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稍做溝通,決定直接挑明身份,直來直去。


    求人辦事的是鬆寺道人,他是個陽神,還未踏出那一步,他所說的觀瞻仙跡的位置問題,其實是一筆爛賬,一時半會說也說不清楚,但他的目的隻是為了逼那個法修就範,倒不是懷著殺人目的而來。


    這個叫戈的修士早已進入了他的視野,本來是想著通過結交的方式來達成自己的目的,不過事與願違,計劃趕不上變化,這個戈在觀瞻仙跡時忽然畫成一像,成了踏出一步的修士,這就讓身為陽神的他感覺有些搭不上話,正巧他和戈在觀瞻古跡上有些瓜葛,於是幹脆改變策略,改結交為協迫,這樣還能來的快些。


    敢這樣做的理由是他有一名劍修朋友,還是踏出一步的劍修朋友,戰鬥力雖然可能比不上內景天最出名的那三個稷下客,長庚星,左黑手,但對付一個新近畫成像的法修還是有絕對把握的。


    關於如何決定最後七十二個觀瞻座次的問題,是個非常複雜的程序,理論上,誰強就應該誰去,你有本事靠實力打進去,誰也說不出什麽來,但問題是,這裏麵還有很多的說法。


    內景天中有修士近千,其中真正踏出一步的,在一,二百之間,按理來說,競爭就基本在他們之間進行,其他修士實力不夠,上去也是自取其辱;一,二百名踏出一步的修士,區區七十二個名額,是否就意味著新人永遠也沒有機會?


    不是這樣的!


    比如,道統不同,一些修士就會放棄自己的觀瞻機會,像這一次的佛門仙跡,很多道家修士就放棄了自己的座次,而把這樣的機會讓給熟悉的朋友,哪怕孤傲如古法修士,也總有幾個狐朋狗友,再人托人,人求人,就不知道求到哪裏去了。


    想戈這樣的,身為道教門徒,卻來觀瞻佛門仙跡的,這樣的情況很少,他是第一次,所以好奇心重,在估算自己真到出道家仙跡時未必就能擠的進去,所以就隻能不挑食。


    但絕大部分修士是不會觀瞻這樣原則性不同的仙跡的,對他們來說,為求那渺茫至極的一點,卻去冒道心混亂的可能,得不償失!


    不僅佛道之間是這樣,就是道家內部也是這樣,道家派係太多,斬三屍,鏡像大法,丹田三光,參合道,等等,這也看那也看,就很容易把自己給拐偏了,上古人仙的升仙道境何等強大,影響力何等驚人,道心不穩的往往都抑製不住自己的非分之想,看著看著就容易被帶進溝裏,所以,就不如不看!


    不到二百名踏出一步的修士,先分道佛,這就去脫了一半,然後在細分,斬三屍,丹田三光,鏡像,參合道,等等,真正契合修士的仙跡,在這近二百名踏出一步者之中,恐怕都不足十名,然後再加上些無論什麽都看的老貓肉,心血來潮的衝動者,剩下還能留給其他那八百名修士的座次,怎麽也還能有幾十個,這才是每次仙跡真正爭奪的方向。


    就是在這幾十個讓出的座次中,鬆寺和戈巧合的有了些瓜葛,他若真有意這個座次,就應該在仙跡前兩人分個高低公母,而不是事後找舊賬。


    兩人就在老君山南麓落下,老君洞的位置瞞不了人,戈的畫意波動在他們這樣境界的修士麵前無異於黑夜明燈。


    腳還沒沾地,一道聲音突兀的響起,“別動!腳下那片花花草草,是我昨天拉-屎澆灌的,你這一腳下去,我那泡-屎豈不是白拉了?”


    降下身形的兩人同時眉頭一皺,但接下來的行為卻顯示出了兩人不同的境界態度涵養,長眉團臉一臉笑容的班典雖然很反感這種說話的方式,但這是在別人的地盤上,不告而進已失禮,再視主人於無物就是挑釁,雖然對方這句話本身就像調侃中的挑釁。


    鬆寺正好相反,意氣正盛,對方這理由一出,本來還不想踩這些花花草草的他,就偏要一腳踩下去,腳還沒落實,身邊的班典已經翩然而出,口中大喝,


    “退!危險!”


    修士在遇到危險時的第一反應就一定是保護好自己,這是下意識的反應,和關係遠近無關;班典是正宗內劍修,對飛劍的感覺格外的敏銳,所以瞬間遁離,同時飛劍離體,數十萬道劍光盤旋空中,蓄勢待發。


    這裏劍才離體,眼前已是血光崩散,遠處一道重生之相中,一臉懵贔的鬆寺臉色蒼白的走了出來,還沒開口,又是一聲斷喝,


    “別動!前天放了個屁濕潤天空,氣猶未散,不宜波擾,你這飛來飛去的,引發氣流擾動,我這屁豈不是白放了?”


    兩人這才終於看清楚聲音的來源地,不在老君洞的南麓,而是在北麓,一個破敗的涼亭中,一名年輕道人冷冷的看著他們!


    鬆寺剛要踏出一步,又縮了回來,因為他們都知道這個人,數百年前,當著漫天神佛的麵,一劍就要了已經踏出一步的雷音和尚的命!


    怎麽回事?不是應該是那個戈在這裏修行麽?怎麽卻換成了一名劍修?


    鬆寺道人現在還能感覺到老君山南麓洞府中傳來的隱隱畫意,於是心中明白,最糟糕的事發生了,那個看起來孤傲無比的戈,竟然為自己的修行找了個保鏢!


    還是個有凶案在身的保鏢!他雖然僅僅是陽神,但在內景天千年中,還是能很輕易的分辨那些踏出一步修士的氣息,就像現在這個立在涼亭中的劍修,分明就是個一斬劍修,這讓他腳底下這一步,遲遲不知該邁出去?還是收回來?


    他在這裏猶豫,留在前麵的班典卻是分毫不讓,一雙原本耷拉下來的長眉橫起如劍,本來和靄的神色變的肅穆,雙目鋒銳如錐,冷聲道:


    “道友好一個下馬威!這是在教我們做人了?既然如此,那就劍上分高低!”


    話音未落,漫天劍光揮灑而出,直奔涼亭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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