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底下可還有王法!明明是被人暗害!”太子仰頭大呼,滿屋子除了他的雷霆聲響隆隆回旋,聽不到其他任何細音。(.mianhuatang.info無彈窗廣告)


    大臣們躲的躲,觀望的觀望,卻是沒一個敢上前附和的,而許多阿哥也青了麵色,站在一旁任由他發揮,四爺篤定的走上前去,拎起衣袖便把他扯的老高,肅然冷淡的語氣:“二哥,你清醒一點,此事皇阿瑪已經有了定論,你莫要再生事端了!”


    “我生事端?皇阿瑪怕是也被某些有心計的人蒙在骨裏,我要回宮奏報。”太子仍是一意孤行。


    “索相對大家的探望之情也領略了,大家散去吧。”八爺麵色溫和的說道,大臣們本欲在此看出好戲,但無奈八爺下了逐客令,隻好麵帶悻色的回去了。


    人一走利索,就緊閉府門,關門議事了。


    “二哥!你糊塗啊!”胤祥也在側幫腔說道。


    “我如何糊塗,我要讓皇阿瑪徹查此事,治了此蒙蔽聖聽,罪犯欺君之人。”索額圖一走,果然少了一可以指正他之人。


    “不過依我看來,此事還真是有些蹺蹊。”八爺此話一出,更撩起了太子的妄為之心。


    眾阿哥們見規勸不住,也未有幾個是真心導他的,便都止住了言語,任由他自尋晦氣。


    太子還未及出宮,康熙的聖旨卻已經下到了索相門府,感歎此傳訊速度,但一細想便也明了了,如今正是政治敏感時期,要觀察朝臣動向,看明白朝臣的投誠選擇,又怎能錯過這般帶著極大政治色彩的葬禮。


    “皇上口諭,宣一眾阿哥進宮議事。”李德全在門前站定,端正姿勢說道。


    聽此聖旨也無我什麽事,便打算退出去回自府休息一番,卻被李德全逮了個正著。他慌忙說道:“皇上私底下囑咐過了,索心格格也一並進宮吧。”


    我有些不明白康熙的意圖,要宣我進宮,一並口諭說明就是了,為何還要這般偷偷摸摸,等阿哥們前腳走了,才來拉住我暗暗囑咐呢。


    一路上李德全還左引又引,小道細路急趕慢趕,來到乾清宮時竟然還未有一人,康熙正埋首在書台細描丹青。專心致誌的模樣沉靜不已。


    內心怕已是驚濤駭浪,拍案不已了。


    “回皇上話,索心格格帶到。”李德全輕聲念叨了句,就恭敬的退了出去。


    “兒臣參見皇阿瑪,皇阿瑪吉祥。”他聞言擱筆,啦著我手引至一側繡花屏風內,驚現那皇帳龍床,不由的滯住了腳步,他察覺我的不妥,便苦笑著輕言一句:“朕倒是很想,可而今卻是不能了。”


    不知他此話到底何意,卻也不敢細問,他特地尋過過來,自然是會解釋明白的。


    “你且在此休息一陣,自會明白朕召你前來的用意。”眉目始終鬱結,近階段的巨大風波,已經令他憔悴不已了,為了保住太子窮盡心裏,封鎖消息,壓製消息,卻仍是似那春日野草一般,頃刻間便綠了原野。


    不幾,阿哥們便結群而來,我在繡花屏風後麵朦朧瞧著,大約都齊全了,除了一直在軍營磨練的十阿哥和十四阿哥,餘下都已到齊。


    沉默了許久,康熙便在中央踱步開問了:“朕聽說索相府今兒個的喪禮辦的可是很有特色啊。”


    太子原本便在等康熙發話,此番一聽,便走上跟前跪地叩拜:“皇阿瑪!兒臣去索相府吊喪中,發現索相被人謀害的端倪,請容兒臣稟來。”


    “住口!”康熙忽然怒吼聲起,身形僵直,那瘦削直挺的身板,吼出此話時也經不住一陣晃動。


    阿哥們表情各異,八阿哥和九阿哥一副譏誚神色,而坐在最前的大阿哥,竟然就那般直直的掛上了笑容,四爺與十三爺麵色淡淡,滿是毫不關己的表情。


    “皇阿瑪!”康熙本不欲再糾結此事,無奈太子百般往此事上引,實在是毫不識相。


    “怎麽?還要再問此事?你一朝太子親臨索相府邸吊喪,本就是以顯我大清重臣厚德之意,挽恤良才之舉,國體顏麵,都係於你一身了,但你可好?當著眾多下屬大臣,徑直就在索額圖屍前哭鬧去了?朕若日後西去,你怕也不會如此傷心罷!”康熙壓製在心的怒火,終於一發不可收拾:“你當真覺得索額圖冤死了麽?當著你的哥哥弟弟們,朕便挑明兒跟你說,雖朕未指使人下毒暗害於他,但他即便被人謀害,難道不是罪有應得麽?謀逆之罪,理應當誅,朕為了顧念你的地位,保住你的名聲,忍下了多少怒火,放下了多深仇怨,普天之下,可還尋的到謀逆之人仍能這般受人禮遇的?朕的良苦用心你可明白,你可懂得?”


