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舟微微發怔。


    他沒有想到,那個自稱要收他為弟子的李東陽,竟然還真記掛著他。


    他現在不是當初的小白,知道真正的大儒手書有多寶貴。


    何況還是加蓋了天官寶璽的,這方寶璽,可也不是等閑之物。


    看著許青離去的背影,江舟不由麵現無奈。


    “時人不識淩雲木,直待淩雲始道高……”


    “這是安慰,勉勵,還是還禮……?”


    江舟能從這幅字中感受到李東陽的殷殷垂念,和寄予的厚望。


    更多的,還是庇護吧?


    加上這方寶璽,意義就更不一般了。


    就是明著告訴世人:江舟是老子罩的!


    欺負自己不僅是與他李東陽過不去,還是和朝廷過不去!


    也虧得江舟這次所作所為讓他師出有名,否則這一方印,就足以讓人說他李東陽公器私用,名節受損。


    “唉……”


    這東西確實很貴重,江舟卻高興不起來。


    這份情太重了。


    自來此世,這還是他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感受到的一縷溫暖。


    他本來已經想要撂挑子,隨自己心意大鬧一場。


    讓天下太平容易,禍亂天下還不簡單?


    那些大人物既然不想管,想要亂,幹脆就助他們一臂之力,鬧他個天翻地覆……


    可這東西一來,他還怎麽鬧?


    別看越來越多的人都已經將他視作李東陽的弟子。


    江舟卻清楚得很,除了當初“借”來的一詩半文,他跟李東陽完全沒有半點牽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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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自認和李東陽是無親無故的,可看這模樣,李東陽卻是真將他當作亦友亦徒來關愛了。


    置人於不義,還是真正關心自己的人,江舟做不來。


    可這事要就這麽算了,江舟又絕對不願。


    那句話怎麽說的?


    念頭不通達!


    中二是中二了點,確是至理啊。


    江舟握著那份手書,回轉內宅,小樓窗下,靠著桃樹坐了下來,閉目思索。


    已經掛滿樹枝的花骨朵兒散發出陣陣清香,讓他神思清明。


    良久,忽地睜開雙眼,目中清亮無比。


    “鬧,必須鬧……”


    “鬧什麽鬧!”


    “我兄弟像是瞎胡鬧的嗎?”


    “小zei!知不知道什麽叫才高八鬥?”


    “我兄弟說的,天下之才共一石,他獨占八鬥!”


    “你等著!一會兒就讓你看看什麽叫才高八鬥!”


    突然一聲破鑼嗓子,打斷了他的自言片語。


    沒多會兒,一陣砸門聲傳來。


    “江舟!開門呐!你五哥回來了!快出來迎接啊~”


    “開門呐開門呐!”


    “……”


    江舟一頭黑線。


    他情緒都醞釀出來了,下麵正要暴發一波。


    這貨一來,心氣頓時一空,差點沒岔了氣兒。


    “自己進來。”


    燕小五正在揮舞著拳頭砸門,忽然耳邊傳來一陣細如蚊蠅,卻清晰入耳的聲音。


    再看他身後的一個穿著男裝的小女子,正維持著剛才的滿臉不以為然,似乎根本沒聽見。


    一雙鬥雞小眼骨碌碌一轉,便知道自己這位江兄弟又使了什麽手段。


    有意思嘿!


    一扇門自然攔不住他五哥。


    伸手貼在門上,運力輕輕一震,裏麵的門拴便自己跳開。


    “小zei,跟上。”


    拍拍手,推開門,便大踏步走了進去。


    江舟站起身,拂了拂衣袍,走出庭院,便遇上了手裏提著什麽東西的燕小五迎麵而來。


    看到了他身後的男裝小女子。


    一眼掃過,便沒好氣地朝燕小五道:“你這禍害不是去郢都了嗎?怎地又來擾我清靜?”


    “聽衙門的人說了,你來找過五哥,知道你想五哥,這不一回來就趕緊來看你了?”


    燕小五毫不示弱,嘴皮子翻飛。


    說話間,將手裏提溜的東西塞了過來。


    江舟抱著這個長長的包袱,入手還挺沉,不由道:“這是什麽?”


    燕小五一臉壞笑:“你準丈母娘托我捎給你的。”


    “胡說八道什麽。”


    江舟皺眉,就要將東西給他扔回去。


    “別別別!”


    燕小五見他真惱,連忙道:“不鬧不鬧,這是謝禮。”


    江舟納悶道:“什麽謝禮?”


    “楚王妃給你準備的謝禮,你求了郡主,而且……怎能沒有表示?”


    燕小五擠眉弄眼道:“本來是打算邀你去赴楚王府的八珍夜宴的,親自接見的,”


    “不過出了些意外,今年的八珍宴罷了,楚王與楚王妃會來赴白麓書院明日的祭月詩會,”


    “聽聞你也要去,便讓我捎言,到時要親自見你,當麵相謝,在此之前,先聊表謝意。”


    他露出幾分曖昧神色道:“其實就是親眼看看你這位未來的佳婿。”


    “……”


    江舟將包袱遞回去:“拿回去,恰逢其會罷了,用不著謝。”


    燕小五擺手往回縮:“誒,要想還你自己去還,可千萬別害我。”


    江舟搖搖頭,隻好先拿著。


    當麵還也好,正好撇清關係。


    別人的禮他敢收,這位楚王他是真不敢。


    “還有事沒?沒事走吧。”


    江舟直接送客。


    燕小五瞪眼:“江舟,你過分了!”


    江舟視如不見,淡淡道:“說吧。”


    “我發現你這人越來越沒意思了,連我你都趕?”


    燕小五不滿地嘀咕一句,然後指著身後的小女子:“這位是蘇大家的侍女,上次不是好要給寒香園寫本子嗎?”


    “蘇大家讓她來問問,你寫好沒有?”


    小女子上前來一福道:“小婢蘭香見過江公子。”


    雖然禮節上挑不出毛病,不過一雙大眼卻是毫無顧忌地掃量江舟。


    “不知江公子可曾有大作出世?若是未得閑暇,便告知婢子,也好讓婢子回去回稟姑娘。”


    “這是定金,姑娘交代,無論公子大作有沒有寫完,這定金都不必退了。”


    她言語間似乎並不在意她嘴裏的所謂“大作”,隻不過是應付差事,走個過場,花錢舍個人情罷了。


    江舟看了眼,她手中遞來一個已經打開的盒子,金燦燦的十錠金子,手筆不小。


    他還沒反應,燕小五已經惱道:“喂,我說你們家姑娘怎麽回事?怎麽?倒像是五爺我仗勢欺人,強買強賣,到你家姑娘那打秋風啊?”


    婢女蘭香隻是帶著無可挑剔的禮貌微笑。


    沉默以對。


    意思不言而喻。


    讓燕小五更惱了,正想嚷,江舟抬手打斷。


    他這才想起,是有這麽回事。


    本子確實寫了些許,不過這幾天一直被事情絆住,倒把這東西忘了。


    聞言也不說話,更沒有接過她的定金,回身到小樓裏拿出薄薄幾張紙。


    遞給蘭香:“這便是了,你拿回去讓你家姑娘過目,若是入眼,便一切照早,”


    “否則,此事便當作罷。”


    蘭香大眼中透出幾分意外,顯然沒想到江舟真有東西給她。


    有些不以為然地接過,低頭一看,頓時目光微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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