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後,襄陽縣,縣衙大牢。


    “李兄,你說他們能查清你的案子嗎?”趙欣瞅了一眼窗外夜空閃爍的繁星,有些擔心地問向了李宏宇。


    趙欣可以肯定,趙廣豐一定會為了李宏宇去找知府柳文旭,但時間已經過了這麽久還沒人來放李宏宇出去,很可能出了什麽亂子。


    “他們一定會還我一個公道。”李宏宇換了一個趴著的姿勢,向趙欣微微一笑後說道。


    在李宏宇看來他的案子並不複雜,張氏等人明顯是在說謊,而且張氏提供的那首詞是最大的破綻,或許可以騙騙那些門外漢但遇上行家的話一眼就看出是有人仿照他的筆跡寫的。


    “哼,就是查清了案子也晚了。”趙欣以為李宏宇是在安慰自己,忍不住忿忿不平地說道,“他們可真毒,選在了這個時間來算計你,擺明了是想毀了你這次的府試。”


    “他們恐怕要打錯算盤了,隻要能及時洗刷了身上的罪責,那麽明天我一定會去參加府試。”李宏宇聞言雙目閃過一道寒芒,他才不會讓對方的陰謀估計得逞。


    再者說了李宏宇也不想再白白等上三年,早一天踏入仕途他就能早一天結交朝臣,進而早一天在朝堂之上站穩腳跟。


    “什麽?你要參加府試!”趙欣聞言怔了怔,神色驚訝地望著李宏宇,李宏宇現在連站都站不起來如何赴考?總不能趴著答題吧!


    “我剛才想了一下,如果胸前墊一個枕頭的話應該可以趴著應考。”李宏宇雙手用力支撐著地麵抬起了身子,然後用左手臂擋在胸前,騰出右手比劃了一下寫字的手勢。


    “你……你真的要趴著進考場?”趙欣頓時呆住了,忽閃了幾下大眼睛後愕然問道,據她所知大明立國後好像還從沒有趴著考科舉的考生,李宏宇要是這樣做的話完全是破了天荒。


    “好像並無律例規定不能趴著考試。”李宏宇鄭重其事地點著頭,隻要他能拿得起筆那麽這次考試就一定要參加,機不可失,時不再來的道理他可是深有感悟。


    “可是這樣一來會不會影響你答題?”趙欣聞言回過神來,不無擔憂地問道。


    要知道趴在地上答題可是一件非常費力氣的事情,以李宏宇現在的境況更是難上加難,李宏宇要想堅持下來並不容易,而且答題的效果也未嚐可知。


    “隻要過了府試這一關,後麵的就都好說了。”李宏宇的臉上頓時流露出無奈的神色,對方這次選的時間真是太狠了,以至於讓他喘口氣的時間都沒就要上考場。


    “你已經有了功名,何必再廢這個工夫!”趙欣沉吟了一下後開口勸道,李宏宇已經考取了案首,故而真的沒有必要再考後麵的府試和院試。


    “如果我能考個小三元的話那麽就可以光宗耀祖,讓我娘高興了。”李宏宇當然不可能告訴趙欣他想要通過童試揚名立萬積累入仕的資本,故而衝著趙欣咧嘴一笑,選了一個合情合理的理由。


    “小三元!”趙欣怔了一下,萬萬沒想到李宏宇竟然在打這個主意,怪不得他要堅持參加府試了。


    童試中的縣試、府試和院試的第一名皆稱為“案首”,如果有人能在童試中連中三個案首的話就是連中三元,也就是世人常說的“小三元”。


    當然了,有小三元就有******,連續考取鄉試、會試和殿試的第一名被稱為“******”。


    由於主考官有著不同的喜好,因此要想連中三元的話非常困難,在科舉的曆史上能做到這一點的人可謂鳳毛麟角。


    不過,一旦李宏宇僥幸成功的話那可就要名滿天下了,李宏宇當然不會放過這麽好揚名立萬的機會,以後將是他在官場上立足的資本。


    說實話,趙欣心中非常期待李宏宇能考上小三元,雖然這很難做到但也並不是沒有希望,如果能親眼見識一下小三元的誕生也是一件幸事。


    可是,李宏宇能趕上明天的院試嗎?趙欣的柳眉不由得微微蹙了起來,現在時間已經這麽晚了都沒人來放他們出去,天知道出了什麽意外。


    與李宏宇相比趙欣並不在意府試,對功名也沒什麽渴望,畢竟她參加考試的目的是為了向趙德義證明自己而已。


    就在趙欣憂心忡忡的時候,牢房外的走廊上忽然想起了一陣淩亂的腳步聲,由遠及近而來。


    “終於來了!”李宏宇不由得鬆了一口氣,看來他可以離開這陰暗潮濕的牢房了。


    “李案首,讓你受委屈了。”很快,一群人出現在了牢房門外,一名領頭的國字臉差役讓牢頭打開門後拱手說道。


    “這位差爺是……”李宏宇覺得國字臉差役有些眼神,好像不是縣衙的人,那麽十有八九是從府衙過來的,於是故作疑惑地問道。


    “本差是府衙捕班的班頭,奉推官大人之命前來請李案首過堂。”國字臉差役微微一笑,自保家門後說道,“推官大人已經查清此案,李案首是被人誣陷的,等推官大人當堂宣判後李案首就可以回去。”


