
“看，公主的馬車！”</p>
外麵有人在喊。</p>
楊略沒有抬頭，一拳就這麽轟了上去。</p>
另一隻手反手拍打，就像是拍蒼蠅般的，把身後的密諜拍飛。</p>
蘇央的那一掌此刻到了。</p>
那夥悍匪在南周犯下了滔天罪行，若是能格殺了悍匪匪首，那功勞估摸著能直接遞到宮中去。</p>
機會！</p>
呯！</p>
頭頂的密諜被一拳擊飛，衝向屋頂。</p>
楊略的身體向後拱起，蘇央的一掌拍來。</p>
勢盡。</p>
再不能近一寸。</p>
腹部就在眼前。</p>
蘇央內息一吐。</p>
楊略的身體猛的筆直，小腹主動撞上了他的手。</p>
呯！</p>
蘇央隻覺得一股絕大的力量從手中傳來，他整個人就這麽倒飛了出去。</p>
半空中，他看到匪首衝進了房間裏。</p>
他為何要再度進去？</p>
這個疑惑還在腦海中，蘇央就撞到了牆壁。</p>
外麵，使團接近了。</p>
前方圍觀的人太多，路被堵住了。楊玄被擠到了馬車側麵。</p>
“南周百姓這般熱情嗎？”楊玄有些沾沾自喜。</p>
車簾掀開一條縫隙，年子悅的聲音傳來，“使者每年都有。”</p>
“都是老朽吧。”</p>
怎如我這等年少。</p>
“公主！”前方爆發出了歡呼聲。</p>
老賊低聲道：“郎君，都是看公主的。”</p>
車裏噗嗤一聲就笑了。</p>
咳咳！</p>
楊玄說道：“你往日就不出來與民同樂？”</p>
“你覺著能嗎？”年子悅也想，但知曉不可能。</p>
“為何不能？戴著羃?就是了。”楊玄說道：“你在長安……罷了。”</p>
年子悅偷偷溜出去的事兒不能說。</p>
年子悅低聲道：“多謝你了。”</p>
“客氣什麽。”到了這裏就需要仰仗年子悅的影響力，渣男此刻無比熱情，“有事隻管說話，若是想偷偷溜出來，我等著。”</p>
公主何等的尊貴，豈能和你聯袂遊蕩汴京。不知曉二人早已夜遊過長安城的張菁冷笑，“楊正使臉皮真厚。”</p>
“嗬嗬！”使者必須要臉皮厚，楊玄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p>
張菁看著老賊，“貴仆那日說是奄奄一息，可轉瞬出了南疆，便生龍活虎，路上還抓了兩個蟊賊，一番割肉，看著興高采烈，滿麵紅光，可見楊正使醫術了得，竟然能起死回生。”</p>
嗬嗬！</p>
楊玄淡淡的道：“楊某的醫術倒是有些。”</p>
年子悅好奇的問道：“師承於誰？”</p>
公主啊！他是哄你的！</p>
張菁黑著臉。</p>
楊玄認真的道：“邙山神醫。”</p>
“竟然如此嗎？”</p>
年子悅頗為好奇。</p>
張菁黑著臉，“邙山記得是墳山吧？”</p>
“大隱隱於市，神醫就隱居於邙山。”</p>
“鬼市？”張菁譏諷道……在這一路她多次被楊玄氣得想吐血，此刻有怨報怨，有仇報仇。</p>
“你竟然也知曉？”</p>
前方的酒樓上，楊略看到了楊玄。</p>
他深深的看了一眼，外麵腳步聲再度嘈雜，何聰喊道：“他們帶來了長槍。”</p>
</p>
楊略喝道：“走！”</p>
他衝出去，正好一個密諜衝上來，被楊略一把抓住脊背，竟然渾身內息都被禁錮住了。</p>
楊略把密諜往上一丟，接著身形跟著衝上去。</p>
“汴京不但繁華，你看看，那麽多百姓圍觀，可卻無人犯事，長安可能如此？”張菁今日開啟了毒舌。</p>
年子悅也捂嘴笑著補刀：“汴京連宰相出行都是大大方方的，沒有賊人。”</p>
轟！</p>
