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輝很快得到了消息。</p>
“明府，不出兵了。”</p>
“為何？”</p>
“說是楊玄回來了。”</p>
楊玄跑哪去了？杜輝：“……”</p>
老頭子又在為楊玄開小灶！</p>
娘的！</p>
我等呢？</p>
杜輝和謝如發牢騷，“老夫說使君怎地轉性子了，竟然願為我章羽縣冒險，嗬嗬！原來是自作多情。”</p>
謝如挑眉，“明府家中的小娘子如何了？”</p>
杜輝眼前一亮，“是啊！老夫的賢婿還沒找著。來人，送了賀禮去太平，順帶問問楊玄的身邊可有女子。”</p>
……</p>
楊玄等人回到了太平。</p>
萬人空巷誇張了些，但大多人都出來相迎。</p>
百餘草原護衛看著分外的醒目，有人驚訝的道：“明府怎地帶了些草原人回來？”</p>
到了縣廨外麵，怡娘沒在，楊玄心中一個咯噔。</p>
“我去隔壁。”李晗出人預料的選擇暫時住在衛王那邊。</p>
嗬嗬！</p>
衛王隻是冷笑。</p>
這兩個晚些會不會弄出人命來？</p>
這個念頭隻是一轉，楊玄就進了縣廨。</p>
“見過明府！”</p>
甄斯文眼眶含淚，很是激動。</p>
斯文是個好人。</p>
蔣真站在最後麵，和以往搶表現的風格不符。</p>
他眼含熱淚，“回來就好！”，前方的錢吉看似回頭，蔣真趕緊抹了一把淚水。</p>
“明府吉人天相。”錢吉笑的很歡喜，胸口一股股鬱氣往上頂，讓他難受的想吐血。</p>
楊玄一路往後院去，路上迎到他的老賊和王老二已經竄去了廚房弄吃的。</p>
“嗷！”</p>
王老二慘嚎一聲，手中拿著一塊羊肉衝出廚房。</p>
隨後，怡娘緩緩走出來，她圍著圍腰，雙手上灰撲撲的，沾滿了麥粉，看到楊玄後，先是笑了笑，然後就哭了起來。</p>
“咳咳！”曹穎幹咳幾下。</p>
“怡娘，我回來了。”楊玄上前。</p>
怡娘抬頭，“回來就好，回來就好。”</p>
老賊涎著臉過來，“這次可餓慘了，怡娘，弄了什麽好吃的？”</p>
“等著。”</p>
怡娘轉身進去，再出來時，手中多了一根擀麵杖。</p>
“呯！”</p>
老賊挨了一棍子，轉身就跑。</p>
“還敢跑！”怡娘紅著眼眶，“讓你等護衛郎君，郎君曆險，你等卻安然無恙！”</p>
老賊和王老二老老實實地站在一起。</p>
怡娘拿著擀麵杖抽打他們的脊背，呯呯作響。</p>
楊玄想勸阻，曹穎微微搖頭，低聲道：“郎君不知，若是尚在宮中時，他們二人少不得要挨杖責。怡娘這個算是輕的。”</p>
怡娘一棍子抽去，“郎君遇險，你等當以身相代才是。”</p>
“是！”老賊很老實的應了。</p>
呯！</p>
王老二挨了一記。</p>
“郎君遇險，該如何護衛？”怡娘一字一吐的道：“就算前方是刀山火海，也該義無反顧衝上去，衝著刀山火海砍殺，為郎君殺出一條路來，可記住了？”</p>
王老二點頭，“記住了。”</p>
挨完打，怡娘進去做飯，章四娘跟著。</p>
“去給郎君準備衣裳。”怡娘恨鐵不成鋼的用手指頭戳了她的額頭一下，“遠行歸來要沐浴更衣，趕緊去。”</p>
“哦！”</p>
“一個個都不省心！”</p>
