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在門口徘徊了一陣,說道:“或許很早之前,江修緣便知道你妹妹一直在做戲害你。


    “早到何時?”心裏有些錯愕,難道真的是當局者迷嗎?旁人都看的清楚之事,為何獨獨我蒙在骨裏,蒙的那般深。


    “我想應該是從塞外巡幸回朝,索額圖被打入天牢時候開始吧。”他的回答也恰如我料想的一樣“我本來也不知道這些個事情,但索額圖被關進天牢,太子在你的努力下安然度過那一劫之後,你卻向他要了一瓶致命毒藥,他明白你心裏的仇恨,無措之下,來我府裏尋我。”


    猶記那次他為了幫我,自己割開了手臂,聚了滿滿一瓶鮮血。


    “原來他本來便因索愛臉麵上的鮮紅指印有所懷疑,懷疑我知道內情,那晚來我府中時候不僅是為了要我護你安全,更是為了坦誠他的所知和疑惑。”愛兒回來時候,我雖也見過那紅指印,但卻被那更為狼藉的鞭痕移了注意力,並未細想。


    “那手指印是你的?”現在回想起來,他該是一直都知道內情之人。


    他默然的點了點頭,我卻頓時失聲,在那段我為愛兒而備受驚嚇的日子,他竟是明白所有真相,卻忍著不告訴我。


    “為什麽…”話雖問出口,但我心裏又怎會不明白,他眼睜睜的看著我重姐妹情誼過於生命,又怎忍心揭穿這幕幕虛假的遮掩。難怪他總會莫名其妙的向我道歉,總會說他能護我,而我讓他娶愛兒,他雖不願卻仍是娶了,怕也是為了保護我。


    他並不回答我的話,隻是徑直說著:“他來府裏時候,我並不在府內,高毋庸把他帶至書房了,等我進門時候看見他擺弄著掛在牆上的絞花鞭子,方才想起,似乎索愛身上的鞭痕,不同於一般的形狀,他也發現了端倪,疾色問我,索愛身上的傷痕,臉上的指痕是不是我造成的,又是為什麽要做這一切。”


    言語間聽的出來,那鞭痕胤禛事先是不知情的,但出自四爺府的鞭子,自然也脫不了這府裏人的幹係。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說網]


    “是你福晉對不對?”我苦笑著說道,四福晉真是用心良苦,秋彌時候還同我說過,那些傷可能是她自己弄上去的,原來竟是出自四爺的鞭子,那麽獨特的花紋,若我真的發現了這點端倪,怕又會與四爺產生許多罅隙。


    “能動我東西的,除了她,還會有誰?我當場便帶著高毋庸去質問那賤婦了,她也承認了。所以那晚開始,江修緣便知道索愛背地裏做的事情,都是害你至深的。”至此我方明白了其中曲折,他給索愛香包,亦不是一日兩日了,怕是秋彌之後,便是這些帶蟲的毒藥了。


    “但是她是我的親妹妹,江修緣不可能下此毒手的!”我仍是不敢相信,她雖害我至深,但秋彌時候我已經原諒前事,江修緣又為何會緊咬不放呢?


    “在他眼裏,除了你,其他人都無關緊要,他之所以這般大費周章用這種迂回方法殺人,也是不想你難過。隻是為了給你營造一個平和的現實,讓你相信,你的妹妹隻是自然病死而已,難道你不懂嗎?”我踉蹌的退後幾步,似乎被他說服了。


    但這一切,真的在情理之中嗎?總覺得所有事情仍是蒙著一層薄霧。


    與我相處多年的妹妹,真的會忽而變成另外一個人麽?從前的天真爛漫,單純善良,竟全部隱沒了…到底是我太過渴望一個親人而蒙蔽了心智,還是我本就心思通明,卻故意不去探究呢。


    “那江修緣的死,到底是誰做的!”我問道,而他卻似強作鎮定一般說道:“我不知道,心兒,不要再追問下去了。將所有事情揭開了,又能得到什麽呢?還不是再傷一回?已成事實之事,多想無益。”我知他再也不會同我說些什麽了,正如先前即使看著我那般痛苦,也不肯將事情說出來一般。


    “你既不肯說,我便自己查,若早些知道這些,江修緣或許並不會死,他會和雪蓮無憂的生活,他會兒女成群,他會有人繼承他的醫術,如今一念之差,卻天壤相別,我不能再重蹈覆轍。收起你們自以為是的想法,怎樣才是對我好,由我自己決定,不勞你們操心!”說罷便氣憤的走了,我知此話說的過火,亦知會傷了他的心,但誰又懂我心中無奈,誰又知道我已不堪背負任何人命,今生欠的債,已如山高,若非身故湮滅,來世再也還不清了。


    出了圍牆,從鏤空窗格望去,竟看見愛兒的貼身丫鬟慌慌張張的從假山石邊離開,躡手躡腳的跑回愛兒住處。


    心裏已是千萬頭緒,為何我知道江修緣拿荷包毒殺愛兒時候,心裏竟不怪他,不怨他!四爺說的那些事情,雖然看似合情合理,卻總覺得少了些什麽。


    抓狂一樣的煩躁,回府了也定不下心來,丫鬟茶水換了一撥又一撥,我卻失神著打翻了好幾個杯子。八爺午膳過後便回來了,看我一臉氣鼓鼓的模樣坐著,撓了撓我眉心問道:“怎麽了,還為昨天的事生氣呢?”


