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覺得自己有能力找到太子也對景王這時候讓我回邑都心懷疑惑但對著這個麵上的父親如今陷入那般進退兩難的境地不去看看我對自己的良心也無法交代。


    一路上有不少難民我卻已經沒有幫助他們的本錢。偶爾夜宿城裏鎮上的時候去富戶家逛一圈做些無本的買賣交給景王原本的那些眼線用來安置難民倒也不耽誤趕路。隻是我一陣懊悔竟忘了將以前順手牽來打造的能調動一部分城守的令牌沒有給容戟或雷隍好讓他們用那個做些事。


    死趕活趕回到邑都邑都已經戒嚴了!城門口密密麻麻的士兵讓我不得不懷疑是用來追查綁走太子的刺客還是現太子就地混亂解決畢竟他們的老大也姓秦但名字是回翎。即使有丁路這個老油條在一旁我仍有些心虛虛的總覺著若大個城門那兩排分站的士兵和我們有著絲絲聯係福禍難辯。


    好在所謂女人的第六感沒有應驗。我們進城並沒有遭到什麽阻攔在這種看似嚴陣以待的情況下連個偷偷勒索“買路錢”的兵痞子都沒有。隻是進了城丁路去並沒有直接帶到景王府而是到了離城門沒多遠的顧宅我看著那牌匾側頭看著丁路:“可是那個顧洛顧禦史的家?”丁路點點頭本來內傷未痊愈的他和我一路趕著此時已是疲態畢現。顧洛的家說來也不小前院後院兩進倒是和他的人一樣。有幾分清冷。隻有一個上了年歲的老人家將我們迎到屋子裏奉茶地是一個二十五六的樸素裝扮女子擱這年頭。也算年紀不小。因為知道顧洛重傷中也沒見旁人。還以為是他夫人聽那老人家說三十出頭的顧洛一直是單身那女子是一直隨在顧洛身邊地貼身丫環。家裏還有一個家丁上街買藥去了。


    顧洛的傷。經過半月地治療雖從閻王手中把命暫時搶回來了但人時醒時睡身子也弱得很如今還不能下床。我們到的時間不巧他剛喝下藥睡去。丁路和我簡單清洗了一下一路風塵吃了點東西丁路便出門不消半柱香便回來。說是讓人去和景王通知一聲我們已到邑都。


    那個家丁買藥回來的時候見著我楞了一下。滿眼疑惑探究我再想想。似乎那個唯一的丫環也是。曾偷偷打量我彼時猜著。是不是因為她主子三十出頭竟未成婚如今有姑娘來探望好奇一下。現下看來並不是那麽回事那眼裏有著很深的疑惑和探究仿佛在懷疑什麽又不確定。


    我隻得將視線轉向在一邊喝茶地丁路。丁路看了看我也是那種打量的眼神終於在我的耐心消磨怠盡之前開口道:“其實皓小子一直知曉你的身份隻是不想你卷得太過深入。如今那顧洛要見你他和肅小子當年有一段源緣……”


    丁路未再多說他口中的皓小子是如今掛著我父王名頭的景王爺。如此說來顧洛真是當時我們曾懷疑的洛成?那個中散大夫僥幸逃得一命的兒子?


    “如今府中情況你也知曉世子殿下他……方才我讓人傳訊給景王他一會兒會過來這裏。我還需運功療傷就先回屋去了。”丁路向我交代一番後便往後廂房的一間屋子去看來他住在這裏有些日子熟門熟路不像臨時地樣子。


    顧洛傍晚時分醒過來的他的丫環將我叫去。一進屋子卻見他隻著中衣軟軟地靠在床沿比起數月前地見麵簡直判若兩人。他見到我進去時卻是眼中神采連連卻反襯得那原就蒼白的臉色更是無力。他扯起一抹笑笑容有些久遠地樣子讓我覺著心裏涼涼地有些頭皮麻。他和我好似沒有這般相熟。若不是當日為他一身風華所折若不是聽聞他出手偷襲才誅了左相我和他是不可能有什麽交集的。


    “小嫻真地一點都不記得成哥哥了?”他的聲音虛軟無力仿佛是從遙遠的記憶深處飄出來的。


    我皺眉疑惑卻仍在他的示意下於他身邊的床沿坐下。忽又覺出似乎於禮不合便笑了笑伸手抓起他的手腕:“顧大人我學醫經年雖沒有妙手回春的能耐但還有那麽點技藝不妨讓我看看?”