曹穎在外麵苦笑，“消息傳來，怡娘差點一劍戳死老夫。”</p>
楊玄覺得這個可能性很大。</p>
這時隔壁傳來了嚎哭聲。</p>
老賊蹲在地上，齜牙咧嘴的抬頭，“比號喪還賣力，這是誰？”</p>
“孫間！”</p>
隔壁，孫間跪在李晗身前嚎哭的滿臉涕淚。</p>
“忠心耿耿。”衛王讚道。</p>
李晗看了他一眼，“我若是回不來，他也難逃一死。他這是一半為我高興，一半為自己死裏逃生高興。”</p>
特麽的，花花腸子就是多！衛王叫人去弄酒。</p>
“起來！”李晗學衛王坐在台階上，覺得涼悠悠的，長久騎馬，飽受摧殘的屁股倍感舒坦。</p>
孫間起身，歡喜的道：“小人這便去準備幹糧，咱們回長安。”</p>
李晗舒坦的靠在梁柱上，“你回去，告訴阿翁，我身體不適，不便於長途跋涉，便留在太平養傷。”</p>
“小郎君！”孫間還想勸，李晗冷著臉，“速去！”</p>
等孫間走後，衛王冷笑道：“美人還在，你隻管帶回去就是了，功勞依舊有。”</p>
“此刻帶著美人回去，從此梁王府就不用做人了。”</p>
梁王府諂媚，竟然為皇帝窮搜天下找美人，臥槽！往日對皇帝的各種不滿呢？都是假的？</p>
而且這等事兒犯忌諱，幾乎能在正史和野史中預留一個佞臣的牌位。</p>
衛王：“本王看你卻不是那等在乎梁王府名聲之人。”</p>
“兩百萬錢差點把我葬送在北疆，你覺著我此刻回去如何麵對家人？”</p>
“矯情！”</p>
衛王起身，“備馬！”</p>
李晗問道：“你去何處？”</p>
衛王森然道：“殺人！”</p>
……</p>
潛州。</p>
韓靖在潛州城中頗有些名氣，有文名，而且任俠豪氣，結交頗為廣闊，堪稱是知己遍天下。</p>
衛王就藩潛州後，也曾邀請城中的名士來府中飲宴，韓靖長袖善舞，逢迎有術，很快就和衛王打成一片。</p>
有了衛王的加成，韓靖在潛州更是如魚得水。</p>
“飲酒！”</p>
潛州刺史的家中，此刻高朋滿座。韓靖在中間左右逢源，這裏挑動氣氛，哪裏說個笑話，氣氛就這麽活躍了起來。</p>
刺史張廷和人站在不遠處低聲說話。</p>
“韓靖此人長袖善舞，哪裏宴請都少不得他，少了他，就顯得不夠活躍。”</p>
張廷點頭，“確實如此。”</p>
身邊人低聲道：“最近衛王府中動靜不大對，那位王妃的火氣大了些。”</p>
張廷說道：“老夫執掌潛州一地，治理隻是其次，要緊的盯著衛王府，但凡有什麽風吹草動，趕緊上報長安。”</p>
身邊人笑道：“如此倒也省事。”</p>
“不。”張廷有些頭痛的道：“衛王脾氣不好，一旦發作起來，不是重傷誰誰誰，就是砸了誰家。不過還好，沒死人，否則老夫也得跟著倒黴。”</p>
“讓我等舉杯。”那邊韓靖舉起酒杯，衝著張廷說道：“使君為我潛州嘔心瀝血，這一杯酒，敬使君！”</p>
張廷微笑頷首，“此人頗為知趣，下次再有宴請，依舊請了他來。”</p>
身邊人點頭，“是！”</p>
眾人仰頭就喝。</p>
“痛快！”</p>
韓靖放下酒杯，神采飛揚的道：“人生難遇一知己，今日群賢畢至，韓某心情激蕩，有詩一首……”</p>
這主持氣氛的能力堪稱是絕了。</p>
一首詩畢，韓靖躬身，“還請使君指點。”</p>
