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千北遼軍正在叫罵不休，十餘將領卻麵色慘淡，雙目無神。</p>
“黃春輝是有名的能忍，咱們這般叫罵可有用？”一個絡腮胡將領很是惆悵的道。</p>
“有用無用都得用，此次定然要大勝一場，否則陛下那邊磨刀霍霍，你我人頭難保。”</p>
絡腮胡將領突然想到了什麽，“要不……罵他老母？”</p>
“早就罵過了？”</p>
眾人搖頭。</p>
絡腮胡將領唏噓著，又想到了法子，“要不……罵他生兒子沒皮炎？”</p>
眾人搖頭。</p>
“總得試試吧。”</p>
絡腮胡將領策馬上前，“換個法子，罵黃春輝生兒子沒皮炎！”</p>
五千餘人齊聲高喊，“黃春輝，你生個兒子沒皮炎！”</p>
那些將領都在苦笑。</p>
絡腮胡將領有些遺憾的策馬掉頭，準備回來。他突然不動了……</p>
城門，竟然開了。</p>
城門大開，一股騎兵就怎麽撒著歡衝了出來。為首的將領看著年輕，手持長矛，兩眼放光，仿佛是嫖客看到了美人般的歡喜！</p>
“出來了！”</p>
遼軍將領大喜，隨即喝令應戰。</p>
“慢些！慢些！”</p>
城頭有老將喊道。</p>
可張度卻一馬當先衝了進去。</p>
瞬間慘嚎聲炸裂。</p>
以他為箭頭，唐軍騎兵就像是燒紅的烙鐵，刺入了冰塊中。</p>
遼將傻眼了。</p>
絡腮胡喊道：“唐軍怎地這般勇猛？這是誰的部將？”</p>
江存中隨後出戰，他的風格和張度的侵略如火不同，而是不疾不徐，從側翼給了遼軍一下。</p>
“攔住他！”</p>
張度衝殺的太快了。</p>
城頭上，有人納悶的道：“怎地像是吃藥了？”</p>
張度衝的太猛了，一往無前的猛。</p>
廖勁看了此人一眼，“什麽藥？”</p>
這人趕緊賠笑，“是下官吃的藥。就那個什麽……長安有人帶來的，什麽她好你也好。”</p>
“荒謬！”廖勁冷著臉，但卻想起了楊玄給自己的禮物中有一盒子藥，說是什麽回春丹。</p>
他問了效果，楊玄就是這麽回答的。</p>
老夫大把年紀了，都不想用了，弄這些……有意思嗎？</p>
張度此刻不斷往前衝殺，可敵軍從兩側不斷擠壓他。身後的將士們被左右夾擊，局勢看著並不明朗。</p>
可廖勁不著急。</p>
黃春輝耷拉著眼皮，好似在打盹。</p>
“好！”有人歡喜的指著城下道：“看，江郎將從側翼打穿進去了。”</p>
江存中帶著麾下刺穿了敵軍左翼，瘋狂往中間鑿。</p>
敵軍遇到一個生猛的不像話的張度就已經熬不住了，再來一個江存中，眼看著士氣就要跌落穀底。</p>
絡腮胡喊道：“突襲，反擊！”</p>
前方亂糟糟的，有人喊道：“熬不住了。”</p>
“不能退！”</p>
絡腮胡大怒，拎著長刀就衝了過去，一刀把語出不詳的軍士剁了，高呼，“勇士們，跟著我……”</p>
前方，長矛閃電般的把一個北遼軍士刺落馬上，接著橫掃，兩名敵軍落馬。</p>
張度看到了絡腮胡，狂喜喊道：“站住！”</p>
還沒開打就喊我站住，這是什麽意思？</p>
絡腮胡哆嗦了一下，呯的一聲，和張度對了一招。</p>
虎口劇痛，長刀飛的不知哪去了。</p>
絡腮胡策馬就逃。</p>
“等等！”</p>
