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奔行的速度極快,眨眼間便已經傲立在了隊伍前頭,待煙塵落定,前麵影像清晰了起來,這是整整十個蒙古壯漢,皮膚黝黑,身材精壯,頭頂著蒙古特有的皮毛氈帽,一身蒙古袍子已經被煙塵染的黑黃一片.


    未等張猛武士說話,帶頭的大胡子男人便已經扯開了喉嚨,講了一堆嘰裏呱啦的蒙古話,一句也聽不懂,我轉身巡視了下四周,也不知這送嫁隊伍裏,可有識得蒙古話的.


    卻聽到張猛武士頗為粗獷的聲音,與他對話了幾句,便操起隨身佩刀,高呼一句:“他們是來搶劫的…!”直直衝入那些壯漢之中,左砍右擋了起來.


    我頓時蒙住了,未及反應,卻被李德明躍身奪過馬韁,牽領著往隊伍後麵跑去.


    這敢搶大清和親格格的車隊…莫非是活膩了的?


    我焦急的盯著前麵戰況,張猛武士已經砍中了其中兩個蒙古男子,一刀在其左肩,一刀在其胸前,可那兩男人卻絲毫不覺疼痛的模樣,不管不顧奔湧的血流,仍是緊盯著張猛不放,隊伍中間的所有兵士也憤然加入了戰局,頓時一片混亂,煙幕四起,我揪著手裏絲帕,心髒急速的跳動著,要是他們不敵,那下場恐怕不止財物被劫那麽簡單…這隊伍裏有著許多如花女子,要是被他們奪了可怎麽辦…按著規模儀仗,怎會不知這是皇家送親隊伍!


    與我一臉慌亂相反,李德明驀的開口說道:“這些人,看著不似流寇,倒像正規軍隊。(.mianhuatang.info無彈窗廣告)”


    我心裏一驚,回想他們剛剛站定時那種氣勢,的確不像流寇…雖刻意打扮的如一般民眾一樣,卻是遠勝了流寇該有的戰鬥能力…


    不過為財而已,怎會身中幾刀後還抵死廝殺?


    眼看形勢越來越緊迫,張猛武士雖然勇猛,卻也敵不過多人圍攻,背後已中一刀,吼的一聲痛呼出口,差點把我的魂給呼了過去.而邊上許多小兵,也是一些斷腿滾地,一些倒地不起,起初的混戰局麵,已經轉成了難支大局…


    我焦急非常,若此刻派人趕往賽音山達通知接駕隊伍,怕也是難以成事,他們的馬可是迅雷一般的速度.


    難道今日要死在這裏?,隻見之前那大胡子首領急急往後撤去,而其餘九個大漢行動一致的圍成半圈圍住張猛以及兵士們.


    那大胡子目光如炬的盯向那鮮紅色的馬車,迅速的拿出身後的弓箭,搭弓引箭,一蹴而就,砰的一聲便三箭齊發,穩穩當當的穿過馬車帳幔,穿進了車內.我暗叫不好,這車內可是坐了人的,忍不住低喚出聲,卻被李德明一手捂住:“他們目標是你,你不要命了啊”


    車內哐啷一聲,裏麵婢女驚呼一聲過後便沒了動靜。


    忍不住渾身哆嗦,李德明悄悄的牽起馬韁把我的馬拉至馬車後麵,卻不想這一舉動,招來了那大胡子男子的目光…那大胡子僅盯了幾秒,便回過神來,又一次搭起了弓箭…


    他定是認出我來了,因為今日便要抵達賽音山達與接駕車隊會合…此刻正穿著和碩格格的朝服…若非那紅色馬車目標太過顯眼,他早就該注意到身著石青色朝袍,頭頂鏤金薰貂朝冠的我了…


    李德明也注意到了他的舉動,見來不及奔至馬車後部,便猛然把我一拉,我便如飛空一般躍上了他的馬背,隻聽哢的一聲,他臉色一白,想必是右手用力過猛,脫臼了…


    他仍大力把我壓倒在馬脖子上,用自己的身體爬在我的背上,把我包裹的妥當…


    不知該對這個文弱卻堅硬非常的書生此舉作何想法,因為我沒有時間去想,僅聽見心裏聲聲呐喊…索心啊索心,你已害死了他父親,莫不能再害死他!


    遂猛烈一掙,身體直直矗起,擋在了他的胸前,而此刻,已無法再作任何掙紮…眼睜睜的看著三隻弓箭穿梭而來,一隻射中了我的胸前,一隻擦過了李德明的右臂,另一隻射中了我的大腿…


    腿部一陣吃痛,胸前卻沒有疼痛之感,原來箭頭卡在了我的如意鎖之中,並未觸及皮肉,我心生一計,作勢渾身癱軟,大呼一聲過後從馬上自然摔下…強忍著疼痛與戈壁草原來了個猛烈的親密接觸…


    李德明在馬上疾呼:“格格….!”那聲音淒厲尖銳的讓人動容,我仍閉著眼,臉目朝地,毫不動彈…


    隻聽前麵那大胡子的聲音再度響起,嘰裏咕嚕一陣之後,便是淩亂的馬步聲,越走越遠…張猛在前大呼著說道:“不要追!”


