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給你說了,祥符破落的書生,是鄉間的窮秀才,去歲落了登第榜,守著祖宅過日子,聽說倒是挺用功的,隻是那又有何用,讀死書而已。”王卿苧倒是打聽了,並不是太看好,雖說出身不以門第高低,卻畢竟有門戶之見。


    “原來是個書生,能在逆境發奮讀書,倒也是可圈可點。”王秀聽了第一印象不錯,誰不喜歡用功上進的人?


    “吆喝,你倒是看得開。”王卿苧有些惱怒了。


    王秀忽然醒悟過來,不要說他的心態了,就是王卿苧也在改變,他們雖是依舊關心困苦,甚至廣布錢財,心態上卻不可避免地變化,有了上位者高高在上,俯視憐憫螻蟻的態度,要不是女兒和窮書友有來往,自己還意識不到。


    他看了眼王卿苧,悠悠地道:“大姐,當年咱們何嚐不是如此?吃頓肉都難。”


    王卿苧一怔,想反駁卻又不知怎樣說,回憶當初最艱難的歲月,要不是兄弟發憤圖強,恐怕還在陳州商水蝸居,過著吃糠咽菜的生活,哪有今天的風光無限。


    “勿欺少年郎,大姐,我會過問的,不要焦急。”王秀擺了擺手,一臉的心事重重。


    “交給你,我可真不放心,可不能讓十四娘陷得太深,沈家和蔡家的哥,還都算不錯。”王卿苧說的不是那麽生硬。


    “那幾位哥倒是人才。”王秀並沒有說太多,小輩畢竟是小輩,現在優秀並不代表今後,隻是他也傾向守成的人。沒有太大的野心,能讓女兒過得更加平安。


    有時候,男子太具有進取心,反而會忽略自家娘子,是有正反兩麵,魚與熊掌不可兼得


    “你可要把握好了,別讓十四娘吃了虧。”王卿苧語重心長地交代,生怕王新真吃了虧。


    “大姐放心,我有分寸。”王秀好生無奈,王卿苧有時真把他當成曾經的他。


    “我也得再打聽打聽。”王卿苧不放心地自言自語。


    卻說,王新真壓根不知道王秀、王卿苧說他,夏瑋的傷已經好利索了,她依舊去了那破舊小院,還是一襲青衣,一頂席帽,免得有人認出他來,卻有掩耳盜鈴的味道。


    夏瑋也很平靜,開始他還有些抵觸,不明白王新真為何對他熱情,不過是街市上仗義相助,不值得頻繁來探望,更何況兩人身份差別太大。


    當時,就算他再傻也明白,王新真是身份高貴的人,連知開封府陳大人都出麵了,事後私自打聽才知道,自己曾經的同窗,不自量力想占便宜的小娘子,竟然是王相公女兒。


    這是什麽概念?天下最有權勢男人的女兒,天下最有財富女人的侄女,從一開始就帶著無數光環,含著金湯勺出生的貴女,享受別人無法企及的待遇,甚至傳出連當今天子也要禮讓她。


    這種與生俱來高貴的女人,絕非他這種人所能起及,自己決不能有非分之想。


    雖然,大宋士子普遍認為人物高低貴賤,書中自有顏如玉,書中自有黃金屋,平民也能位及公卿。


    但是,高低貴賤不是人所宣揚,而是現實存在的,不以個人意誌為轉移,就算他們秉承開放的思想,也不能不對現實低頭,宰相可以和你同進香浴堂,你們卻不可能同身份,人家一言可決天下,你或許可以,卻要苦苦地等候。


    這就是等級,承認也好不承認也罷,它是現實存在,不已人意誌或感官為轉移。


    今個,王新真又來了,還帶來一盒子吃食,曾經有人帶來財帛被拒絕,他不是用嗟來之食之人,卻對這些吃喝用品無可奈何,總歸是一番好意,你能忍心拒絕?


    “小娘子不用客氣,想來我還是要承情,你我是。。。。。”夏瑋並沒有自傲,他不過是站出來說話受了點傷,卻讓華家父子倒了大黴,嚴格點說是他占了大便宜。


    王新真卻不那麽認為,自己孤立無援時,是夏瑋站出來說話,這些日子的接觸,越發感覺其窮則窮卻有傲骨,不知不覺想著來看看,對方花沒有說下去,卻明白表達了意思,不想自己一番好意流落,秀眸頓時紅了。


    夏瑋眼看王新真眼眶紅了,他哪裏知道女兒家委屈,不由地手忙腳亂,急促地道:“小娘子勿怪,在下也是口無遮攔,你看我這說話,人家說我嘴臭也不冤枉。”


    王新真是有委屈,怨好心當了驢肝肺,除了自家爹爹,她還從未對男子那麽遷就,就是自家兄弟也不成,連天子也不曾讓她委屈,卻不曾想到夏瑋不明白之家好意,反倒是要拒絕。


    看夏瑋臉色焦急模樣,又聽自家嘴臭,不由地展顏一笑,旋即又委屈地道:“人家並非看輕官人,而是見官人鬱鬱不得誌,想要祝願官人金科高中龍飛榜。”


    話說的非常亂,甚至有些語無倫次,女兒家心事卻昭然若揭,哪有外家女子願別人高中的?


    夏瑋也是奔走飲食,又要閉門苦讀,完全不理解女兒家心事,隻當是王新真報恩,不免有幾分意動,感觸地道:“多謝小娘子吉言,在下必然要登龍飛甲榜。”


    “這就好,官人有誌向就好。”王新真喜笑顏開,甲榜可不是說說玩的,那可是一甲第一等,總共才有三人,雖說一、二甲共稱進士及第,卻還是有三六九等之分,想著急忙轉身打開食盒,笑眯眯地道:“看奴家給官人帶了什麽。”


    “這也太奢靡了。”夏瑋咽了口口水,王卿苧的廚子做下酒菜,豈能是尋常酒肆所能比,他這些天是吃到了,依然沒有品嚐完全,那是一天一個樣,件件都是山珍海味。


    “無妨,我家姑姑的感謝,官人不用放在心上。”王新真糟糟懂懂,卻不防她冰雪聰慧,把事情說在大人的身上,也好讓夏瑋減少抵觸,畢竟長者賜不可辭,也讓對方少了些許抵觸心理,維護了其尊嚴。


    “真是多謝大娘子了!”夏瑋感慨頗深,不要說對他而言,就是對開封的殷實人家,食盒裏的酒菜也不是能吃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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