張度緊追不舍。</p>
“耶耶不殺你！”</p>
“站住！”</p>
“不站住就放箭了啊！”</p>
絡腮胡一敗，北遼軍隊頃刻間就崩潰了。</p>
“殺！”</p>
江存中及時趕到，從側翼包住了數百敵軍，隨即絞殺。</p>
“中丞，窮寇莫追啊！”判官吳林小心翼翼的道。</p>
張楚茂‘大捷’後，展露出了想謀劃北疆節度使之職的姿態，他的身後有一家四姓作為底氣，所以不少人都把他視為黃春輝的接班人。</p>
吳林就是其中一個，並且還向張楚茂獻媚討好，堪稱是醜態百出。</p>
張楚茂灰溜溜的去了南疆，吳林坐蠟了。</p>
黃春輝依舊在‘打盹’</p>
廖勁淡淡的道：“今日敵軍不對勁。”</p>
黃春輝睜開眼睛，“五裏！”</p>
眾人心中凜然。</p>
隨即有人去傳信。</p>
張度不滿之極，在五裏之外看著敵軍殘餘遁逃，不禁怒了。</p>
他打馬回城，上了城頭後，廖勁冷哼一聲，“要翻天？！”</p>
黃春輝看了他一眼，張度被這一眼看的怒火全消，委屈的道：“中丞，咱們好不容易出戰一次，為何隻能追殺五裏？”</p>
“因為你蠢。”黃春輝雙手撐在城頭上，深吸一口氣，愜意的道：“我北疆六萬大軍，赫連峰再蠢也不至於派五千人來挑釁。”</p>
廖勁點頭，“天寒地凍，出兵代價太大。不像是赫連峰的手法。”</p>
“要麽是詐敗，要麽就是哪裏出了問題。”黃春輝揉揉眼睛，“追擊五裏，敵軍若是有伏兵也該出來了，既然沒出來，那麽便是北遼出了問題，去打聽。”</p>
“是。”</p>
第三日眾人正在議事。</p>
黃春輝依舊是耷拉著眼皮子，有一句沒一句的回應。</p>
大夥兒都習慣了他的作風，廖勁在邊上添補，倒也其樂融融。</p>
“中丞，有急報。”</p>
外麵有人高呼。</p>
黃春輝睜開眼睛，“進來。”</p>
一個被寒風吹的滿臉血口子的斥候進來，行禮後說道：“中丞，北遼內部叛亂了。”</p>
嗯？</p>
黃春輝坐正了身體，“說細致些。”</p>
大堂內有火盆，還算是溫暖，斥候臉上的口子被這麽一激，癢痛難忍。</p>
“說是有人叛亂，事敗後赫連峰清理了一批人，那五千人便是他們的麾下。”</p>
“送死來了。”黃春輝耷拉著眼皮子，“北疆的寒風就和小刀子似的，臉上記得要塗抹油脂，否則滿臉豁口。年輕時倒是能熬，可老了會受罪，到時候滿臉的細紋，怎麽都消不去。四十歲看著和六十歲一般。”</p>
斥候一怔，“是。”</p>
斥候去了，眾人看著黃春輝，滿腦子都是那日他的果斷。</p>
數年不動窩的烏梢蛇啊！</p>
一朝動手卻又快又恨。</p>
這還是那個老糊塗的節度使？</p>
有人忍不住問道：“中丞是如何斷定北遼出了問題？”</p>
“赫連峰不傻，往日挑釁也就是小股人馬，五千人，這分明就是給老夫送人頭來了。若是不出手，你等……”</p>
黃春輝看著眾人，歎息，“這幾年都憋壞了吧？”</p>
這幾年北疆就是罵不還口，任憑北遼大軍在城下嗶嗶。</p>
眾人點頭。</p>
黃春輝揉揉發紅的鼻頭，“男人不能憋的太久。如今恰到好處。看看張度，今日出戰就像是餓虎撲食，那些將士也是如狼似虎。男人，要憋，也要放。”</p>
眾人麵麵相覷！</p>
這便是節度使的兵法？</p>