    “來人,把李案首抬走。”說著,國字臉差役扭頭吩咐跟在後麵的人,“記住,手腳要輕點兒,李案首剛剛受完大刑現在身子正虛著。”


    幾名差役立刻把一副擔架抬進了牢房,小心翼翼地把李宏宇放了上去,然後抬起擔架直奔縣衙大堂。


    李宏宇麵無表情地趴在擔架上,如果不是現在他隻是一個剛出道的毛頭小子,在官場上無權無勢的話,他才不會那麽輕易地就離開大牢,怎麽得也要向牛豐和襄陽縣縣衙討個公道,這就是俗話所說的請神容易送神難。


    跟在一旁的趙欣則沒有想那麽多,畢竟自古以來民不與官鬥,就算在衙門裏受了委屈也隻能打掉牙和血往肚裏吞,認為李宏宇能脫離牢獄之苦就已經是一種勝利,豈會跟衙門的人計較。


    雖然現在已經是午夜但襄陽縣縣衙大堂內外燈火通明,院子裏烏壓壓站滿了聽審的百姓,一個個伸長了腦袋往大堂裏張望。


    大堂內,唐瑜端坐在案桌後麵,麵無表情地望著趴在前麵地上呻吟的張氏等人,臀部被打得血肉模糊。


    這些挨打的人就是先前在堂審中誣陷李宏宇的那些男女,結果在唐瑜的一頓杖刑下紛紛如實招供,他們是收了城裏一個綽號“二狗”的黑道混混的銀子,進而栽贓陷害了李宏宇。


    唐瑜已經下令滿城緝拿二狗,不過據與二狗相熟的人所言二狗在張氏上告後不久就出了城,好像是去親戚家辦事,擺明了畏罪潛逃,已經被唐瑜下令通緝。


    李宏宇之所以在大牢裏待了這麽長時間,是因為唐瑜一直在審理張氏誣陷他的案子,不僅請來了襄陽城的士林大儒鑒定那兩首詞的筆跡,而且還找出了真正與張氏通奸的人以及取得了街坊鄰居的證言。


    尤為重要的是,張氏等人交代了他們所收賄銀藏匿的地點,被府衙的差役取回,可謂人贓俱獲。


    事情的原因很簡單,張氏兩年前死了丈夫,雖然一直沒有改嫁但暗中與人勾搭成奸,在奸夫的勸說和銀兩的誘惑下同意按照二狗說的去誣陷李宏宇,在她看來這種男歡女愛的事情衙門裏根本就查不明白。


    而且,二狗向她打包票隻要她一口咬定李宏宇****樂她那麽她就會沒事,會被牛豐無罪釋放。


    原本事情進展得一切順利,牛豐果然在審案時袒護了張氏等人使得李宏宇挨了三十大板。


    可當唐瑜出現後形勢猛然發生了變化,唐瑜不僅對唐瑜等人動用了酷刑使得他們招供,而且還從街坊鄰居中找來了不少證人證明奸夫另有其人。


    這使得張氏等人誣陷李宏宇一事大白於天下,在院子裏聽審的那些百姓們倍感震驚,私下裏交頭接耳,議論紛紛,誰也想不到張氏等人竟然如此惡毒,想要毀了李宏宇這個江口縣新科案首的前途。


    唐瑜此次辦案考慮得非常周到,他很清楚自己不僅要查明案子還李宏宇一個公道,更重要的是要保住李宏宇的名聲,故而讓人把張氏的街坊鄰居統統傳來聽審,讓案情大白於天下。


    實際上,唐瑜也並非對大牢裏的李宏宇不聞不問,他原本想派大夫到大牢給李宏宇治傷,不過聽說趙欣已經給李宏宇的傷口上上了金瘡藥後就作罷。


    唐瑜已經知道進大牢陪伴李宏宇的趙欣的身份,很顯然趙欣的金瘡藥肯定比他派去的大夫更好,因此他沒必要再多此一舉,盡快查清案情才是當務之急。


    表麵上看起來李宏宇的這起案子非常複雜,所有的證供都對他不利,但在唐瑜麵前案子非常簡單。


    他肯定不相信李宏宇會做出這種愚蠢的事情,故而對張氏等人施以酷刑,他就不相信撬不開張氏等人的嘴巴,動用大刑可是古代地方官審案的常用手段,也是律法所允許的。


    張氏等人又不是鐵打的自然扛不住,最後竹筒倒豆子,一五一十地把前因後果都招供了出來,還了李宏宇一個清白。


    李宏宇被抬到大堂上後,唐瑜簡單地問了他幾個問題,隨即宣布他無罪釋放。


    張氏等人因為誣告而反坐,也就是以“****罪”的罪名被判刑,按照律法流配三千裏到西域戍邊,得到了應有的懲罰。


    李宏宇被人從縣衙裏抬出來的時候,在外焦急柔兒等人連忙擁了上去,見李宏宇褲子上沾滿了血跡,柔兒頓時感到一陣心疼,眼淚嘩一下就奪眶而出。


    “此仇不報非君子!”望著哭得梨花帶雨的柔兒,李宏宇不由得暗自攥緊了拳頭,他今日受到的羞辱一定會加倍奉還給牛豐,牛豐這樣的幫凶往往比幕後主使者更加可恨。


    李宏宇知道留給他報仇的時間不多了,等到院試結束後他肯定要去省城備考今年的鄉試,故而要在走之前拿下牛豐,他才不會放任牛豐逍遙快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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