    顧洛呆呆地等我把完脈還未說什麽他的手去撫上我的臉。由於一時沒有防備竟讓他摸個正著。我正欲將他的手揮開卻見他的眼和他方才的聲音一般似乎掉在過去的某個時間裏恍恍惚惚的。那裏印透出來的癡迷痛苦和憎恨讓我一時間竟也呆住了。


    許是我緊皺的眉頭和眼裏的不悅驚醒了沉醉在過去的他他有些欠然地笑了笑手指卻沒有離開有些顫抖地描繪著我的眉眼:“小嫻定是不記得成哥哥了。那時你還那麽小。我還記得你小時候開始學爬學走路時搖搖晃晃的樣子還有那時老是留著口水叫我成鍋鍋(哥哥)。像!原來小嫻長大了和太子哥哥這麽象。”


    有些混亂但從他的話語中大致還能理出些事情。太子哥哥應該是當時將他用移花接木之法救下的秦肅他口中的小嫻是這身體的原主人。算算時間秦肅救下十二三歲的他時自己也不過十八九歲那時秦嫻尚未誕生。說是他在秦肅身邊呆了有幾年後來才借戰場對敵之機詐死遁走那時秦嫻倒真還是個小娃娃。


    入了夜景王便趕來了。都說時間是容顏最大的天敵其實真正地勞心勞力才是。景王在遭遇這些後雖無一夜白卻蒼老了不少原本的風流悌倘凝結成一種紙絹花式的蒼白依舊看著美好卻沒有生機灰心之至。他抱著我輕拍著我後背的手微微顫抖:“弦兒啊弦兒……”哽咽半天便再沒說話我注意到一旁站立的丁路眼裏居然也有點點閃亮。


    皇家嗬嗬想做皇帝的爭得頭破血流父子兄弟陰謀陽謀失敗者就別說了勝利的坐到那位置上隻怕比高處不勝寒更淒涼危險幾分。可是不爭不爭隻怕更難過啊。在前朝的時候景王便沒有爭過;如今還是不爭。其實如果他是個象秦肅那般手段厲害些有誌廟堂的話如今他振臂一呼在太子失蹤的情況下是最合理的順位繼承人之一。可是他沒有這個野心對那個位置厭惡恐懼;更不幸的是他兒子有。


    在黑夜裏就著不算亮的銀月也不差人點燈我們三人就這般詭異地坐在屋裏。我趴在景王的膝蓋上任他一遍遍地撫著我的偶爾象哄小孩一樣拍兩下。


    他說秦琚出生的時候他是真的很開心的甚至問過那個女人願不願離開就此好好過日子。


    他說小時候秦琚很孝順的而且認死理也很粘他跟著他習文識字。


    他說因為他不得不做一個無用的風流王爺懂事後秦琚開始疏遠他認為他虧欠了他的母親。他將戚虹娶進家門固然是救了她但也是救贖自己的心戚虹那裏沒有勾心鬥角隻有如朋友般淡如水的溫馨。


    那一夜他叨叨絮絮說了很多他自己的秦肅的還有關於如今的顧洛的。當時顧洛其實被秘密送往鄉下秦肅的一個心腹那裏。秦嫻出生後因為生母並非正式的妻妾又因秦肅自己經常身陷險境所以打仗或者做危險的事情的時候通常也把秦嫻送到那對夫婦手裏。這也是顧洛和真正的秦嫻的一點小小緣分。


    感覺著手背上的點點濕意我舉著噴灑著讓人寧神清香藥水的袖子在黑夜中輕輕拭去他的淚。經曆了這一切在今晚他卻不得不承認我是秦肅的女兒而他自己的女兒一個沒有利益牽扯下誕生的純粹的女兒早在很多年前已經香銷玉殞。


    景王的眼滿滿合攏我衝著一直在一邊的丁路招了招手讓他找人服侍景王去就寢。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魔惑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官官不是官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官官不是官並收藏魔惑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