……</p>
王章義急匆匆的進了宅子，到了廂房外說道：“孫公，急事。”</p>
孫雨坐在那裏看書，聞聲抬頭，“進來。”</p>
王章義進去，低聲道：“那狗官今日親去操練那些新人。”</p>
孫雨笑了起來，“這批新人頗為彪悍桀驁，關鍵人太多，兩千餘人，那些人會聽從他的吩咐？做夢？等著看，有狗官焦頭爛額的時候，弄不好出些人命。”，他眸色陰狠，“隻要能讓狗官倒黴，老夫願意酬謝各路神靈。”</p>
他虔誠的雙手合十，低聲祈禱……</p>
……</p>
“何為兵法？能殺敵的便是兵法。”</p>
山腳下，兩千餘人的陣列很大。</p>
此刻陣列看著不怎麽穩定，有人搖搖晃晃的，有人在動手動腳。</p>
楊玄在給下麵的將領說著自己對兵法的看法。</p>
他一抬頭就看到了那些搖搖晃晃的軍士，怒火瞬息炸裂，“兵法第一課該是什麽？令行禁止。來人！”</p>
一群大漢出來。</p>
“拎著棍子，誰動就打！”</p>
大漢們撲上去就是一頓毒打。</p>
“打尼瑪！”</p>
有人開始反抗。</p>
眾人看著楊玄。</p>
怎麽辦？</p>
“拖出來！”</p>
一個大漢被拖了出來，一頭亂發披散，桀驁的看著楊玄。</p>
陣列中，兩個人犯低聲說話。</p>
“九哥準備了一肚子鼓動的話，一旦動手，咱們也跟著躁動起來。”</p>
“可有把握？”</p>
“當然，九哥能把死人說活了！”</p>
前方，楊玄指指大漢，“堵住嘴，吊在樹上，養的羊來兩頭。”</p>
大漢愕然，“你……”</p>
“封口！”楊玄厭惡的道。</p>
王老二一巴掌抽去。</p>
“嗚嗚嗚！”</p>
大漢頂著個臘腸嘴被吊在了樹上，兩頭羊被牽來，眾人不解。</p>
“這是要犒勞咱們？”有人猜測道。</p>
“兩頭羊，一千人吃一頭，羊毛都不夠分。”</p>
“那是什麽？蜂蜜？”</p>
“嘖嘖！蜂蜜烤全羊，那味道……不提了。”</p>
兩千餘人在流口水，楊玄卻令人去掉大漢的鞋襪，把蜂蜜塗抹在大漢的腳底。</p>
“把羊牽過去。”</p>
眾人懵逼，覺得太浪費了。</p>
兩頭羊過去，一頭一隻腳，張開嘴就狂舔。</p>
“嗚嗚嗚！”</p>
吊在樹上的大漢瘋狂的扭動著身體，眼珠子幾乎要爆出眼眶。</p>
“嗚嗚嗚……”</p>
漸漸的，陣列中的嘈雜沒有了。</p>
所有人看著緩緩走來的楊玄，眼中多了些別的。</p>
“老人們都知曉我的規矩。”楊玄止步，看著這群人犯說道：“你們都是一群人間渣滓，死不足惜。”</p>
陣列很安靜。</p>
“這樣的渣滓我要來作甚？發善心？做夢！”</p>
“你等罪孽深重，我以為，全數弄死或許有冤枉的，但隔一個殺一個定然有逃脫的。”</p>
“想死還是想活？”</p>
楊玄指指邊上，“想死的出來，我成全你！”</p>
沒人站出來。</p>
“既然無人想死，那麽……”楊玄用木棍子敲打著自己的手心，獰笑道：“你等要知曉我的規矩，聽令，聽令，還是特娘的聽令。誰違反了我的規矩……”</p>
他用木棍指著此刻渾身劇烈顫抖的大漢說道：“相信我，這隻是開胃小菜，隨後有更多的手段等著你等。”</p>
眾人默然。</p>
“繼續！”</p>
楊玄回去，曹穎說道：“郎君，這些人並未服氣。”</p>
