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最終,薛頂陽看著他,點了點頭,又往窗外夜雨看去,說道:“九陰子母山那邊,近來異動頻頻,無故有血光衝天,現已引起玄魔兩道各派主意,我懷疑,可能與千年前神秘消失的赤水教有關,這一次……殺心,我要你去。”他話到最後,又轉回身來,看著麵前的殺心長老,一動不動。


    三百多年前,一場天地劇變,致使天下靈氣大衰,無論玄門還是魔道,均是高手銳減,昔日那些縱橫天下的強者,更是一日間不知所蹤……


    而近些年裏,天地靈氣隱有複蘇之象,世間各地異象紛呈,或是紫氣凝聚,或是天降霞光,仿佛又有人踏入了神合境,但不管怎樣,這些年的異象,那都是祥瑞降世,而最近在千山嶺那邊,青天白日裏,竟有萬丈血光衝霄,如此凶兆現世,實為罕見,怕不是什麽凶魔要出世,引得人心惶惶。


    這一次,千山嶺的異動,不但已引起雲瀾天境那些大人物的注意,同時萬丈魔境那幾個魔門大宗,也已經暗中派人前往調查了,“凶魔出世”不過隻是有人為了掩人耳目編造出來,真正恐怕是與曾經出現在千山嶺深處的一個“赤水教”有關,關於這個赤水教,十分神秘,前後出現總共三百年,但在三百年裏,卻從不與外界打交道,而現在一千多年過去了,世人卻無論如何也找不到赤水教的遺址所在。


    這短短月許裏,玄魔兩道已有許多門派趨之若鶩,像七幽宗這樣的魔門小宗,近來勢力雖擴張許多,但何以與忘憂峰、玄幽山這些個魔門大宗相爭?


    顯然,這次薛頂陽讓殺心去千山嶺,並非真要找到什麽赤水教留下的異寶,而是這次千山嶺之變,引得諸多玄門大派,魔門大宗,相繼而去,那他七幽宗也派人去,意思意思,表示他七幽宗從此也踏入“大宗”之列了,說白一點,就是揚名,往後更易收服其他小派。


    此刻,薛頂陽目不轉睛看著眼前這位殺心長老的神色變化,可自始至終,任平生都沒有什麽變化,隻點了點頭:“好。”


    薛頂陽終於鬆得一口氣,讓朱雀那些人去,他肯定不放心,但若是殺心前去,他就放心許多了,鄭重其事地道:“殺心,近來雲瀾天境和萬丈魔境的人,都已經暗中去了不少,等到了千山嶺以後……你便宜行事即可。”


    窗外夜雨漸大,薛頂陽離開了,如今的七幽宗,半壁江山都是殺心長老打下來的,殺心長老與他,可說是平起平坐了,甚至是,他凡事都還要先來過問一遍殺心長老的意思,殺心長老說可行,便直搗黃龍,殺心長老說不行,便偃旗息鼓。


    “玄朝……”


    任平生看著窗外夜雨急,他似乎已經有許久,未曾回去過了,寧王……你的九層高台,築好了沒?


    如今他已有天罡境的修為,但現在,還不是取寧王項上人頭的時候,他還要把寧王身後那兩個神秘修者的身份揪出來,在此之前,不宜打草驚蛇,上次他回北荒,殺了寧王那兩個兒子,已經引起對方的警覺了。


    “師父師父,被褥和枕頭,我給你放床上了哦!”這時,屏風那頭傳來柳衣衣清如銀鈴的聲音。


    “去冥火教前,不是已經換過一次了嗎?怎麽又換……”


    “嘻嘻,姐姐說以後師尊這裏,要每隔三天就換一次床單被褥,哦對了對了,還有床幔,等過兩日,我去山下鎮上買新的回來。”


    “不用了。”


    “啊……怎麽了?師尊是覺得太過鋪張浪費嗎?其實沒有啦……”


    “過兩日,我要去一個很遠的地方,大概最近一兩個月內都不會回來了


    。”


    “去哪裏呀?”


