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萬曆皇帝的這道遺詔,治喪大臣中的文官和勳貴表現出了兩種截然不同的態度,文官一如既往地反對,而勳貴們則紛紛表示支持。


    與文官相比的話勳貴們確實沒有反對鄭貴妃進封皇後的理由,平常時鄭貴妃可沒少照顧他們,萬曆皇帝在世時反對冊封鄭貴妃為皇後的是朝中的文官集團。


    由於萬曆皇帝的皇後王氏薨於萬曆四十八年四月,萬曆皇帝知道自己已經命不久矣,想要趁著王皇後病死的時機封鄭貴妃為皇後,不過受到了文官集團的反對,認為王皇後新喪故而不宜在王皇後屍骨未寒之際冊封新皇後。


    在文官集團的反對下,萬曆皇帝並沒有堅持立鄭貴妃為皇後,畢竟王皇後賢良淑德,跟他相濡以沫四十二年,如果不是未能誕下子嗣的話也不會有國本之爭,他實在無法向宣德皇帝那樣固執。


    因此,萬曆皇帝把封鄭貴妃為皇後的事情寫在了他的遺詔裏,在新帝登基前使得鄭貴妃成為大明的皇後,哪怕隻有一天也算是圓了鄭貴妃的夢想,盡了兩人的夫妻之情。


    文官集團與鄭貴妃的恩怨糾葛始於國本之爭,雙方為此有著很深的積怨,再加上福王的關係,因此曆史上文官集團並沒有遵從萬曆皇帝的那道冊封鄭貴妃為皇後的遺詔。


    現如今福王已經跑來了京城,那麽文官集團更不可能讓鄭貴妃成為皇後,所謂子憑母貴,福王屆時可就成為了嫡子。


    按照古代皇家的禮製,在嫡子和庶長子之間自然是嫡子為尊了,那時福王更有理由取代母親出身宮女的太子成為大明新的皇帝。


    李宏宇自然清楚文官集團為何要阻止萬曆皇帝的這道遺詔,因此他立在人群後麵沉默不語,並不想表露自己的看法。


    “李翰林,你如何看待此事?”見現場的文官和勳貴就是否履行這道聖旨爭吵不休,鄭貴妃的視線落在了李宏宇的身上,不動聲色地問道。


    聽聞此言,現場眾人紛紛望向了李宏宇,想要知道他對這件事情是何態度。


    “皇貴妃娘娘,食君之祿擔君之憂,大行皇帝既然已下遺詔,下官無話可說。”在眾人的注視下,李宏宇向鄭貴妃一躬身,鄭重其事地回道。


    “無話可說?”鄭貴妃聞言頓時麵色一喜,如果單聽這句話的話好像李宏宇持中立的態度,但要是結合他前麵的話那麽就已經明確地表明了他的想法,讚同萬曆皇帝的遺詔冊封她為皇後。


    方從哲和周嘉謨等文官聞言不由得互相對視了一眼,臉上紛紛流露出了無奈的神色,他們實際上早已經猜到了李宏宇的態度。


    要是換做別的官員說出這種話,那麽現場的文官們肯定會開口駁斥,可李宏宇的情況太過特殊,狀元出身的李宏宇深受萬曆皇帝的恩典,又初涉官場,正是血氣方剛的時候,因此豈會違逆萬曆皇帝的遺詔?


    方從哲和周嘉謨很清楚,他們肯定無法說服步入官場不到兩年的李宏宇,年紀輕輕的李宏宇現在考慮得更多的是君臣之誼,一旦他們反駁的話李宏宇肯定會爭辯,這樣不僅毫無意義而且還讓鄭貴妃和勳貴們看了笑話。


    更重要的是,這樣一來可能把李宏推到鄭貴妃和福王的陣營,現在可是事關大明未來皇帝的關鍵時期,文官們不得不慎重行事。


    反正李宏宇在官場上資曆淺薄,其言論不會影響到文官集團反對遵從遺詔冊封鄭貴妃為皇後的主流民意,總比激怒了年輕氣盛的李宏宇好,要知道新軍現在可是就駐紮在山海關,在新帝登基前李宏宇是最有可能調動它的人。


    雖然李宏宇表明了遵守萬曆皇帝遺詔的態度,不過由於現場方從哲和周嘉謨等文官的強烈反對,鄭貴妃隻能暫時作罷,畢竟文官集團才是朝堂上的主導勢力,如果得不到他們點頭的話這冊封儀式根本無法進行。


    文官們的理由很簡單,以萬曆皇帝大喪以及王皇後屍骨未寒,倘若此時冊封鄭貴妃有違人倫禮法唯有拒絕了此事。


    等此事傳到宮外,京城官場立刻一派沸騰,各派係的文官紛紛表示反對冊封鄭貴妃,鑒於群情洶湧,因此以貴州道監察禦史張翰為首的福王陣營的官員隻能低調地給鄭貴妃上疏,表示遵從萬曆皇帝遺詔。


    朱常洛很快就得知了李宏宇支持冊封鄭貴妃為皇後一事,紛紛大吃了一驚,在他看來李宏宇應該拒絕才對,難道李宏宇不知道鄭貴妃倘若成為皇後朱常洛的處境將更加糟糕,屆時成為皇嫡子的福王就將擁有挑戰朱常洛皇權正統的底氣。


    “校兒,李翰林這是何意?”隨即,朱常洛趕緊找來了朱由校,皺著眉頭問道,對李宏宇支持冊封鄭貴妃相當不滿。


    “父王,皇爺爺待李翰林可謂恩重如山,李翰林如何能違背大行皇帝的遺詔?”朱由校對此事則有著不同的看法,沉吟了一下後鄭重地向朱常洛說道,“父王,兒臣覺得如果李翰林違背了皇爺爺的遺詔的話才是一件糟糕的事情!”


