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秀在公廳內修改著條例,全身心投入工作,昨天夜裏,他在樊樓隻是靜靜地聆聽秦獻容的琴聲,兩人一句話也沒有說,隻是眼神上的交流。


    有秦獻容在,文細君沒有靠上去,而是躲在自己的閨房裏刺繡,秦獻容似乎不知也不提那夜事,文細君當然也不說,王秀不在時她們姐妹談笑風生,就跟沒事一樣。


    王秀心中是相當焦慮的,公署框架即將成型,但他總覺得心神不寧,也不知怎麽回事,最後想想是該提出回家了。


    且不說王秀和張啟元那點心思,延福宮和大內也是風雲變化。


    趙桓一身淺黃的半舊衣袍,正在庭院內觀賞小魚,唐格在他身邊侃侃而談。


    “這麽說,張啟元倒是個妙人。”趙桓麵色沉穩,口吻波瀾不驚。


    他為人古板,與熱衷製禮作樂的趙佶恰恰相反,對聲技音樂一無所好,自從趙佶大興土木修建明堂,他擔憂耗盡天下民力,屢屢上書規勸趙佶不要好大喜功,應該注意養民。


    他不被趙佶鍾愛,宦官楊戩看準機會,造謠太子宮洗馬楊馮,陰謀挑撥兩宮關係,才唆使他反對趙佶,結果楊馮被趙佶下旨斬殺。


    朝廷不殺大臣和言事官不假,但也要看對什麽事?陰謀挑動兩宮不合形同謀反,這絕不對不吝雷霆手段的。大宋朝野也就是柴家子弟,謀逆可以不株連家族近支,也不需要刀斧加身,隻是在監獄內服藥。


    再說,他的母親王皇後不得寵愛,最終鬱鬱寡歡早早地歸天,他在宮中完全無人照應,雖然貴為太子卻要夾著尾巴做人,養成了謹小慎微的秉性,在讀書勞累的時候,唯一的愛好就是用漆器養一點小魚觀賞,似乎對任何事都不介懷。當年,他對蔡京非常不滿到了極點,被冊立太子就砸了蔡京所送琉璃器,被蔡京所猜忌,無論是王黼還是蔡攸、楊戩都對他虎視眈眈。明堂行禮製,他就不願意參與,要不是唐格提醒明堂行禮不是玩樂,而是為了社稷,他幾乎和趙佶父子成仇。


    唐格見沉穩的趙桓,心中不免同情這位太子,趙佶偏愛三子趙楷,這是東京路人皆知的事。


    趙楷被加封太傅,把他逼到尷尬的地位,又以皇子提領皇城司,按祖製皇子是不能擔任實際職事的,你破例也就算了,但皇城司是朝廷的耳目,負責偵探東京一切東京,而且從趙楷當了提領,皇城司既不受殿前司管轄,也不受言官監督,更不受兩府的製約。


    更可恨的是,就在昨天皇城司由四指揮增加到五指揮,員額由兩千兩百七十名增加到兩千九百七十名,勢力越來越龐大,越來越沒有節製。


    可以說除了天子趙佶,就沒有趙楷監視不到的人,抓誰也不用先稟報,出了問題也不受任何詰問,對趙桓的威脅到了最頂峰,就差向天下宣召廢太子了。


    “張啟元是個人才,隻是他和三大王那邊。”唐格沒有說下去,意思卻非常明白。


    趙桓不以為意地搖了搖頭,淡淡地道:“三哥喜歡舞文弄墨,進士及第裏除了王秀,他和哪個不惺惺相惜。”


    這話說的意味深長,唐格是條老狐狸,聞音而知雅意,這是在說趙楷居心叵測,他慢慢頷首道:“殿下說的是,王秀與妖道勾搭相互吹捧什麽太上門人、蓬萊散仙,張啟元倒是可以拉攏一番。”


    趙桓點了點頭,目光離開了小魚,道:“張啟元和王秀有點齷蹉,既然王秀和蔡京、林靈素勾結,張啟元還是有價值的,他接近三哥也是文人相投,隻要真誠對待,相信他還是能為我所用的。”


    唐格不能對張啟元全然放心,卻也算是有不少好感,也沒有認真考慮,道:“殿下說的是,我來和張啟元接觸看看,他要是心懷蒼生社稷,倒是可以培養的。不過,還有幾天殿下就要大婚了,還是靜靜修養為宜。”


    “我這不是天天修養嘛!”趙桓一陣苦笑,朝廷一片亂麻,王黼、楊戩、林靈素鬧騰的越來越不像話,再加上王秀籌建於民奪利的銀行,真讓他頭疼,就算社稷如願傳到他手上,想必也是千瘡百孔。


    “殿下放心,王黼、楊戩不過跳梁小醜,林靈素更是不成氣候的妖道,倒是有鍾離秋支持的王秀,需要多關注兩眼。”在唐格眼中,靠獻媚出身的王黼、楊戩等人長久不了,王秀也逃脫不了能臣命運,倒是鍾離秋得到他的重視。