    “兒臣懂,兒臣明白!”太子慌忙磕頭說道。


    “哼!”康熙冷笑一聲:“你明白?你懂得?你今兒的行為不就是在外頭掀朕顏麵,陷朕不義麽?如此不明大理,不顧大局,你捫心自問,你可當太子之名?”


    一連串的重言重語轟然拋下,太子頓時啞然無聲,而又在眾多弟弟麵前喪盡顏麵,臉色發青,心緒鬱結。


    “皇阿瑪教訓的是,二哥魯莽了,也怪弟弟們沒有能力阻止,還望皇阿瑪息怒。”八爺出前跪下懇求道。


    這話明裏幫襯太子,暗裏卻又是狠狠踩了他一腳。


    康熙回到座位飲了口茶,定了定神思說道:“知道朕為何要喚你們過來麽?”


    “兒臣知道,皇阿瑪是怕此鬧劇繼續下去難以收場。”胤祥接嘴說道。


    “看看,胤祥比你小了這麽多歲數,也明白這是場鬧劇,你竟不懂?”康熙直眼對著太子說道。


    太子雖心中不甘,但自己皇阿瑪的態度這般肯定決絕,連半點追究的心都沒有,也就泄了氣,頓時沒了繼續爭辯的勇氣。


    “另有一事,13看網過去了,朕已經頒旨下去,今年狩獵定在九月,你們也早些準備,全部都要同朕一同前往。”康熙又拿起了毛筆,徑直在案上寫些什麽。


    “兒臣知道了。”


    “都下去罷。”康熙渾身散了氣一般,疲累的說道。


    到此我仍不明白,他讓我在屏風後側靜看這些,到底有何用意,仿佛與我毫不相幹。


    但下一秒,似乎才是正戲。


    “慢著,胤禛你留下,胤禩在門外候旨待召。”他忽發此言,又是兩位與我牽扯至深的男子,見此心中一陣悸動,忍不住的壘起小鼓,欲待下文。


    胤禛似乎預感到康熙有嚴肅話題要講,便恭敬跪地,磕頭說到:“兒臣恭聽皇阿瑪訓示。”


    康熙沉默了許久,握筆的手時緩時急,似顫抖一般飛速寫著,半柱香的時間才寫罷,大歎了口氣,問出了一個揪住了我與四爺的心的問題:“胤禛,你說我讓索心死了如何?”


    胤禛聞言一陣顫抖,臉色瞬間便白了下來,慌亂的聲音帶著絲絲哭意:“皇阿瑪…”


    康熙見此臉色一陣青黃難接,咬了咬牙繼續說道:“你誤解朕的意思了,朕欲公告天下,朕的女兒赫舍裏索心身然重疾而死,從此世間再無此人。”


    胤禛這才放下了心,明顯舒緩了一口大氣,這般慣於掩藏山水,壓抑情緒之人,在麵對康熙如此三言兩語,卻再也掩不過去了。


    “一語便試出了你的真心啊,你對她,果然情有獨鍾。”康熙黯然說道,而胤禛則難忍欣喜神情,臉目上盡是一片喜色。


    見此竟忍不住落下淚來,因著蒙古之事,我總不能對他徹底放下心中芥蒂,怕他看輕了我,怕他麵對江山,遺失了我。而又因為太子侮辱之事,他風中獨占守望的身影,讓我心肺具裂,本以為此生,我兩雖有情愫,卻再無機會相守相伴。而今,隔著蒙蒙細紗屏風,我卻如此清楚的看見了他那顆從不曾變更的心。從樹下相會伊始,我穿越百年而來,生命裏全部的意義,已由他的回應,漫漫的綻開花兒來。


    他對我,即便不能全付那顆浩瀚之心,卻也始終將我掛在心尖,帝王之心,攸關天下,這些已經足夠,足夠了。


    “你暫慢欣喜,索心朕可以給你,但如今太子地位不穩,局麵紛擾相爭,朕要你指天起誓,永遠不與太子爭搶帝位,甘心的作個皇子臣子,他日太子登位後輔佐前後。”康熙麵色鐵青的說道。


    心裏怕什麽便來什麽,我與他之間,相隔的永遠是他的江山夢,康熙正好戳到了他的痛處。


    江山與我,他到底會選誰。屏息斂意,盯著他的身影,竟連眼都忘了眨。酸澀不已。


    而他,卻絲毫都未猶疑,深深磕了個頭,便朗語如鐵一般說道:“愛新覺羅胤禛當著皇阿瑪的麵起誓:列祖列宗在上,愛新覺羅胤禛永不與二哥爭搶帝位,他日二哥繼位,必定盡心輔佐,永不背棄。”


    字字如雷,聲聲震心。


    金指套深深的刻進我的掌心,犀利的痛著,但卻讓我由衷的歡欣,在他心裏,我竟贏過了他的江山,贏的那般斬釘截鐵了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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