話音未落，右側的酒樓樓頂轟然作響，接著瓦片橫飛，木屑飛濺。</p>
一個身影衝了出來，飛掠到了前方，吧唧落地。</p>
接著一個人從缺口處衝天而起，楊玄抬頭，不禁呆了。</p>
楊略！</p>
楊略在空中看了他一眼，隨即飛掠而去。</p>
緊接著是何聰。</p>
楊玄呆呆的看著他們遠去。</p>
眼眶發熱。</p>
“抓賊人！”</p>
那些維持秩序的軍士爆發一聲喊，分出一批人去抓賊。</p>
張菁剛誇讚汴京治安好，就被現實打了一巴掌，所以沒發現楊玄神色異樣。</p>
年子悅惱火的道：“定然是故意的。”</p>
少女撒嬌的話，卻不知最貼近事實。</p>
老賊躍躍欲試，“郎君，要不咱們幫個忙？”</p>
這是想打臉南周官方。</p>
楊玄搖頭，正色道：“咱們是使團，帶著友誼而來。”</p>
張菁冷笑，心想我信你才見鬼。</p>
“公主！”</p>
一隊人馬趕來，卻是年胥派來迎接女兒的。</p>
年子悅坐在車裏，低聲道：“保重。”</p>
楊玄說道：“你也一樣。”</p>
車簾掀開，年子悅看了楊玄一眼，隨即車簾落下。</p>
馬車被護送著往皇城去了。</p>
一個官員在幾名小吏的陪同下走來，行禮，“五房提點費駱，見過貴使。”</p>
南周官職和大唐有區別，大唐的六部職權分明，而南周卻把六部的職責打散了，六部本身負責一部分，中書五房又負責一部分，堪稱是吃飽撐的。</p>
五房提點，堪稱是權重，費駱不過三十餘歲，看來也是南周一顆冉冉升起的官場新星。</p>
“大唐使者楊玄，見過費提點。”</p>
楊玄下馬。</p>
“貴使遠來，還請跟隨老夫前去歇息。”</p>
“請。”</p>
“請。”</p>
楊玄此刻滿腦子都是楊略，想著他出現在這裏是為何。</p>
想來想去，唯有一個理由，楊略聽聞他前來，想見見他。</p>
從出了元州開始，二人再也沒見過麵，隻是通過隼鳥傳信，知曉彼此的情況。</p>
……</p>
楊略帶著何聰幾下就隱入了汴京城中。</p>
汴京龐大，而且還有底下洞穴，想抓兩個存心想躲藏的高手，那便是海底撈針。</p>
二人早已準備了住所，進去後，何聰說道：“郎君看著越發的威武了。”</p>
楊略點頭，腦海裏浮現了當初那個少年的模樣。</p>
兩張臉漸漸合二為一。</p>
“我對不住陛下。”楊略想到自己在楊玄十歲後就遁入南周，讓他飽受磋磨，不禁心疼不已，也自責不已。</p>
“郎君說過此事，說若是沒有那一番磋磨，也沒有今日的他。郎君還說，寶劍鋒從磨礪出，梅花香自苦寒來。”</p>
楊略靠在門邊，輕聲道：“寶劍鋒從磨礪出，梅花香自苦寒來……郎君果然是陛下血脈，聰慧的令人不敢置信。”</p>
他突然一怔，“對了，先前郎君和馬車裏的人交談，是誰？”</p>
“是那位南周珍寶。”何聰得意的道：“郎君英武俊美，以後定然能尋個美人為妻。”</p>
楊略搖頭，“美有何益？郎君的正妻，當母儀天下。”</p>
“那南周珍寶呢？”</p>
“最多給個嬪妃，讓郎君解悶罷了。”</p>
……</p>
宮中，年胥早早把政事丟下。</p>
當看到年子悅疾步走來時，他不禁紅了眼眶，“子悅，讓你受苦了。”</p>
“父親！”</p>
年子悅跪下行大禮。</p>
“快起來。”</p>
父女相見，年胥噓寒問暖。</p>
“長安各處都好，大唐那邊也不管，想吃什麽和他們要，自己去采買也成。”</p>
“這點度量大唐還是有的，否則為父怎肯讓你去長安。”</p>
年胥看著越發出色的女兒，不禁歡喜的道：“先去沐浴歇息，回頭一起用飯。”</p>