嘖嘖！</p>
身邊人低聲道：“這奉承的毫無煙火氣，我遠遠不及。”</p>
張廷微笑著指點了一番。</p>
韓靖正色道：“我曾聽人說，人活一世最要緊的是聞道，領悟了道，就算是此刻死去也再無遺憾。多謝使君。”</p>
一個魁梧的身影出現在大堂外。</p>
有人回首。</p>
“衛王……大王！”</p>
眾人紛紛起身行禮。</p>
“見過大王。”</p>
韓靖宛如白日見鬼般的麵色大變，悄然往後退去。</p>
張廷迎上去，“見過大王，敢問大王回潛州可曾稟告長安。”</p>
皇子到了封地後不能亂跑，到了地方後也不能隨便回封地。</p>
衛王盯著韓靖，“本王回來有事。”</p>
張廷有監視衛王的任務，“敢問何事。”</p>
“殺人！”</p>
衛王身形掠過。</p>
韓靖轉身就跑。</p>
“救命！”</p>
“住手！”張廷麵色發白，“大王萬萬不可！”</p>
巨刀揮舞。</p>
人頭落地。</p>
衛王伸腳一踢，五官還在蠕動的人頭飛出了大堂。</p>
衛王就這麽大搖大擺的走了。</p>
堂內眾人目瞪口呆。</p>
衛王出了刺史府，隨即到了王府。</p>
“王妃，大王回來了。”</p>
正在和人議事的王妃擺擺手，起身出迎。</p>
衛王大步而來，王妃行禮，“見過大王，大王在太平……怎地突然回來了？”</p>
“不是捉奸！”衛王進了堂內，王妃冷著臉進來，“妾身何曾出軌？大王這話什麽意思？”</p>
“做飯來。”衛王解下巨刀。</p>
王妃嗅嗅，“殺人了？”</p>
“嗯！”</p>
一頓羊肉吃了，衛王起身，“本王剛殺了韓靖，若是長安有人來問，隻管讓他們去太平。本王等著他們！”</p>
“什麽意思？”王妃追問。</p>
衛王蹙眉，“你無需管！”</p>
王妃突然就炸了，“什麽叫做無需管？你若是犯下大事，孩子們該逃的逃，難道留在王府中等死？”</p>
伺候的幾個侍女滿臉黑線，心想這等事兒也是能說出來的？</p>
衛王淡淡的道：“韓靖哄騙本王，你為此差點做了寡婦。”</p>
王妃一怔，旋即說道：“既然如此，交給張廷豈不是更好？”</p>
衛王說道：“不殺他，本王心中不痛快。”</p>
王妃怒道：“你倒是痛快了，長安若是來人，一家子都做了厲鬼，跟著你去害人。”</p>
衛王冷笑，“潑婦！”</p>
“你說什麽？”</p>
人影閃動，侍女們抱頭鼠竄。</p>
砰砰砰砰砰砰！</p>
拳腳碰撞的聲音不斷傳來。</p>
轟！</p>
一根柱子被衛王一腿掃斷。</p>
轟！</p>
王妃一拳打斷另一根柱子。</p>
轟隆……</p>
整個屋子轟然倒塌。</p>
……</p>
長安。</p>
天氣酷熱，梁靖不耐熱，進宮求見時也是躲在屋簷下等候。</p>
這是特權。</p>
少頃，有人出來，帶著他去梨園。</p>
貴妃看到他時，揮手讓眾人出去，然後喜滋滋的道：“韓石頭這些時日對我頗好，不時還說幾句話。”</p>
梁靖大喜，“我昨日才見到他，說了一通話，咦！看來此人是想投靠娘娘？”</p>
貴妃搖頭，矜持的道：“他是陛下的人，不會投靠誰。不過這番示好定然是知曉了什麽。”</p>
“廢後！”梁靖兩眼放光！</p>