“倒也簡單。”楊玄說道：“既然不服氣，我這裏準備了一個法子，南賀。”</p>
“在！”南賀上前。</p>
楊玄說道：“你帶著五百兄弟讓他們領略一番何為戰陣。”</p>
“領命！”</p>
“就用拳腳！”</p>
楊玄定下了規矩。</p>
那些新人不禁暗喜。</p>
十餘頭目在裏麵串聯。</p>
“盯住他們。”楊玄雙手抱臂，吩咐道：“晚些打斷手腳。”</p>
南賀應了。</p>
五百對差不多兩千，還隻能用拳腳。</p>
這不是穩贏是什麽？</p>
新人們在十餘頭目的帶動下，士氣高昂，就差嗷嗷叫了。</p>
雙方麵對麵列陣。</p>
楊玄舉起手，猛地揮下，隨即回頭和曹穎說道：“北遼那邊不知弄什麽鬼，不過這等季節大規模動兵太難，耗費太大，三大部必然不肯。所以城中外緊內鬆。”</p>
“是。”曹穎笑道：“章羽縣那邊說是全民皆兵了，回龍縣更是惶然不安，上次來了文書，各種暗示，就差說關鍵時刻請咱們出手救援。”</p>
“看在委座的份上，拉兄弟一把吧！”朱雀悶騷的道。</p>
“無需緊張……”</p>
二人在這裏悠閑的聊天，身後，校場上塵土飛揚。</p>
老人們列陣以待，新人們剛上來時還保持著陣型，等開打後就徹底亂套了。</p>
可我們人多啊！</p>
吊在樹上的大漢都忘記了笑，盯著戰局。</p>
不過是兩個回合，前方的老人們開始了突擊。</p>
“救命！”</p>
“哎喲！我的腿！”</p>
新人們瞬間崩潰，偶爾幾個好勇鬥狠的阻攔一下，隨即被淹沒。</p>
“我認輸！”一個頭目跪地舉手。</p>
一個軍士衝過來，毫不猶豫的一腳踹在他的大腿上。</p>
“嗷！”</p>
新人們狼奔豕突，甚至有人逃到了山上，第二日才怯生生的下山來尋組織。</p>
南賀小跑過來，“郎君，結束了。”</p>
“慢了些。”楊玄回身，有些不滿意。</p>
數十人斷手斷腳躺在校場上，楊玄指指他們，“這些人以後種地。”</p>
剩下的鼻青臉腫的被驅趕回來列陣。</p>
五百老人在邊上虎視眈眈，隨時能撲上來再毒打他們一頓。</p>
楊玄冷冷的看著這些人，說道：“你等就是一群人渣，這是我給你等的最後一次機會，不想從軍的，站出來！”</p>
</p>
先前他的話被當做是耳旁風，此刻卻無人敢懷疑。少頃，稀稀拉拉的出來了百餘人。</p>
一人喊道：“小人寧願回去坐牢。”</p>
“我成全你。”楊玄吩咐道：“太平城不夠堅固，從明日起修葺，這些人就是最好的勞力。記住，但凡誰敢偷懶，死活不論！”</p>
這個天氣修補城牆堪稱是受罪，那百餘人馬上就想往陣列裏跑，可刁涉帶著人擋在了前方。</p>
“好狠毒的楊明府，這是要讓咱們去死啊！”有人怨毒的喊道。</p>
“你等怕是弄錯了一件事。”楊玄淡淡的道：“從你等到了太平城之後，生死就已經不由自己了。讓你等從軍報國，便是給了你等新生的機會。既然不想做人，那我便成全你等！”</p>
一群人渣，還幻想著討價還價。</p>
楊玄覺得自己長的還是太慈善了些。</p>
“明府。”一騎從縣城方向而來。</p>
“使君令明府前去臨安。”</p>
“黃春輝是有名的能忍，咱們這般叫罵可有用？”一個絡腮胡將領很是惆悵的道。</p>
