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來特務科,萬群辦公室的燈果然還亮著,餘驚鵲敲門進去。


    “股長,韓宸等人住在了安歸旅館,此番一共來了四個人。”進來之後,餘驚鵲就開始匯報。


    “四個人?”萬群的反應和餘驚鵲差不多,四個人能幹什麽?


    “沒有被發現吧?”萬群問道。


    餘驚鵲搖頭說道:“我交代下去,寧可跟丟,也不能被發現。”


    這一點萬群表示讚同,你跟蹤的同樣是做情報出身的人,反偵查能力很強,你想要跟蹤還不被發現,那是很難的。


    必要的時候,可以放棄跟蹤,但是要確保不能打草驚蛇。


    “行吧,回去休息。”萬群其實就在等這個消息,看到韓宸等人已經住下,他也要回去休息。


    和萬群一起走出特務科,萬群上車之前說道:“韓宸這個人你給我盯好,如果他在冰城做了什麽,引起亂子,丟了我們警察廳特務科的臉,拿你是問。”


    “是股長。”餘驚鵲心裏不情願,也隻能點頭說道。


    韓宸此番前來,如果真的被他成事,那麽冰城特務科的臉麵,就要被新京的人狠狠打一巴掌。


    新京的人,自覺認為地位更高一籌,其實哪有這樣的說法。以前在京城,就是北平,你是可以說自己更高一籌。


    但是現在的新京,不過就是日本人弄出來的傀儡罷了,你真的當溥儀在新京還是皇帝嗎?


    顏麵之爭,從來都不是小事情。


    人爭一口氣佛受一炷香,為了這一口氣的事情,流血喪命比比皆是。


    更加重要的是,新京來人,一定有情報,關於反滿抗日的情報,他們特務科怎麽可能不想要?


    沒有直接回家,餘驚鵲跑去找陳溪橋,他一路上走的很小心,他也擔心自己會被人跟蹤。


    特務科是不會跟蹤他的,因為他在特務科現在沒有嫌疑,不會被人跟蹤。


    他擔心的是保安局,他已經將保安局給惹下了,南浦雲給人的感覺很奇怪,他好像很大度,不會記恨餘驚鵲。


    可是吳歸遠不同,誰知道吳歸遠會不會派人跟蹤自己,所以小心謹慎,是沒有錯的。


    一路上行行停停,發現無人跟蹤,才跑去見陳溪橋。


    陳溪橋又一次大晚上被餘驚鵲叫醒,坐在凳子上,披著衣服陳溪橋說道:“怎麽了?”


    其實陳溪橋不是懶,他這段時間很累,他的心裏一直在想餘驚鵲打入軍統的事情。


    他甚至已經和高層聯係,討論過這件事情,陳溪橋不停的推演這件事情的可行性,以及餘驚鵲的可控性。


    這個過程還是很耗費心神的,所以陳溪橋今天入睡的比較早。


    坐下之後,餘驚鵲說道:“有件事情……”


    餘驚鵲用最簡單的話語,將為文殊報仇,算計死了王若愚,及已王若愚說出新京軍統聯絡站的事情,告訴陳溪橋。


    聽到餘驚鵲提起來文殊,而且還幫文殊報仇的時候,陳溪橋陷入了沉默。


    他沒有去罵餘驚鵲,他沒有去批評餘驚鵲不守紀律,他這一次什麽都沒有說。


    短暫的沉默之後,陳溪橋說道:“謝謝。”


    陳溪橋就說了兩個字,出人意料,餘驚鵲已經打算好了陳溪橋批評自己,自己和陳溪橋針鋒相對。


    可是呢?


    陳溪橋並沒有,隻是簡短的說了兩個字。


    這一刻的餘驚鵲,好似在想,文殊的死,對陳溪橋來說,恐怕也是很重要的,是一輩子不能忘記的,與王若愚截然不同。


    但是餘驚鵲同樣不想和陳溪橋過多的討論這件事情,他說道:“暴露了軍統聯絡站。”


    “這件事情你不需要有心理壓力,王若愚這樣的人,知道這種消息,早晚會說出來的。”陳溪橋還以為餘驚鵲因為這件事情有心理壓力,開口寬慰。


    “這件事情我可以說服自己,不會有什麽影響,我想要說的是後續發生的事情。”餘驚鵲的心理承受能力,已經有了很大長進。


    “後續?”陳溪橋開啟了工作模式,因為給文殊報仇的心情,在這一刻強行收起。


    餘驚鵲低聲說道:“新京派人來了冰城,韓宸帶隊,四個人。不知道來冰城做什麽,推測和軍統的人有關係,萬群派我負責這件事情。”


    這就是他要說的後續情況。


    聽到餘驚鵲的話,陳溪橋抬頭問道:“你想要幫軍統?”


    這是人之常情,尤其是對於年輕人來說,熱血總是在心裏流淌。


    “如果能幫的話。”餘驚鵲沒有天真幼稚的去說,自己一定要幫助軍統度過難關之類的話,那很可笑。


    他隻是說如果能幫的話,他想要幫。


    不能幫,那是無能為力,如果能幫卻袖手旁觀的話,這種感覺很不好受。


    “說實在的,其實應該不管,冷血是冷血了一點,但是地下工作,安全第一。”陳溪橋好像說了一句玩笑話。


    地下工作?


    刀尖上跳舞,你居然說安全第一?


    但是事實就是這樣,很多時候,寧願幾年不工作,也不能將自己暴露在危險之中。


    矛盾,各種矛盾充斥其中。


    “我知道你說的有道理,如果這件事情是特務科的其他人負責,我們可以袖手旁觀,但是偏偏是我。”


    “天意也好,作弄也罷,我們不能裝聾作啞。”餘驚鵲說的是自己的心裏話,在王若愚死後,他好像更加懂得了自己為什麽走上這條道路。


    “先喝口水。”陳溪橋給餘驚鵲倒了杯水。


    在餘驚鵲喝水的功夫,陳溪橋說道:“其實我更加願意看到你這樣,保持熱血,比冷冰冰的感覺要好。”


    “那你是同意幫忙?”餘驚鵲驚喜的問道。


    陳溪橋說道:“如果能幫,作為中國人,而且都在反滿抗日,我們應該幫。”


    “但是是如果能幫!這一點很重要,不能幫的話,我們不能強求。”


    這一刻的陳溪橋,一樣充滿理智。


    “我明白。”餘驚鵲點頭,他不能逞能,他的想法同樣是能幫就幫,不能……心裏也不會有太大壓力,起碼自己嚐試過努力過。


    “先自保,再保人,這一點你要記住。”陳溪橋這句話說的語重心長,好似多年潛伏戰鬥的經驗所在。


    “先自保,再保人。”餘驚鵲琢磨了這一句話,這不是貪生怕死,這反而是需要巨大勇氣,才能完成的事情。


    六個字,說來簡單,恐怕全都是血淚侵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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