等女兒走後，張菁上前。</p>
“子悅在長安可曾被欺負？”</p>
“未曾。”</p>
“可曾被男子騷擾？”</p>
年胥自然不會讓掌心之寶嫁給南周之外的人。</p>
“未曾。”</p>
“可曾與誰親近？”</p>
張菁默然。</p>
年胥緩緩抬頭。</p>
“誰？”</p>
“使團正使……楊玄。”</p>
年胥的臉紅了起來，卻是惱火。</p>
有人進來請示。</p>
“陛下，大唐使團來了，宴請要何等規製？”</p>
“最低等！”</p>
熟悉的百姓，熟悉的呼喊，熟悉的氣息……</p>
這是汴京，她生長的地方。</p>
“記得五歲時，我聽說外麵熱鬧，便央求父親帶我出宮。那時我想，宮外會是什麽樣，應當是許多宮殿吧！還有許多人，和宮中一般……”</p>
到了這裏，張菁就徹底放鬆了，不再擔心年子悅的安全問題，她莞爾道：“陛下想必是不肯吧。”</p>
“父親開始不答應，我便偷偷把他的書給藏起來，隨後看著他四處尋找卻找不到，我就笑，父親就答應了。”</p>
一個五歲的女娃娃，偷偷的把父親的書藏起來，那模樣想來就可愛。</p>
而年胥自然不可能不知道……年子悅的身邊人會把這一切都看在眼裏，隻是大家配合著這對南周最高貴的父女演戲罷了。</p>
“我一路倍感期待，到了宮外，隻看到了人。好些人，南來北往，叫賣聲一下就衝進了耳中，我有些慌，卻有些期待。”</p>
她看著外麵，笑了起來，“父親帶著我去逛了街市，給我買了吃食，還看了把戲，看了相撲……我很快活。。”</p>
大了之後，年子悅的美漸漸傳播開來。她再也沒法輕易出宮了, 加之年胥政事越來越多，這等快活的日子越來越難得。</p>
前方, 楊玄在馬背上也在看著四周。</p>
果然繁華！</p>
若說長安是雄偉, 那汴京就是繁華。</p>
那些百姓穿著比長安百姓更好, 笑容也更多。</p>
但依舊能看到衣不蔽體者，也能看到豪奢者。</p>
王老二已經陶醉了, “好多吃的，老賊，你看, 那些吃的大唐從未見過。”</p>
老賊也算是見多識廣，但從未見到過如汴京般繁華的城市，也有些驚訝。</p>
“看看那些女子，嘖嘖！嫵媚。”</p>
烏達也在看，老賊問道：“烏達覺著如何？”</p>
烏達說道：“我在想, 若是一千騎可能破了這座繁茂的城池。”</p>
老賊搖頭, “莫要輕看了南周。”</p>
烏達說道：“草原上越是苦寒窮困的地方, 就越出勇士。”</p>
這話楊玄聽著, 不禁想到了卷軸裏的那個世界。</p>
在熱兵器出現之前，草原上總是能孕育出許多令人膽寒的部族，這個被滅了，下一個又會踩著他們的屍骸站起來，更為強大。</p>
二樓。</p>
楊略指指房門，何聰心領神會的摸出了短刀。</p>
叩叩叩！</p>
有人叩門。</p>
“何事？”何聰緩緩走向房門，輕聲問道。</p>
門外男子說道：“客人可要女伎？”</p>
汴京的女妓和女伎很多, 主要是在青樓中, 那是固定場所營業。</p>
而有些女妓和女伎就看中了一個沒有被發掘的市場……外賣。</p>
於是她們在酒樓和逆旅中轉悠, 主動把服務送到客人身邊。</p>
外麵腳步聲沙沙，仿佛是有幾個女人在期待的看著房門, 等著豪客開口留下自己。</p>
何聰看向楊略。</p>
楊略看了一眼窗外, 使團正在過來。</p>
他點頭。</p>
何聰說道：“進來。”</p>
房門緩緩而動, 一雙眸子透過漸漸擴大的門縫看向房間中。</p>