    一聽說要出遠門,柳衣衣便興奮著跑了過來,興高采烈地看著他:“那我和姐姐一塊去!有我們伴在師尊身邊,肯定可好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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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等她繼續說下去,任平生便搖頭打斷了:“不是出去玩,那裏很危險,你師姐尚可,你修為還太低,須留在宗內,等我回來,到時檢查你的修為。”


    “不嘛不嘛……”


    一聽不帶自己出去,柳衣衣便拉著他的衣袖撒起嬌來,時隔三年,她的模樣無甚變化,還是十五六歲的樣子,性子也如當初那般,小鳥依人,又有些俏皮。


    最終,任平生拗不過她,便答應了帶她一起去,當然,還有宗內幾位修為較高的執劍長老,也隨他一同前往。


    ……


    時值五月仲夏,玄朝江南一帶,青山碧水,隻是如今人煙稀少,寒蟬淒切,這趟途徑,任平生也無心流連了,隻是想到十年前,他剛好從這裏經過,那時的江南,何其繁榮。


    “哇……這裏便是江南嗎?好美啊……”柳衣衣初來乍到,也像當年的少年一樣,對眼前一切新鮮事物都倍感好奇。


    怎料葉輕雪握著手裏的劍鞘,冷哼一聲:“有什麽美的?剛才那一路過來,盡見山賊作亂,官兵擾民,想不到我玄朝,在寧王那奸賊手裏,竟落得如此滿目瘡痍……”


    顯然,葉輕雪的父母,也是玄朝子民,隻是在她年少時,流離失所,最後輾轉進了魔宗,改了她這一生的命運。


    “啊……”


    柳衣衣撓著腦袋,她對朝堂上的事情,向來不甚清楚,隻是見這一路風光,確實極好,隻是人煙稀少了些,未免冷清寥落。


    “走吧。”


    任平生依舊平平靜靜,宗裏幾位長老,已經帶著弟子們先行出發了,柳衣衣吵著要往這邊來看看,他便帶著過來了,正好順手除去了一些禍害百姓的官兵。


    隻是那奇奇怪怪的“九層高台”,他實是不知這些高台,勞民傷財建造起來究竟是做何所用,前世的記憶模模糊糊,也不知這些高台排列組合在一起,是否是什麽陣法。


    ……


    玄朝以南,千岩競秀,萬壑爭流,千山嶺本是土地肥沃,草木常青,但因山勢險峻,且常有妖獸出沒,所以也是地廣人稀,並不如玄州、江南那一代繁華。可能幾百裏都不見一村半鎮,一些稍微地勢開闊之處,也僅見幾戶山裏人家,寥若晨星地散布在這附近。


    在進入千山嶺的地方,大約三十裏外,有座叫做“青荷鎮”的小鎮,平日人煙稀少的鎮子,這段時間,鎮裏鎮外都有著不少人影出沒,但也都是規規矩矩,吃喝住宿,該付銀錢的一文不少。


    進來的時候,任平生已經打聽到了,雲瀾天境下邊那些玄門,似乎先他們一步,已經進入裏麵了,至於萬丈魔境那幾個大宗,同樣派人進去了,這些日雙方有過廝殺,不過正值夏日,山中大雨連綿,也都把那些血腥衝散了。


    當然,再是異象頻頻,陰常君那幾個魔道聖尊大概也不會親自前來這種窮鄉僻壤,四境的境主,更加不會來了,都是讓手底下的人前來調查,到了他們這個位置,哪有事事親力親為的道理?