貴妃的心怦怦跳，“不會吧。”</p>
“難說！”梁靖一番鼓吹，讓她最近用心些。</p>
“陛下到。”</p>
皇帝到了，身後跟著韓石頭。</p>
梁靖自然不敢做燈泡，隨即告退。</p>
出了門，見韓石頭在門外，梁靖行禮，笑道：“韓少監今日頗為精神。”</p>
二人低聲說了一番話，隨即梁靖走了，臨走前硬塞給韓石頭一塊玉佩。</p>
有人路過，見韓石頭拿著一塊玉佩，喃喃的道：“那麽貴重的禮物，咱受之有愧啊！”</p>
這人捂著耳朵就走。</p>
韓石頭回身，看著此人小跑遠去，眼中多了瘋狂之色，輕聲道：“貴妃兄妹欲圖不軌，還想賄賂咱，買為內應！”</p>
他看了裏麵一眼，眼中閃過厲色。</p>
如今他隻等著消息，若是小郎君不幸，那麽這對兄妹收買他，並打聽皇帝出行日子就是鐵證如山。</p>
皇帝是寵愛貴妃，可韓石頭知曉，此人最寵愛的是自己。若是他的安危受到威脅，別說是貴妃，就算是他的父親都難逃一死。</p>
</p>
他這是準備用自爆來弄死貴妃兄妹。</p>
但還有一個人該死！</p>
韓石頭看向了裏麵，皇帝單手托起嬌羞的貴妃下巴，眼神火熱。</p>
少頃，韓石頭令人進去收拾。</p>
“石頭。”</p>
皇帝慵懶的靠在榻上。</p>
“奴婢在。”</p>
“太子最近如何？”</p>
“殿下最近幾日在讀書。”</p>
“什麽書？”</p>
“政論。”</p>
皇帝默然。</p>
政論是武帝親手編撰，裏麵是他一生治國的總結，堪稱是帝王之學。</p>
貴妃被人攙扶著去沐浴，皇帝看著她的背影，吩咐道：“太子最近有些忘形了，去敲打一番。”</p>
“是！”</p>
太子正在看書，書是典籍，勸人向善一類。</p>
“殿下，韓石頭來了。”</p>
太子抬頭，笑道：“孤當出迎。”</p>
他帶著人迎了出去，見到韓石頭後，拱手道：“見過韓少監。”</p>
韓石頭最近炙手可熱，太子曆來都對他頗為多禮，此刻更是多了一分恭謹。</p>
韓石頭淡淡的道：“陛下有話。”</p>
太子跪下，“請阿耶訓示。”</p>
韓石頭說道：“太子在東宮當好生讀書，莫要去走歪門邪道。”</p>
太子渾身顫栗，“是，是，兒知錯了，兒罪不可赦……”</p>
韓石頭帶著人走了。</p>
太子跪在那裏瑟瑟發抖。</p>
內侍馬奇回來，低聲道：“殿下，他們走了。”</p>
太子不敢起，馬奇用力把他攙扶起來，二人緩緩進了堂內。</p>
太子跪坐在那裏，馬奇隨侍在身邊。</p>
“孤罪不可赦。”</p>
“是！”</p>
“藥拿來。”</p>
“殿下，那藥不可多吃，受罪。”</p>
“受罪還好。”</p>
“是！”</p>
馬奇拿出一個小小的錦囊，打開，裏麵是一個小小的紙包。</p>
太子接過，打開，裏麵是一些粉末。他仰頭就吃了，馬奇送上水，一飲而盡。</p>
太子就跪坐在那裏，肚子裏很快就咕嚕咕嚕的叫喚。</p>
馬奇衝出去，“準備馬子！”</p>
太子坐在馬子上，拉的虛脫。</p>
他喘息著，笑著，眼中全是瘋狂之色。</p>
“孤……要忍！”</p>
“明府，不出兵了。”</p>
“為何？”</p>
“說是楊玄回來了。”</p>
楊玄跑哪去了？杜輝：“……”</p>
