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蓉在昏迷之中,感到一隻大手按在自己背後,一股深厚的內力正緩緩輸入自己體內,心中一驚,轉頭看去,卻見父親邱林風正似笑非笑的看著自己。


    邱蓉如被蛇蠍叮咬一般,趕緊避開他按在背後的手掌。卻不發一言。


    邱林風歎息一聲,用低沉、沙啞的聲音說道:“蓉兒,讓你受委屈了,你要恨,就恨我好了。”


    轉身看著車廂外說道:“這是邱某的宿命,也是你的宿命……”


    邱蓉含淚抬起頭,半響,才冷笑一聲道:“我的宿命,生來便是父親手中的一顆棋子罷了,不知父親的宿命,又是什麽?”


    邱林風沉聲說道:“邱某的宿命,數百年前便已經注定,和你說,你也不懂。”


    遙聞馬嘶之聲傳來,幾匹健馬,風馳電掣一般奔了過來。


    邱林風轉頭對車廂外說道:“武兒,快點驅車趕路,但不用太快,讓那些快馬追來。”


    邱蓉暗道:他把大弟子洪原武也帶來了,不知想要幹什麽?


    隻聽洪原武輕喝一聲,便覺馬車疾向前麵奔去。


    馬蹄聲得得可聞,似是那急來的快馬,已然追到了篷車後麵。


    突然間,響起了一聲慘叫,混入了轆轆的輪聲之中,邱蓉抬頭一看,見邱林風正在從車廂後窗向外發出指風。


    不用回頭張望,已知是邱林風出手傷了那追近馬車的人,聽那慘叫之聲淒厲短促,接著便嘎然而止,說明那人中了指風之後,經曆了極短的痛楚,便已經死去。邱蓉隻感毛發倒豎,暗暗歎息一聲,道:凝血指,是凝血指,那些人對紅蓮莊,已然恨入刺骨,對展翔的誤會,已然夠深了,此時他隱身車中,施放暗器傷了這些緊迫不舍的武林人物,這筆帳,豈不是都記到了展翔的身上,日後展翔就是渾身是嘴,也休想再解說的清楚,這手段當真是毒辣的很,如若展翔被武林各大門派,聯手迫得天下無立足之處,隻有投效紅蓮莊一途,甘心受他之命……


    她愈想愈覺不錯,不禁雙眼冒火,盯著邱林風,邱林風看著邱蓉一笑,問道:“蓉兒,你為什麽用這種眼神看著為父?”


    邱蓉還沒有回答,但聞得馬蹄之聲,又緊逼車後,緊隨著又是一聲驚心動魄的慘叫傳來。


    邱蓉心中一陣跳動,忖道:這展翔的頭上,又記下了一筆血債。


    馬車繼續奔走在官道上,不時由車後傳過來驚心的慘叫。


    邱蓉暗暗的數算那慘叫聲,共有九次之多,九筆血的仇恨,記到了展翔的身上。


    邱蓉再也不能忍受,突然大聲喝道:“夠了,有這些人命帳,天下已經再不會有展翔的去處,他隻有回紅蓮莊為你效勞了。”


    邱林風哈哈大笑,道:“知父莫若女,你果然是我的好女兒。”


    頓了頓,說道:“蓉兒,你花容月貌,地位尊崇,難得對這小子癡心一片,這小子卻不領情,難道你就不恨他嗎?”


    邱蓉一怔,淡淡說道:“恨!但我卻不會使出這般毒辣的手段來……”


    邱林風歎道:“這點你可不像為父。為父如此勞心費力,固然是看中他的才能,想讓他盡心輔佐為父,成就江湖霸業,也是想讓你們鴛盟得諧呀!哎,峰兒碌碌無能,為父就算威風一世,卻日日為後繼無人發愁。如若這展翔能夠知道好歹,當我的女婿,他日繼承我大業的,非他莫屬。你想想看,那時候整個武林就是你們夫妻倆的,蓉兒,為了這些,你今日受點委屈,那又算什麽?”


    邱蓉冷冷一笑,問道:“不算什麽?我的性命,方才那九人的性命,展翔的清白,所有這些,在你眼裏,都不會算什麽。”


    邱林風臉色一沉,道:“蓉兒,邱某爭奪江湖霸業,對外人固然是心狠手辣,治家更是嚴苛,這點,你是知道的。如果你不想讓這小子死的很慘,就多用點心,早日將他帶回莊中。”


    他長長籲一口氣,又道:“從他踏出紅蓮莊之時起,便已是遍地仇蹤,不過,隻要他肯丟下你而去,以他的功夫,天下何人能夠再追殺他。他卻甘心受屈,冒險,這說明他心中其實對你有情,你又豈能不去爭取。好好的想想吧,我要走了。”言罷閃身出了車廂,一把抓起洪原武,身形如電,邱蓉還沒來及眨眼,兩人便消失了蹤影。


    邱蓉驚怒絕望之下,幾乎虛脫,一試展翔脈象,還算沉穩,不知他為何昏睡不醒,隻好先替展翔包紮好肩部的傷口。忽然想到,她父親邱林風一定已經點了展翔的昏睡穴,緩緩伸出手去,施展推宮過穴手法,在展翔身上推拿一陣,果然,推拿片刻,展翔的穴道已解。


    但聞展翔輕輕歎息一聲,緩緩睜開雙民望了邱蓉一眼,又望望傷口處敷的藥物,說道:“是你替我敷的藥嗎?”


