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六章話不投機半句多


    “諸位,天德來晚一步,讓大家久等了”聞聲看去,就見大堂門口,一個披頭散發,額頭上綁著一根白色抹額,一身青色道袍,寬衣大袖,頗有幾分仙風道骨的中年男人,正冷笑著站在門口。(小說手打)


    這人怕是來了有一會了,本來是打算著主角最後登場,給許肅造成一種心理壓力,也是自持身份,故作高傲而已。


    可是等他施施然帶著一眾手下爪牙,踩著時間閃亮出場,準備博得在場所有人的眼球時。哪裏會想到這剛一走到“鶴年堂”的大門口,迎麵就看到一條紅豔豔特別刺眼的橫幅,橫跨在藥鋪門前,吸引住來來往往不少路人疑惑的目光,駐足觀看。


    一開始這人也是心中奇怪,原本自信滿滿的一顆心,也隨之被那橫幅所吸引,可是等他看了一眼頭上的橫幅,又看到上麵寫的幾個大字。


    這人的臉色就變得越來越難看起來。特別是當他站在門口,聽到大堂之內一片安靜,就知道這個時候裏麵怕是出了什麽自己意料之外的事情


    也正是如此,他這才沒空再繼續裝十三了,陰沉著臉快步就走進藥鋪大堂,臨進門前剛好就聽到裏麵有人說話,這才橫插一嘴,然後拱手對在場的人施禮。


    隻不過這人雖然是身穿一身道袍,看樣子卻也是個尋常之人。


    正所謂是上行下效,當今的天子嘉靖皇帝崇尚道教,自己都躲在深宮內煉丹修仙,以至於朝野上下不少人都開始對道家的思想和學說產生興趣,也因此居家的時候穿著一身道袍,也被視為正常。隻不過在家中哪怕是會見客人或許這麽穿戴,但是出門後還是一副道家裝扮,就有些吸引人眼球了。


    不過今天事情略微有些變化,許肅那一身打扮明顯比他還非主流,趙越又弄出來一個借花獻佛出來,攪動了在場所有人的人心。


    如此一來,此人先前暗中做的布置,幾乎都排不上用場了。


    “此人是何許人也?”不少人看到這人,都免不了心中生出這麽一個疑問出來。至於“天德”的自稱,雖然已經讓大家心中為之一動,還是忍不住想再做確定。


    而看到大家夥看到他如此陌生古怪的眼神,此人的臉色也冷的快要結霜了一般


    這人終於冷冷的,一字一句的自我介紹道:“在下,霍、天、德”