老頭子又在為楊玄開小灶！</p>
娘的！</p>
我等呢？</p>
杜輝和謝如發牢騷，“老夫說使君怎地轉性子了，竟然願為我章羽縣冒險，嗬嗬！原來是自作多情。”</p>
謝如挑眉，“明府家中的小娘子如何了？”</p>
杜輝眼前一亮，“是啊！老夫的賢婿還沒找著。來人，送了賀禮去太平，順帶問問楊玄的身邊可有女子。”</p>
……</p>
楊玄等人回到了太平。</p>
萬人空巷誇張了些，但大多人都出來相迎。</p>
百餘草原護衛看著分外的醒目，有人驚訝的道：“明府怎地帶了些草原人回來？”</p>
到了縣廨外麵，怡娘沒在，楊玄心中一個咯噔。</p>
“我去隔壁。”李晗出人預料的選擇暫時住在衛王那邊。</p>
嗬嗬！</p>
衛王隻是冷笑。</p>
這兩個晚些會不會弄出人命來？</p>
這個念頭隻是一轉，楊玄就進了縣廨。</p>
“見過明府！”</p>
甄斯文眼眶含淚，很是激動。</p>
斯文是個好人。</p>
蔣真站在最後麵，和以往搶表現的風格不符。</p>
他眼含熱淚，“回來就好！”，前方的錢吉看似回頭，蔣真趕緊抹了一把淚水。</p>
“明府吉人天相。”錢吉笑的很歡喜，胸口一股股鬱氣往上頂，讓他難受的想吐血。</p>
楊玄一路往後院去，路上迎到他的老賊和王老二已經竄去了廚房弄吃的。</p>
“嗷！”</p>
王老二慘嚎一聲，手中拿著一塊羊肉衝出廚房。</p>
隨後，怡娘緩緩走出來，她圍著圍腰，雙手上灰撲撲的，沾滿了麥粉，看到楊玄後，先是笑了笑，然後就哭了起來。</p>
“咳咳！”曹穎幹咳幾下。</p>
“怡娘，我回來了。”楊玄上前。</p>
怡娘抬頭，“回來就好，回來就好。”</p>
老賊涎著臉過來，“這次可餓慘了，怡娘，弄了什麽好吃的？”</p>
“等著。”</p>
怡娘轉身進去，再出來時，手中多了一根擀麵杖。</p>
“呯！”</p>
老賊挨了一棍子，轉身就跑。</p>
“還敢跑！”怡娘紅著眼眶，“讓你等護衛郎君，郎君曆險，你等卻安然無恙！”</p>
老賊和王老二老老實實地站在一起。</p>
怡娘拿著擀麵杖抽打他們的脊背，呯呯作響。</p>
楊玄想勸阻，曹穎微微搖頭，低聲道：“郎君不知，若是尚在宮中時，他們二人少不得要挨杖責。怡娘這個算是輕的。”</p>
怡娘一棍子抽去，“郎君遇險，你等當以身相代才是。”</p>
“是！”老賊很老實的應了。</p>
呯！</p>
王老二挨了一記。</p>
“郎君遇險，該如何護衛？”怡娘一字一吐的道：“就算前方是刀山火海，也該義無反顧衝上去，衝著刀山火海砍殺，為郎君殺出一條路來，可記住了？”</p>
王老二點頭，“記住了。”</p>
挨完打，怡娘進去做飯，章四娘跟著。</p>
“去給郎君準備衣裳。”怡娘恨鐵不成鋼的用手指頭戳了她的額頭一下，“遠行歸來要沐浴更衣，趕緊去。”</p>
“哦！”</p>
“一個個都不省心！”</p>
曹穎在外麵苦笑，“消息傳來，怡娘差點一劍戳死老夫。”</p>
楊玄覺得這個可能性很大。</p>
這時隔壁傳來了嚎哭聲。</p>
老賊蹲在地上，齜牙咧嘴的抬頭，“比號喪還賣力，這是誰？”</p>
“孫間！”</p>
隔壁，孫間跪在李晗身前嚎哭的滿臉涕淚。</p>