    邱蓉隻好點頭應道:“是……”忽然又哽咽不語。


    展翔挺身坐了起來,道:“謝謝你啦……”


    回憶了一下方才大戰突圍的情形,道:“唉!如若不是他們苦苦相逼,我也不用傷著那麽多人了。”


    邱蓉心中更悲,暗想,你還不知道已經又有九條人命記到你的賬上了,隻好勸慰道:“你也不用多想了,好好的養息一下吧!我現在體內恢複了一點,我來趕馬。”


    展翔似是突然想起了什麽重大之事,急急問道,“我暈倒之後,那些人就沒有追趕咱們嗎?”


    邱蓉道:“我醒來之後,強撐著狂奔趕路,是不是有人追來,就不清楚了。”


    她不慣說謊,說話時粉頸低垂,一直不敢抬頭。


    展翔輕輕歎息一聲,道:“這就是了,唉!他們心懷怨恨而來,激怒雖是難免,但那等咄咄逼人,不問皂白的神態,實叫人有些難以忍耐。”


    邱蓉道:“你也不用生氣,踏入江湖,就是這樣。沒有這些是非恩怨,也不會有江湖了,隻要你心中無愧,也就是了。”


    展翔道:“話雖如此,但他們也該先問個明白才對。”


    邱蓉道:“他們滿腔仇恨而來,已是很難自製,再見到證物,自然理性早失,哪裏還會和你講道理?”


    展翔道:“這話不錯,細細的想上一想,也是難怪他們……”


    語聲微微一頓,又道:“莊主把這些和人結仇的鐵證,當作禮物放在馬車之中,這不是存心陷害我嗎?好叫我有口也無法分辯清楚,這辦法當真是毒辣的很。”


    邱蓉輕輕的歎了口氣,欲言又止。


    展翔仰臉望著車篷,自言自語地接道,“我展翔並沒有做什麽對不起紅蓮莊的事,他們為什麽要這樣陷害我呢……”


    邱蓉黯然接道:“你雖然武功高強,但也不能和天下武林人物為敵,該想一個法子,解說一下才好。”


    展翔道:“鐵案如山,證物齊全,要我如何一個解說法呢?”


    邱蓉道:“那位黃葉道人,像是個通情達理的高人,可惜他在江湖中沒有名望,無法讓別人信服他。”


    展翔道:“我有三位結義的弟妹,可惜不在此地,這三人在江湖中大大有名,更難得的是,他們數十年來,言出必諾,在江湖中的信譽幾乎無人能及。”


    邱蓉奇道:“不知你那三位兄妹是何許人物?”


    展翔道:“獵妖三俠……”


    邱蓉失聲驚叫道:“原來是他們,我聽家父說過,那時我在江湖任性妄為,家父也由著我的性子,卻告誡我說,有幾個人萬萬不可招惹,其中就有獵妖三俠,這些人既然能夠叫家父都忌憚三分,本領定然極高……”忽然奇道:“他們的年齡,應該比你大許多才對,你怎麽叫他們弟妹?”


    展翔微微一笑,道:“也是機緣湊巧,他們甘心認我為龍頭大哥……”


    邱蓉沉吟了一陣,道:“你有著這樣三個幫手,應該早些尋著他們才對。”


    展翔道:“如何一個尋法呢?天涯遼闊,人海茫茫,事先又未有約好……”


    邱蓉接道:“不知你和那獵妖三俠可有約定的暗記嗎?”


    展翔精神一振,道:“有啊,不是你提起來,我倒是忘去了。”


    邱蓉道:“那就好了,隻要沿途留下暗記,指示行蹤,要那獵妖三俠趕來相會就是。”


    展翔臉上的歡愉之色,突然消去,歎道:“江湖如此大,如是他們不從此地經過,留下暗記,也是枉然了。”


    邱蓉道:“隻要他們門下的弟子能夠看到,定然可轉告他們。”


    展翔又歎道:“可惜他們沒有弟子。”


    邱蓉道:“事已至此,你也不用太過憂苦,聽說他們昔年靠追拿妖邪為生,縱然沒有弟子,也必然能夠在江湖上廣布眼線,識別暗記。”


    展翔回想五年以前,他們帶著狼猿追蹤自己和慕容瑤的情形,心下稍寬,道:“好吧,不論那獵妖三俠能否瞧到暗記追來,此事總算聊勝於無,隻要凡是岔道路口,就留下暗記,也就是了,能否聯係上他們,就看天意吧。”


    邱蓉應了一聲,趕緊出去駕車,隻因她心中矛盾異常,不知是否該把邱林風到此之事,告訴展翔,生恐展翔瞧出了自己的心中有事,不敢和展翔相對而視。


    馬車奔行的大道上,轆轆輪聲,蕩起了兩道滾滾煙塵。


    (本文純屬虛構,如有雷同,純屬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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