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慢慢度過,彤颯和花日芙的明爭暗鬥漸漸退卻,原因是知道此事的總執行官璀炯軒把前者安排到達培歇工作,暫時緩解了兩人的正麵交鋒。至於寧亞穗,她那沒完沒了的問題實在讓人頭疼,花日芙礙於安德魯大王的命令,盡量滿足小女孩的要求。但是生活上的問題,花日芙先是教,教了後就觀察。寧亞穗是個聰明的孩子,基本上講一兩次就能記住,比較困難的經常要問。不消幾天,寧亞穗發現學的東西多了,腦子裏一時間記不了,就把花日芙帶來的東西作記事的本子,什麽杯子、木板、盤子等等,通通變了個大花麵,更不用說床鋪、桌椅,總之能畫的地方都變了樣。這個時候頭疼的是楠木精,它伸著頭道:“小姐,你能不能不在我身上寫寫畫畫的,我很不舒服,饒了我吧。”


    “可是這裏已經沒有東西寫了。”寧亞穗嘟著小嘴道,“楠木叔叔,你能不能做一些木板給我。”


    “不行。我被做成家具的時候已經失去這種能力了。”楠木精扭過臉,撇著嘴,表示著生氣,卻忍不住睜眼瞧瞧失望的寧亞穗。寧亞穗見楠木精鬧脾氣,抓著小盒,跑到不遠的一道白牆壁,畫了一個小圈,又說了些什麽話。楠木精鬆了一口氣,繼續看這孩子的胡鬧行為。


    由於寧亞穗沒有從一開始就學習文字,所有的事情是以圖畫記錄下來,花日芙最初並不了解,準備叫人收拾清洗的時候,寧亞穗就大吵大鬧的。花日芙很奇怪,於是趁著寧亞穗出了門或者睡著了才輕手躡腳地收拾了,預料到寧亞穗會因此大發脾氣。寧亞穗見到了被洗幹淨的東西,吵鬧了一陣,又哭了一陣,等花日芙出去了,又把東西寫上去了。花日芙氣火了,趁著某天寧亞穗獨自洗澡的時候,問:“楠木精,寧亞穗畫的東西是不是有什麽意思?”


    楠木精把寧亞穗一邊畫畫一邊喃語的情形說出來,補充道:“她好像是在把你說的東西寫下來。這孩子記憶力很好,即使被你洗掉了,所有圖案她都記得,然後重新畫下來。”


    “原來如此。”花日芙微笑著點頭,不再問。


    一天,花日芙趁著完成了教學任務之後借事離開,出了門又悄悄地返回,從門縫裏觀察。寧亞穗見花日芙離開身邊,開始時喃喃自語,然後是輕聲說什麽,說著說著,就四下張望,不久就找到了一塊剛洗完的幹爽桌布,從床頭小櫃的抽屜裏拿出一盒私下藏起來的墨盒。正當花日芙以為寧亞穗要畫畫的時候,小女孩卻拿來冷水稀釋粘稠的墨漿,才用手沾了墨水在桌布上寫寫畫畫。花日芙吃驚地看著寧亞穗一邊重複著自己的話,一邊在白布上寫畫的動作,沒想到這個看起來隻有四五歲、年紀卻接近十歲的孩子居然自己學會做筆記。然而一塌糊塗的記錄方法使得寧亞穗對曾經學習過的東西了解不深,因為是事後記錄的,所以寧亞穗反饋信息的時候總是有點偏差。


    “果然和楠木精說的一樣,難怪亞穗小姐那時候大吵大鬧的,原來這些都是她的記憶。”花日芙回想著那天的情形,輕輕說道,“亞穗小姐是怎麽學會用淡墨水寫字的,而且那些字還可以洗掉?墨是從哪裏來的?”正想著,寧亞穗已經放下了畫滿了圖案的桌布,黑乎乎的小手浸在墨盒裏,但沒有掏出什麽東西來。她狐疑地抓起了墨盒,倒著放也流不出一滴墨汁,失望地撇了撇小嘴,拿著盒子看著床鋪,不說一話。


    花日芙不知道寧亞穗要做什麽,想繼續觀察,就在這眨眼之間,寧亞穗消失了。她非常吃驚地推開房門衝進去,房間裏怎也找不到寧亞穗的身影,除了墨盒,一點不少。外麵的陽光透過窗戶進入空蕩蕩的房間,風輕拂著布滿黑條的掛簾,一絲寂靜和空虛的心緒湧入了花日芙的心裏,“亞穗小姐,你去哪裏了?”寧百清和彤颯的影子掠過花日芙的念頭裏,她馬上跑出去。


    楠木精大聲喊道:“花日芙小姐,哪裏也不用去,亞穗她去了別的地方。”


    花日芙聽見叫喊,回身去問:“什麽地方?”


