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海是一片巨大的沼澤地,位於巨人山脈與雷霆山脈之間,原本是無盡森林的延伸。但在數千年前,據說某位神靈分身降臨,在這片地域施展了一個威力極大的法術,導致方圓數百平方公裏皆被冰封,氣溫驟然下降了幾十度,而且在之後的十餘年時間裏皆保持冰凍低溫狀態,原本生存的動植物皆被凍死,甚至就連大地都被凍裂,分割變形,在法術餘威散去,氣溫回升正常後,形成沼澤。


    每到秋冬季節,整片沼澤都被灰蒙蒙的沼氣所包圍,蕭條安靜,陰森恐怖,這種沼氣對生物危害巨大,法師與牧師可以通過施展法術使自身免疫傷害,但想要徹底改變這片區域的地形結構,生物構成,令其變得和諧宜居,不要說哪一位法師,即便是將全羅慕路斯的法師加在一起,也未必能夠做到――將其徹底摧毀到是可以,但這樣一來便毫無意義。


    正是因為如此,羅慕路斯執政當局根本就沒想過要將這片沼澤地改造,隻是在沼澤邊緣設立了幾個哨所監控,不要說奈德,即便是普通人,想要躲過哨所,進入沼澤也是非常簡單――隻要他們不怕死。


    現在正是冬季,越靠近沼澤,冰寒之意越盛,高大樹木漸漸稀少,腳下道路變得稀鬆濕軟,奈德上一次看見人煙已是一天前的事情了,那是一個以捕獵為生的小村落,世代居住於此,據他們說每到盛夏時節,會有幾個月的無毒期,即不會出現沼氣,此時植被興盛,會有不少動物進入沼澤覓食喝水,或是利用那裏複雜的環境生育後代。而他們便趁這段時機進入沼澤捕獵。


    這幾個月時間一過,沼氣重新彌漫,動物離去,植被萎靡,隻有極少數生命力頑強的還能夠繼續生存。數百平方公裏內生機渺茫,宛如一座鬼城。


    不過在村落裏也流傳著一個神秘法師的傳說,老一輩曾有人在沼澤深處看見過法師塔的存在,而且還不止一次,但親眼見過的獵戶都已過世――事實上,這個村落居民的平均壽命也就在四五十歲左右,大大落後於平均水平,顯然與居住地距離沼澤過近,常年吸入沼氣有關。


    “沼澤最中心區域,有一小塊地方,無論春夏秋冬,一直都被迷霧籠罩。”一位年長者告訴奈德,“我們這輩人膽子都小,沒人敢靠近那塊地方,你要尋找的東西,很可能便在那裏。”


    糟糕的是,在進入沼澤之後,奈德才想起來――現在不是夏天,而是冬天。夏天時可以通過其他地方晴朗可見,中心區域迷霧籠罩來辨別,現在整片沼澤都籠罩在沼氣中,根本就沒辦法分辨。這塊區域又如此之大,究竟哪裏才是“最中心區域”?


    在沼澤裏如無頭蒼蠅般轉了半天,一無所獲,奈德幹脆是停下了腳步。這麽轉下去找不到目的地不說,搞不好還會迷路。增添肌體抵抗力以抵禦有毒氣體的法術雖然難度不高,但長期維持這種狀態,也是個不小的負擔。奈德正尋思著要不要先離開,在外圍再大談一下情況然後再進來,突然覺得胸前一涼,伸手一摸,伊維斯給的那塊白玉徽章不知何時就如一塊寒冰般徹骨。


    正詫異時,身後有個低沉的聲音問道,“你是誰?”


    一個身影出現在迷霧中,這裏正是沼氣濃密之處,視力大受影響,這個人似乎還使用了什麽阻隔魔法,模模糊糊的之看得見一個影子。奈德轉過身來,還沒來得及回答,之間對方手一招,白玉徽章自動飛起,向他飛了過去。


    他將徽章握在手中,端詳片刻,微微歎了口氣,然後轉身,“跟我來。”


    奈德連忙跟上,他的腳步並不快,但奇怪的是肩部始終保持在一條平線上,上半身紋絲不動――似乎並不是在走,而是在漂。


    幽靈體?


    走了大概五分鍾,對方突然站定,奈德在他身後不遠處停下了腳步。片刻之後,類似於螢火之類的東西點點升起,將他們包圍,紛紛點點,五彩斑斕,煞是好看。然後眼前突然一亮,螢火散去,迷霧也瞬間清空,兩座通過天橋相聯的高**師塔出現在眼前。


    雖是高大雄偉,但看起來卻有些破舊,象是許久未經修繕的樣子,外牆有些龜裂,巨大的鑿縫清晰可見――呃,等下。如此巨大的裂縫,應該不是自然形成的,搞不好是戰鬥留下的痕跡。


    戰鬥?不要與法師在他的法師塔內發生戰鬥,這是常識,在法師塔的協助下,法師的力量能夠數以倍增,加之存貯的各種資源法寶,幾乎可以說是立於不敗之地。伊維斯又告訴過奈德,這位法師已是不折不扣的傳奇法師……


    那麽,是誰活膩了,居然敢在傳奇法師的法師塔中動手?