“有用無用都得用，此次定然要大勝一場，否則陛下那邊磨刀霍霍，你我人頭難保。”</p>
絡腮胡將領突然想到了什麽，“要不……罵他老母？”</p>
“早就罵過了？”</p>
眾人搖頭。</p>
絡腮胡將領唏噓著，又想到了法子，“要不……罵他生兒子沒皮炎？”</p>
眾人搖頭。</p>
“總得試試吧。”</p>
絡腮胡將領策馬上前，“換個法子，罵黃春輝生兒子沒皮炎！”</p>
五千餘人齊聲高喊，“黃春輝，你生個兒子沒皮炎！”</p>
那些將領都在苦笑。</p>
絡腮胡將領有些遺憾的策馬掉頭，準備回來。他突然不動了……</p>
城門，竟然開了。</p>
城門大開，一股騎兵就怎麽撒著歡衝了出來。為首的將領看著年輕，手持長矛，兩眼放光，仿佛是嫖客看到了美人般的歡喜！</p>
“出來了！”</p>
遼軍將領大喜，隨即喝令應戰。</p>
“慢些！慢些！”</p>
城頭有老將喊道。</p>
可張度卻一馬當先衝了進去。</p>
瞬間慘嚎聲炸裂。</p>
以他為箭頭，唐軍騎兵就像是燒紅的烙鐵，刺入了冰塊中。</p>
遼將傻眼了。</p>
絡腮胡喊道：“唐軍怎地這般勇猛？這是誰的部將？”</p>
江存中隨後出戰，他的風格和張度的侵略如火不同，而是不疾不徐，從側翼給了遼軍一下。</p>
“攔住他！”</p>
張度衝殺的太快了。</p>
城頭上，有人納悶的道：“怎地像是吃藥了？”</p>
張度衝的太猛了，一往無前的猛。</p>
廖勁看了此人一眼，“什麽藥？”</p>
這人趕緊賠笑，“是下官吃的藥。就那個什麽……長安有人帶來的，什麽她好你也好。”</p>
“荒謬！”廖勁冷著臉，但卻想起了楊玄給自己的禮物中有一盒子藥，說是什麽回春丹。</p>
他問了效果，楊玄就是這麽回答的。</p>
老夫大把年紀了，都不想用了，弄這些……有意思嗎？</p>
張度此刻不斷往前衝殺，可敵軍從兩側不斷擠壓他。身後的將士們被左右夾擊，局勢看著並不明朗。</p>
可廖勁不著急。</p>
黃春輝耷拉著眼皮，好似在打盹。</p>
“好！”有人歡喜的指著城下道：“看，江郎將從側翼打穿進去了。”</p>
江存中帶著麾下刺穿了敵軍左翼，瘋狂往中間鑿。</p>
敵軍遇到一個生猛的不像話的張度就已經熬不住了，再來一個江存中，眼看著士氣就要跌落穀底。</p>
絡腮胡喊道：“突襲，反擊！”</p>
前方亂糟糟的，有人喊道：“熬不住了。”</p>
“不能退！”</p>
絡腮胡大怒，拎著長刀就衝了過去，一刀把語出不詳的軍士剁了，高呼，“勇士們，跟著我……”</p>
前方，長矛閃電般的把一個北遼軍士刺落馬上，接著橫掃，兩名敵軍落馬。</p>
張度看到了絡腮胡，狂喜喊道：“站住！”</p>
還沒開打就喊我站住，這是什麽意思？</p>
絡腮胡哆嗦了一下，呯的一聲，和張度對了一招。</p>
虎口劇痛，長刀飛的不知哪去了。</p>
絡腮胡策馬就逃。</p>
“等等！”</p>
張度緊追不舍。</p>
“耶耶不殺你！”</p>
“站住！”</p>
“不站住就放箭了啊！”</p>
絡腮胡一敗，北遼軍隊頃刻間就崩潰了。</p>
“殺！”</p>
江存中及時趕到，從側翼包住了數百敵軍，隨即絞殺。</p>
“中丞，窮寇莫追啊！”判官吳林小心翼翼的道。</p>