    我愣了下,才想起他昨日失言之語,笑了笑說道:“早就不惱了,況且爺說的也是事實。”


    他有些氣結:“還說不惱,分明就是惱了。”


    我靠著他肩膀,問道:“爺,你相信靈魂之事麽?”


    他擔心的問道:“怎麽忽然問起這些來了,都是虛無的臆想,我想當初造就這一學派的人,也僅是為了在世之人心有依托,少些苦難而已。”


    是啊,依托而已。或許索愛的出現,也是他苦心為我造就的精神依托而已。不能再這般自欺欺人了,從張氏那知道四爺拿走了我的日記開始,其實我心裏早就已經明若鏡,清若水了,隻是仍不敢麵對這個事實,或者在我心底深處,便想著我的愛兒能夠來到大清,罵我,傷我,狠毒狡詐沒關係,奪我所愛無所謂,隻是能讓我償還那份對她的虧欠。


    所以當這個麵相全然不同的女子出現在我麵前時,不信靈魂的我,竟全盤接納了她,甚至不忍出言多問以前之事,隻是把她當**兒來愛,當**兒來疼,但事到如今,我卻再也騙不下去了。


    江修緣如若不知她乃是隨便抓來冒名頂替的,是斷斷不會下手的,他是寧願自傷己身,也不願讓我心痛分毫之人啊!四爺的解釋,本就是矛盾至極。


    事到如今,胤禛竟還不想把真相告訴我。


    哈哈哈哈,忽然好想大笑,這般荒唐之事,以我冷靜的分析力,定是能看透的,但他還是那麽做了,自然是廖準了我的心。


    我真的可以讓這一切過去麽…繼續假作不知,待風雨一撥一撥襲來,等著別人為我遮擋,而我繼續無視真相,躲在他人的庇護之下享受我的“親情”?


    原來我是如此自私之人…卻口口聲聲打著救人出困的旗號…那般問心無愧的任人設計,假作柔弱換來的是什麽…亂了,所有都亂了。


    “爺,下午我想出去走走。”我輕聲說道。


    “下午所有阿哥們還得陪著皇阿瑪款待敦多卜多爾濟呢,我怕是沒有時間陪你四處走啊。”他有些愧疚的說道。


    “沒事…我自己去城外溜溜馬。”八爺府裏的名駒很多,但都是性子剛烈的馬兒,認準了自己的主人便不會讓他人再騎了,我的坐騎是一匹小栗馬,看著個頭不大,腿腳也短,跑起來卻很是歡暢。


    一出城門便覺得空氣清新,初來時我一直覺得宮裏憋悶,直至從蒙古再回北京,竟連整個北京城都找不到一個能讓我舒緩的地方,想來是享慣了蒙古的無垠,倒不習慣這些小街窄道了。


    一路漫無目的的行走多時,也不知怎的就跑到了拜月亭,若前世般遙遠的往事,又淡淡的浮上了眼前,赫舍裏氏血泊中的身姿,又開始妖異了起來。


    懷著紛雜的情緒落馬入亭,隻小坐了片刻,便聽見馬蹄聲音越來越響,僅是隨便瞭望幾眼,卻瞧見來人不止一個,而是一批。個個粗須濃眉的。曾聽納蘭蕙月說過這一帶偶有惡人出現,頓時毛骨悚然了起來。


    奔出亭子便揚鞭開跑,而那些人似乎並不是衝著我來的,回頭望時隻見他們跑至拜月亭便停下了,隻是仍朝我這邊望來,臉上帶著若有似無的笑容。


    我噓了一口氣,隻好繞開一個圈子,返回城內。


    穿過一片矮林時候,馬兒忽然長嘶一聲,便載了個跟頭,我一時沒握住馬韁,急速的衝了出去,嘭的一聲背撞上了邊上一並不粗壯的枝幹,樹枝抖動了幾下又彈了回去,而我又被甩出好遠,掙紮爬起來時候仔細瞧了下手腳,衣服否已被磨爛了幾處,露出裏麵擦的紅腫的皮膚。


    馬兒雖然摔倒在地,好像折斷了腿骨,掙紮了好久也未站起來,嘴裏發著呼呼的求救聲響。我一瘸一拐的走過去,卻赫然發現馬兒腳邊躺著一條粗壯的繩子!


    不是意外,乃是人為!


    就在我拔腿欲走時候,原本隱在邊側之人都站了出來,不是方才拜月亭見到的那班男子,卻個個都露著猙獰的笑容。


    “索心,這次你是跑不掉了。”那看似頭領的年長男子手裏拖著粗繩一端,笑咪咪的說道。


    “你們是誰?竟能喚出我的名姓。”看來這次不是小毛賊那麽簡單了。


    “廢話少說,此地也由不得你掙紮,莫要再動跑路的心思了!跟我走自然有人為你解開你的疑問!”不知是何來的勇氣,我竟沒有抖縮,沒有害怕。


    扯了扯不整的衣衫便朝那男子走去。


    男人微微意外了下,倒也不動手動腳,隻勾了勾手指,林外的男子便牽來一匹馬兒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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