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下,陳清臉上帶有幾抹微醺,揉著酸痛的脖子,原本批在肩頭的狐袍也不知落在了哪處,隻覺得渾身一陣發熱,摸著熟悉的街道拐了兩個彎走到了熟悉的陳府前門。


    呼,久違了,我的家!歎了口氣,輕輕叩響了大門。


    許是因糜貞染上了陳清那從不願多請幾個下人的勤儉習氣,開門的人仍是當年那個瘦骨嶙峋卻精神抖擻的管家許老。


    “你是?老、老……”


    許老打開大門一探,首當其衝便是聞得一股酒氣故而頗感不悅,但定睛一看來人生的俊朗,一襲白袍,眉宇間還有著那麽股異於常人的灑脫、自信,當即一愣,反複確認了幾遍後,幾乎就要呼喊出生,卻被陳清捂住了嘴,憋得差點兒喘不過氣來。


    陳清狡黠一笑,見許老憋的漲紅了臉,慢慢鬆開了手,輕聲附在他耳邊問道:“近來府內一切可好?”


    好你個頭!自打你上個月在洛陽出了事兒後,小姐聞訊不知道哭的有多傷心,鬧了三天三夜才好不容易累趴了睡了一宿,若非是丁夫人與典夫人時常前來勸阻、談心,恐怕夫人早就成了淚人兒!許老雖然心裏不住的嘀咕,但倒給陳清留了幾分麵子,輕聲說道:“前段日子夫人思念老爺過深,險些傷了身子,幸而有其餘幾位夫人日夜陪伴,最近身子骨才漸漸恢複起來,氣色倒也不錯。唔,小少爺性子很是活潑,雖尚且四歲,但小胳膊倒是頗有幾分力氣,曹昂公子倒是經常來府上陪他玩耍,也算不錯。”


    陳清在心中默默勾畫起兒子玩耍時嬉戲的模樣以及愛妻於家中以淚洗麵的畫麵,忍不住長歎一聲,搖頭不語。許久方才歎了口氣,苦笑著彎腰抱拳道:“這兩年來多虧您老照顧了,清謝過!”


    許老搖頭回絕指了指院內唯一一處透露著微微火光的臥房,老皺的臉上擠出了一抹笑容,道:“少來這一套,老朽可不吃你這一套。有這閑功夫跟我老頭子裝正經,還不如快些進去陪小姐呢!”


    陳清尷尬的撓撓了腦袋,朝許老頑皮的吐了吐舌頭,立馬嗖的一聲奔進了院子裏,一轉眼就被院子內一顆顆挺拔的竹子所掩蓋,瞧不見人影。


    “這小子!”許老麵帶微笑的嗔怪了一句,緊緊鎖上了府門,繼續拿起門旁的笤帚打掃起院落裏的楓葉,背影雖看似蕭條,然而老臉上卻洋溢著歡愉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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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倚在門前,望向院內一片片緩緩落下的楓葉,糜貞緊了緊身上鵝黃色素雅長袍,這件衣服是當初陳清拿到第一個月錢餉時特地讓人來訂做的,貼身的弧線將糜貞凹凸有致的身材勾勒的淋漓盡致、越發撩人。額頭上幾許垂落的青絲迎風搖曳,許是晚風夾雜了幾滴沙土落入了她靈動敏感的雙眼中,隱隱可見她眼眶下有幾抹水光閃爍。舊物雖在,人已逝去。回憶起往昔在徐州、濟南二人間發生的一幕幕歡笑嬉鬧,兩行玉珠忽而從眼角沿著晶瑩粉嫩卻帶著些憔悴的臉龐滑下,打濕了衣襟。(.mianhuatang.info無彈窗廣告)


    “天下之佳人,莫若楚國;楚國之麗者,莫若臣裏;臣裏之美者,莫若臣陳清之妻。其妻糜貞,增之一分則太長,減之一分則太短,著粉則太白,施朱則太赤。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齒如編貝。嫣然一笑,惑陽城,迷下蔡。如此妙齡佳人卻因其夫不爭,不得蹤跡而整日以淚洗麵,落得衣帶漸寬,麵容憔悴,實乃其夫之罪!若是他日遇之,吾等大好男兒必定以手中利刃剁其狗頭,抽他屁股……”


    糜貞正恍惚回憶往事之際,卻是忽而聞得那個令自己牽腸掛肚、茶飯不思的男人聲音從不遠處院落中的竹林傳來,不敢置信的揉了揉眼角的水珠,一陣疾跑奔到院內,無助的望向四周,顫聲呼喊:“夫君、夫君可是你回來了嗎!貞兒好想、好想你!”