張楚茂‘大捷’後，展露出了想謀劃北疆節度使之職的姿態，他的身後有一家四姓作為底氣，所以不少人都把他視為黃春輝的接班人。</p>
吳林就是其中一個，並且還向張楚茂獻媚討好，堪稱是醜態百出。</p>
張楚茂灰溜溜的去了南疆，吳林坐蠟了。</p>
黃春輝依舊在‘打盹’</p>
廖勁淡淡的道：“今日敵軍不對勁。”</p>
黃春輝睜開眼睛，“五裏！”</p>
眾人心中凜然。</p>
隨即有人去傳信。</p>
張度不滿之極，在五裏之外看著敵軍殘餘遁逃，不禁怒了。</p>
他打馬回城，上了城頭後，廖勁冷哼一聲，“要翻天？！”</p>
黃春輝看了他一眼，張度被這一眼看的怒火全消，委屈的道：“中丞，咱們好不容易出戰一次，為何隻能追殺五裏？”</p>
“因為你蠢。”黃春輝雙手撐在城頭上，深吸一口氣，愜意的道：“我北疆六萬大軍，赫連峰再蠢也不至於派五千人來挑釁。”</p>
廖勁點頭，“天寒地凍，出兵代價太大。不像是赫連峰的手法。”</p>
“要麽是詐敗，要麽就是哪裏出了問題。”黃春輝揉揉眼睛，“追擊五裏，敵軍若是有伏兵也該出來了，既然沒出來，那麽便是北遼出了問題，去打聽。”</p>
“是。”</p>
第三日眾人正在議事。</p>
黃春輝依舊是耷拉著眼皮子，有一句沒一句的回應。</p>
大夥兒都習慣了他的作風，廖勁在邊上添補，倒也其樂融融。</p>
“中丞，有急報。”</p>
外麵有人高呼。</p>
黃春輝睜開眼睛，“進來。”</p>
一個被寒風吹的滿臉血口子的斥候進來，行禮後說道：“中丞，北遼內部叛亂了。”</p>
嗯？</p>
黃春輝坐正了身體，“說細致些。”</p>
大堂內有火盆，還算是溫暖，斥候臉上的口子被這麽一激，癢痛難忍。</p>
“說是有人叛亂，事敗後赫連峰清理了一批人，那五千人便是他們的麾下。”</p>
“送死來了。”黃春輝耷拉著眼皮子，“北疆的寒風就和小刀子似的，臉上記得要塗抹油脂，否則滿臉豁口。年輕時倒是能熬，可老了會受罪，到時候滿臉的細紋，怎麽都消不去。四十歲看著和六十歲一般。”</p>
斥候一怔，“是。”</p>
斥候去了，眾人看著黃春輝，滿腦子都是那日他的果斷。</p>
數年不動窩的烏梢蛇啊！</p>
一朝動手卻又快又恨。</p>
這還是那個老糊塗的節度使？</p>
有人忍不住問道：“中丞是如何斷定北遼出了問題？”</p>
“赫連峰不傻，往日挑釁也就是小股人馬，五千人，這分明就是給老夫送人頭來了。若是不出手，你等……”</p>
黃春輝看著眾人，歎息，“這幾年都憋壞了吧？”</p>
這幾年北疆就是罵不還口，任憑北遼大軍在城下嗶嗶。</p>
眾人點頭。</p>
黃春輝揉揉發紅的鼻頭，“男人不能憋的太久。如今恰到好處。看看張度，今日出戰就像是餓虎撲食，那些將士也是如狼似虎。男人，要憋，也要放。”</p>
眾人麵麵相覷！</p>
這便是節度使的兵法？</p>
……</p>
王章義急匆匆的進了宅子，到了廂房外說道：“孫公，急事。”</p>
孫雨坐在那裏看書，聞聲抬頭，“進來。”</p>
王章義進去，低聲道：“那狗官今日親去操練那些新人。”</p>