    不過這“窮鄉僻壤”,若回到從前,那也是大有來曆。


    在五六千年前,魔道曾有過一位老祖,名曰“玄煞子”,便是後來魔道裏麵,人人景仰的“天魔玄祖”,但眾人大多不知,這位聲振寰宇的魔道祖師,其實還有一位師出同門的師兄,名曰“玄元子”,也就是後來玄門各派敬為祖師的“軒轅祖師”。


    昔日玄煞子和玄元子本是同門師兄弟,他們的師父,便是鴻蒙古地鼎鼎大名的鎮元子,後來師兄弟二人出師之後,各立門戶,開創了兩個流派。當時玄元子和玄煞子從師尊那裏,分別得了一本秘籍,一曰“連山”,二曰“歸藏”。


    師兄玄元子手持《連山》,師弟玄煞子手持《歸藏》,那時還沒有什麽玄魔之分,甚至每隔些年,二人還在一起悟道,像往常一樣親密無間,隻是後來師兄弟二人各自修煉心法,逐漸產生分歧,又生了門戶之見,慢慢便不再往來,最終形成了如今這玄魔兩道的格局。


    可以說,如今無論是忘憂峰陰常君所修煉的“蒼山負雪”,還是玄幽山玄幽聖尊修煉的“玄冥地煞訣”,又或是幻月宮主亦無憶修煉的“千蛛百媚”,再或者一向以魔門正宗自居的鬼天城二聖修煉的“天魔玄煞功”、“天魔地煞功”,均是源自於當年玄煞子傳下來的“歸藏”,隻是傳承至今,魔道各派手裏的秘籍早已不完整,甚至以假亂真的也不在少數。


    言歸正傳,一千多年前,玄朝南境的千山嶺,不過那時還沒有什麽玄朝,這裏也不叫千山嶺,叫做“萬鬼嶺”,是三百多年前,玄朝開國皇帝覺得“萬鬼”二字太過淒厲,遂改名叫做“千山嶺”了。


    一千多年前,這裏有個“赤水教”,相傳便是源於“天魔玄祖”那一脈,但教內弟子素不與外界打交道,後來不知怎麽又滅亡了,總之前後神神秘秘的,出現了大概三百年,如今在千山嶺裏,還能找到當年赤水教的一些痕跡,證明當時確實有過這樣一個神秘魔教,但後來不知怎麽滅絕了,現在世人也找不到其真正遺址所在,這次千山嶺深處無端端有血光衝天,有人傳言便是赤水教真正遺址現世了。


    今日,樹林裏又是淫雨霏霏,等雨過天晴,陽光照下來,這些腐爛的樹枝殘葉,加上泥潭裏那些動物的屍體,山中便是毒煙瘴霧籠罩,慢說凡人不敢進來,便是修真之士來了,若不先前服下兩粒“清元丹”,也受不了。


    “啪!”


    柳衣衣俯下身去,又打死了一隻叮在她腿上吸血的牛虻,雖說她早已不是什麽嬌滴滴的小女孩了,可這山裏的大牛虻就專挑她這種細皮嫩肉的小姑娘欺負,還真是名副其實的“流氓”。


    “怎麽回事嘛,為什麽這些蚊子就會來咬我……”


    柳衣衣蹙著眉,這山裏的蚊子真是比那凡世裏的登徒子還煩,怎麽趕都趕不走,好不容易趕走了又飛回來。


    “噗!”


    葉輕雪掩嘴一笑:“我都跟你說了,這山裏不比咱們七……咳咳,不比咱們家裏,這裏到處都是吸血的蚊子,誰讓你穿那麽少進山了。”


    “可是這麽熱的天,誰難道穿棉襖進山啊……”


    但瞧葉輕雪全身裹得嚴嚴實實的,可柳衣衣一身輕裝,胳膊腿兒都還露在外麵,那蚊子不咬她,咬誰去?


    “好啦好啦,我們去那邊,我拿套衣服給你換上。”


    “唔……要是附近有人,被看見了怎麽辦……”


    “那我就剜了他的雙眼,再丟進這泥潭裏。”


    “師尊,我和妹妹去那邊換衣裳,你等我們會兒。”


    “嗯。”


    柳衣衣抱著一套厚實的衣裳,左顧右盼,見附近無人,這才小心翼翼蹲到一棵大樹下,脫去身上翠綠輕衣,換上這套深色長衣,而葉輕雪拿劍在外替她“護法”,誰敢窺視,那便一劍斬了丟進水裏喂鱷魚。


    “啊——”


    正在這時,柳衣衣忽然發出一聲驚叫,葉輕雪立時轉了過去:“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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