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綺夢說:“你知道嗎,在我十五歲的時候離家出走,那個時候我認識個搞音樂的,我坐著他的大篷車隨他去各個地方……”


    “沒過多久,他甩了我,他把我留在陌生城市,身無分文。為了錢,我什麽活都幹,撐了一段時間,情緒很低落,我想到了死,是一個警察救了我。”


    “後來我被送到心理治療醫院,在那裏漸漸好起來,也是在那學的心理課,上了正規大學,工作奮鬥,結婚又離婚,變成了今天的模樣。”


    她一口氣說完,舒服不少。


    而對於鮑餘,就像是聽過一場漫長的電影,他從口袋裏掏出一隻口琴,吹起《紅河穀》的歌謠:


    “在這裏有個人會孤獨,你眼中的離愁寫著迷霧。”


    王綺夢用信紙折了一架紙飛機,哈了口氣,飛出的紙飛機盤旋在山穀中。


    ……


    又經過長達十天的偵查,案件找到了突破口。


    警方順著女死者曾經懷孕這一點,在各個婦產醫院問詢,找到幾個疑似死者的人。


    其中有一名女性名叫洛麗,十六歲,一年前曾經在醫院檢查出懷孕,本來都定了下次的複診時間,交了錢,卻遲遲未來,也未留聯係方式。


    警方根據這條線索,在檔案庫取得洛麗的資料,走訪了洛麗的家。


    是在一個農村裏,洛麗是個棄嬰,後來被這戶人家收養。


    大約在兩年前,被一個叫做葉曼笙的女子帶走,這個葉曼笙是知名畫家,同時也是逸美畫院的校長。


    她發現了洛麗的繪畫天分,將她帶去逸美畫院,此後兩年,這家人與洛麗再無聯係。


    警方在洛麗的房間找到一個鐵盒,鐵盒裏有一個牙齒,這個是洛麗在十二歲脫落換牙留下的。


    而法醫根據牙齒中的牙髓與死者dna比對,最終確定,這名女死者,就是洛麗。


    在確定了死者的身份之後,警方進入逸美畫院,展開調查。


    靈月桂和祝君富,對逸美畫院的負責人葉曼笙做筆錄。


    她是國內頗有名氣的畫家。


    作品中有一種抑鬱到窒息的頹廢風,一年前她最新力作《頂峰》,畫的是在山頂上,站著一個渾身是傷的女孩。


    這幅畫有人出三千萬想要買下,葉曼笙不賣。


    許多評論家說,這幅作品是葉曼笙創作的頂峰。


    此刻她坐在寬敞的辦公室內,身後的牆上正掛著這幅油畫《頂峰》,一旁的落地窗可以看到攬月山的全貌。


    葉曼笙年約三十八歲,樣貌瘦小精致,蓬著頭發。


    一身波西米亞花色的寬大連裙,手中夾著細長的摩爾香煙,說話時跳躍的厲害:


    “洛麗是我兩年前在一個村子裏發現的,那天我在村中隨處走著,聽見一女孩正在很大聲的哭墳,這人就是洛麗。”


    “她哭的是一個陌生的死人,哭墳是當地的一種習俗,她說這樣哭一天可以賺200。”


    “我和洛麗交談了一會兒,我發現她的書包裏有幾張塗鴉畫,我看出了她的天分,她很像我的小時候,無論是從模樣還是性格上。”


    “我想幫她,就問她要不要和我學畫,我說你的人生值得擁有更好的。她想了想,就隨我進入逸美畫院。”


    “她確實很有天分,是我教過的最好的學生,她未來的成就,一定遠勝於我,我把一切所能都交給她,對她放縱自由,她是這個學校唯一可以隨時離開下山的人。”


    “我給她錢,帶她去巴厘島和尼羅河,讓她多看看這個多彩世界。可是,一年前的一天……”


    葉曼笙停頓了一下,“那天,她說她懷孕了,想離開這裏,和那個男的遠走高飛。”


    “我給了她一巴掌,我說你才十五歲,你知道什麽是愛情嗎,那個男的是誰?”


    “她不肯說,態度也很堅決,說一定要走。”


    “我對洛麗說,隻要你從這個門出去,我就收回我給你的一切,你會一無所有,到時候你窮了還要回去哭墳,做一個村姑,隻有我明白你的才華!”


    葉曼笙手裏的煙,有了長長的煙灰,而後落在裙子上。


    她拍了拍,輕輕地說,“洛麗還是走了,也就是那天以後,我們再無聯係,沒想到這竟是我們的最後一麵。”


    ……


    鮑餘和逸美畫院的校長助理,吳皓文做了一份口供。


    他二十七歲,知名康橋大學工商管理專業畢業。


    雖然職務是校助,不過這個學校的運作,以及出售畫作等生意全由他控製。


    按他的話說,“老板葉曼笙沉迷創作,而我必須為畫院賺錢。”


    他戴著一副眼鏡,外貌清秀討巧,“洛麗確實是於一年前被葉曼笙開除的,老板做事從來不會和你講為什麽,她想培養誰就培養誰,想放棄誰說一句那人就得走。”


    “可以理解為,她的世界裏隻有藝術和畫,對於人情世故什麽的根本不去理會。”


    至於對於洛麗的印象,吳皓文說,“不是太了解,洛麗有一個自己的房間,想吃什麽,想喝什麽都有人給她送上門,平日她就在房間畫畫。”


    “葉曼笙對她特別寵,也管的很嚴,不讓洛麗交朋友。葉曼笙認為隻有孤獨到極致,才能將這種感覺統統釋放在畫紙上,創作都是孤獨的。”


    吳皓文無奈一笑,“聽起來是不是難以理解。”


    接著,他出具了洛麗的離校檔案,證明洛麗是在一年前離開畫院。


    至於洛麗有沒有懷孕,和什麽人曖昧,吳皓文很“肯定”的回答:“不清楚”。


    錄完口供後三人碰麵。


    鮑餘看時間也差不多,就讓祝君富和靈月桂先回去了,他自己去了王綺夢的辦公室。


    “有什麽發現嗎?”王綺夢問。


    “沒有什麽頭緒。”


    “或者我可以幫幫你?你知道畫是可以說話的嗎?”


    “說話?”


    王綺夢神秘一笑。看書 knsh


    而後鮑餘獲得許可,進入了洛麗在逸美畫院的房間。


    約有一百平米,隻有一張床,四麵白磚牆,頭頂是玻璃的,可以看見整個天空。


    這裏既是她的畫室也是寢室。


    這是一種極度空虛的創作狀態,洛麗可以在房間跑鬧跳,看見最美的夜空,可是無人分享。


    牆壁上塗鴉了很多隨筆畫,地上,房間各處散落著畫板——這些作品全是屬於逸美學院的財產,天才最初誕生的靈感之作。


    王綺夢用手撫摸著牆上的畫,“雖然我沒有見過她,可是我可以從畫裏感受到她的孤獨,她真的是一個獨具天賦的畫家。”


    “你剛才說,畫可以說話?”鮑餘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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