    李德明急急的蹦下馬來,一把把我抱起,拚命的搖著我:“格格,格格…”


    我戲謔心起,便猛然睜眼朝他吐了吐舌頭,他驚訝的一時不知該說什麽話,楞了一會後緊緊抱住了我…張猛也急急的朝這邊跑來,李德明單手把我抱扶起,蹣跚著單腳大呼道:“格格沒事,格格沒事。”


    張猛鬆了口氣,便放慢了腳步往這邊走來,我見一馬在他身後盤旋,估計是受傷的蒙古大漢所留,他應是受傷或者死亡了無法騎馬,便與同夥同乘一匹回去了。


    “張武士!抓住那馬,莫要叫他溜了!”我急急喊道。


    張猛雖然不明就裏,卻仍是轉身拉住馬韁,那馬十分剛烈,踹起後腳便欲把張猛踢開,張猛靈敏的躍身跳上馬背,烈馬掙紮幾下見毫無效果便順從的不再搖手擺尾。


    張猛輕甩馬韁,騎馬走至我跟前:“格格,要此馬何用?”


    我淡淡一笑:“不知武士可有聽過老馬識途?要知刺殺我的乃是何人,全賴它了!”


    張武士楞了楞便爽朗一笑:“格格果然聰慧!”


    李德明把我放下,一臉暗笑的說道:“她何止聰慧,簡直狡詐,剛才若不是她詐死,你我恐怕皆要死在亂箭之下了!”說罷兩人相視而笑。


    我一臉憋屈的嗔怒道:“誒。某太醫可詼諧呢,看見有人中箭倒地,不急著診脈,卻晃的人頭暈呢!”


    他臉色一紅,低低說道:“關心則亂…”


    不知此話有無被張猛聽見,我渾身不自在了起來.隻好自說自話的掩飾道:“我忘了,太醫右手脫臼了,不好診脈對嗎?”


    李德明聞此尷尬一笑:“格格果然洞若觀火。”


    隻見他左手捏著右手手臂,吱嘎一下,右手便能活絡的轉動了,眾人都是一副目瞪口呆的模樣.


    李德明作勢揖了揖,躬身說道:“讓微臣替格格先行包紮,武士且等一等。”張猛點了點頭,我便欲提步往馬車走去。


    又想起剛才那淒厲的叫喊聲,恐怕此刻那婢女已無生還可能,我又害了她人性命。


    張猛看出我的顧忌,便指揮著幾人把那婢女的屍體抬了出來,她的背上還在滴著溫熱的血。卻已經毫無呼吸了。


    “好好葬了他…”我能做的,也隻是讓她入土為安了…


    李德明替我包紮妥當,便急急出帳為兵士們包紮去了,我輕輕喚住他:“為何要擋我身前?”


    他楞在那,許是沒想過我會問此問題,不一會便低低回道:“守護格格本就是臣子責任。”


    我不再吱聲,或許是自己多想,總覺得李德明似乎對我有著超出臣子的關心。


    稍微休息了會,便走出馬車,行至張猛武士身邊,輕聲說道:“張武士,我們已不適合在路上耽擱,雖然許多兵士受傷,但也沒有辦法,隻好帶傷趕路了,天黑之前,定要到達賽音山達”


    張猛堅毅的點了下頭:“微臣知道!”


    “格格”張猛見我轉身欲走,慌忙說道:“剛才那大胡子蒙古漢子,走之前所說的話,微臣聽到了!”


    “他說了何話?”我倒忘了他懂蒙古語,想必是什麽重要的話了。


    “他說格格已死,命令撤退向葛爾丹大汗複命”葛爾丹?我狐疑的思考了起來,想必康熙如此聲勢浩大的禦駕親征,葛爾丹必定是早就收到了風聲。


    且康熙以皇榜貼示過眾人,將以九萬大軍征討葛爾丹,如此堂而皇之的挑戰,他還有時間派人不遠千裏來土謝圖汗部偷襲我這個和親格格?


    “格格你看…”張猛一臉憂鬱的看著我.


    “多謝武士提醒,但這批人馬是否是葛爾丹所派,並不能以此些人物的言語來判斷,若他真是明目張膽的替葛爾丹執行任務,何必盼作一般流寇,既已悉心裝扮,又為何在臨走之時透露自己身份?其中有詐吧?”張猛聽我分析之後,也凝眉想了會,深以為然.


    若我猜的沒錯,此批人馬必是丹津多爾濟的,利益牽扯行動,我的到來,隻有損害了他一人的利益,目前哈不多爾濟還不至於要下此死手,且他仍需仰賴自己弟弟的實力,打到丹津多爾濟.


    雖然這隻是一個粗略的設想,但有此烈馬在手,還怕找不到始作俑者麽!


    喀爾喀果然是個汙譚,且形勢恐怕比康熙預料的還要糟糕,丹津多爾濟居然已經狂妄到派人暗殺和親格格的地步了,內裏形勢恐怕早已被他控製住了.我該如何為康熙穩住形勢,這個問題已是刻不容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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