“忠心耿耿。”衛王讚道。</p>
李晗看了他一眼，“我若是回不來，他也難逃一死。他這是一半為我高興，一半為自己死裏逃生高興。”</p>
特麽的，花花腸子就是多！衛王叫人去弄酒。</p>
“起來！”李晗學衛王坐在台階上，覺得涼悠悠的，長久騎馬，飽受摧殘的屁股倍感舒坦。</p>
孫間起身，歡喜的道：“小人這便去準備幹糧，咱們回長安。”</p>
李晗舒坦的靠在梁柱上，“你回去，告訴阿翁，我身體不適，不便於長途跋涉，便留在太平養傷。”</p>
“小郎君！”孫間還想勸，李晗冷著臉，“速去！”</p>
等孫間走後，衛王冷笑道：“美人還在，你隻管帶回去就是了，功勞依舊有。”</p>
“此刻帶著美人回去，從此梁王府就不用做人了。”</p>
梁王府諂媚，竟然為皇帝窮搜天下找美人，臥槽！往日對皇帝的各種不滿呢？都是假的？</p>
而且這等事兒犯忌諱，幾乎能在正史和野史中預留一個佞臣的牌位。</p>
衛王：“本王看你卻不是那等在乎梁王府名聲之人。”</p>
“兩百萬錢差點把我葬送在北疆，你覺著我此刻回去如何麵對家人？”</p>
“矯情！”</p>
衛王起身，“備馬！”</p>
李晗問道：“你去何處？”</p>
衛王森然道：“殺人！”</p>
……</p>
潛州。</p>
韓靖在潛州城中頗有些名氣，有文名，而且任俠豪氣，結交頗為廣闊，堪稱是知己遍天下。</p>
衛王就藩潛州後，也曾邀請城中的名士來府中飲宴，韓靖長袖善舞，逢迎有術，很快就和衛王打成一片。</p>
有了衛王的加成，韓靖在潛州更是如魚得水。</p>
“飲酒！”</p>
潛州刺史的家中，此刻高朋滿座。韓靖在中間左右逢源，這裏挑動氣氛，哪裏說個笑話，氣氛就這麽活躍了起來。</p>
刺史張廷和人站在不遠處低聲說話。</p>
“韓靖此人長袖善舞，哪裏宴請都少不得他，少了他，就顯得不夠活躍。”</p>
張廷點頭，“確實如此。”</p>
身邊人低聲道：“最近衛王府中動靜不大對，那位王妃的火氣大了些。”</p>
張廷說道：“老夫執掌潛州一地，治理隻是其次，要緊的盯著衛王府，但凡有什麽風吹草動，趕緊上報長安。”</p>
身邊人笑道：“如此倒也省事。”</p>
“不。”張廷有些頭痛的道：“衛王脾氣不好，一旦發作起來，不是重傷誰誰誰，就是砸了誰家。不過還好，沒死人，否則老夫也得跟著倒黴。”</p>
“讓我等舉杯。”那邊韓靖舉起酒杯，衝著張廷說道：“使君為我潛州嘔心瀝血，這一杯酒，敬使君！”</p>
張廷微笑頷首，“此人頗為知趣，下次再有宴請，依舊請了他來。”</p>
身邊人點頭，“是！”</p>
眾人仰頭就喝。</p>
“痛快！”</p>
韓靖放下酒杯，神采飛揚的道：“人生難遇一知己，今日群賢畢至，韓某心情激蕩，有詩一首……”</p>
這主持氣氛的能力堪稱是絕了。</p>
一首詩畢，韓靖躬身，“還請使君指點。”</p>
嘖嘖！</p>
身邊人低聲道：“這奉承的毫無煙火氣，我遠遠不及。”</p>
張廷微笑著指點了一番。</p>
韓靖正色道：“我曾聽人說，人活一世最要緊的是聞道，領悟了道，就算是此刻死去也再無遺憾。多謝使君。”</p>
一個魁梧的身影出現在大堂外。</p>