楊略就站在窗戶邊, 卻是背身而立，看不清長相。</p>
另一人呢？</p>
房門開, 一個男子衝了進來。</p>
門側, 短刀揮動。</p>
男子身形閃動，避開了一刀。</p>
何聰沒管他，而是衝著第二個男子揮刀。</p>
門外，有密諜衝著樓下招手。</p>
門內，那個男子逼近了楊略的身後, 毫不猶豫的一刀捅去，目標是楊略的大腿。</p>
大腿中刀，就算是再凶悍的人也無法逃脫情人司密諜的追索。</p>
楊略反手拍了一巴掌。</p>
呯！</p>
這一巴掌直接拍斷了他的脖頸。</p>
第三個男子衝了進來，迎麵就是一個飛掠而來的身影。他下意識的揮刀。</p>
何聰此刻也重創了自己的對手，說道：“走！”</p>
使團正在接近。</p>
楊略近乎於貪婪的看著左側，“再等等！”</p>
兩個男子持刀衝了進來。</p>
“殺！”</p>
低喝聲中，何聰和他們鬥作一團。</p>
蘇央飛掠上來，十餘手下緊緊跟隨。</p>
“外麵人多！”何聰一打二，看似僵持，可外麵腳步聲漸漸逼近，他覺得必須要走了。</p>
楊略蹙眉，他已經看到了馬背上的人影，但看不真切。</p>
“殺了！”</p>
門外，蘇央低喝。</p>
房間裏施展不開，一次最多能進三人，否則就是同室操戈。</p>
這次三個人都撲向了楊略。</p>
楊玄回身，拳頭迎向了長刀。</p>
呯呯呯！</p>
聽到這個聲音，何聰下意識的躲避在兩個對手的側麵，為此險些挨了一刀。</p>
三把長刀崩碎，碎屑呼嘯著飛濺而去。</p>
室內的五人慘嚎了起來。</p>
“是公主來了。”</p>
外麵一陣歡呼。</p>
南陽公主年子悅，南周珍寶。</p>
門外，蘇央知曉對手凶悍，說道：“弓箭手！”</p>
既然麵對麵無法解決，那麽就用弓箭來說話。</p>
楊略看了外麵一眼，判斷使團的距離，隨後身形閃動，飛掠出去。</p>
三個弓箭手剛拿出長弓，蘇央的警告就來了。</p>
“小心！”</p>
楊略奪過一把長刀，刀光閃爍間，二樓成了屠宰場。</p>
“閃避。”蘇央喊道。</p>
可今日他們並未準備專用的衣裳，無法藏匿行蹤。</p>
飛鏢攢射，在刀光前被彈飛，蘇央差點被波及。</p>
他厲喝一聲，腳下一頓，人就從緊貼著欄杆平飛而至，棄刀不用，而是一掌拍去。</p>
另一個密諜咬牙從後麵揮舞長刀。</p>
一人騰空躍起，頭下腳上，一拳徑直轟向楊略的頭頂。</p>
三麵夾擊！</p>
“看，公主的馬車！”</p>
外麵有人在喊。</p>
楊略沒有抬頭，一拳就這麽轟了上去。</p>
另一隻手反手拍打，就像是拍蒼蠅般的，把身後的密諜拍飛。</p>
蘇央的那一掌此刻到了。</p>
那夥悍匪在南周犯下了滔天罪行，若是能格殺了悍匪匪首，那功勞估摸著能直接遞到宮中去。</p>
機會！</p>
呯！</p>
頭頂的密諜被一拳擊飛，衝向屋頂。</p>
楊略的身體向後拱起，蘇央的一掌拍來。</p>
勢盡。</p>
再不能近一寸。</p>
腹部就在眼前。</p>
蘇央內息一吐。</p>
楊略的身體猛的筆直，小腹主動撞上了他的手。</p>
呯！</p>
蘇央隻覺得一股絕大的力量從手中傳來，他整個人就這麽倒飛了出去。</p>
半空中，他看到匪首衝進了房間裏。</p>
他為何要再度進去？</p>
這個疑惑還在腦海中，蘇央就撞到了牆壁。</p>
外麵，使團接近了。</p>
前方圍觀的人太多，路被堵住了。楊玄被擠到了馬車側麵。</p>