孫雨笑了起來，“這批新人頗為彪悍桀驁，關鍵人太多，兩千餘人，那些人會聽從他的吩咐？做夢？等著看，有狗官焦頭爛額的時候，弄不好出些人命。”，他眸色陰狠，“隻要能讓狗官倒黴，老夫願意酬謝各路神靈。”</p>
他虔誠的雙手合十，低聲祈禱……</p>
……</p>
“何為兵法？能殺敵的便是兵法。”</p>
山腳下，兩千餘人的陣列很大。</p>
此刻陣列看著不怎麽穩定，有人搖搖晃晃的，有人在動手動腳。</p>
楊玄在給下麵的將領說著自己對兵法的看法。</p>
他一抬頭就看到了那些搖搖晃晃的軍士，怒火瞬息炸裂，“兵法第一課該是什麽？令行禁止。來人！”</p>
一群大漢出來。</p>
“拎著棍子，誰動就打！”</p>
大漢們撲上去就是一頓毒打。</p>
“打尼瑪！”</p>
有人開始反抗。</p>
眾人看著楊玄。</p>
怎麽辦？</p>
“拖出來！”</p>
一個大漢被拖了出來，一頭亂發披散，桀驁的看著楊玄。</p>
陣列中，兩個人犯低聲說話。</p>
“九哥準備了一肚子鼓動的話，一旦動手，咱們也跟著躁動起來。”</p>
“可有把握？”</p>
“當然，九哥能把死人說活了！”</p>
前方，楊玄指指大漢，“堵住嘴，吊在樹上，養的羊來兩頭。”</p>
大漢愕然，“你……”</p>
“封口！”楊玄厭惡的道。</p>
王老二一巴掌抽去。</p>
“嗚嗚嗚！”</p>
大漢頂著個臘腸嘴被吊在了樹上，兩頭羊被牽來，眾人不解。</p>
“這是要犒勞咱們？”有人猜測道。</p>
“兩頭羊，一千人吃一頭，羊毛都不夠分。”</p>
“那是什麽？蜂蜜？”</p>
“嘖嘖！蜂蜜烤全羊，那味道……不提了。”</p>
兩千餘人在流口水，楊玄卻令人去掉大漢的鞋襪，把蜂蜜塗抹在大漢的腳底。</p>
“把羊牽過去。”</p>
眾人懵逼，覺得太浪費了。</p>
兩頭羊過去，一頭一隻腳，張開嘴就狂舔。</p>
“嗚嗚嗚！”</p>
吊在樹上的大漢瘋狂的扭動著身體，眼珠子幾乎要爆出眼眶。</p>
“嗚嗚嗚……”</p>
漸漸的，陣列中的嘈雜沒有了。</p>
所有人看著緩緩走來的楊玄，眼中多了些別的。</p>
“老人們都知曉我的規矩。”楊玄止步，看著這群人犯說道：“你們都是一群人間渣滓，死不足惜。”</p>
陣列很安靜。</p>
“這樣的渣滓我要來作甚？發善心？做夢！”</p>
“你等罪孽深重，我以為，全數弄死或許有冤枉的，但隔一個殺一個定然有逃脫的。”</p>
“想死還是想活？”</p>
楊玄指指邊上，“想死的出來，我成全你！”</p>
沒人站出來。</p>
“既然無人想死，那麽……”楊玄用木棍子敲打著自己的手心，獰笑道：“你等要知曉我的規矩，聽令，聽令，還是特娘的聽令。誰違反了我的規矩……”</p>
他用木棍指著此刻渾身劇烈顫抖的大漢說道：“相信我，這隻是開胃小菜，隨後有更多的手段等著你等。”</p>
眾人默然。</p>
“繼續！”</p>
楊玄回去，曹穎說道：“郎君，這些人並未服氣。”</p>
“倒也簡單。”楊玄說道：“既然不服氣，我這裏準備了一個法子，南賀。”</p>
“在！”南賀上前。</p>
楊玄說道：“你帶著五百兄弟讓他們領略一番何為戰陣。”</p>
“領命！”</p>
“就用拳腳！”</p>
楊玄定下了規矩。</p>
那些新人不禁暗喜。</p>
