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淮深聽陸終南話裏這意思,應該是已經聽到了什麽風聲。


    他毫不在意笑笑:“天天都惦記著您呢,一天也沒敢忘。”


    陸終南冷笑,不說話。


    陸淮深催促:“給句準話唄,今晚這飯您想吃不想吃?”


    陸終南氣極反樂:“我尋思著你這是像在威脅我?”


    陸淮深從容不迫:“哪有這意思,我是想說您要不吃我就另作安排。”


    陸終南覺得正好,本來就想找他問話,結果他自己先找上門來。就是不知道這人肚子裏又裝的什麽壞水,非要到外麵吃。


    ……


    陸終南年紀大了,越發喜歡清靜地方,陸淮深投其所好,找了間偏僻又風格精致的小館,往裏走豁然開朗別有洞天,包間正對一間小院,竹簾升起來,能通過窗戶一覽院景,院裏植物尖兒上還倔強地帶著抹綠,終日潮濕陰冷的天氣裏反而顯得別有生機。


    陸終南現在成日工作不多,時間充裕,到了點兒就過來了,陸淮深處理公務來得稍晚。


    陸終南坐在桌旁等了十來分鍾就有些不高興了,一見人進來就吹胡子瞪眼給臉色。


    陸淮深權當他是年紀越大越小兒心性,室內恒溫,一走進來,暖意撲麵而來,他脫下西裝外套搭在一旁,往陸終南酒杯裏倒了點溫好的酒,這才坐下。


    “你血壓高,嚐個味兒就行了。”


    陸終南目光往周圍逡巡兩下,意有所指:“怎麽找到這好地方的?”


    陸淮深說:“賀宗鳴一個朋友剛開的。”


    爺孫倆聊了幾句家常,趁上菜之前,陸終南問:“你找我出來就單純吃頓飯?沒話要說?”


    “自然有事要說,但您不都知道到了嗎?”


    陸終南小酌一口,輕哼一聲:“我又不是你肚子裏的蛔蟲,你不說我怎麽知道?”


    陸淮深心想老頭還跟他繞彎子,索性開誠布公問道:“難道常宛或陸甚憬沒跟你說過什麽?”


    說完他又想,陸甚憬做事深謀遠慮,這次回來之後一門心思在老頭麵前裝作與世無爭,肯定是由常宛上前充當這麽一個挑撥離間的角色。


    陸終南也不再跟他故作糊塗。“我還想問問你,為什麽江偌出了事,不是由你告訴我。”


    陸淮深笑笑:“這同樣也讓是我的疑問,昨晚出事之後,我讓人封鎖了消息。知情的除了江偌和她的律師,五嬸,就是江覲的人。警方那邊已經知會過,不會走漏風聲,五嬸連陸清時都沒告訴,也隻給季家的長輩打過電話,常宛跟陸清時不是一路人,您認為,常宛和陸甚憬是從哪兒得來的消息?”


    陸淮深說完靠著椅背看著陸終南的反應。


    中途有餐廳服務員來上菜,等人上好菜離開,門關上,包間裏再次隻剩爺孫兩人,陸淮深不徐不疾夾了塊筍丁吃了,隨口道:“這筍挺嫩。”


    陸終南起筷,“還不錯。”


    見陸終南始終不主動提正式,一副不聞不問的樣子,陸淮深暫時由他,讓人先吃飯。


    酒足飯飽後,陸淮深直接跟他開門見山說:“知道我為什麽今天要單獨找你出來吃飯嗎?”


    陸終南用餐巾紙擦了擦嘴角,眼神瞥向他,用目光問為什麽。


    陸淮深笑了笑:“常宛和陸甚憬想回來跟你一起吃晚飯,要是我也回去,那可不就撞一塊兒了麽?”


    陸終南垂眸,像是無奈地冷笑了一聲,“你這麽料事如神?那你再猜猜,他們想跟我說什麽。”


    陸淮深不假思索:“無非就是怕我利用職權幫襯江偌,損害公司利益等,拿著一個噱頭就能做文章,的確是常宛的作風,以前三個叔伯在她手上可沒少吃過虧不是麽?”


    “江家那攤子混事,你少插手,”陸終南沉吟片刻,總算是首次對這件事表態,“也不是讓你完全不理會,隻是說,”他停了下,看向陸淮深說:“要適可而止,今時不同往日,江氏的情況是一天比一天糟。”


    陸淮深點點頭,“我就是想跟您說,我自有打算。”


    陸終南皺起眉頭,重重敲了敲桌子,“自有打算自有打算,你每次隻拿這幾個字敷衍我,不給我你的詳細計劃,你讓我怎麽信任你?”


    陸淮深眼神一暗,臉上有笑:“至少我現在事事都將博陸的利益考慮在內,你不信任我,信任常宛和她兒子也可以,但你別忘了,當初陸尤文查出癌症時,你們為什麽選擇找我回來?”


    陸淮深這話隻不過是提醒陸終南看清事態,在陸終南聽來,卻變相成了一種威脅。


    他怒不可遏:“你以為我就你這一個選擇了嗎?你少自大!”


    “這不是事實麽,您這麽激動做什麽?”陸淮深淡然看向他,語氣始終不緩不急:“當初博陸危機,常家趁火打劫,一邊利用常宛在公司安插親戚,個個身居要職,另一邊給公司施壓,照那個勢頭下去,博陸的領導班子恐怕就要姓常了。陸尤文拖著病,心有餘力不足,您其他幾個兒子有作為嗎?要是有,恐怕陸尤文還不會想到我這個兒子,您也不會想起有我這個孫子吧?”


    陸終南塌陷的眼倏地死死盯著他,氣得牙關打顫,滿嘴陸尤文陸尤文,連聲爸都不願意叫。


    他嘴強道:“當初是你媽堅持要把你帶出去,你也非要跟著走,誰能留?既然陸家需要你,你媽也要錢治她那病,那還何必僵持不下?你爸媽離婚了,你難道就不姓陸了?”


    陸淮深笑意不達眼底:“那你要不要再好好想一想,我跟我媽為什麽這麽拮據?我媽有文憑有經驗,以前跟我我外公可沒少學東西,就算脫離陸家,找份好工作不是難事,為什麽會落到那下場?因為常宛不放過她,直接切斷她的經濟來源,陸尤文離婚給了她多少錢你心知肚明。”


    他見陸終南越來越難看的臉色,自己反而越發平靜,“這一切不都是個計嘛。雖然表麵上是受常宛枕邊風的影響,之後常宛對我媽做的事,你和陸尤文會不知道?不就是以防哪天陸家有事,能讓我立刻妥協。”


    “以前那些事我不提,不代表過去了,也不代表我一無所知。所以就別說什麽選擇和信任的問題了。你要是左右搖擺不定,可以直接跟我表明態度:博陸不需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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