“南周百姓這般熱情嗎？”楊玄有些沾沾自喜。</p>
車簾掀開一條縫隙，年子悅的聲音傳來，“使者每年都有。”</p>
“都是老朽吧。”</p>
怎如我這等年少。</p>
“公主！”前方爆發出了歡呼聲。</p>
老賊低聲道：“郎君，都是看公主的。”</p>
車裏噗嗤一聲就笑了。</p>
咳咳！</p>
楊玄說道：“你往日就不出來與民同樂？”</p>
“你覺著能嗎？”年子悅也想，但知曉不可能。</p>
“為何不能？戴著羃?就是了。”楊玄說道：“你在長安……罷了。”</p>
年子悅偷偷溜出去的事兒不能說。</p>
年子悅低聲道：“多謝你了。”</p>
“客氣什麽。”到了這裏就需要仰仗年子悅的影響力，渣男此刻無比熱情，“有事隻管說話，若是想偷偷溜出來，我等著。”</p>
公主何等的尊貴，豈能和你聯袂遊蕩汴京。不知曉二人早已夜遊過長安城的張菁冷笑，“楊正使臉皮真厚。”</p>
“嗬嗬！”使者必須要臉皮厚，楊玄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p>
張菁看著老賊，“貴仆那日說是奄奄一息，可轉瞬出了南疆，便生龍活虎，路上還抓了兩個蟊賊，一番割肉，看著興高采烈，滿麵紅光，可見楊正使醫術了得，竟然能起死回生。”</p>
嗬嗬！</p>
楊玄淡淡的道：“楊某的醫術倒是有些。”</p>
年子悅好奇的問道：“師承於誰？”</p>
公主啊！他是哄你的！</p>
張菁黑著臉。</p>
楊玄認真的道：“邙山神醫。”</p>
“竟然如此嗎？”</p>
年子悅頗為好奇。</p>
張菁黑著臉，“邙山記得是墳山吧？”</p>
“大隱隱於市，神醫就隱居於邙山。”</p>
“鬼市？”張菁譏諷道……在這一路她多次被楊玄氣得想吐血，此刻有怨報怨，有仇報仇。</p>
“你竟然也知曉？”</p>
前方的酒樓上，楊略看到了楊玄。</p>
他深深的看了一眼，外麵腳步聲再度嘈雜，何聰喊道：“他們帶來了長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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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略喝道：“走！”</p>
他衝出去，正好一個密諜衝上來，被楊略一把抓住脊背，竟然渾身內息都被禁錮住了。</p>
楊略把密諜往上一丟，接著身形跟著衝上去。</p>
“汴京不但繁華，你看看，那麽多百姓圍觀，可卻無人犯事，長安可能如此？”張菁今日開啟了毒舌。</p>
年子悅也捂嘴笑著補刀：“汴京連宰相出行都是大大方方的，沒有賊人。”</p>
轟！</p>
話音未落，右側的酒樓樓頂轟然作響，接著瓦片橫飛，木屑飛濺。</p>
一個身影衝了出來，飛掠到了前方，吧唧落地。</p>
接著一個人從缺口處衝天而起，楊玄抬頭，不禁呆了。</p>
楊略！</p>
楊略在空中看了他一眼，隨即飛掠而去。</p>
緊接著是何聰。</p>
楊玄呆呆的看著他們遠去。</p>
眼眶發熱。</p>
“抓賊人！”</p>
那些維持秩序的軍士爆發一聲喊，分出一批人去抓賊。</p>
張菁剛誇讚汴京治安好，就被現實打了一巴掌，所以沒發現楊玄神色異樣。</p>
年子悅惱火的道：“定然是故意的。”</p>
少女撒嬌的話，卻不知最貼近事實。</p>
老賊躍躍欲試，“郎君，要不咱們幫個忙？”</p>