    “校兒,你的意思是李翰林僅僅是遵從你皇爺爺的遺詔而已,並沒有投靠皇貴妃娘娘的意思?”朱常洛聞言微微怔了一下,立刻明白過來朱由校話裏的含義,李宏宇如果遵守萬曆皇帝的遺詔那麽肯定會支持他登基。


    “父王,李翰林是咱們大明的狀元,一身傲骨,氣節無雙,如果他真的想要投靠皇貴妃娘娘和福王豈會等到現在?”


    朱由校聞言點了點頭,沉聲向朱常洛說道,“皇貴妃娘娘把清寧宮與外界隔絕,單單把這個消息給放進來,顯然是想離間咱們與李翰林之間的關係。”


    “唉,這種日子何時是個頭兒呀!”


    朱常洛聞言覺得言之有理,李宏宇身為大明狀元豈能朝三暮四,否則以後如何在朝堂之上立足?不過他此刻一點兒也開心不起來,這種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的日子著實難熬。


    “父王,皇爺爺深謀遠慮,一定早有對策!”見朱常洛一臉的擔憂,朱由校不由得開口安慰道。


    “校兒,你是不是知道什麽?”


    朱常洛聞言先是下意識地微微頷首,隨後好像意識到了什麽,不由得狐疑地望著朱由校問道,他覺得朱由校的言語中好像有著胸有成竹的味道,似乎另有深意。


    “父王,實不相瞞,皇爺爺臨終前曾經告訴兒臣他留下了一道遺詔,關鍵時刻會派上用場。”


    朱由校聞言遲疑了一下,見現場除了他和朱常洛之外隻有朱常洛的親信太監王安,於是低聲說道,“皇爺爺並沒有告訴兒臣那道遺詔在那裏,也沒有告訴兒臣遺詔的內容,隻是說屆時會有人來護衛父王。”


    說話時朱由校的眼神有些閃爍,很顯然他並沒有說實話,如此重要的事情萬曆皇帝又豈能藏頭露尾,他當然知道遺詔的內容也知道遺詔在誰的手裏,隻不過現在不方便說出來罷了。


    萬曆皇帝之所以選擇告訴朱由校而不是朱常洛,既跟他不喜歡朱常洛有關,同時更因為受過他悉心教導的朱由校比朱常洛更加穩健,遺詔的事情太過巨大他不放心告訴朱常洛。


    身為兒子朱由校肯定不會背叛朱常洛,一定會幫著朱常洛登基,要不然他皇太孫的名分也會隨風而去,再加上血緣關係,所以他是萬曆皇帝最為信賴的人。


    “那就好!”朱常洛並沒有懷疑朱由校,聞言後禁不住鬆了一口氣,以萬曆皇帝的高瞻遠矚肯定會有辦法來應對鄭貴妃和福王奪權。


    躬身立在一旁的王安眉頭微微皺了皺,忍不住偷偷瞟了朱由校一眼,他並不相信朱由校對遺詔的事情一無所知,肯定有所隱瞞。


    雖然王安心中所有懷疑但他卻不敢對朱常洛明言,朱由校不僅與朱常洛是父子,而且還是大明的皇太孫,他要是嚼舌頭根子的話那就是活得不耐煩了,會被視為挑撥雙方的父子關係,這在宮中可是大忌。


    其實,朱由校現在心中也是忐忑不安,他雖然知道遺詔的事情但現在卻幫不上什麽忙,唯有等待萬曆皇帝的遺詔被執行。


    不到萬不得已的情形下,朱由校不願意把遺詔的事情公布於眾,一旦他那樣做就意味著遺詔的執行遇阻,他不得不尋求外力的幫助,而這樣一來鄭貴妃和福王將得知遺詔的事情,肯定會全力阻止,屆時事態可就糟糕了。


    隨著萬曆皇帝冊封鄭貴妃為皇後遺詔的正式公布,太子和福王之間的奪嫡大戰正式拉開了帷幕,都察院貴州道監察禦史張翰率領著投靠福王陣營的文官向鄭貴妃上疏,以萬曆皇帝的這道遺詔確立了福王是萬嫡子為名,請福王登基一承大統。


    張翰等人的這番言論一出,京城官場頓時一派嘩然,支持太子的文官們紛紛上疏駁斥這個荒謬的言論。


    麵對那些文官的駁斥張翰等人自然不甘示弱,不就是打嘴仗嘛,能在京城裏混的官員基本上都是嘴皮子麻利的主兒,因此針鋒相對地進行了反擊,雙方你來我往鬧得不亦樂乎。


    李宏宇冷眼旁觀著朝堂上發生的這一出鬧劇,現在可還是萬曆皇帝的大喪時期,令躺在靈柩中的萬曆皇帝如何瞑目。


    不過,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所謂國不可一日無君,萬曆皇帝大喪之後就要舉行新帝的加冕儀式。


    如果鄭貴妃和福王不能在此之前把朱常洛從太子的位子上拉下來的話那麽他們所耗費的苦心就將付諸東流,因此張翰等人這才選擇在這個時間向太子發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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