有人回首。</p>
“衛王……大王！”</p>
眾人紛紛起身行禮。</p>
“見過大王。”</p>
韓靖宛如白日見鬼般的麵色大變，悄然往後退去。</p>
張廷迎上去，“見過大王，敢問大王回潛州可曾稟告長安。”</p>
皇子到了封地後不能亂跑，到了地方後也不能隨便回封地。</p>
衛王盯著韓靖，“本王回來有事。”</p>
張廷有監視衛王的任務，“敢問何事。”</p>
“殺人！”</p>
衛王身形掠過。</p>
韓靖轉身就跑。</p>
“救命！”</p>
“住手！”張廷麵色發白，“大王萬萬不可！”</p>
巨刀揮舞。</p>
人頭落地。</p>
衛王伸腳一踢，五官還在蠕動的人頭飛出了大堂。</p>
衛王就這麽大搖大擺的走了。</p>
堂內眾人目瞪口呆。</p>
衛王出了刺史府，隨即到了王府。</p>
“王妃，大王回來了。”</p>
正在和人議事的王妃擺擺手，起身出迎。</p>
衛王大步而來，王妃行禮，“見過大王，大王在太平……怎地突然回來了？”</p>
“不是捉奸！”衛王進了堂內，王妃冷著臉進來，“妾身何曾出軌？大王這話什麽意思？”</p>
“做飯來。”衛王解下巨刀。</p>
王妃嗅嗅，“殺人了？”</p>
“嗯！”</p>
一頓羊肉吃了，衛王起身，“本王剛殺了韓靖，若是長安有人來問，隻管讓他們去太平。本王等著他們！”</p>
“什麽意思？”王妃追問。</p>
衛王蹙眉，“你無需管！”</p>
王妃突然就炸了，“什麽叫做無需管？你若是犯下大事，孩子們該逃的逃，難道留在王府中等死？”</p>
伺候的幾個侍女滿臉黑線，心想這等事兒也是能說出來的？</p>
衛王淡淡的道：“韓靖哄騙本王，你為此差點做了寡婦。”</p>
王妃一怔，旋即說道：“既然如此，交給張廷豈不是更好？”</p>
衛王說道：“不殺他，本王心中不痛快。”</p>
王妃怒道：“你倒是痛快了，長安若是來人，一家子都做了厲鬼，跟著你去害人。”</p>
衛王冷笑，“潑婦！”</p>
“你說什麽？”</p>
人影閃動，侍女們抱頭鼠竄。</p>
砰砰砰砰砰砰！</p>
拳腳碰撞的聲音不斷傳來。</p>
轟！</p>
一根柱子被衛王一腿掃斷。</p>
轟！</p>
王妃一拳打斷另一根柱子。</p>
轟隆……</p>
整個屋子轟然倒塌。</p>
……</p>
長安。</p>
天氣酷熱，梁靖不耐熱，進宮求見時也是躲在屋簷下等候。</p>
這是特權。</p>
少頃，有人出來，帶著他去梨園。</p>
貴妃看到他時，揮手讓眾人出去，然後喜滋滋的道：“韓石頭這些時日對我頗好，不時還說幾句話。”</p>
梁靖大喜，“我昨日才見到他，說了一通話，咦！看來此人是想投靠娘娘？”</p>
貴妃搖頭，矜持的道：“他是陛下的人，不會投靠誰。不過這番示好定然是知曉了什麽。”</p>
“廢後！”梁靖兩眼放光！</p>
貴妃的心怦怦跳，“不會吧。”</p>
“難說！”梁靖一番鼓吹，讓她最近用心些。</p>
“陛下到。”</p>
皇帝到了，身後跟著韓石頭。</p>
梁靖自然不敢做燈泡，隨即告退。</p>
出了門，見韓石頭在門外，梁靖行禮，笑道：“韓少監今日頗為精神。”</p>