    趙桓臉色木然,不知他在想些什麽……


    延福宮


    趙福金臉色很不好看,把王秀的親筆詩詞都撕了,連名貴的焦尾琴也砸了,趙多福怯生生在一旁,弱弱地道:“四姐,那琴可是爹爹賜給你的。”


    “砸了就砸了,管那麽多幹嘛。”趙福金沒好氣地瞪著趙多福,俏臉含著濃濃的煞氣。


    趙多福年齡雖小,但宮中的孩子早熟,她能感受到父愛的偏私,美豔的四姐受到爹爹的疼愛最多,平庸的她就是一位普通的公主,再平凡不過了。


    或許她根本不知道,正因為她的平凡,才沒有被卷入宮廷是是非非中,才得到趙福金的照顧。


    “既然四姐對王秀不屑一顧,幹嘛生那麽大的氣?”趙多福很不理解。


    “哼。”趙福金臉蛋微赫,美眸一陣慌張,急忙氣匆匆地道:“誰稀罕他,我氣的是爹爹想把我許配給他,要真的成了,他天天混在勾欄裏……”沒法再說下去了,她不由地瞪了眼一倆疑惑的趙多福,咬了咬銀牙,跺腳道:“走,跟我找爹爹去。”


    “找爹爹幹嘛?”


    “笨死了你。”


    在延福殿的閣子裏,趙佶臉色也不太好看,他身邊坐著的是小劉妃,自從大劉貴妃歸天,他就鬱鬱寡歡,把對大劉貴妃的思戀全部給了女兒,小劉妃的出現再加上李師師,讓他對女人重新充滿了熱情。


    “看來王秀還是個風流種子。”趙佶半躺在臥榻上,語氣悠悠然。


    劉妃抿唇一笑,真是美人一笑百花羞,她卻輕破朱唇,柔聲道:“官家,沒想到這位直閣還真是性情中人,竟然在樊樓寫起詞曲,恐怕在東京紅了半邊天。”


    一提到樊樓,趙佶幹咳兩聲,尷尬地道:“娘子,王秀受命組建公署,千頭萬緒的事,他倒是好了,留戀在煙花市井中不亦樂乎,讓別人怎麽看他。”


    劉妃作為得寵的妃子,是知道趙佶取向的,官家雖說是風流不假,但對待趙福金是極為認真,尚公主的人不僅精挑細選,還要人品才德出眾才行,決不能是風流種子,你把皇家女了過了可怎麽辦?


    可以說放在平時,王秀的行徑趙佶的不會有反感,反而會大有得到知己的感歎,可事關最得寵的趙福金,恐怕趙佶心裏會產生不妙的印象,她美眸流轉,看了眼一旁侍立梁師成,輕聲道:“官家,人家有才,自然得到那些小娘子親眯,待幾日把他召進宮,奴家也想讓他填詞。”[鄉-村--網]的網友上傳,(鄉)$(村)$(小)$(說)$(網)免費提供閱讀,如果你喜歡請告知身邊的朋友,謝謝!


    趙佶心中不是滋味,卻也不好薄了劉妃麵子,勉強笑道:“娘子想要就宣他進宮。”頓了頓,又目視梁師成,道:“王秀夜宿樊樓,我看事情很蹊蹺,讓你查的怎樣?”


    梁師成身子微曲,恭敬地道:“官家,王秀在樊樓通宵達旦飲酒,醉了也就睡在水雲閣中,並沒有其他僭越。”


    劉妃莞爾一笑,梁師成說的委婉含蓄,但她何嚐不明白什麽意思,趙佶是怕王秀去樊樓多了,曆史是耐不住風流才子的引誘,做出了不伶俐的好事,有李師師在啊!綠帽子可不是男人所願。


    趙佶的心思正如劉妃所想,他真怕王秀在樊樓久了,李師師會和王秀勾搭,男人嘛!最怕的是什麽?無外乎失去權財,自己的女人被別人勾搭,李師師不是他的娘子,卻是他的禁臠,一位容易被別人偷食的外室。


    梁師成見趙佶沒有反應,又說道:“王秀雖然夜宿樊樓,流連歌姬舞妓,正事卻沒有耽誤,總理各國事務公署衙門一如既往,已經快要成型了。”


    趙佶點了點頭,忽然問道:“江寧府的海商案,那邊怎麽樣了?”


    梁師成心裏盤算,趙佶突然問起了海商案,他慢悠悠地道:“海商案和江寧工商銀行由鍾離秋操辦,從上次的奏章看一切順利,底金達到了三十三萬金,各地的富商和海商頗為看好,官家不必操心。”


    “哦,看來這些商人還是有底蘊的。”趙佶目光閃爍。


    梁師成從趙佶眼色就看出異樣,士大夫整天叫嚷天下民力喪盡,要求取消蘇杭應奉局和殿中省一些衙門。但是海商案和江寧工商銀行還在籌備,就得到數十萬金,似乎滾滾財源就在眼前,他們簡直是挑戰趙佶的耐心。


    他拿住趙佶的心思,謹慎地道:“那些大措簡直不可理喻,官家放心,有鍾離秋和王秀,相信明年就可以見到成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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