十餘頭目在裏麵串聯。</p>
“盯住他們。”楊玄雙手抱臂，吩咐道：“晚些打斷手腳。”</p>
南賀應了。</p>
五百對差不多兩千，還隻能用拳腳。</p>
這不是穩贏是什麽？</p>
新人們在十餘頭目的帶動下，士氣高昂，就差嗷嗷叫了。</p>
雙方麵對麵列陣。</p>
楊玄舉起手，猛地揮下，隨即回頭和曹穎說道：“北遼那邊不知弄什麽鬼，不過這等季節大規模動兵太難，耗費太大，三大部必然不肯。所以城中外緊內鬆。”</p>
“是。”曹穎笑道：“章羽縣那邊說是全民皆兵了，回龍縣更是惶然不安，上次來了文書，各種暗示，就差說關鍵時刻請咱們出手救援。”</p>
“看在委座的份上，拉兄弟一把吧！”朱雀悶騷的道。</p>
“無需緊張……”</p>
二人在這裏悠閑的聊天，身後，校場上塵土飛揚。</p>
老人們列陣以待，新人們剛上來時還保持著陣型，等開打後就徹底亂套了。</p>
可我們人多啊！</p>
吊在樹上的大漢都忘記了笑，盯著戰局。</p>
不過是兩個回合，前方的老人們開始了突擊。</p>
“救命！”</p>
“哎喲！我的腿！”</p>
新人們瞬間崩潰，偶爾幾個好勇鬥狠的阻攔一下，隨即被淹沒。</p>
“我認輸！”一個頭目跪地舉手。</p>
一個軍士衝過來，毫不猶豫的一腳踹在他的大腿上。</p>
“嗷！”</p>
新人們狼奔豕突，甚至有人逃到了山上，第二日才怯生生的下山來尋組織。</p>
南賀小跑過來，“郎君，結束了。”</p>
“慢了些。”楊玄回身，有些不滿意。</p>
數十人斷手斷腳躺在校場上，楊玄指指他們，“這些人以後種地。”</p>
剩下的鼻青臉腫的被驅趕回來列陣。</p>
五百老人在邊上虎視眈眈，隨時能撲上來再毒打他們一頓。</p>
楊玄冷冷的看著這些人，說道：“你等就是一群人渣，這是我給你等的最後一次機會，不想從軍的，站出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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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前他的話被當做是耳旁風，此刻卻無人敢懷疑。少頃，稀稀拉拉的出來了百餘人。</p>
一人喊道：“小人寧願回去坐牢。”</p>
“我成全你。”楊玄吩咐道：“太平城不夠堅固，從明日起修葺，這些人就是最好的勞力。記住，但凡誰敢偷懶，死活不論！”</p>
這個天氣修補城牆堪稱是受罪，那百餘人馬上就想往陣列裏跑，可刁涉帶著人擋在了前方。</p>
“好狠毒的楊明府，這是要讓咱們去死啊！”有人怨毒的喊道。</p>
“你等怕是弄錯了一件事。”楊玄淡淡的道：“從你等到了太平城之後，生死就已經不由自己了。讓你等從軍報國，便是給了你等新生的機會。既然不想做人，那我便成全你等！”</p>
一群人渣，還幻想著討價還價。</p>
楊玄覺得自己長的還是太慈善了些。</p>
“明府。”一騎從縣城方向而來。</p>
“使君令明府前去臨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