這是想打臉南周官方。</p>
楊玄搖頭，正色道：“咱們是使團，帶著友誼而來。”</p>
張菁冷笑，心想我信你才見鬼。</p>
“公主！”</p>
一隊人馬趕來，卻是年胥派來迎接女兒的。</p>
年子悅坐在車裏，低聲道：“保重。”</p>
楊玄說道：“你也一樣。”</p>
車簾掀開，年子悅看了楊玄一眼，隨即車簾落下。</p>
馬車被護送著往皇城去了。</p>
一個官員在幾名小吏的陪同下走來，行禮，“五房提點費駱，見過貴使。”</p>
南周官職和大唐有區別，大唐的六部職權分明，而南周卻把六部的職責打散了，六部本身負責一部分，中書五房又負責一部分，堪稱是吃飽撐的。</p>
五房提點，堪稱是權重，費駱不過三十餘歲，看來也是南周一顆冉冉升起的官場新星。</p>
“大唐使者楊玄，見過費提點。”</p>
楊玄下馬。</p>
“貴使遠來，還請跟隨老夫前去歇息。”</p>
“請。”</p>
“請。”</p>
楊玄此刻滿腦子都是楊略，想著他出現在這裏是為何。</p>
想來想去，唯有一個理由，楊略聽聞他前來，想見見他。</p>
從出了元州開始，二人再也沒見過麵，隻是通過隼鳥傳信，知曉彼此的情況。</p>
……</p>
楊略帶著何聰幾下就隱入了汴京城中。</p>
汴京龐大，而且還有底下洞穴，想抓兩個存心想躲藏的高手，那便是海底撈針。</p>
二人早已準備了住所，進去後，何聰說道：“郎君看著越發的威武了。”</p>
楊略點頭，腦海裏浮現了當初那個少年的模樣。</p>
兩張臉漸漸合二為一。</p>
“我對不住陛下。”楊略想到自己在楊玄十歲後就遁入南周，讓他飽受磋磨，不禁心疼不已，也自責不已。</p>
“郎君說過此事，說若是沒有那一番磋磨，也沒有今日的他。郎君還說，寶劍鋒從磨礪出，梅花香自苦寒來。”</p>
楊略靠在門邊，輕聲道：“寶劍鋒從磨礪出，梅花香自苦寒來……郎君果然是陛下血脈，聰慧的令人不敢置信。”</p>
他突然一怔，“對了，先前郎君和馬車裏的人交談，是誰？”</p>
“是那位南周珍寶。”何聰得意的道：“郎君英武俊美，以後定然能尋個美人為妻。”</p>
楊略搖頭，“美有何益？郎君的正妻，當母儀天下。”</p>
“那南周珍寶呢？”</p>
“最多給個嬪妃，讓郎君解悶罷了。”</p>
……</p>
宮中，年胥早早把政事丟下。</p>
當看到年子悅疾步走來時，他不禁紅了眼眶，“子悅，讓你受苦了。”</p>
“父親！”</p>
年子悅跪下行大禮。</p>
“快起來。”</p>
父女相見，年胥噓寒問暖。</p>
“長安各處都好，大唐那邊也不管，想吃什麽和他們要，自己去采買也成。”</p>
“這點度量大唐還是有的，否則為父怎肯讓你去長安。”</p>
年胥看著越發出色的女兒，不禁歡喜的道：“先去沐浴歇息，回頭一起用飯。”</p>
等女兒走後，張菁上前。</p>
“子悅在長安可曾被欺負？”</p>
“未曾。”</p>
“可曾被男子騷擾？”</p>
年胥自然不會讓掌心之寶嫁給南周之外的人。</p>
“未曾。”</p>
“可曾與誰親近？”</p>
張菁默然。</p>
年胥緩緩抬頭。</p>
“誰？”</p>
“使團正使……楊玄。”</p>
年胥的臉紅了起來，卻是惱火。</p>
有人進來請示。</p>
“陛下，大唐使團來了，宴請要何等規製？”</p>
“最低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