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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俊輝的隊伍早在百清道人的草堂外被黑鶴所控製,人的身體無法承受來自陰間的瘴氣,沒有反抗,沒有痛苦,靜默無聲地墮馬撲倒,保持著“活”的姿態。文崔跟隨著趙百翔見過不少戰鬥,但是如黑鶴這般就聞所未聞,不能想象的是一個人竟可如此掌握戰場的動向,無論如何與這種人對決是件愚蠢的事情。“真是一場可怖的戰鬥。”


    一隻行動不大敏捷的機械蚊子從程俊輝的身體裏破皮鑽出,飛向鐵棍,靜靜地回到“家”裏;更多的蚊子寄生著的其他士兵的肚子裏,此刻受到主人命令,陸續返回:它們都成功完成任務。等最後一隻機械蚊子消失,黑鶴關上蓋子,看著那些死得不明不白的士兵,默哀似的站了好一會兒。靜歇了的東風把熊熊山火帶走,灼熱的空氣伴隨著慢慢散去的黑煙形成風,四麵八方的風,清爽的風,黑鶴終於感到了異樣,淚。陽光斜照黑鶴的身體,一絲溫暖,一點和煦,卻與這戰場形成強烈對比,不該出現的祥和景色,讓黑鶴倍感痛苦,強忍著道:“你們也消失。”“你們”,“元”和靈魂,在此命令下瞬間化去,沒留下任何東西和痕跡,如同不曾在這世界上出現一樣。


    “我還以為你是無情的殺手,為什麽?”文崔的靈魂仍在,看見黑鶴落淚,不知怎的一陣心酸,說不上同情,是另一種無法形容的感覺。


    黑鶴轉身麵向東方,看著逃難的賊們,不慌不忙地對文崔道:“我要把趙百翔從那個位置拉下來。”說著一揮手,用盡氣力疾呼:“轉身!戰鬥!”那些人偶毫不遲疑地照做,衝向程一綸、賈芳、龐真的殘兵。趙百翔的殘餘部隊已經沒有多少氣力,卻有著拚死的決心,人偶軍隊占不了便宜,節節敗退。黑鶴踏著沉重的步子靠近三位軍官,抽出漆黑的鋼辮,把一群士兵揮倒了。最接近黑鶴的程一綸見到如此,拍馬上前應戰,哪裏知道黑鶴瞧也不瞧一眼,橫手一揮,辮子不偏不倚地打中程一綸腰部,應聲墮馬,溫血四濺。


    其他人一見,不由得對這有著清秀麵孔的冷美女產生恐懼,龐真衝前要彌補程一綸的位置;黑鶴甩辮,左手已經架起了一把自動弓,順手搭上一支小巧的羽箭,“結束了。”羽箭射出,淩空變成數十支長箭,扇型展開,毫無死角地把殘兵敗將擊倒在地。“‘火孔雀’可是人間的兵器哦。”黑鶴淡語著,冷目看著長箭落地爆炸,血肉橫飛、屍骸不整的情形,握緊了拳頭。


    在“火孔雀”的攻擊下能保存生命的隻有賈芳一人,他見勢頭不對,龐真無路可逃的情況下,橫著穿過了士兵人偶群,退到黑鶴旁邊火箭攻擊不到的地方。賈芳喊道:“你就是賊黨的首領嗎?”


    “不是。能夠躲過我第一次攻擊的人算有點本事,不愧讓龍牙說聲‘可惜’;可惜啊,你就要見文崔了,兩人一起到陰間去。”黑鶴似笑非笑地說著,其實心裏仿佛針刺般地痛。賈芳對黑鶴的攻擊早有防備,卻不提防對方說道“陰間”的時候一下子跳到跟前,揮、擋、架、攻、奪、劈,一氣嗬成。賈芳來不及細細品味黑鶴的話就死了,這場戰鬥再沒有繼續下去的意義,黑鶴站在馬背上,一聲長吼,所有人偶頃刻間化為土的海浪,一直向東方趙百翔的駐紮地衝去。


    此時此刻,趙百翔失去了趙梨這條大魚,失去了寶貴的營地,還受到不大可靠的消息,戰場失利,種種跡象表明在自己布置戰場的背後,有人伸腳插入,“是誰呢?隆明?不可能,”趙百翔了解隆明,那種不大會作出傷害人也沒有大誌氣的妖怪不可能作出此事。“百清道人?有可能,不過要對付自己的軍隊僅他一人不成事,如果和賊黨有聯係就另當別論。除此以外還有誰呢?小孩子做不到。”趙百翔心裏沒有底,他想起了一直沒有歸來的文崔。不對,文崔不會幹這種背叛主人的行為。再也想不到其他人選,趙百翔草草地檢查了營地,登上附近的小丘遠眺,山火滅了,卻有一層泥色的濁浪極速湧來;他終於意識到嚴重性,帶著僅有的十幾人要趕回營地救援,哪裏做得到,眼睜睜地看著泥土覆蓋士兵,嚎哭悲鳴瞬息淹沒在泥浪裏。“不――”趙百翔的哀叫:經曆過多少戰鬥才有今天的位置,今天的成績,營地裏的人都是自己一手提拔的得力助手,一瞬間,一道混濁的泥浪,把自己一生的心血都付之一炬,太可怕了。不管對方是誰,這仇要報:趙百翔發誓道。


    ――


    “翔。”正往北走的隆明突然停下腳步,回頭遠望東南方。


    耀明和青鼎見如此也不再前進,耀明問道:“哥哥,你怎麽了?是不是漣漪回來了?”