    “原來他就是霍天德啊”眾人恍然大悟,卻沒有人注意到坐在那邊的趙越卻是眼神中閃現出幾許揶揄和得意出來。


    不過當目光落在霍天德身後魚貫走進來的八名便裝打扮,卻是明顯孔武有力的壯漢身上時。趙越的眼神就是一變。


    還記得剛開始霍天德身邊就跟著幾個保鏢,那時候因為不知道霍天德的身份,所以有了許多的猜測。


    而如今看來,這些人應該就是楚王府的王府侍衛了


    隻不過區區一介楚王府奉祀正進進出出,就需要這麽多的侍衛保駕護航,光是這排場,就足以令識貨的人為之乍舌


    可是這霍天德又有何德何能可以享受如此高的待遇這就足以讓趙越再次猜測起來,今天這一場風波當中,那位名聲在外的楚王世子,又扮演了什麽角色


    而霍天德的忽然出現,既在眾人的情理之中,卻也在意料之外。


    原本今天他就是這場比試的主角,前後又多有他活動的痕跡,斧鑿的氣息給人的印象十分的深重、陰翳,可是此人在在座諸人心中卻是隻聞其名,不見其人。


    說來眾人還是頭一回見這位神龍見首不見尾的楚王府奉祀正


    不過當聽說了霍天德的身份,作為主人的丁鵬丁少東家臉上卻是露出了熱情的笑容出來,這前倨後恭的變化卻是讓趙越這邊的讓人看了心裏十分的不舒服。


    “原來是霍先生到了,展圖未曾遠迎,還望先生你不要見怪才是。”丁鵬一抱拳,笑嗬嗬的說道。


    “這位想必就是鶴年堂的丁少東家吧。說起來在下當年也與老東家有過一麵之緣,說起來霍某能夠有今天,也得益於老東家當時對我霍家的一絲香火緣分。如今又有幾位醫道前輩作保,也承蒙少東家不棄,專門借出這鶴年堂,與我了解當年的一段家門恩怨。霍某在此不勝感激涕零,少東家之情,霍某更是銘記在心,日後必有重報”霍天德一張臭臉這一刻也變得正常起來,對著麵前的丁鵬丁少東家同樣客氣的說道。


    不過從這兩個人的對話中,在場眾人這才隱隱的發現,其實這兩個人竟然之前也沒有見過麵?


    麵對著一個從未相識的陌生人,就敢把鶴年堂停業一天,還借了出去給對方做挑戰的場所


    這位丁鵬丁少東家也不知道是貪圖了霍天德的什麽,難不成真的如霍天德所言,隻是顧念著當年兩家的一份情分?


    別開玩笑了在場的哪一位不是在紅塵中辛苦打拚了大半輩子的人。雖然身為是一位治病救人的大夫郎中,可是身處在這個時代,醫生和商人,幾乎是兩者為一體的。亦醫亦商,這是這個時代醫者的本來麵目,長此以往,醫者當初救死扶傷的心境,早已經被這人世間的功名利祿所漸漸影響,侵蝕,最後蒙蔽。早就分辨不清楚自己當年跪在恩師麵前,立下誓言的內容究竟是什麽了。


    也正因為如此,再加上眾人都深知這位丁鵬丁少東家實際上也是一位無利不起早的合格商人,所以他們才不相信這兩個人口上說的那些話。


    更何況,他們這些人當中有些人為什麽會出席這場比試的真正原因,卻是隻可意會不可言傳,如此一來,不少人臉上都流露出些許的古怪還有冷笑。


    丁鵬離開座位,快步來到霍天德近前熱情迎接,兩個人倒是賓主盡歡。


    而這時坐在主位上的嚴衙內倒是沒起身,隻是頗感興趣的打量著這位本霍天德,似乎要從他身上看出什麽花來。


    羅龍文笑道說:“這位霍天德雖然貴為楚王府王官,可是單論其醫術在江南一帶卻是頗有幾分名氣。最是擅長製藥,據說他曾經做出過一種叫做‘天王保命丸’的靈丹妙藥,說是隻要是人還沒有死,哪怕是有一口氣,隻要吃下他的丹藥,就能起死回生,從閻王殿內把人給拉回來”


    嚴衙內聞言不由得愣了一下,一臉驚愕的說道:“竟然有如此神奇,那豈不是和趙先生一樣厲害了”


    說到底嚴衙內也是極其佩服趙越的醫術的,雖然他眼下還打著趙某人未婚妻的主意,可是不影響他敬重趙越的一身神奇本事。


    可是羅龍文卻是有意打壓趙越,轉移嚴衙內對趙越的看重一般,語氣十分鄭重的說道:“大公子不知道,有些人隻不過是名副其實而已。偌大的名聲有九成九都是被某些人吹捧出來的。可是這霍先生則是不同,以大公子想來,那楚王府楚王父子也不是什麽愚笨之人。又如何如此看重霍先生,不光是講王府良醫都交給此人統管,同時還提拔他做了奉祀正。奉祀正雖然不是什麽重要位置,卻也是楚王的心腹之人不能擔當。再加上人家霍先生早已經名揚江南,是不可多得的醫道大家,又如何是一個幾天時光就名聲鵲起來曆不明的江湖術士所能比擬的……”


