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輕輕的拉了她的手來看,十根原本水蔥兒般的手指此時全用了幹淨的軟布包裹著,一股濃濃的藥味嗆得我頭一抽一抽的疼,我一時哽咽難言,眼淚到底忍不住,順著麵頰滑落。


    蔣秀抽回手,輕描淡寫的說,“沒什麽,是拶子拶的……”


    臉色平靜如水,仿若,那是別人的事。


    我心裏揪緊了的疼,卻隻能囑咐她好生養著,又命剪冰貼身伺候她,她衝我一笑,閉了眼,不再看我。


    退出房來,轉身又去了小安的屋子,小安正趴躺在床上哎喲不停,見我進來,慌的一掙,就要起來,卻帶動了身上的傷處,嗷的一聲,又癱軟在了床上。


    楊阿亮正在屋子裏細細的安慰著,見了我,忙用袖子將一隻凳子抹了又抹,我擺手讓他不要忙,隻在小安的床前站著。


    小安哭道,“她們逼著奴才說,是主子指使奴才在趙容華的吃食裏下了紅花兒,奴才死都沒有肯的,主子……奴才我………”


    說到這,就隻會嗚嗚的的哭,再不能多說一個字。


    我點頭,眼兒亦酸澀難忍,“好小安,委屈了你了,我知道,我都知道的………”


    小安好半天才順了氣,又道,“好在趙容華派了蟬兒姑娘過來跟貴妃娘娘說明白了,貴妃娘娘這才肯放了我們回來!”


    “什麽?趙容華派了蟬兒姑娘過去貴妃那裏為你們說情麽?”


    我心中又喜又悲,想來我的人被瑾貴妃帶去後,這宮裏不知道多少人等著看好戲,就算有那良心好的,亦是不肯引火上身,又哪裏會出來為我說半句話,剛才在寧瑞宮裏,麗貴人不就是麵鏡子麽!


    紫芫在如此時候,卻還能想著要顧全我,這份心,實實叫我感慨。


    而我卻知道,瑾貴妃放了他們,卻並不是紫芫派人前去解釋的原因,而是皇上,他說,不是我。


    天氣愈發的熱了起來,因了皇後的吩咐,靜延宮的大小事務都交我打理,雖說也沒多少事可做,但人到底不得清淨起來。


    麗貴人自那日以後,皇後一道懿旨,將她由正六品貴人降為正七品才人,她自此日漸消沉,平日再不出房門一步,瑛答應倒是來得勤了,每日都會來坐坐。


    龍裔一案依舊沒有頭緒,紫芫的身子逐漸好轉,隻是再不像往日那般愛說愛笑,脾氣日漸古怪,對人喜怒無常,無論宮女太監還是妃嬪,若是一言不合,她立時就翻了臉兒,大發脾氣,英宏至她小產之後,對她憐惜有加,縱然日常有所不恭,也盡讓著她。


    一時之間,宮裏眾妃見了她,又恨又怕.避之惟恐不及,隻在背後隻恨恨的咒著。


    她除了日常給太後皇後請安外,偶爾,隻來我的淺梨殿坐坐,我明白她心裏的苦楚,每每她來,我都盡力開解,而她,隻靜靜的聽幾句,就走了。


    倒是父親得知我連晉倆級,高興得很,不知道他費了多少心,竟然又能送進了信來,對我大加讚賞,並要我盡力抓住皇上的心,力爭寵冠群芳,如此,我們沈家方能蒸騰而上,穩如磐石。


    他的口氣謙恭裏又帶了洋洋自得,此時,在他的心裏,我這個女兒到底是為他爭了臉麵的了!


    我冷笑連連,他又怎知沈家已經至鬼門關轉了一圈兒了。


    想了想,命小青取了紙硯,我給父親回了一信,信裏簡單的說了幾句,隻叫他平時不要張揚驕奢,免得落人口實。


    看著小青拿了信出去,我輕歎口氣,父親的為人我是知道的,我的話他能否聽得進去,我實在是沒有把握。


    正發著呆,裁雪進來回稟,敬事房的柳公公來送端午的例賞。


    我一皺眉,一個例賞,怎麽會要堂堂一個敬事房的總管親自來送?理了理衣裳,出了內殿,敬事房的柳壽正在門口候著,一見我出來,忙媚笑著恭身行禮,“給嫻主子請安了。”


    我微笑著點頭,他向著身後一擺手,進來倆個手捧托盤的小太監,托盤上黃綾蓋著,不知道是什麽?


    柳壽手指那倆個托盤,語帶討好的回稟道,“明兒個就是端午了,這份是宮裏的例賞,這另外一盤,是皇上特意賜給嫻主子的!”


    我這才明白,這廝是因為皇上對我另眼相看,因此,方才如此殷勤。


    淺然一笑,道,“煩勞柳公公了。”


    命小青送上一錠銀子,柳壽笑得眼兒眯,假意推脫了幾番,就收下了,口裏更是阿諛不止,我也不說什麽,隻是微笑著。


    柳壽一走,我就讓小青替我更換了衣裳,命小壽捧了那盤皇上特賜的恩賞,起身往清心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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