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二人的情分如何?”皇後的赤金鑲翠護甲在紫檀木的桌子輕輕劃過,有一絲細微的尖銳傳進我的耳裏,刺得我心裏陣陣發麻。


    她的話一出口,我就真正的驚了起來,縱然是表兄妹,亦是絕對不能有絲毫情分幹係的,她這樣**裸的問出來,必定是大有緣故了。懶


    我心思如電光火石般的轉動,我與栩表哥之間,雖有情分,但到底知道的人不多,家裏人都知道輕重,絕沒有人敢在人前提及,那麽,難道……


    然而此時情勢正在千鈞一發之間,皇後既然拿了這樣大不諱的事來問我,就一定容不得我半點敷衍,更哪裏由得我細細思量,我不敢遲延,也不敢十分的撒謊,唯有硬了頭皮,道,“嬪妾小時,表兄常到家裏來住,那時年幼,嬪妾兄妹幾個常和表兄裹在一起玩耍,直到大些,才見得少了,如今再想起來,也不過都是些幼年時的樣子。”


    皇後聽了也不說話,似在思量著什麽,臉上沉寂無波,看不出絲毫的端倪,我跪在地上已達小半個時辰,漫了桐油的金磚堅硬無比,我的膝蓋早已經疼到抽筋,腰身亦疼痛酸麻到如要斷裂,我偷眼看向皇後,她臉上的神情讓我很是琢磨不透,我心裏到底是虛的,她不說話,我亦不敢問什麽。


    皇後像是緩了一口氣,身子緩緩靠向身後的軟墊“若像你說的那般,倒也沒有什麽,誰家小時候,沒有這樣的事兒,隻不過……”說到這裏,她卻又似笑不笑的看了我一眼,“本宮耳裏聽到的,可不這樣的呢……”蟲


    我的心裏陣陣發顫,可我著實想不出,她到底知道了些什麽,腦子裏又閃現方才的念頭,難道,栩表哥和新人之間,依舊沒有改變嗎?已至於,祥琳公主將此事捅到了太後的麵前,並且,她們知道了此事全是因我而起的?


    這樣想著,我的心裏倒又定了下來,這件事情倒也不怕什麽,不管如何,我隻推個不知道就完了,幼年時種下的情愫,非關成人後的德操品行,亦沒有什麽不可饒恕的。


    這樣一打算,雖然覺得對不起栩表哥,但到底這是保護自己,保護家人以及他自己的最好辦法,我心裏暗歎,有些事,隻要自己心裏明白,也就完了。


    但我還沒回轉神來,皇後自小茶幾上慢慢的拿起一個信劄來,她打開看了看,這才送到我的跟前,語氣很是無奈,道,“有人送了這樣的東西給本宮,本宮看了也不知道是什麽,貴嬪自己瞧瞧吧。”


    我很是疑惑,伸手才接過來,眼光一掃之下,腦子裏頓時“轟”的一下,隻覺得渾身的血液上湧,頭臉發漲,手腳冰涼。


    皇後的聲音遙遙傳來,“本宮惟恐是人平白的汙蔑貴嬪清譽,特地命人將這上麵的字跟貴嬪的筆跡相核,竟然是一模一樣,如此重大的事,本宮不得不請貴嬪來一問了。”


    我驚悚的表情全部落入她的眼裏,她的語氣神色到此時已經帶了冷意,伸手將那信劄從我手裏拿過去,冷冷道,“嫻貴嬪現在還會說,你和你那位表兄之間,都還隻是幼年時的樣子嗎?”


    我的冷汗一滴一滴滲出,又慢慢洇入重重疊疊的衣衫裏,那封信……那封信……我不是叫雲姨交給栩表哥的嗎?怎麽此時,竟會到了皇後的手裏?


    難道,是雲姨出賣我,她沒有將信送過栩表哥,但隻是一瞬間,我就否定了這個想法,我是雲姨看著長大的,她是娘從家裏帶過來的家生丫頭,和娘亦是從小兒一起長大,情分不比尋常,再則,就算她有這個心,單憑她,又怎能將信送到皇後的手裏。


    那,到底是為什麽呢,這封信到底是怎麽回事,這中間到底出了什麽岔子,外麵又到底出了什麽事,一時間,我的心裏亂紛紛思緒不停,極度驚懼之下,身子像是失去了知覺般,腿上的疼痛和腰上的酸麻全都感覺不到,耳邊嗡嗡的響,恍惚間,隻見皇後的嘴一張一合,全不知在說些什麽?


    “看來這事是真的了,沈氏,你實在是太過大膽,”皇後的臉上此時已經全都是寒霜,厲聲道,“皇上對你如此恩澤深重,太後和本宮也對你期望有加,你竟然做出這等穢亂宮闈之事,你可知罪麽?”


    “穢亂宮闈……”她的話如雷電般重捶,我大吃一驚,霍的抬頭,“皇後娘娘,你說什麽?”


    皇後的臉上此時全是痛心和冷氣,她一拍桌子,“你不守婦德操守,暗裏私相勾通他人,更懷上孽種,你實在是大膽之極。”


    她的話冷如冰珠,又利如刀劍,我萬想不到她竟然說出這樣的話來,饒是我再怎麽矜持冷靜,此時也已經方寸大亂,我驚急之下,顧不得規矩,亦顧不得身上的疼痛苦楚,在地上連著膝行幾步,到了皇後跟前,“皇後娘娘,這話可不能亂說啊,嬪妾肚子裏的孩子,千真萬確是皇上的龍種,嬪妾身在深宮重苑,關隘重重,又如何能夠與人私下勾通。”


    她似是被我問住了,但隻是一瞬間,她就冷然道,“你以為,本宮就隻是但憑這封信才找你來的麽?”


    說完,她向外喚道,“來人。”


    繡著牡丹團花的簾子一掀,慧哥兒一閃進來,皇後吩咐道,“帶他們進來。”


    “他們是誰?”我更是心驚,腦子裏卻早已經成了一鍋糊粥,一時竟然不知道如何反映,隻木木的跪在那裏,連動,也忘了動了。


    正在想得頭疼時,慧哥兒帶了兩個人進來,那兩個人低著頭,迎麵跪在皇後麵前,哆嗦著磕頭請安,我偷眼一瞄,又是吃了一驚,這兩個人竟然是剪冰和小禮子。


    小禮子就是那個替我跟父親傳信的人,而剪冰,她不是瑾貴妃的人麽?


    皇後也不多言,冷冷道,“說吧。”


    剪冰側頭看了看我,在迎上我冷冽的目光後,身子不自禁的輕顫了一下,但是皇後的目光如刀子般,雖不是落在她的身上,但也足已讓她嚇得魂不附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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