二人低聲說了一番話，隨即梁靖走了，臨走前硬塞給韓石頭一塊玉佩。</p>
有人路過，見韓石頭拿著一塊玉佩，喃喃的道：“那麽貴重的禮物，咱受之有愧啊！”</p>
這人捂著耳朵就走。</p>
韓石頭回身，看著此人小跑遠去，眼中多了瘋狂之色，輕聲道：“貴妃兄妹欲圖不軌，還想賄賂咱，買為內應！”</p>
他看了裏麵一眼，眼中閃過厲色。</p>
如今他隻等著消息，若是小郎君不幸，那麽這對兄妹收買他，並打聽皇帝出行日子就是鐵證如山。</p>
皇帝是寵愛貴妃，可韓石頭知曉，此人最寵愛的是自己。若是他的安危受到威脅，別說是貴妃，就算是他的父親都難逃一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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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是準備用自爆來弄死貴妃兄妹。</p>
但還有一個人該死！</p>
韓石頭看向了裏麵，皇帝單手托起嬌羞的貴妃下巴，眼神火熱。</p>
少頃，韓石頭令人進去收拾。</p>
“石頭。”</p>
皇帝慵懶的靠在榻上。</p>
“奴婢在。”</p>
“太子最近如何？”</p>
“殿下最近幾日在讀書。”</p>
“什麽書？”</p>
“政論。”</p>
皇帝默然。</p>
政論是武帝親手編撰，裏麵是他一生治國的總結，堪稱是帝王之學。</p>
貴妃被人攙扶著去沐浴，皇帝看著她的背影，吩咐道：“太子最近有些忘形了，去敲打一番。”</p>
“是！”</p>
太子正在看書，書是典籍，勸人向善一類。</p>
“殿下，韓石頭來了。”</p>
太子抬頭，笑道：“孤當出迎。”</p>
他帶著人迎了出去，見到韓石頭後，拱手道：“見過韓少監。”</p>
韓石頭最近炙手可熱，太子曆來都對他頗為多禮，此刻更是多了一分恭謹。</p>
韓石頭淡淡的道：“陛下有話。”</p>
太子跪下，“請阿耶訓示。”</p>
韓石頭說道：“太子在東宮當好生讀書，莫要去走歪門邪道。”</p>
太子渾身顫栗，“是，是，兒知錯了，兒罪不可赦……”</p>
韓石頭帶著人走了。</p>
太子跪在那裏瑟瑟發抖。</p>
內侍馬奇回來，低聲道：“殿下，他們走了。”</p>
太子不敢起，馬奇用力把他攙扶起來，二人緩緩進了堂內。</p>
太子跪坐在那裏，馬奇隨侍在身邊。</p>
“孤罪不可赦。”</p>
“是！”</p>
“藥拿來。”</p>
“殿下，那藥不可多吃，受罪。”</p>
“受罪還好。”</p>
“是！”</p>
馬奇拿出一個小小的錦囊，打開，裏麵是一個小小的紙包。</p>
太子接過，打開，裏麵是一些粉末。他仰頭就吃了，馬奇送上水，一飲而盡。</p>
太子就跪坐在那裏，肚子裏很快就咕嚕咕嚕的叫喚。</p>
馬奇衝出去，“準備馬子！”</p>
太子坐在馬子上，拉的虛脫。</p>
他喘息著，笑著，眼中全是瘋狂之色。</p>
“孤……要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