    嚴衙內聞言心中也不由得有幾分動搖,本來以他嚴府大公子的身份,完全可以安坐不動,等著對麵的霍天德上前拜謁。


    可是現在有了羅龍文的一番話,他心中對待趙越的天平卻也不**向著霍天德略微傾斜了一些。


    或許是說,這位嚴世蕃嚴衙內心中也未免沒有兩頭下注的心思。所以臉上也露出了笑臉,哈哈一笑,站起身來,竟然主動的和霍天德示好。


    “霍先生,久仰大名。今日一見尊顏,真乃是三生有幸啊”嚴世蕃頗為熱情的衝著霍天德說道。


    而這個霍天德倒是一眼認出來嚴世蕃的身份,畢竟嚴世蕃這副尊容,數遍整個順天府,還真就找不出幾個雷同的。


    更何況霍天德來之前早就做好了功課,哪裏不清楚嚴世蕃與丁鵬兩個人之間的關係。


    不過對待丁鵬,霍天德還可以平輩視之,可是麵對堂堂內閣首輔的大公子,他卻是不敢托大。連忙拱手施禮道:“小人霍天德,見過嚴大公子”


    看到霍天德對自己畢恭畢敬,嚴世蕃心中在趙越那裏從未體驗過的虛榮心,在這一刻得到了極大的滿足。


    一直以來在於趙越相處的過程中,嚴世蕃雖然對自己的身份自視極高,同時也是因為有所求才不得不低姿態的與趙越結識。可是嚴大公子一直以來,在人前都是做大的,哪裏有裝過小的。所以說他心中沒有一絲不滿,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而現在見到一位疑似與趙越水平相當,或許還可能更高的大夫,對自己如此謙卑,嚴世蕃心裏麵就不免有些偏信了羅龍文的話。


    嚴世蕃心說如果羅含章的話沒有虛假,那麽此人倒是可以結交一二。如果這個姓霍的要是能夠治好我的眼疾,那麽那個山東來的大個子……哼哼


    想到深處嚴世蕃的充滿了陰翳的眼珠子裏頓時閃現出一道寒光,他卻沒想到自己無意中的神色,卻是被麵前一臉謙卑的霍天德看了一個正著


    霍天德也是一個激靈,不明白這位大名鼎鼎的嚴府大公子看自己時怎麽會是如此恐怖的眼神,心想著自己剛才舉動是否有冒犯到了嚴世蕃,可是仔細一回憶也是一無所獲,沒有辦法霍天德也隻能心思沉重的賠笑一下。心中暗道:“這位嚴衙內乃是京城中不可得罪的重要人物之一,來之前世子爺就有交代,讓與這位嚴衙內好好結交一番,日後說不定也有能夠借助之處。可是現在看來,還要重新謀劃才行。”


    不說兩個人如何虛以委蛇,單說丁鵬與一旁的羅龍文都是樂於這兩個人認識的,又連忙賠笑了幾句。


    等到了情濃之處,羅龍文這才笑道說:“大公子與霍先生一見如故,不過今天卻是還要看霍先生大展身手,也好讓我等開開眼界。說來霍先生來的晚了,倒是錯過了一場好戲。”


    羅龍文話中有所指,丁鵬也冷笑一聲說道:“霍先生來的不晚,卻是恰到好處。說起來,人家也是借了霍先生的東風,少不了還要感謝幾句。”


    霍天德聞言臉上的笑容也漸漸收斂,眼睛半眯,斜視左右,當他陰翳的目光在在場的眾人身上一一看過去時。是凡被他目光掃到的人,身上都會產生幾分不舒服的感覺,這種感覺就好像是被一條濕滑充滿危險的毒蛇盯上一般,好不難受


    而當霍天德的眼睛最後定格在趙越、許肅這一幹人所在的位置時,他嘴角不由得微微上揚,露出幾分不屑的冷笑出來。


    與此同時,從霍天德進門起,就一直關注他的許肅,還有趙越等人,這一刻都把目光投向此人。不過誰都沒有起身和這位霍先生打招呼的意思,隻有許肅悻悻的對著他拱了拱手,不尷不尬的說道:“霍先生,許肅在這裏恭候多時了。”