    她已經數不清這是近一個月來第幾次幻聽到陳清的聲音了,大夫說讓她好好安神修養,丁夫人與典夫人亦是這般勸說,然而糜貞卻總是搖搖頭,強顏笑答:他總會回來的,他答應過要帶貞兒去天涯、去海角,去放牧西涼、去東吳遊玩,他不會食言的。


    過了沒多久,又是一陣晚風將幾片楓葉緩緩從她眼前吹落,見四周無人回應,糜貞挽了挽耳畔的青絲,卻又無法忍受住這般一次又一次的煎熬,終究是無力的垂下的肩膀掩麵痛哭,瘦弱的身影在月光下垂泣、抽搐。


    “娘子,我回來了……”


    透過燭光陳彬緩緩從睡夢中睜開了眼,迷迷糊糊的隻見院子外有個男子緊緊摟著自己的娘親,連衣服都顧不得弄整齊,立馬翻身跳下來床,穿起一雙小繡花鞋就‘巴登、巴登’奔了出去,揮舞起小拳頭就朝那人身上掄去,嘴裏大喊:“壞人,快放開我娘親!莫要以為爹爹不在就有人能欺負娘親了!哼,等我長大一定要做大將軍,剁了你的頭!”


    陳清摟著懷中的糜貞,還未來得及說些什麽,就忽然被自己兒子當成了采花賊一陣小拳頭如下雨般朝身上砸來,心中叫苦不已。


    “夫君、夫君,你是我夫君陳清對嗎!”糜貞感受著背後這股熟悉、久違了的氣息以及言語間那永生忘不了的溫柔,驚愕的轉過身子,見是夢中人熟悉的笑容上帶著愧疚,竟是什麽話都說不出口,捂住自己的小嘴就向他懷中撲去,死死的摟住他的身軀,顫聲道:“夫君,莫要再丟下貞兒了好不好?貞兒怕,怕再也見不到你,怕你會丟下貞兒再也不回來!”


    女人終究是水做的,縱然往日表現的再是如何堅強,在這終得相見的情況下亦是忍不住放聲痛苦,千言萬語隻是化作淚水不斷沿著她眼角滑落,打濕了陳清胸前的衣服。


    “嗯,清此生對天發誓再也不會將你一個人丟在他處了。”感受著懷裏糜貞因垂泣而不斷顫抖的嬌弱身軀,陳清的心裏像是被千百把尖刀在割一般,痛心疾首。若是能再選擇一次,他絕不會這般逃出洛陽後忘卻向家中報信。


    小陳彬見娘親與這男人毫不理會自己的舉動,初時還撅起小嘴,粉撲撲的臉上滿載憤怒以示不滿,但或許是繼承了陳清的聰慧反應機敏,聽著二人的對話小陳彬忽然懵了,揉著小腦袋思考了一會兒,忽而大驚失色,白嫩嫩的小肉手立馬捂住眼,蹦蹦跳跳的朝房裏跑去,嘴裏不斷的叫喚道:“爹爹和娘親好不害臊,居然在彬兒麵前親熱,羞死人了!”


    這小子,到底是跟誰學的這一套!陳清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聽著他的話差點兒暈了過去。糜貞莞爾一笑,掛滿梨花的玉顏比之方才更是美顏不可方物,用纖長的手指戳了戳陳清的胸膛,嬌嗔道:“還不是你一去就那麽好幾年,彬兒都被蕭宇和他妹夫帶壞了!你不知道,那個典韋呀,每次來都領著彬兒到處惹禍,上次還把唐周先生家的青玉花瓶給當作了尿壺……”


    好小子!狗有種!你爹當年不敢幹的事兒你倒都幹了!聽著糜貞幸福的訴說,陳清越發摟緊了懷中的嬌妻,輕輕低下頭含住她的耳垂,微笑道:“娘子,今日就讓彬兒一人睡這兒吧,我們去廂房,好好聊一宿……”


    夫妻多年糜貞哪兒會不知道他那點小九九?嗔怪的錘了他幾拳後,卻又輕輕依靠在他胸膛之上,低聲笑道:“一切全憑夫君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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