    “沒有,是趙百翔他發生了什麽事。”隆明搖頭發抖,耀明從未見過這樣的哥哥,正想提問,卻嗅到了另一個方向傳來了熟悉的氣味。“哥哥?不是,哥哥在麵前。”耀明正想著,忽見哥哥隆明頭也不回地說道:“是德明嗎?”


    “你還記得我啊,隆明,好久不見了。”對方以冷漠的態度回答了隆明的話。耀明抬頭看見山坡上站著一位和哥哥容貌相同的人,卻穿著一身灰色的盔甲,威風凜凜地站在大家麵前,露出不屑的神色。


    “好久不見,你來做什麽呢?”隆明就這麽直挺挺地站著。


    另一把聲音縹緲地出現了:“來接你咯。”並非冷漠,這聲音聽起來像有點同情的味道。耀明瞧瞧哥哥,在黃昏昏暗的光線下,隆明咬牙切齒的表情顯得非常可怕。說話者倚靠在德明旁邊的一棵大樹底下,全身黑色戎裝使得他在樹林裏幾乎是隱形的,他繼續道:“長坡附近出現龍光,那裏本來是人類的戰場,可是出現了龍光,代理龍王金善殿下是不能坐視不理的,所以派我們來調查。正巧侍衛李峰報告說你在長坡一帶,金善兄長叫我們把你接過去。”


    隆明沉默了,他沒有想過龍王身邊的人居然知道自己的行蹤,不得不斜斜地瞥向青鼎。德明一邊向眾人靠近,一邊平靜地解釋道:“青鼎不是有心出賣你的,李峰去修理武器的時候看見了你的‘黑白雙子’,追問之下找到你的下落。本來那時候可以捉你的,但是想到你可能反抗,所以讓我們來勸你。”德明的話一步步逼壓隆明,聲音不大,卻十分雄壯,冰冷的話語讓耀明退縮到哥哥身後。


    “我不回去。”隆明顫抖地說著,“我不會回去!”


    倚著大樹的那人帶著淡淡的悲傷道:“那就沒辦法了。”他一擺手,幾十個戎裝士兵從暗處跑出,包圍了隆明三人。“別傷他,這是大龍王的命令。”


    “是。”整齊的應答聲。


    隆明緊握拳頭,呼吸變得極為不穩,斷斷續續地道:“高勝如,可否讓路,可否讓我離開,漣漪和我失散了,我得馬上去找她,我不能奉陪了。”


    耀明一直生活在哥哥身邊,從來沒有見過這樣子的哥哥,驚訝地看著眼前的陌生人,心想:“哥哥害怕他們嗎?”正想著,心底突然膽怯了。


    高勝如想了想,隨便地擺擺手,又有一群士兵出現,他下令道:“聽見剛才的話麽,你們找兩個可靠的人沿河尋找那個叫漣漪的女孩子,她應該和那白頭發的小鬼一模一樣,找到後馬上送到我這裏,要是她有一點損傷,我就砍了你們的頭。還有長坡的事你們看著辦,一點線索也不要放過。”士兵們應聲而去。


    話說到這份上,隆明自知逃走無望,如果隻有高勝如、德明和青鼎知道自己的去向倒可以瞞過去,可是李峰是大龍王身邊的紅人,這躲不了。德明搭著隆明的肩膀,目無表情地道:“隆明弟弟,你逃得了一時逃不了一世,我們得想個完全的辦法讓你遠離大龍王。可是你應該知道帶著兩個流著人血的小鬼是走不遠,你有什麽打算?”


    隆明瞥了弟弟一眼,又看看四周的士兵,一言不發地站了好一會兒,等頭腦冷靜點才道:“好,我跟你回去。”


    ――


    秋老虎像被困在籠子裏般無力掙紮,歐陽玲獨自坐在庭園的噴泉邊,看著飄過的雲絲發呆。這位弱不禁風的少女穿著一件草綠色的連身短裙,外披一件粉色長袖勾花褂,雙腳浸在溫溫的水裏,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樣。“大小姐,到時候吃藥了,跟我回到屋裏。”羅傑輕步過來勸歐陽玲,“現在太陽還猛,不能不注意……”


    歐陽玲不等他說下去,反駁道:“舅舅叫我多攝取陽光,你來阻止我,不知道舅舅又怎麽說你的不是。”,從水中抽出雙腳,輕輕站起來,繼續道,“去把我的布料和珠片拿來,我在屋裏做點手工。”


    “不行不行,顏醫生說過你得保持休息,禁止任何活動。”


    “這不行,那也不行,我在這裏作悶。你們都有工作,唯有我一人這麽清閑,你就不能隻管著你的活,讓我做點力所能及的事情嗎?”歐陽玲一口氣說了這麽多話,開始接不上,“你們老是以保護我,照顧我的健康為由阻止我活動,那……那……”這下子真的說不下去,看著寶錠悠然站起身子,一下子摟著它的脖子,喃喃地說道:“結束了。”


    羅傑隻聽見歐陽玲的聲音,沒聽清楚對方的話語,便問:“大小姐?”


    “一切都是我的罪孽,一切都是我造成的――爸爸。”喃語下,少女昏迷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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