    霍天德冷哼一聲,隨即就把目光轉移到趙越身上,然後冷笑道:“我認識你,那天在許府我們見過麵。你似乎是許肅的老師?怎麽?今天你們師徒這是打算一起下場?隻不過不光你們是兩個人一起來也好,一個人也罷。倒是我沒有想到,你們師徒倒是有點本事,在我未到的時候,弄出如此陣仗出來。不過有句話我要教教你們……畫貓不成反類成犬,故弄玄虛最後不過就是徒增他人恥笑罷了哼哼,青黴素?什麽東西,簡直就是貽笑大方之舉,難登大雅之堂”


    霍天德的冷嘲熱諷,讓趙越這邊的眾人無不是心中怒火中燒。許肅更是變了臉色,隻不過礙於趙越一再提醒,他才不能發作。


    這時就在大堂內所有人的矚目下,趙越慢慢的站起身來,臉上的笑容不減,竟然是好不動怒的樣子,笑道說:“霍先生倒是和多日之前一般無二,嘴上功夫實在是了得。就是不知道這本事是否也有嘴上的十分。不過霍先生也該知道,聖人都說,三人行必有我師。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既然不知道什麽是青黴素,還請不要隨意點評,否則到時候因為無知而不好收場,豈不是貽笑大方?”


    趙越這番話表麵上看似雲淡風輕,笑嗬嗬的和霍天德說話。可是其中卻是暗藏鋒芒,針鋒相對,幾乎就差指著霍天德的鼻子罵他狂妄無知,不學無術了。


    霍天德聽到這番話,鼻子差點沒被趙越氣歪了,不過表麵上卻是不動聲色,隻是冷笑一聲說道:“趙先生的話霍某記住了。不過隻希望趙先生能夠始終如一,別到了最後隻是嘴硬而已,到時候就不知道貽笑大方的又是何人了。”


    正所謂是話不投機半句多,兩方人本來就不是什麽朋友,更談不上友好,因此一甩衣袖,沒什麽好臉色的霍天德就扭過頭不再看趙越了。


    就見這霍天德先是對著嚴世蕃等人一抱拳,說了一聲叨擾了。嚴世蕃等人也是一臉曖昧笑容,抬手示意霍天德無妨,然後就退到了一旁,靜觀其變。


    這時霍天德先是在大堂內踱了幾步,目光在眾人手中的小冊子上掃了兩眼,眼神中充滿了不屑,什麽新藥對他而言,根本就不放在他的眼中。在他看來趙越師徒這一出,就和天橋底下買大力丸的差不多,談不上有什麽值得他好注意的。


    因此他等到重新吸引住大家的注意力後,這才朗聲說道:“閑言少敘,今天本人到此的原因,想必在座的諸位都有所耳聞,無他,無非是要了結一下當年的一段陳年恩怨替過世的家父討一個說法,一個清白,還我霍家名聲,洗清多年以來的不白之冤


    不過我霍天德也不是什麽窮凶極惡之輩,即便是要報仇,也不會如某些人,那般無恥下作,落井下石。既然都是身為行醫之人,這恩怨自然也是從這一個‘醫’字上做文章


    沒錯,正如大家所見,以醫術分高低,論勝負,勝者王侯敗者賊也借此機會印證一下霍家與許家兩家的醫術高低而已。請諸位來的意思,也是有勞這順天府醫藥業的前輩和同行們,出麵鑒證一下,以示公正。如果許家家獲勝,一切都且罷休,我霍天德夾起尾巴滾出順天府,一輩子不再行醫可要是我霍家僥幸贏了,那麽許家不光是要還我父親清白和名譽,還要歸還當年霸占我霍家的所有家產,他們更是要闔家立刻離開京城,再也不要出現在霍家人麵前”


    說到這裏,霍天德雙眸中驟然閃過一道慎人心毛的寒光,頓時就讓在座的眾人感到頭皮發麻,不寒而栗**ht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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