廉辛然站在書房門外,輕輕地敲了敲門。


    幾秒後,房裏麵傳來醇厚的聲音:“進來。”


    廉辛然吸了一口氣,握緊了手中的文件袋,推門進去。


    “辛然?”廉正勵正在練字,聽到腳步聲,沒有分神,等寫完最後一個字才抬起頭,就看到了廉辛然。


    他有點驚訝,想不到廉辛然會突然回來,他放下毛筆,走到一邊坐下,說:“找我有事?”


    “嗯。”廉辛然走了過去,在廉正勵的對麵坐下。


    他表情嚴肅,薄唇緊抿,將那個文件袋放在桌子上。


    “爸,我有點事情想問問您。”他說。


    廉正勵自然注意到廉辛然的奇怪之處,他一邊煮茶一邊問:“什麽事?”


    “一點往事,有關母親的……”廉辛然看著廉正勵說,“我的生母夏彤……”


    廉正勵聞言,煮茶的動作停頓了一下,沒有說話,繼續煮茶的步驟。


    廉辛然似乎沒有注意到廉正勵的異樣,目光盯著那上升的嫋嫋霧氣,說:“我是不是她唯一的兒子?”


    自從他知道自己的身世後,兩父子之間就沒有就這個問題談過了,夏彤這個名字在廉家是一個禁忌,沒有人會主動拿出來說。


    廉正勵抬起頭,蹙眉,聲音沉沉,說:“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廉辛然從文件袋裏掏出一張照片,遞到廉正勵麵前,說:“他是誰?”


    廉正勵疑惑不解,目光從廉辛然的臉上移到了照片上,他看著照片裏的人,說:“你拿你的照片來問我這個人是誰?”


    “他不是我。”廉辛然笑了,但笑意沒有達到眼裏。


    廉正勵將照片拿起來端詳,看看照片裏的人,又看看眼前的兒子,似乎發現了什麽,眉頭漸漸皺起來,神色凝重。


    廉辛然一直觀察著廉正勵,沒有放過他一絲一毫的表情變化,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他的疑惑和驚訝。


    難道父親跟他一樣什麽都不知道,也被瞞在鼓裏?


    “他說他叫夏景曜,是夏彤的兒子,我的弟弟。”廉辛然為廉正勵解答。


    “什麽?不可能!”廉正勵聽到廉辛然的話,猛地站了起來,動作有點大,膝蓋撞到了茶幾上,很痛,但他沒有心思去理會。平日鎮定自若的他有點失態了,滿臉驚詫地看著廉辛然。


    “這是他的資料!”廉辛然將那份調查結果遞給廉正勵,繼續說,“當年母親在英國生下我後,就搭乘飛機回國,但遇上飛機出事罹難了。那麽,這個弟弟是從哪裏來的?如果這個夏景曜真的是我的弟弟,唯一的可能是,我們是同年同日出生的雙胞胎!”


    廉正勵接過資料,坐了下來,一目十行地看起來。廉辛然猜測的話在他腦海裏炸起了一道驚雷,他腦子裏亂哄哄的,資料上的文字再也讀不進去。


    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我不知道……她沒有和我說過她懷的是雙胞胎……當時我隻見到一個孩子,就是你……”廉正勵說。


    當年夏彤知道自己懷孕後,就找了廉正勵商量,經過協商,兩人達成了共識。然後廉正勵安排夏彤到國外養胎待產,因為他是有家室的人,為了避嫌,就沒有再出現在夏彤的麵前,但安排了專人照顧她。


    平時若是有什麽要緊的事情,就通過電話聯係。但夏彤是一個獨立堅強的人,幾乎上有事就自己解決,沒有麻煩過他。


    負責照顧夏彤的人和他說過,夏彤和寶寶都很健康,不用擔心。但從來沒有人和他說過夏彤是懷了雙胞胎的。


    夏彤的羊水破了,快要進產房的時候,他才接到了電話通知。他是孩子的父親,這時也沒必要再避嫌了,無論如何都要過去醫院。等他趕到了醫院的時候,夏彤已經在產房裏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夏彤終於把孩子生下來了。護士將孩子抱出來給他看,說母子平安。護士手上真的隻有一個孩子!


    之後夏彤在月子中心坐月子,陪伴孩子幾個月,然後按照之前商議的那般,將孩子交給廉家撫養,她便乘坐飛機回國,要重返娛樂圈。可惜,命運弄人,她遇到空難,就此離開了。


    他知道的就是這些,根本不知道還有另一個孩子的存在!


    “辛然,究竟發生什麽事了,他……”廉正勵指著照片上的夏景曜,問,“他在哪裏?說了什麽了?”


    廉辛然神色複雜地看了廉正勵一眼,然後將一些重點事情說給廉正勵聽。


    “事情就是這樣,我還沒有找到機會和他見麵,不知道事情的真相是什麽樣……”廉辛然說。


    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是刻意將雙胞胎分開,還是……如果有人故意為之,那麽夏景曜是由誰撫養長大,這些年他經曆了什麽?


    如果夏景曜是後來得知了自己的身世,回國來認親的,為什麽不主動上門,還對他們避而不見?他的目的是什麽?


    這是一個謎團,就像蜘蛛網一樣,將他們纏在其中,掙脫不了,一無所知。


    廉正勵到底是見過風浪的人,很快就恢複過來,由一開始的震驚慌亂到現在的冷靜自持。他用手敲了敲桌子,說:“這件事你先不要透露出來,不要讓老爺子和雯蕾知道,我們要將事情調查清楚。當年負責照顧夏彤的人應該還在世,我會派人去將他們找出來問個明白,也要派人到國外調查,一點蛛絲馬跡都不能放過……至於夏景曜,盡快找到他的行蹤……或許,他會找上我也不一定……”


    “我已經找人在調查了,夏景曜還留在國內,如果他待在本市,總會找到他。”廉辛然說。


    對於這個有可能是他親弟弟的人,他的感情很複雜。


    要怎麽樣麵對他,他還沒有做好心理準備。


    廉辛然和廉正勵待在書房裏商量了很長的時間。到了晚餐時間了,宋雯蕾上來敲門。


    兩人交換了眼色,停止了交談。


    廉辛然沒有留在廉家用餐,他對宋雯蕾說:“媽,小微一個人在家,我回去照顧她,不留下吃飯了。”


    宋雯蕾見狀,沒有強留他了,將熬好的補湯裝好,讓他帶回家。


    “路上小心點。”宋雯蕾說。


    “嗯。”他心事重重地離開了廉家大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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