    雖有疑惑,但奈德並未多話。迷霧散去,視線變得清晰,那個人的確是個幽靈體,他走到法師塔前,微微佇立,一道橢圓型銀門悄無聲息地出現。


    “請進。”他轉過來向奈德微微躬身,隨後便走了進去。


    跨過門的一瞬,仿佛有道冰冷電波從頭至腳掃過奈德全身,令他有種全身**暴露在別人眼中的感覺,一切秘密都無所遁形,奈德刹那間有種錯覺,好象有隻巨大的眼睛在注視著自己。


    這種感覺很不好,但也無可奈何。這一步跨進去,在奈德眼前出現的並不是寬敞明亮,裝飾華麗的大廳,也不是精巧細致,學術氣息濃厚的書房,居然是一片明媚美麗的森林,小鳥駐足枝頭,發出清脆歡悅的啼叫,細長翠綠的枝條垂下,說明這是一個美好的季節。


    幽靈體轉過身來,典型的法師打扮,麵貌平常無奇,但用眼罩遮住了左眼。“克勞奇先生在前麵等你。”他說,然後後退一步,直接退進了粗大的樹幹裏。


    古怪的家夥。


    普通人戴眼罩,自然是因為眼睛瞎了,不夠美觀。作為一個幽靈體,根本就沒有實體,即便他生前眼睛壞了,現在對他也已是毫無影響,戴個眼罩能起到什麽作用?


    奈德身前是一條用花卉,樹木以及石塊巧妙隔出來的小路,彎彎曲曲,一直延伸向森林深處。伊維斯曾說這位克勞奇先生是一名招喚師,此刻看來對空間魔法也非常在行,能在法師塔內弄出一片像模像樣的森林來。既已經抵達此處,奈德也不著急,瀏覽著風景信步走去,不知不覺間眼前地勢下陷,出現了一處平靜湖泊,湖麵湛藍如同最純淨的天空,一位長者正坐在岸邊釣魚。


    奈德走到他身後,正要說話,長者伸手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幾秒鍾後他手用力一揮,一條大魚被扯出水麵,甩落在地麵上。


    “好了。”他動作嫻熟地收起魚竿,“午飯有著落了――你喜歡吃魚吧,奈德?”


    坦白地說,不是特別喜歡,因為總是會被魚骨頭刺……


    但既然主人如此問你,當然不能不給麵子。“是的。”奈德說,“閣下應該就是克勞奇先生吧,冒味前來拜訪……”


    “回去再說。”克勞奇截斷了他,一手拿著魚竿,一手提起魚,也不見誦念咒語,眼前景色唰的一變,兩人已經來到了一個客廳中,腳下鋪著厚厚的黑色天鵝絨地毯,周圍擺著華美亮麗的木質家具,壁爐裏劈劈啪啪地燒著木炭。


    奇怪,這裏的裝修風格怎麽這麽眼熟?尤其是這個壁爐,簡直就是集惡俗之大成,法師塔肯定自帶溫度調節係統,壓根就沒有必要搞壁爐……呃,究竟是在哪裏見過呢?


    克勞奇一拍手,幾個幽靈仆人走了進來,將魚接了過去。法師接過濕毛巾擦了把臉。“坐吧。”他對奈德說,“別客氣。”


    奈德正要找張沙發坐下,突然一愣,這張臉為什麽看起來也有些熟悉?


    克勞奇看起來大概四十左右――當然,隻是看起來,越是高階的法師的外表越不可靠,沃特福德那個死巫妖看起來還是個風韻猶存的花花公子呢――麵部輪廓分明,黑色短發濃密整齊,兩道濃眉下是一雙不怒自威的眼睛。


    想起來了!又一次他去找沃特福德,結果巫妖正在打牌,正對著奈德的那個牌友就是他,隻是當時他留著胡須,現在下巴鐵青,顯然是剛刮過胡子,所以一下子沒認出來。


    唔――就是他。奈德終於想了起來為什麽這裏會如此麵熟,沃特福德的那套地底公寓就是這樣裝修的,無論裝修色調,家具材質的選擇還是那個莫名其妙的壁爐,都如出一轍。


    “沃特福德?”克勞奇在主位上坐下,“我當然認識他,事實上,他剛走。”


    這麽巧?他不是說要去還東西嗎,怎麽跑來串門……哦,明白了。


    “對。”克勞奇點頭,“虛妄之鏡是我借給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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