    楠木精搖頭道:“不知道,亞穗總是獨來獨往,也從來沒有跟我說她去過的地方。”


    花日芙奇怪地盯著楠木精,看得對方不好意思地縮回椅子裏。這一刻令她則驚訝得全然不知葛期禮剛剛來到身後,毫不留神地聽見對方說話,驚慌之際差點被嚇暈:“花日芙小姐,你怎麽了,這麽煩躁不安,一點也不像你。是不是亞穗她出事了?”花日芙捂著怦怦跳個不停的胸口,回頭看著葛期禮,怎也說不話來。


    葛期禮見花日芙不說話,轉而問楠木精。楠木精又把剛才的事說一遍,一聽聞便謹慎地回頭看看走廊。短小的走廊兩邊各是一條支路,寧亞穗的小房間在兩條長廊的盡頭拐角處,經過這裏的人很少,但也不絕對,幸好今天沒人經過。葛期禮略略放鬆,關上門,掛上閂子,走到花日芙和楠木精旁邊,低聲說道:“寧亞穗消失的事你們一個字眼也不能向別人說,包括安德魯大王。”


    花日芙驚訝地盯著葛期禮一本正經的臉,問道:“亞穗,亞穗小姐她以前經常消失的嗎?”


    葛期禮輕輕點頭,繼續壓低著聲音說話:“我就曾經見過她獨自去冥界之海的情況,亞穗是自己去的,當時百清,還有彤颯和繁浩都不知情;之前我們四人去找她的時候見到了海,明白那裏不是靈界的地方。花日芙小姐,你明白麽,亞穗她生來就擁有空間轉移能力。”


    花日芙低下頭,聲音微弱地說了一句:“我不知道。亞穗小姐一向聰明,”她舉目看看四周的奇怪圖畫,“這些畫是她用來記錄東西的工具,我沒想過她會這麽做。剛才想著她怎麽會得到墨水的,聽你這麽說,她有可能在別的地方獲得這種東西。”


    葛期禮聽了花日芙的話,忍不住看看房間裏的塗鴉,問道:“這些真的是亞穗的‘字’嗎?”


    花日芙沒聽清楚葛期禮的話,反而問道:“葛先生,你剛才說亞穗小姐她曾經去過冥界之海,是真的嗎?”


    葛期禮突然緊張起來,“噓,不要再說了,就是外麵沒有人,我們也不該讓寧亞穗處於危險的境地。她還小,根本不能應付突如其來的事故,天知道璀炯軒這老家夥會在亞穗這孩子身上打什麽主意。你可知道他和安德魯大王鬧僵了,什麽時候出大問題,寧亞穗這個大王未婚妻可是個無辜的受害者。”葛期禮非常謹慎地觀察了四周,確認沒有人經過房間外的聲音,盡管能聽到這些耳語般的話更難,然而他沒有鬆懈,即使說完了還保持警惕。


    花日芙沒有言語,仔細想一想,空間轉移是一種高等能力,曾經有修行了數百年的靈界執行官,真正能夠做到的屈指可數,更何況是個小孩;不過那幾個人都被送往靈界大王安德魯身邊,沒能去的都死了,死法是秘密,從來沒有人知道。如今花日芙醒悟過來,知道葛期禮為何如此緊張,是為了寧百清。寧百清是寧亞穗的父親,一旦確認寧亞穗擁有空間轉移能力,後果是什麽葛期禮和自己都很清楚。唯一可以逃脫的機會就在安德魯大王手裏,幸好安德魯陛下已經明明白白地說要娶寧亞穗,即使此刻她的能力被公開也不至於馬上處理掉。但是那句關於大王和璀炯軒之間有間隙的事,雖然是公開的秘密,想到底對寧亞穗也不算個好消息。


    花日芙想了很久,葛期禮看見而且不去打攪,在房間裏兜個小圈,欣賞著寧亞穗的傑作。小小的指頭隨意地畫著線條圓圈,某些地方點了點黑墨,有些被點的部分多,不過說起來,花、果、草、樹、人、獸、鳥,盡管粗劣,仍然能夠看出來。葛期禮正驚歎間,猛地回頭,卻見寧亞穗倚著窗邊,不滿地說道:“花姐姐、葛叔叔,你們怎麽不敲門就進來?”葛期禮對此並不驚訝,隻是尷尬得說不出話來。


    花日芙見寧亞穗慢慢向桌子靠近,雙手背著,神色慌張,就知道她在極短的時間裏把墨盒胡亂地藏起來,什麽也不用表示墨盒一定在裏麵,現在把那不神秘的東西奪過來,寧亞穗一定無法辯解。“但是這麽做對寧亞穗和自己有效嗎?”花日芙冷靜地想了想,把將要做出的動作收回去,心情緊張,咽喉仿佛被堵住一般,好不容易才吐出一句:“亞穗小姐,花姐姐剛才一直在找你,你去哪了?”她全沒想到寧亞穗是什麽時候回來的,怎麽回來的。


    寧亞穗錯愕著站直了身子,微微地斜看了雕花抽屜一眼,吞吞吐吐地道:“沒有去哪裏,我到外麵草地裏活動活動。”


    花日芙和葛期禮都知道寧亞穗明顯是說謊,見花日芙正想說什麽,葛期禮湊近道:“亞穗,不要說謊,我可是知道你曾經去過冥界的事,你是不是到別的地方去了?你藏起了什麽?”葛期禮不等寧亞穗回答,一手抓住她的細手腕,把她輕輕推離桌子,打開抽屜取出墨盒。


    寧亞穗慌張地伸手要,葛期禮不等她動就反手把墨盒遞給花日芙。花日芙來接過盒子,幹爽卻烏黑的盒子異常的輕巧,輕輕打開,裏麵隻有一塊軟綿綿的黑色厚繭,沒有水,搖起來也不覺得有晃動的東西。花日芙伸出手指輕摸一下黑繭,沾上一層薄薄的粉末,粉末一抹就散,毫無粘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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