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幾日,曆史記載如期而至。朝廷以盧植“攜賊自重,作戰不利”,檻車坐征盧植入雒。詔封董卓為東中郎將,替代盧植征伐張角。


    董卓剛入大軍之中,一改漢軍往日圍守之態,勒令猛攻廣宗城。但,張角籌劃廣宗城許久,積累防備物資盈足,豈是那麽容易被董卓攻破。兩日猛攻,廣宗城牆守衛士卒幾乎死上一遍,廣宗城似乎時時刻刻都處在風雨飄渺之際,但是無論官兵如何拚死衝擊,就是沒有人能夠成為壓倒廣宗城的最後一根稻草。廣宗城雖慘遭戰火侵襲,可它依舊聳立在官軍陣前。


    由於戰況慘烈,城內黃巾都是殺紅雙眼,各個勇鬥異常,根本沒有膽怯痕像。黃巾軍中,也不再出現臨陣反水,夜間遁出的流民。官兵此刻也是殺紅雙眼,夜間遁出的流民,一不小心就被官兵怒殺,流民若是知出城無望,誰還去冒險?在這種氛圍內,董卓旗下官兵麵對的壓力越來越大。


    幾次劇烈攻城戰後,官軍也是損失慘重,董卓彪悍麵龐籠上一層陰影。這次出戰黃巾,是他好不容易獲得的機會。山西之地,自太尉段?、張奐、皇甫規“涼州三明”為代表老一輩將才落寞之後,越發不受朝廷重視。董卓此次出戰,正是要立下大功,揚名於世,身登高位,讓朝廷視野重回三輔之地。


    董卓本以為憑借涼州精騎,可以輕易摧毀廣宗。但是黃巾畢竟與西羌不同,在攻城之陣時,涼州精銳並沒有太多優勢,董卓慣舊作戰方式,並不適合於此地。董卓望著遠處廣宗城,長長歎息一聲:“盧子?之難,加於吾身矣!”


    與董卓頹勢相比,張角在城內趁著官軍死傷慘重,激勵士卒赴死之心,準備策劃起大反擊,撕開官兵三麵圍剿之勢,強渡漳水,自涇縣繞過大陸澤,回擊钜鹿,連勢下曲陽,重振河北之局。


    七月初二,大暑已過幾日,春日之餘寒早已不見蹤影。三伏天帶給人的酷熱帶給人一種窒悶感。但張角也正是利用此時,與官兵來場大決戰,以挽回黃巾頹敗局勢。


    早晨,士卒早早食畢後,就開始按照序列整裝待發。第一序列是三萬步卒,其中甲士兩萬,強弩三百。劉杲所轄八百庶勇營亦編列在陣,這其中的強弩三百就是劉杲八百庶勇營所具。


    張角自鎮中軍,以劉杲兼領左軍校尉,率甲士五千,流民三千。


    自劉杲出任城門校尉時,便有人猜測劉杲是張角心腹,在此風雨之際,當被大用。隻是劉杲居職以後,權利盡委於城門司馬留章,自己專心訓練庶勇營,因劉杲此前掌任別駕從事故事為例,眾人都以為劉杲不樂權術,又思張角之所以委任劉杲城門校尉隻不過是信任劉杲而已。


    前日,眾將領見張角不但不因劉杲不任事而責備劉杲,反而準備讓其領兵建功,然後乘勢上位,心中都是各有滋味。城門司馬留章此刻便是心懷不平,他本以為劉杲不喜權術,難以上位,在此段時期中若是自己表現不錯,或許能引起張角重新估斷。隻可惜……留章抿抿嘴,道:“早知道,那晚上就不救你一命!”


    留章所言,救劉杲一命,是說幾日前,庶勇營中發生的一場叛亂。當時庶勇營中,一些士卒,在某些人暗中挑唆下,蠱惑劉杲帳下部將郭燁擊殺劉杲。


    郭燁在那日,深夜率領三十甲士,欲夜殺劉杲。隻是,郭燁行蹤被留章安置在庶勇營中心腹得知,那名心腹先假意投誠於郭燁,又趁郭燁不備,斬殺郭燁首級送於劉杲帳前。因為留章的暗中幫助,郭燁之亂,在短短兩個時辰就被劉杲鐵血平定。這場叛亂之後,劉杲在庶勇營之中的威信大增,而同時,劉杲卻頹然放棄繼續打造庶勇營的計劃。


    念及此事,留章心中突然又想道:“楚衛不樂權術,不如我還去做他司馬?這總比一直受到張角猜疑,不得任職強!”


    諸人因為劉杲上位而心思各異,暫且不提。


    這一次破陣出擊,或是張角刻意照顧,第一序列大營倒是出現不少熟麵孔。全軍下轄三軍,中軍為張角坐鎮,由騎司馬代為統帥;左軍校尉為劉杲,右軍校尉卻是那個當初欲拜劉杲為師的流民校尉楊整。劉杲左軍本部,左軍校尉下轄左右兩小校,中軍一千五百甲士。而左軍別部司馬,卻是封平。


    看到這些熟悉麵孔,劉杲很是懷疑:“這場戰役是張角讓我走秀來著?張角難道是想把培養成黃巾支柱?我什麽時候有這麽大魅力?”。劉杲甩開這些念頭,嘀咕道:“張角也恁的心甘情願!”


    這也是劉杲尚不了解漢末時代風氣。“士為知己者死”在這時,可不是說著玩的。順桓之間,便是梁冀跋扈到藥死皇帝,還有不少人為之傾心做事。便是李固,一開始也隻是勸誡梁冀小心行事,隻是隨著兩人矛盾逐漸加大,李固和梁冀才變得水火不容,甚至不能共存於世。若是按照此時觀念,劉杲深受張角大恩,雖說不能為張角死節,但也必時時以張角為念。若是劉杲反張角,臨陣入官軍,那麽官軍不定還會斬殺劉杲,以正時風。


    張角旗下的黃巾軍,整體結構大多是農民軍,又缺乏兵器,戰鬥力其實並不高。不過,數十萬流民中,總要有些悍勇之輩,是以張角旗下的精兵健將的戰鬥力並不是官兵以為的魚腩。黃巾士卒,大都略略信奉張角所謂的“太平世界”理論,並為之奮鬥,更因為“今日為國死,功及後五代”念頭,士卒作戰時,身不避死,一往無前。便是皇甫嵩,這個漢帝國最後一位名將,在後來攻破廣宗前,也不得不感歎黃巾士卒悍勇。


    後世所言,黃巾“破莊為食,流民四方”諸印象,是張角被剿滅後,在亂世之中揭竿而起的諸真假黃巾,那時的黃巾軍,就如同後世曆史上晉時的乞活軍,一切但為活命。而中平元年,黃巾初起時,首領大都是太平道教眾所掌,太平道根基就在民眾,豈會做出如許自毀基業之事。


    劉杲把八百庶勇營夾雜在諸軍,掩藏形跡,待列陣時,又暗地聚合八百庶勇營於中軍之中。董卓所部,見有軍伍出城,當即派遣出一部三四百騎,這些騎兵都是西涼人,慣騎射,見有部伍出城,準備以騎兵驅散。劉杲早已防備這些,令兩百強弓手與之點射,配合起城牆上床弩,西涼騎兵試探一番後,知道建功無望,便知趣撤退。


    騎兵退回董卓大軍後不久,官兵各營都開始集結士卒,列陣陳兵。


    一場麵對麵的集團戰,即將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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